第27章出嫁◇
第27章出嫁◇
◎“明姑娘她出嫁了。”◎
“定親?”
齒間冷冷蹦出兩字,獨孤凜眉目一擰,眸色霎時沉了下去。
藏風心裏陡然“咯噔”了下,當即垂下頭,不敢直麵殿下的逼視。
“你方才說,容府和誰定親?”獨孤凜幾欲咬碎了一口牙,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氣。
藏風被他射l來的陰鷙目光壓得脊背一低,嘴角抽搐了下,道:“和,和明府。”
獨孤凜仰起頭,下頜緊繃成冰冷的弧度。
“容懷瑾,好,好一個容懷瑾。”
獨孤凜抽搐馬鞭,玄靴一踏迅疾飛身上馬。
“殿下要去往何處!”藏風驚呼。
“明知故問。”獨孤凜掃了他一眼,目光沉得能擰出水滴。
藏風唯恐他一時心急,誤了皇宮那邊的大事,遂握住韁繩亦翻身上馬。
“殿下盡可先回宮,將容懷瑾交由屬下處置。”
“誰說本王要動容懷瑾了?”獨孤凜冷笑了聲,眸中盡是不屑與嘲諷。
“碾死一隻螞蟻罷了,也配本王親自動手?”
藏風嗔目結舌:“那殿下這是要去……”
“斬草需得除根,去找容堅那個老東西算賬。”
馬鞭一揚,自空中劃出一段淩厲的虛影。
將要抽上馬臀時,身後突然傳來小沙彌脆生生的聲音:
“施主請留步!”
獨孤凜手腕一轉收了鞭子,轉身望去。
小沙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蛋紅撲撲的:“師傅讓我給施主帶一句話。”
“解鈴還須係鈴人。”
“解鈴還須係鈴人?”
獨孤凜在心下默念了遍,似有所悟。
拱手朝小沙彌一禮:“勞煩小師傅替本王謝過淨禪法師。”
而後利落落鞭,策馬揚長而去。
***
容府。
夜半,堂前燭火顫顫巍巍映出那須發斑白的老人與立在一側的年輕人的虛影。
“老太爺,您估摸著這親事能成麽?”
容懷瑾麵色遲疑。
“孫兒見明相態度堅決,明姑娘雖有心意,但……明相似乎並不認可孫兒。”
容老太爺撇開茶沫,嘬了口茶,道:“怕什麽?明柏山出了名的寵閨女,明斟雪既心悅於你,明柏山愛女心切,又豈會舍得傷了女兒的心?”
他拍了拍容懷瑾的手背,打量著麵前衣冠楚楚,舉止儒雅的後輩,目露欣賞:“無需多慮,天亮後老夫再往相府走上一遭,套套明柏山的口風。你要做的,便是穩住明斟雪那丫頭的心,讓她離不開你。”
容懷瑾頷首,搖曳著的燭火映照出他低斂順從的麵容。
“孫兒明白,隻是……”
“隻是什麽?”容老太爺撩起眼皮子盯住他。
容懷瑾麵色白了白,朝祖父行了一禮,神色恭順:“孫兒要娶明姑娘,不單單是為了容氏,孫兒對明姑娘確有幾分好感……”
“收起你那點子無關緊要的兒女情長罷!”容老太爺皺眉,低斥了聲。
“瑾兒,祖父向來看重你,待祖父百年之後,容氏的將來便係於你一人身上。你可莫要讓祖父失望啊!”
字字重若千鈞。
容懷瑾深吸一口氣,埋首認下:“孫兒謹記祖父教誨。”
“對了。”容老太爺背靠太師椅,似是想起了什麽。
“六殿下回京途中遇刺一事,容府派去的手腳都還做的幹淨罷?”
“祖父且寬心,萬無一失。”容懷瑾道。
“那便穩妥了,陛下病重,這立儲之事眼看著便要敲定了,值此關頭,容氏必要為十殿下排除一切阻礙。”容老太爺朝他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夜深了,你回去歇下罷。”
天將明未明時,容府的侍衛頭子照例自府宅間穿過。
後頸驀地一涼,侍衛頭子的驚呼聲還未脫口,便被人自背後捂住嘴拖入院牆後。
他慌張無措地拚命蹬著腿,睜大雙眼驚恐地看著麵前傾軋而近的男子。
“帶路,本王要見容堅。”獨孤凜一把攥住他衣領,冷聲威脅道:“不然,殺了你。”
侍衛頭子似見著鬼一般盯住眼前男子半隱在夜色中的英俊麵容,害怕得腿肚子直打顫。
這不可能……六殿下是他親自帶人去圍剿的,早就死在回京途中了,眼下怎麽可能會好端端的出現在容府裏!
“帶路。”獨孤凜見他一臉慫樣,頓時沒了耐心。
侍衛頭子顫抖如篩糠,腿腳軟的後半程近乎是手腳並用,爬到了容老太爺的居所前。
獨孤凜冷冷瞥了他一眼,嫌惡地一腳踹上他的肩胛窩,將人踹飛老遠,滾了一身的泥土。
“殿下不殺了他嗎?”藏風抽刀。
“他有膽子告密,容堅有那個膽子再來追殺本王麽?”
獨孤凜輕蔑地掃了眼容老太爺的居所,“走罷,橫豎容堅那個老東西是要見過本王的,不過早一時晚一時的事罷了。”
容老太爺嗜睡,這個時辰內室裏鼾聲如雷。
睡夢中脖頸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容老太爺翻了個身,伸手無意識去摸了下脖頸。
這一摸,容老太爺登時一個激靈醒了大半。
哆嗦著手伸至眼前,借著不甚明亮的天色,隻見掌心一片暗紅。
血,是他的血。
容老太爺眼前一黑,眼看著便要暈過去。
驀地被人掐住脖子連身提起擲到牆根,容老太爺隻覺一陣頭暈目眩。
“何,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刺殺老夫!老夫乃朝廷命官!”
他望著眼前兩重黑影,哆嗦著鬆垮的老臉硬撐著底氣,叱道。
為首那抹身姿更為筆挺頎長的黑影驀地逼至眼前將他定死在牆角裏,繼而抽出匕首擦過他頸上流血的傷口漫不經心描摹著,落在喉口。
鋒刃刀尖上的冰冷激得容老太爺全身雞皮疙瘩直冒,牙齒打著寒顫。
“老太爺,你可還認得本王是誰。”
獨孤凜隱在黑暗中的幽眸怒火更熾,咬牙切齒道:“睜大眼睛仔細看好了,現在將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是誰!”
“六…六殿下……”容老太爺麵如土色,猛地瞪大雙眼:“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經…已經…”
“已經如何?已經死了,對麽?”獨孤凜輕皺了下眉,似有不滿:“你這舌頭也忒不好使了,說話磕磕絆絆的,不如割了。”
容老太爺驚得將嘴死死閉上,額間冷汗如豆大。
“知道你派去的百餘號人,為何最後隻回來一個麽?你可知,那些人的下場是什麽。”
“活抽筋。”刀尖貼著筋脈,一字一句如針芒般紮得容老太爺魂飛九天。
“生剜骨。”而後擦過腿l側,驟然釘穿容老太爺的褲縫。
“剝皮喂獸。”
“而後,割喉。”帶有血腥味的尾音上挑,刀尖優雅而緩慢地劃過頸側血脈,獨孤凜薄唇勾起一抹妖冶的笑。
容老太爺恍若被他緊緊扼住咽喉,雙目瞪得挺直大氣不敢出,如落湯雞般,全身被冷汗浸了個透。
“本王今日來,不是找你尋仇的。你那點小伎倆本王根本不放在眼裏。”
他驀地傾身,將刀刃擦過容老太爺的脖頸釘入牆裏。
容老太爺驟然爆出驚駭的哀嚎。
“本王今日特地來警告你,不要妄想將明府拉入這趟渾水裏。”
“容懷瑾和明府的婚約,你今日便去退了。如若不然——”
獨孤凜側目,反手握住匕首往窗外猛地一擲。
“啊!!”窗外偷聽之人立即爆出淒厲的慘叫聲,一道鮮血噴上窗紗。
“猶如此人的下場,本王親自來取你性命。”
“天快亮了,老太爺動作快些,莫要讓明府久等。本王先告辭了。”
獨孤凜一腳踹開門扉,周身殺氣凜然。
“回宮。”他對藏風淡淡道。
“殿下不去明府問過明姑娘的意思麽?”藏風驚詫。
“不需要,本王知她心意。”
“心悅本王這種話,她隻需說一次,本王便會相信。”
一想起昨日裏,小姑娘羞赦地夾在牆壁與胸膛之間,被他一語戳中心事時手足無措的模樣,獨孤凜殺氣深重的麵上倏然清明些許。
她隻需乖乖地在相府等著。
等過了這幾日,等他登上九重闕上的至高之位。
無需同前世那般,由她開口懇求。他會親自將皇後之位捧至明斟雪麵前奉上。
她仍是他的皇後,是他一人的妻。
獨孤凜麵色稍霽,策馬朝皇宮方向馳騁而去。
倏然想起什麽,獨孤凜吩咐道:“藏風。”
“再過兩日便是明斟雪的生辰禮了。屆時,盛京城的高門大戶少不得要往相府遞拜帖。”
“本王不希望,有任何人能活著進入相府提親。”
***
十日後,老皇駕崩,闔宮悲喪。
此間事了,獨孤凜一把扯去身上累贅的孝服,一刻都不願多停留。
他步入禦殿,命人將龍椅背後鑲嵌著的稀世白玉取了下來。
獨孤凜將那玉置於一汪清水中,而後扯開衣襟,露出胸膛。
“解鈴還須係鈴人。”
淨禪法師的話猶在耳畔。
獨孤凜清楚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他握住匕首,對準心口猛地紮下去。
心髒撕裂的劇痛瞬間蔓延開來,獨孤凜全身陡然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薄唇咬出了血痕,連靈魂都被撕裂得發出戰栗。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這是他能想到的救下斟兒的唯一辦法。
牙關忍得發顫,獨孤凜握住匕首,再度剜下一刀,劇痛促使後背霎時繃地挺直。
鮮血順著刀尖蜿蜒流下,落入水中,暈染開絲絲縷縷的血霧。
白玉浸在血裏,被獨孤凜的心頭血養著,顯現出詭譎的異色。
獨孤凜抽回刀刃,隨意抓住紗巾按在胸口止血,脊背冷汗仍涔涔滲出不停。
“殿下!”藏風步入禦殿,見狀嚇得險些魂飛魄散。
“您這是做什麽!”他飛身上前去查看獨孤凜傷勢。
獨孤凜疼得薄唇翕合,良久,才勉強聚起一絲力氣,低聲道:“無妨。這個時辰你來此處,可是先帝那邊出了什麽要緊事?”
藏風見他這模樣,本欲說出口的話登時咽了回去。
“無事。”他偏開頭,強裝鎮定。
獨孤凜鳳眸微眯,冷冷審視著他,心下隱隱有了猜疑。
“說,是不是明府的事。”他逼問道。
“不是。”藏風不敢直視新帝的目光。
“說!”獨孤凜驟然暴喝一聲。
藏風驚得驀地跪下,幾經輾轉,埋著頭心驚肉跳回稟道:“明姑娘不聲不響,今日突然嫁去盛京城外了。”
“還有兩刻鍾的功夫,便要出門隨迎親隊伍一道走了。”
獨孤凜腦中突然炸開一片空白,兩耳嗡嗡,恍若失了魂一般。
怎麽會,怎麽會無聲無息出嫁了……
明斟雪,你好得很哪!
眼前一道飛影快如疾風。
“陛下!陛下!”藏風倏的抬起頭,去追那道提著劍飛奔出殿的身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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