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龍椅戲珠
第4章龍椅戲珠
◎ “臣妾倦了,自請廢後,望陛下成全。”◎
身著玄帝王眉目冷峻,黑如墨玉的眼眸一言不發緊盯著她。
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他微涼的鼻息。
“是你…是你殺了他們……”
明斟雪唇瓣翕合,驚懼之下踉蹌著後退。
小腿一軟忽的失了力氣,明斟雪身姿一晃,眼看著便要落進血泊裏。
獨孤凜的眉微不可察皺了皺,還是在明斟雪將要倒下的瞬間伸臂箍住她的腰身,輕而易舉將人撈至懷中。
“放開我,放開我!”明斟雪拚命掙紮著,推搡著,“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帝輦兩側立著的宮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皇後私逃出宮本就犯了大忌,現下又怎敢將陛下罵作“瘋子”呢?如此大逆不道,換作旁人隻怕早就人頭落地了。
“你把我也一起殺了罷!把我一起殺了……”明斟雪雙肩顫抖得厲害,她狠命捶著帝王的胸膛,恨不得將他胸口鑿出一個洞。
獨孤凜冷眼看著她掙紮,像是欣賞一隻急惱了的貓兒給他撓癢癢。
纖細的腰肢被右掌驀的用力掐住,明斟雪身子一輕,被獨孤凜打橫抱起,罩在大氅裏。
她一路跑來身子被風雨浸冷了,帝王的胸膛灼熱緊實,熱源裹挾著濃鬱的龍涎香不斷流向她。
驅寒向暖是人的本能,明斟雪卻對獨孤凜灼熱的胸膛產生強烈抗拒。
“世人惜命,為了活命無所不用其極,上趕著向孤求死的,明斟雪,你是第一個。”
獨孤凜拋下禦輦,不由分說抱著明斟雪往宮裏走。兩條鐵臂緊緊箍住她柔軟的腰身,不容懷中人再掙紮半分。
“想死麽?別急,宮外不是你的歸宿,再敢亂動,孤讓你死在榻上。”
拚命捶打的手僵了僵,明斟雪聞言一陣心驚膽顫。
“獨孤凜!你…無恥下流!你這個荒淫無度的暴君!”她咬牙含恨流下兩行淚。
獨孤凜皺眉,不悅道:“倒底是孤對皇後過分縱容了,竟敢直呼孤的名姓。”
“坤寧宮常說皇後膽小柔弱,依孤看,皇後的膽量分明大的很。”
他忽然拔高了音量,字字擲地有聲:“欺君罔上,目中無尊,皇後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明斟雪被他的話音震的兩耳嗡鳴,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扔到了龍椅上。
她背靠著堅硬的龍椅,緩了緩神,理智開始慢慢回歸,看清了所在,掙紮著要從龍椅上下來。
獨孤凜上前一步俯身將明斟雪死死堵在龍椅一角,高大的身影遮蔽住明斟雪視線裏的光亮,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說,孤給你皇後之位無上尊榮,賜你錦衣玉食,你為何要逃。”
他逼至明斟雪眼前,狠狠盯住那張蒼白的小臉,痛聲質問道:“為何要逃!”
明斟雪不應,她這時冷靜了下來,隻是倔強地瞪回去,毫無怯意。
“說!”獨孤凜發狠捏住她嬌嫩的尖尖下頜,滔天怒火叫囂著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吞下。
明斟雪不為所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越平靜,他越瘋狂
“不肯說是麽?”獨孤凜一把扯去大氅往身後一拋,緊接著粗暴地撕扯開領口。
“噗通”一聲,明斟雪搶先跪下。
獨孤凜的動作霎時僵住了。
“你這是做什麽?”他神色冰冷。
隻見那位以賢淑恭順聞名盛京的年輕皇後,規矩端正朝獨孤凜行了一禮,一字一句道:
“臣妾自請廢後,望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莫說獨孤凜,就連宮外候著的一眾宮人皆是吃了一驚。
“你說什麽?”他滿眼驚異。
明斟雪麵不改色,神色莊重重複道:
“臣妾倦了,不想做這個皇後了,自請廢後。”
大殿陡然陷入寂靜。
“請陛下成全。”她再度朗聲道。
獨孤凜怔了怔,隻覺得一瞬間如墜冰窟,徹骨寒意自心口飛快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不要他了……
腦海中瞬息劃過這一念頭,連獨孤凜自己都沒來得及捕捉到。
自請廢後?
獨孤凜像是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
榮華富貴鮮少有人不心動,皇後之位為家族帶來的更是無與倫比的榮耀,這也正是曆朝曆代世家大族費盡心思也要培養最優秀的嫡女登上鳳位的原因。
可麵前這個看似嬌柔軟弱的女子方才說什麽?
她說她厭了這個位置,她不想做他的皇後了。
獨孤凜突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的疼。
“為什麽?”他問道,“為什麽!”
“陛下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明斟雪再也抑製不住洶湧的情緒,哽咽著反唇相譏:
“陛下偏信奸佞抄我明氏,下令辱我兄長之時,我父兄可曾有機會問過陛下為什麽?”
獨孤凜麵色一沉:“你從何得知……”
“陛下是想要瞞臣妾一輩子嗎!”大顆大顆淚珠自眼角滾落,明斟雪含淚斥道:“臣妾不是陛下豢養的金絲雀,我是當朝右丞明柏山的女兒,是征北大將軍明槊的嫡妹……”
“你也是孤的皇後!”獨孤凜打斷她的話。
“我不是!!!”明斟雪怒極。
“什麽皇後,不過是用來哄騙世人的虛名罷了。陛下隻是將臣妾視作玩物圈禁在身邊,故而不願意讓臣妾知曉明氏覆滅一事,對麽……”
獨孤凜隻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你心中,原是將孤視作這樣的人。”
“不然呢?陛下在臣妾心中應當是個什麽模樣?”明斟雪隻覺得可笑。
獨孤凜久久凝視著她,“明斟雪,”他開口道,“孤待你如何,你竟全然視若無睹麽?”
“臣妾捫心自問,自知德行有虧,愧對皇恩,故而自請廢後,理所當然。”明斟雪分毫不讓。
獨孤凜冷笑了聲,笑聲越來越大,震的胸膛發顫。
“捫心自問?明斟雪,你有心麽?”他猛地欺身上前,鉗住她的下頜逼她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有心嗎!!”獨孤凜青筋暴起,觸著她肌膚的手止不住劇烈顫抖。
“自請廢後是麽?厭極了孤一心想逃離孤身邊是麽?”
“孤偏不隨你心願!”
獨孤凜目光驟然發狠,眼尾透出偏執的猩紅,矜貴而又瘋狂的模樣攝人心魄。
“孤告訴你!而今明氏合族的性命皆係於你一人之手!你若敢違抗孤一次,孤便誅你明氏一人,你若再敢從孤身邊逃離,孤便誅盡你明氏滿門!”
明斟雪單薄的肩抑製不住發抖。
“獨孤凜,你,你……”
獨孤凜輕笑了下,眸中的瘋狂深如漩渦,幾乎要將明斟雪溺斃其中。
他忽然露出幾分繾綣的神色,眼角淚痣顯得格外蠱惑人心:
“取悅孤。”
他湊近明斟雪耳畔,誘惑般地低聲命令道:
“斟兒,取悅孤。”
明斟雪死死咬緊唇瓣,滲出血絲,她直直瞪著獨孤凜,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恨意與憎惡。
“孤的耐心有限。”獨孤凜輕皺了下眉,露出些許不滿,“孤數三個數,要麽,你自己來,要麽,明相提頭來見。”
“你卑鄙!”明斟雪全身不可自抑顫抖著。
獨孤凜似乎對這一句責罵甚是受用,他四平八穩坐上龍椅,低低地笑了:“若是用些卑鄙的手段能留住斟兒,孤不介意做一個卑鄙之人。”
他斂眸瞥了眼半解開的蹀躞帶,語氣間滿是危險的意味,複又催促道:“孤耐心有限。”
指甲深深刺破掌心肉,明斟雪咬著牙說到:“陛下,這是明堂高殿,天家威嚴不容褻瀆。”
“孤就是天子,你怕甚麽?”獨孤凜打量著她,遊刃有餘,“孤準了,上來,到龍椅上來。”
明斟雪腦海中轟然炸開一片空白,她難以置信地望向獨孤凜。
閉上眼,由外到裏緩緩褪去層層衣裳,明斟雪艱難地挪著步子,一點一點靠近那座象征帝王權力與威嚴的盤龍座椅。
獨孤凜伸臂圈住她的腰肢,將她一把勾至身前。
“解開。”他道。
明斟雪纖纖十指顫抖的厲害,怎麽也解不開帝王腰間的蹀躞帶,一雙柔荑反而無意間碰到了他腰下。
獨孤凜悶哼了聲,下腹驟然繃緊。
他扣住明斟雪兩隻細腕,徑自扯下蹀躞帶繞著皓腕一綁。
明斟雪下意識想要奪路而逃,又被他捉住足踝拽回身下。
鑲繡著金絲邊黼黻紋的玄金龍袍被鋪在少女身下,獨孤凜屈膝頂開,將明斟雪的裙裳撕成細長一條,蒙住她的雙眼。
少女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溫軟細膩,獨孤凜俯身去吻她,帶著懲戒意味,自眉心,眼睫滑下。
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尤存著夜間的痕跡,獨孤凜在雪肌上一點朱砂痣附近刻意逗弄。
不顧已身滾燙,隻是咬牙竭力忍耐,故意去懲戒驚顫不止的嬌嬌,吊著她不上不下,哭聲破碎,幼貓叫聲一般軟,聽的人抓心撓肺。
“這便受不住了,哭成這副模樣是篤定孤會心疼?”
獨孤凜碰了碰她染著潮紅的眼角眉梢,安撫似的低頭去吻眼睫上隱隱沾上水光,仍是憋著勁去磨。
“求孤。”他啞著聲音蠱惑道。
明斟雪眸子水光瀲灩,緊抿著濕濡的丹唇仍舊倔強地不肯屈服,周身倏的一緊。
獨孤凜猝然被激的險些去了,猛喘了幾息,有些急躁地催促道:“斟兒,你求求孤。”
少女漂亮的眼尾泛著潮紅,目光堅毅,一言不發。
獨孤凜喉結滾了滾,本意想磨她,終究沒忍住先敗下陣來,便放縱了自己。
明斟雪一痛,咬上他的肩膀嗚咽了聲。
獨孤凜吃痛倒吸一口冷氣,摸著肩上滲出血的牙印,低低笑了聲:“嘶,牙口如此尖利。怕不真是隻貓兒變的,聲音也像。”
被溫熱綿軟緊緊包裹著,獨孤凜體會著滅頂的快感,遂直起身。
明斟雪哭的力氣都無了。
幾番極致的暢快與歡愉過後,獨孤凜再度起複,正考慮換個去處時,禦殿外突然傳來女子嬌縱跋扈的聲音。
高昂的興致猝不及防被擾了,獨孤凜不悅地深皺著眉。
“一群瞎了眼的奴才,還不快給我讓開!當心我稟告姑母,仔細你們的皮!”
大監孫進忠好聲好氣勸道:“容小姐,您可折煞奴才了。陛下口諭,任何人不得入內,您便是搬來了太後娘娘,那也不好使。”
容玉珠怒極,根本聽不得勸。她是帝王生母容太後母族的嫡長女,被千嬌百寵捧著長大,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
原本新帝篡位後,她憑借著容太後親侄女的身份,完全可以入主中宮。誰料半路殺出個明斟雪?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右相府的掌上明珠,家世尊貴無比,就連樣貌才情,無處不壓她一頭。
容玉珠氣不過,卻又無話可說。容氏琢磨著不若先為女兒謀個妃位,再從長計議。
結果倒好,新帝特立獨行空置後宮,隻立皇後一位,再不肯納其他妃嬪。
這下可急壞了容玉珠。
不過事情很快便有了轉機。
世人皆知,新帝無心後宮,立後也隻不過是為了穩定朝政。
不摻雜對明氏嫡女的一絲感情,更不是為了追求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個位置誰來坐都一樣。
明斟雪可以,她容玉珠當然也可以。
而今明氏倒台,容玉珠這廂宿在太後宮中方一探得皇後妄想私逃出宮被帝王親手捉回的消息,立即火急火燎趕來禦殿看好戲。
明氏完了,明斟雪完了!容玉珠這樣想。
她比明斟雪還要大上幾個月,而今年歲雙十,為了等到皇後之位硬生生熬成了盛京城裏的老姑娘。
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等來了機會。
容玉珠要親眼看著那個壓了她一輩子的明氏嫡女受辱,方能泄恨。
她趕來禦殿,果然不出所料聽見了殿內傳來的女子的哭吟聲。
時而激越高亢,時而細細密密,間或伴隨著箱櫃門扉劇烈的撞擊聲與瓷瓶摔裂的破碎聲。
光是聽著,容玉珠便難掩興奮了。她足以想見,殿內是怎樣一番殘忍的光景。
素聞陛下手段狠戾,那位驕傲的明氏嫡女,隻怕已被打得遍體鱗傷了罷!
容玉珠泄恨般地大笑著。
她要進去,她要親眼見著那位始終壓她一頭,名滿盛京的明大小姐,落得了怎樣的慘狀。
容玉珠仗著有太後撐腰,不顧宮人的阻攔,鐵了心要強入禦殿。
兩方正拉扯著,禦殿的門扉驀地被踹開——
眾人仰首望去,隻見帝王懷抱著皇後,殺氣騰騰怒視著階下,臉上陰雲密布。
皇後被龍袍裹著身子,埋著頭無力地瑟縮在帝王懷中,隱約可窺見她露出的一截白皙嬌嫩的小腿上紅痕累累。原本平整威嚴的龍袍被□□的不成樣子,水漬遍布,深一片,淺一片。
容玉珠傻眼了,臉頰頓時“唰”的一紅。
她悚然察覺到形勢不對。
明氏倒台,明斟雪的後位早該隨之被廢了,因何能保留至今,又因何現下還能好端端被帝王護在懷中。
“孫進忠!”獨孤凜看也不看容玉珠一眼,徑直怒喝道:
“孤是養了群吃白飯的麽!連個人都攔不住!”
大監額上豆大的冷汗嘩嘩直冒,烏泱泱的一群忙伏在階下請罪:“陛下饒命,實在是容二小姐身份尊貴,奴才不敢冒犯了太後娘娘。”
“身份尊貴?”獨孤凜冷笑了聲,斂眸看向懷裏那張緋紅的小臉,淩厲的目光霎時柔了下來:
“再尊貴,能貴得過孤的皇後?”
什麽?!明斟雪行了這般僭越皇威之事,後位仍未被廢?!
容玉珠隻覺得腦袋被猛砸了下,恨恨望向龍袍裹住的那副嬌弱的身軀。
“容二小姐,請回罷。”孫進忠擦了把汗,給徒弟使了個眼色,十來個小宦官登時將容玉珠團團圍住。
“陛下!”容玉珠眼中帶淚,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齒。
“容二小姐!”孫進忠語氣重了幾分,拂塵一揮,號令道:“你們幾個,請容二小姐回長秋宮,見過了太後娘娘,再回來給咱家複命。”
獨孤凜自始至終不曾望過去一眼,見事情解決了,轉身將人抱回禦殿。
偌大門扉發出一聲悶響再度被嚴絲合縫闔上。
“斟兒你可親耳聽著了,世家覬覦後位爭紅了眼,你倒好,孤巴巴的將後位捧到眼前你都不要。”
“不知好歹。”
明斟雪被重新放回到龍椅上,她掙紮著要起來。
“還有力氣折騰?又想往哪跑?”獨孤凜按住她不許她動。
“我沒有!我隻是想找些帕子擦一擦。”明斟雪慌忙推開他。
獨孤凜將裹著明斟雪的玄金龍袍剝開,遞到她眼前,道:“用這個擦。”
平靜的像是在看一塊再尋常不過的布料。
明斟雪這才看清方才裹住自己的是甚麽,驚的瞬間瞪大了雙眼。
“你,你……”她深吸一口氣,詫異道:“這可是帝王禦用的龍袍,你怎能將它用作這種事。”
“現在想起來孤是皇帝了?”獨孤凜捏住她的下頜,語氣危險又誘惑,“逃跑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嗯?”
見明斟雪也不伸手接過龍袍,獨孤凜單手箍住她的腰,親自擦拭。
“你別……不要!!”明斟雪推搡著他。
“無妨,用著正合適。孤的皇後,值得最好的。”
作者有話說:
補充一哈:①前文女主怕雷算個伏筆,類似於幼時遭遇形成心理陰影,原因後文會寫,也會被治愈②凜狗瘋是瘋,但不是濫殺無辜的那種狗,不然也不會讓他火葬場了③馬上重生啦啦啦!讓我們為女鵝舉杯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