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三年前,不能夠開口的真相
「我在哪兒?」冷傲軒喉嚨沙啞,渾身像是散開般的疼,他睜開眼卻只能夠看到白花花的空間,左眼漆黑一片。聽見他說話,管家激動的握著他的手,衝到外面叫來醫生,感受著強光的手電筒在眼前晃悠兩圈,冷傲軒有些不耐煩的想抬起手趕走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了。
醫生點點頭,轉身對管家恭敬的說:「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今天幾號?」冷傲軒不管不顧的想要起來,卻發現整個人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著,看見管家走到床前,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說:「快告訴我,今天是幾號了!」
管家見他這樣,別過頭去,停頓半晌才開口說:「少爺,這裡是美國。而且離你和季默小姐的婚禮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別再想了!」
「你胡說,你騙我!」冷傲軒失笑出聲來,眼眶卻迸發出淚水,他猛地搖頭,直到眼前出現金星,還是努力的想要伸出手,說:「這怎麼可能?我要去見季默,她一定在等我!」
管家看他這樣,拉開窗邊始終遮擋著的窗帘,寬闊的視野和陌生的環境,以及打開電視上面播放著的美國新聞,床邊時鐘上顯示的時間,讓冷傲軒徹底感受到什麼叫做絕望。他甚至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噩夢。
「你醒了。」門被打開,梁艷梅從外面進來,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渾身骨折,左腿到現在沒有知覺,左眼受傷視網膜脫落幾乎沒有視力。冷傲軒,這就是你想要的?」
冷傲軒聽見她的話,才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能夠跟隨著自己的意志力去起身,甚至是連手都沒有辦法抬起。看著梁艷梅抬進來的那片鏡子里的自己,被包裹的像是木乃伊般,綁在床上。頭上也纏繞著滿滿當當的紗布,左眼像是海盜船長般,這模樣還真是滑稽可笑。
「那女人值得你付出這麼多?」
梁艷梅在接到管家電話,趕到醫院看到滿身是血的冷傲軒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聽見醫生已經下達病危通知書,她直接叫來直升飛機,聯繫美國最專業的醫生,聯合會診,把冷傲軒的這條命從鬼門關前搶回來。
「你把視頻給他看……」梁艷梅懶得跟他多說一句,直接轉身離開。管家也把手中的電腦打開,按下播放鍵后,放在冷傲軒能夠看到的地方,貼心的關上門,走出去。電腦屏幕上是婚禮現場,冷傲軒看著季默穿著婚紗站在偌大的禮堂中央,送走所有的賓客,抱著腿坐在地上嚎啕痛哭,卻無能為力,甚至是他想要抬起手去摸摸屏幕上她的臉,都做不到。
「啊……」
冷傲軒在房間里撕心裂肺的吼著,聽見這聲音,梁艷梅搖搖頭,戴上墨鏡對管家說:「看好他,等能夠回來的時候再打電話通知我,不能夠有任何的消息傳出去,絕對保密,知道嗎?」
「是,夫人。」管家點頭,冷傲軒是企業唯一繼承人,如果他的生命健康出現問題,或者傳出什麼不利的消息來,股價下跌不說,公司里怕是會有些野心勃勃的人暗中搗鬼。所有自從那晚車禍后,他們封鎖了所有消息的傳播,讓冷傲軒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從此消失。
美國的日子,對於冷傲軒來說度日如年,他了解季默,在經歷那樣的事情后,她心裡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再有他的位置。更何況,這條走路只能夠依靠拐杖的腿,還有完全看不見的左眼,他怎麼能夠給季默幸福?那是他曾經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兒,她值得最好的。
「少爺,該復健了!」管家敲門提醒,看著順從的坐在輪椅上的冷傲軒,心裡有些酸。他從小看著冷傲軒長大,最清楚不過他現在這種狀態是放棄了所有的模樣,推著輪椅朝復健室走去,他猶豫半天還是開口說:「少爺,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夫人給你安排了最好的復健師,你肯定能夠站起來的!」
冷傲軒聽見這話,冷笑一聲,看著那些機械器材,說:「能夠站起來又怎麼樣?她不就是想要讓我做她的傀儡,繼續去運營集團嗎?好啊,我可以,我就讓她看看,這集團是怎麼在我手裡毀滅的,是如何被人一步步吞併的!」冷傲軒咬著牙說道,管家也沒有辦法。
「夫人也是沒有辦法……」管家剛說完,冷傲軒就情緒激動的回頭,將手邊能夠拽著的東西通通扔到地方,躁鬱的狂吼著說:「沒有辦法?所以就騙我?騙我已經接受季默了!她甚至是在我的面前,跟季默那麼友善,還給她置辦嫁妝,這一切都是假的!你當初開著車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就算不是季默,也是一條命!」
管家無言以對,只能是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碎片,看著走過來的複檢師,客氣點點頭后離開。冷傲軒那段時間的情緒始終不穩定,總是會無緣無故的發火,請來的護工也被他折磨走了無數個,只要是靠近他的人,都會被他劈頭蓋臉的責罵,甚至是暴打!
一夕之間,原本溫柔儒雅的男人變成這樣,原因他們心知肚明。
「你告訴他,如果不想要讓季默再受到危險,就給我好好的接受復健。別鬧出這麼多其他的事端,他現在身在美國,可不能夠再回來幫她!」梁艷梅對著大洋彼岸的電話那頭威脅的說道,管家傳遞原話的時候,能夠清楚的看到冷傲軒眼神裡面的憤怒,可他沒有任何的辦法。
一年半的時間,冷傲軒能夠不依靠著拐杖站起來。
兩年,他可以正常的行走,從外表看上去與常人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偶爾左腿會感覺到劇痛,無法站立。而後背和腹部也有著觸目驚心的傷疤,除卻這些,冷傲軒仍舊是那個他,萬人迷,可性情暴躁,不測。
「你當初如果聯繫季默,她會等你的。」安辰皓看著冷傲軒的臉,如果他們不是站在情敵的對立面,他想,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劇痛閃過,冷傲軒恢復正常的支起身子,笑著看向安辰皓,攤開雙手有些疑惑的故意問:「你現在是鼓勵我嗎?還是你看到我,自慚形穢,想要放棄?」
安辰皓聽見他的話,也同樣搖搖頭,說:「至少我不會從她身邊離開,更是不會讓她傷心!」
「我曾經也是這樣跟她保證的。我對她說出的情話,除卻能夠陪著她一輩子這一句沒有做到之外,我都做到了!」冷傲軒低頭看著腳上那雙與渾身並不搭配的皮鞋,過時的款式和褶皺的舊痕迹,無一例外的表明它的身份,「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不會讓她傷心!」
冷傲軒抬起眼睛,看著安辰皓,解釋的說:「昨晚我只是想要最後看她一眼,並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你應該也了解季默,如果我真的又不軌的行為,估計早就死在這兒了……明天我會離開這裡,我想自己和她不會有再次見到的機會。當然,我也不排除命運的齒輪偏向我這邊的可能……」
「謝謝你。」安辰皓點頭,算是接收到他的意思。
看著走到門口的他,冷傲軒忽然開口,叫住他,說:「安辰皓,永遠不要讓她傷心,不然我會不顧一切的回到她身邊,把她從你那裡帶走的!只要她願意,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冷傲軒輕聲的說著,「哪怕是再死一次。」安辰皓身子頓了頓,這樣的話,他不確定自己能否說出口。
死亡面前,冷傲軒從來沒有懼怕過,這種感情,安辰皓無法想象。
身在美國的冷傲軒,只能夠通過管家傳來的照片,看著季默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如何生活,一步步的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去變成她夢想中的那種職業女性。她有這樣的能力,冷傲軒一邊為她高興,一邊又發現她的生活里已經逐漸的沒有了自己的影子。
「我不會讓你有這種機會的。」
安辰皓淡淡的說著,朝走廊另一邊的套間走去,剛擰動把手開門,就看到撲進他懷抱里的季默,有些堂皇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你去哪兒了?」季默抬起頭,眼睛潤潤的還充滿著慌張和擔心,而安辰皓眯起眼睛笑了笑,摸著她的腦袋,輕聲的說道:「我去晨練啊,不然巧克力腹肌變成松垮的棗糕,痛苦的可是你!」安辰皓輕點著季默的鼻尖,寵溺的說著。
季默聽見這話,抿起嘴輕輕的笑著,挽著安辰皓的手臂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里正在播放的娛樂新聞,靠在他肩膀上出神。兩人各懷心事的根本無法投入到節目中,安辰皓自然沒有看到季默腳上還沒有來得及換上拖鞋,光著的腳丫,以及門口有些雜亂的平底鞋。
「季默剛才去哪兒了?」
卧室里還在激戰的夏晴天盯著電腦屏幕問,秦朗搖頭,說:「我怎麼知道,不過出去這麼長時間,應該是去找老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