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獄中師爺·閑極無聊
難得的清凈,連守在監室門口的獄卒都覺得無聊。回頭看了魏水幾次,忍不住開口問道:「二爺,今天不見客嗎?」
魏水躺在床上,擺了擺頭道:「不見了,不見了。怎麼著,也得休息一兩天吧?酒色財氣,人之所喜。但也不能沒有節制,否則就失了樂趣啊!」
樂趣?獄卒聽了,不覺一笑,道:「二爺,您可真有意思。小的可是聽那說書的說過,酒是斷腸毒藥,色是剮骨鋼刀,財是要命閻王,氣是惹禍根苗。怎麼在您那,反倒成了樂趣了?」
「什麼什麼啊!」魏水一翻身坐了起來,擺手皺眉道,「見你也不像讀過書的樣子,這破詩是在哪裡學到的?跟你講啊,人生在世,誰都避不開這酒色財氣四個字。只不過,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度。就像吃東西似的,甜多了會膩,酸多了倒牙,那是度沒有控制好,你不能說這味道本身不好,你說是不是啊?」
獄卒忍不住點頭,覺得挺有道理的。可是人家讀書人說的,也會有錯?他猶豫著問道:「那二爺,那首詩……」
「都跟你說了,那是首破詩!」魏水毫不掩飾對剛剛那首詩的鄙視,隨即,便給獄卒講道,「那讀書人,也有好有壞啊!你看,咱大明開國誠意伯青田先生,那是讀書人的典範!你再看那宋代的奸相秦檜,那就是讀書人裡頭的敗類!懂了吧?好人做好詩,壞人做壞詩,啥都不懂的人,做出來的就是這種破詩。」
獄卒聽得滿臉崇拜之意,連忙攛掇著魏水,給他說說什麼是好詩。
「這個……」魏水略略琢磨了一下,突然拍了下大腿道,「有了,聽著哈!自古無酒不成禮,無色路靜行人稀,無財吃穿何處取,無氣為善被人欺。酒色財氣,應當這麼解釋,懂了不?」
這四句詩並不難懂,以獄卒能背出上一首的水平,應當是很好理解的。當然,無論他理解不理解,魏水都並不在意。他現在也很無聊,正需要有人幫他解解悶兒呢!
「哎,你們平時沒事兒的時候,都干點兒什麼啊?」魏水出言問道。
「我們?」獄卒愣了一下,道,「我們平時也就是玩玩色子。您知道的,大明律明令禁賭,雖說現在很多賭坊偷偷營業,大家也都知道。但在這府牢裡面,多少還是要注意點兒的。畢竟,知府大人不是還經常來看您嗎?萬一讓知府大人看到了,總歸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魏水瞪大了眼睛,道,「無聊嘛,陪我玩玩沒事的。來來來,拿色子來,咱們兩個玩玩。」
獄卒是自以為自己經常玩,而魏水或許從來沒接觸過這個,所以抱著輕視之心。可誰知道,魏水這個從小就不學好的傢伙,對酒色財氣四途早就是玩兒的爐火純青了。兩個人玩了十幾局,只不過是單純的比大小而已。可除了獄卒一次運氣爆棚,搖出了華麗麗的三個六之外,他就再沒贏過一次了。
「這……」獄卒打起了退堂鼓,他和魏水不一樣。
魏水的吃喝自有陳登負擔,用不著他掏一文錢。而且,古三千名下的當鋪已然設立起來,生意在魏水的遙控之下,漸漸變得穩定而又紅火。
而怒氣已消,感慨於魏水講義氣的柯定功,也願意聽從他的意見,砍掉一些小的商鋪,集中經營幾個比較大的商鋪,生意雖然沒有老爹在世時做得大,但家底基本上沒有受到影響,而且在慢慢的增長。
這兩頭,每隔十天左右,就會給魏水送來一筆資財。雖然不見得很多,但魏水在牢里是一點兒都花不掉。絕大部分都寄回了家中,剩下的也大多打賞給了牢里的差役,而他自己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只不過這一部分,就足以抵上小獄卒一個月的餉酬了。
魏水當然知道獄卒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贏得太多,會讓小獄卒不喜歡和他玩。於是,連忙提出了新的辦法,「咱們這樣吧,由你來搖色子,我挑其中一個色盅,和你比大小。兩個都由你來搖,這樣你可是佔了便宜的。怎麼樣?再玩兩把,再玩兩把!」
「好吧。」獄卒覺得這個規則已經很偏向自己了,因此,略一猶豫,也就答應了下來。誰知道,魏水緊接著,又是十猜九中。
「額……咱們這樣,這樣……」魏水剛想要再提出個新的法子,卻被獄卒當機立斷的阻攔住。
「二爺,您就饒了小的吧!」獄卒哭喪著臉道,「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沒有餘錢和您對賭啊!您就高高手,放過小的吧!」
魏水嘆了口氣,把贏來的錢統統扔給了獄卒,還附帶上了自己的一部分。擺擺手道:「沒勁,沒勁!你去吧,我這兒不需要人。」
獄卒接過錢,連忙塞到懷中抱緊。謝過魏水,匆匆忙忙地走開了。
魏水看著獄卒離去的背影,又是一聲長嘆。難道這個時代,不時興出老千嗎?天天玩,都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門道道?還真是……輸了活該!
實話實說,魏水搖色子比較厲害,那屬於常玩手熟而已。聽色子本來沒有那麼厲害,他頂多可以聽得出搖出的是大,還是小。只是那獄卒運氣實在不好,絕大多數時候,搖出來的點數都是一大一小,才讓他猜中了很多次。
「真是無聊啊!」魏水重新躺會了床上。
來到這個時代還不滿一年,被人囚禁在府牢之中的生活,已經讓他感覺到很無聊了。雖然依舊覺得,有人給吃給喝的日子就很舒服。但一想到,他可能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都不見天日,魏水的心情頓時就煩躁起來。
要不……偷偷跑出去玩玩?
不不不,魏水馬上搖頭否定了這個荒唐的想法。
就像冷世光說得那樣,他現在擁有的一切權勢地位,好吃好喝,統統都來源於陳登。如果陳登覺得他不夠老實,會不會就此將他棄之不用,那真是一個未知數。
「還是不要鋌而走險了吧!」魏水如此想道,卻不經意間說出了口。
監室外,傳來陳登的聲音,「什麼事情鋌而走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