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拜經台上訴悲涼
樓上一間客房中,一成熟儒雅男子正在來回踱步,眉頭緊皺,男子正是劉璟。
自從復仇計劃按照他的思路一步步實行后,他就帶著僕人天緣客棧,密切關注應天動態,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一方面雖處於城郊,但也交通便利,利於危機時刻方便離開,第二點就是往來的客人挺多,打探消息很容易。
只是今日的消息令他感到很憤怒,沒想到事情來了個大反轉。
劉璟早料到胡惟庸會反擊,但是沒想到他會來個將計就計,反倒給自己父親扣個屎盆子。
這是要把謀逆的帽子戴到自己父親身上,把自己父親的死亡原因推向皇帝,畢竟只有皇帝才害怕有人佔據龍脈,天下人知道了也會認為自己父親圖謀不軌,意圖顛覆大明江山,不僅父親身敗名裂,整個劉家可能會有滅族之災,這招真是狠吶。
「篤篤…公子是我」,門外傳來僕人說話聲。
劉璟輕聲道:「福叔,你進來吧」。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中年僕人福叔閃身進入房中。
劉璟面帶急切之色連忙發問:「福叔,宋學士那裡可有回話」。
福叔點點頭,便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劉璟。
劉璟急忙接過,手腳麻利的撕開火漆,開始閱讀內容,看完后臉色好了許多,也沒了剛才的焦急,看來是宋學士給了劉璟一顆定心丸。
福叔見二公子心情變好,也是面漏喜色,不過又想到老爺平生嫉惡如仇,清正廉明,又智計過人,到後來卻落得那般下場,福叔不由得老淚縱橫。
劉璟見福叔一會激動,一會大哭的模樣,也不由得神情暗淡,他知道福叔自小在劉家長大,后長期在自己父親身邊鞍前馬後,主僕情深。
劉璟這邊有了著落,也就安心繼續靜待花開結果。
祖堂山位於應天府南郊,山上有芙蓉峰、天盤嶺、拱北峰、西風嶺等山丘。
主峰芙蓉峰層巒疊翠,聳入雲端,狀若芙蓉。山間雲霧繚繞、山谷幽深,松濤竹海,引人入勝。
山上還有伏虎洞、象鼻洞、神蛇洞,又有息泉、長庚泉、太白泉、飛來石、拜經台等景,山南有石窟,相傳為當年法融禪師入定之處,有百鳥群集獻花之奇,故名獻花岩,此處石峰奇秀,懸崖干尺。
拜經台據說當年有高僧在此宣講華嚴經,在崇山峻岭中能有一塊大平台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時間流逝,石台依然存在,那位不知名的高僧卻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些文人雅士開始聚於拜經台,在這瞻仰前人風采,興之所至還吟詩作對,很是逍遙自在,後來一些人籌集一些銀兩在拜經台之上修建了茶亭,不僅能遮風擋雨還能找一知己在此開懷暢飲。
不知何故,近日來茶亭的人漸漸少了起來,今日的茶亭卻只有三位來客,亭內二人對坐品茗清談,几上置茶壺、茗碗,茶亭內爐火正熾,一少年童子正煽火煮茶,準備茶事,茶童身後几上擺有茶葉罐及茗碗,一場小型的文人茶會即將展開。
對坐的二人一位相貌清秀文弱,雖衣衫樸素,一身青色布袍讓人感覺風度翩翩,另一位生的風姿瀟洒,氣宇軒昂,一身白色儒衣卻也大有出塵之表。
茶童小心翼翼的把冒著熱氣的茶端上來,先端給文弱書生,再端給白衣男子。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做出一個你先請的手勢,兩人的默契讓兩人付之一笑。
兩人喝茶的舉止非常優雅,看來也是精通茶道之人,兩人放下茶杯。
白衣男子面帶微笑道:「伯陽兄,自從喝過令妹泡的茶,其他人泡的茶都讓我索然無味,這可如何是好呢」,說完還微閉雙眼回味著,看來文弱書生的妹妹泡茶的手藝不錯,讓白衣男子念念不忘。
這話聽的身後侍奉的少年童子嘴巴翹的都能掛油瓶了。
文弱書生也是淡然一笑道:「飲茶之道,在於心,謹豐兄如果想喝,大可天天去喝,反正沒人阻攔你」。
白衣男子有些好笑的看著文弱書生,擺了擺手道:「算了,偶爾喝一次才有感覺,…天天喝也會乏味的,再說老是不付錢,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文弱書生有些無語道:「你自家的茶館,何必怕人懷疑,謹豐兄的行為令李文不解,難道想接近我妹妹,試圖當我妹婿?」,說完神情嚴肅眼神死死的盯著白衣男子,大有隻要點頭,就會當場生吞活剝了白衣男子。
正是那個茗月茶館的賬房先生李文,只是不知道為何會與這位白衣男子成為好友。
白衣男子被李文的話說的有些苦笑不得,又看他那一副警惕色狼的樣子,苦笑道:「伯陽兄,你多慮了,阿秀雖溫柔美麗,但不是我所喜歡的」,白衣男子心裡卻腹誹道:「知道的會說你護妹心切,不知道的會說你顛覆倫常,意圖不軌」。
李文一聽不是想當自己妹婿,也就放鬆下來,繼而反問道:「謹豐兄,為何如此,令父身居通政司副使,身居高位,有何擔憂」。
白衣男子滿臉苦澀道:「伯陽兄,你我相識良久,我也不瞞你了,我父親雖是副使,卻也不得不畏懼胡相,也做了諸多不安本心之事,最近父親時常惶恐不安,聽母親講,經常半夜驚醒,想必是朝中局勢發生了一些變化,我幾番詢問,都被責罵」,原本逍遙自在的高官子弟,因父親前途未卜也變得煩惱憂傷。
李文也知道最近瘋傳的胡相毒殺劉伯溫,劉伯溫佔據龍脈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會牽連好友家中,也不禁有些感慨:「當官雖有權,卻也沒有了安然入睡」。
李文見好友神情憂慮只得好言安慰道:「謹豐兄,令尊徐大人雖也是迫於無奈,但現在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皇帝對胡不滿,歷代帝王都對專橫跋扈的權臣不滿,當今這位胡相爺做的太過分了,不僅玩那種祥瑞的把戲,而且大肆拉攏群臣,滿朝八九是淮西黨」,停頓了會才說道:「謹豐兄,還是早點勸令尊揭發此人,不然以後牽連就麻煩了」。
徐公子搖頭苦笑了一陣:「呵呵,我早就勸過,奈何父親已上賊船,現在投鼠忌器,只能聽天由命,算了」,有些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兩人都不是官場之人都能看清楚局勢,而久經宦海沉浮的諸多官員卻看不透,或者是看透了卻當不知道,心懷僥倖心理,到頭來自然是慘淡收場。
這位徐公子知道父親與家族的結局卻也無力回天,不得不說是悲涼。
兩人邊聊邊飲茶,直至天漏晚霞才離去。
兩人氣質不同,出身也明顯不同,卻也能成知己,可見兩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時間過得很快,中秋節已經到了,街上到處張燈結綵,不少人拖家帶口的出門買月餅,那些賣月餅的掌柜臉都快笑歪了,當然更多的則是自己動手吃的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