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175章
第二天早上,卓蘭習慣了部隊的生活作息早早就起來了。洗漱完畢后,她見Alfred還捂著被子睡覺,她便悄然無聲地走到陽台外面,從外面拉上門,然後一抬腳,直接劈成了一條豎線,微微轉身,腳丫就搭在了陽台的牆壁上。
劈腿的同時,她還左右扭轉身體,拉伸筋骨。
無意間,卓蘭又瞥見了昨天跟蹤他們的那輛銀色本田車,車子正停在旅店正門口的對面,和他們開來的那輛車比鄰而處。
卓蘭嘆息了一聲:這樣的跟蹤技術…….
當卓蘭作為一些列的晨練動作之後,她低頭看了看她的手錶,已經七點了,她有些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叫醒Alfred。這要是在部隊,Alfred要是她的兵,恐怕卓蘭早就端了一盆冷水直接傾盆而下了,而不是在這裡空糾結半天,也沒有任何作為。
就在卓蘭猶豫之際,Alfred擺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卓蘭隔著陽台的玻璃看著睡得迷迷糊糊的Alfred伸手過去,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他的手機。
電話那一頭傳來楊蘋略微沙啞的聲音:「怎麼樣?案子有新的進展了嗎?」
睡眼惺忪的Alfred突然睜大了眼睛,倏然從床鋪上爬了起來,端坐在床沿上,一副小學生面對老師查寢的樣子。接著,Alfred伸手撓了撓蓬鬆的頭髮,關切地問道:「你昨晚沒睡好嗎?聲音這麼沙啞?又做噩夢了?」
楊蘋:「不是,我根本就沒睡著過。」
「怎麼呢?」Alfred猶疑了一下,「是在擔心你父母的案子嗎?」
楊蘋:「這是你第二次去龍南了,而且這一次又是在鎖定目標的情況下去的,我心裡難免帶著期翼這一次是真的能抓到兇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電話。」
|「你怎麼不打給我問?」
楊蘋:「我怕影響你工作,我知道這個案子其實你的壓力也很大,因為事關到我。」
Alfred點點頭:「是的,因為是關到你我確實特別的上心,但是我也是一個專業人士,不會因為任何外在的因素而影響我的判斷。」
楊蘋猶豫了一下,「那…….結果呢?」
Alfred:「我本來是想等案子全理清了再向你報告,所以昨晚才會猶豫,也才會沒有給你打電話報告情況的。其實殺你父母的人確系是趙岩石和趙定山兩兄弟,不過幕後真兇還沒有揪出來。趙岩石癱瘓兼中風了,他現在不會講話,無法動蕩,我們無法從他身上查到當初和他單線聯繫的買兇僱主是誰?不過你放心,我會重新整理這些案子,會找到案子的聯繫點的,我一定會幫你揪出這個幕後兇手的。」
電話的那一頭,楊蘋突然沉默了,淚水無聲地滑落。
這麼多年過去了,殺害她父母的兇手終於落網了。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你爸爸媽媽一直在天上看著你,他們都會為有你和楊果這樣優秀的兒女而感到自豪的。」電話這一頭,Alfred緊緊地握著手機,心裡萬分的焦慮。
他真的很想此刻自己就在楊蘋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電話那一頭傳來了楊蘋低低的哭泣聲。
Alfred靜靜地聽著楊蘋哭泣,也不去打斷她,任由她發泄著這麼多年壓抑在心中的痛苦。
好一會之後,楊蘋輕輕地抽泣了兩聲,然後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去上班了,你今天也應該會很忙,有任何進一步的消息第一時間打給我。」
「今天跟胡安請個假別去上班了,你該回家一趟。」沉吟了一下,Alfred又說,「此刻不止是你需要家人支持,楊果和爺爺同樣也需要你在身邊,給他們力量。」
「你已經告訴楊果了嗎?」
「還沒有,我打算等查到真兇以後在一併告訴你們的。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覺得也沒有必要瞞著楊果和爺爺了,他們的心情應該和你一樣,都迫切的想要知道案子的進展。」
「好,我回家。」楊蘋的眼淚再一次無聲地落下。
「不要自己開車,叫輛車,你的情緒不穩。」
「好。」楊蘋點點頭,聲音更加的嘶啞了。
掛掉楊蘋的電話,Alfred給楊果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他,並且交待道:「去把你姐姐接回家吧,這個時候她需要和家人在一起。」
…………..
泉洞刑偵大隊,陳國棟等人熬了整整一夜終於在凌晨六點左右收集齊了另外兩起案子的所有檔案,為此他們還特意搬來了三台印表機,兩台傳真機,其中一台印表機還因為超負荷工作給燒壞了。
Alfred到局裡的時候,正好看到陳國棟爬在一堆文檔上睡覺,而瀋海洋則抱著一台印表機睡著了,旁邊還有三個不知姓名的同事也一併睡倒了。很顯然,他們熬了一夜了。
Alfred對卓蘭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辦公桌前,抱起桌面上那一疊文件,然後走到窗檯前的空位置前坐了下來,快速地瀏覽了起來。
陳國棟幾個人折騰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收集的資料,Alfred不過一個多小時就全部看完了。他放下最後一份文件,然後雙手環胸,閉目靠在椅背上。
卓蘭對Alfred看文件的速度是瞠目結舌,甚是驚詫。她才看完石家莊案子的驗屍報告和環境報告,甚至還沒來得及看第一個發現屍體的證人的證詞,Alfred已經全部看完了所有的案子。此刻的他正閉目養神,看上去要睡著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卓蘭又低頭繼續手中的文件。
卓蘭不知道的是,Alfred並非在養神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梳理案情。他靜靜地回想趙定山昨天的口供,並結合了剛剛看到的文檔,開始在腦海中形成一幅幅案發場景。
據趙定山交代,四年之前他一直都在讀書,趙岩石每次作案之前都會去踩點,然後安排妥當,在要作案的當天就把趙定山從學校接出來,若是暑假或者其他節假日的話,趙岩石就會提前一天讓趙定山來找他。趙定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每次趙岩石作案一定會讓趙定山在現場看著。不過,郎城及其周邊縣市之外的案子,因為趙定山要讀書,所以並沒有讓趙定山隨性,所以還沒有被挖出的案子可能還有很多。不過,據趙定山回憶,他曾經在北京和石家莊兩地培訓和實習過,當時他就被來北京和石家莊的趙岩石叫出去過,當然也是為了協助並觀看他殺人。
為什麼一定要叫趙定山呢?僅僅因為兩個人行動起來更安全,更保險嗎?
北京的案子發生在五年前,被害人叫江霖,四十三歲,北京一家環境監測公信所的一級檢測員。案發的時間是八月二十一號,趙定山當時在北京的汽修學校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暑假培訓班。據趙定山的口供,當時是中午十一點半,他剛剛上完課從基地往餐廳走的路上接到了他哥哥的電話,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掛掉了電話。可是,過了五分鐘電話又打來了,他當時在嘈雜的餐廳門口,他想假裝沒聽到電話,但是路過的同學特意提醒了他電話響了。他不得不接起了電話。
趙岩石在電話里說,他已經在他培訓的基地門口了,叫他下午請半天假跟他出去。他是想拒絕的,可是趙岩石並沒有拒絕的機會,電話就直接掛了。
當天趙岩石帶著趙定山去吃了一頓非常豐盛的午飯,之後他帶著趙定山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守株待兔。
這對趙定山而言是一個漫長且枯燥,甚至不安的下午,可是對趙岩石而言,這便是一個等待狩獵的下午,他的情緒是亢奮的。
當趙定山提出取消狩獵行動時,並表示他已經在上培訓班了,半年之後就能畢業,畢業了可以直接工作,培訓班的導師說他對汽修這方面的悟性很高,學習能力也很強,培訓結束后可以幫他寫推薦信,可以到大型的汽修公司去當學徒,不用一年就可以出師當個技術員了,到時候工資也不會太低,養活兄弟兩人是搓搓有餘的。可是趙岩石並不領情,他狠狠地打了趙定山一巴掌,然後嚴聲厲詞地告訴他不可能,他說他已經走上了這一行就再也別想脫身了,除非死。
趙定山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趙岩石,那他只能改變自己。
就這樣,他們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
晚上十點,江霖開著車從他給二奶包的小公寓開了出來,為了儘快到家,他這幾個月一直都是從這條偏僻的公園後山的小路橫穿過去,這樣可以節省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公園晚上九點就熄燈了,後山更是寂靜的出奇,只有蚊蟲還在活動著。
當江霖的車子經過這裡的時候,突然被地上擺著的一排鐵釘給扎破胎了,因為他急著回家車速相當的快,車子煞車不及,一下子撞到了路旁的一顆大樹上。
車頭頓時冒起了熱氣,江霖被彈起的氣囊救了,但是也暈了過去。
一直候在車上等著的趙家兩兄弟立即從一輛麵包車裡下來,下車前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全副武裝,雙手帶著皮手套,頭上還帶著厚厚的頭盔。趙岩石從一邊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袋子,他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了沾了哥羅芳的毛巾,先捂住了江霖的口鼻。江霖掙扎了一下,剛睜開的眼睛又慢慢地磕上了。
接著,趙岩石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掏出了一條又細又滑的鋼絲,勒住了江霖的脖子,在車禍現場直接將他勒死了。他享受著這個過程,他一直無法挺起來的活兒,一下子就硬了起來,抵著褲襠鼓鼓囊囊的,他的身體也因為亢奮而輕顫著,舌頭滿足地微微吐露,脖子向側後方微微別去,表情有些猙擰…….他全身的細胞都這一刻都活躍了起來。
此刻,趙定山就在趙岩石的面前,他看著他的哥哥享受著殺人和性滿足時的快感,他的內心是顫動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做。
什麼也沒有做?
為什麼什麼也沒有做?
若是什麼也沒有做,趙岩石為什麼要每次都把他帶出來。
只是單純的想讓趙定山看他殺人的話,一次兩次就夠了,為什麼每次都要帶上趙定山?
若是想要拖趙定山下水,逼著趙定山干一次也就能達到目的了,為什麼還要每一次都把趙定山逼去。
事情一定不是趙定山說的那麼簡單…….
趙定山一定在隱瞞些什麼?
趙定山好讀書,但是書架上的書多為文學和汽修類的書籍和雜誌,並沒有涉獵法律這一塊,他不像是在為自己脫罪而故意隱瞞,並且他已經主動認罪了。
為什麼到底保留了什麼,隱瞞了什麼?
目的何在?
一時間,Alfred也沒有什麼頭緒便轉而繼續案情推演。
江霖被勒死之後,趙岩石和趙定山就這樣將他的屍體丟棄在冒著陣陣濃煙的車裡,然後迅速駕車離開了案發現場。
從現場的車痕迹可以看出,兇手的車先從陰暗的灌木叢後面倒車出來,精準地避開了那一排鐵釘的位置,然後開車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從現場留下的痕迹來看,那車應該是一輛小型麵包車。警方調查了附近所有的監控,排查了監控中所有出現的麵包車。但是,因為案發的地點附近就有一家服裝批發市場,每天進出的麵包車、大貨車無數,場面非常的混亂。麵包車一般都是北京當地及周邊城市的服裝店自己來採購運輸的,大貨車則都是物流公司的汽車。除了當地的運輸車輛,其他的車輛為了保證路上的暢通都是集中在午夜發貨的。警方則是在第二天早上接到晨運人的報警才開始調查的,這一時間差導致調查車輛耗費的時間就長達半個月多月,最後警方鎖定了一輛白色唐山車牌的麵包車,當然車牌是假的。那麵包車進入批發市場之後,跟著午夜發車的車流出了批發市場,上了高架橋,出了三環路,之後就突然不見了,就像似人間蒸發了一樣。
最後,案子陷入了膠著。
雖然在審訊的時候趙定山並沒有提到車子的細節,但是Alfred很快就猜出了有兩種可能,第一趙岩石玩的大車套小車的把戲。趙岩石一定是開著他的大貨車進了京,找了一條偏僻沒有監控的路段將大貨車後面藏著的小麵包開了出來。進入服裝市場是為了混淆警方的視線,拉長警方調查車輛的時間,麵包車從服裝市場出來之後就繞著半個北京跑了一圈,最後在三環之外,進入了事先停在那裡的大貨車,然後開著大貨車出了北京。
因為兇手做了周密的準備,所以案發現場並沒有留下任何可以鎖定兇手的證據。北京的警方做過各方面的調查,從車輛的排查開始,到後來的情殺推斷,但是到了最後都沒有成立。
因為兇手是一個職業殺手,來無影去無蹤。
只是,在Alfred的面前他們就算隱藏得再好,也將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