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鬱悶

  第91章 鬱悶

  三皇子眸色微動, 他麵上並未表露出欣喜來,反而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溫聲道:“哥哥知道你不願留在大晉,你打小心底善良, 肯定不肯下毒害人, 哪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你走吧,哥哥手上早就沾滿了血, 若當真能力挽狂瀾, 就算幾率渺茫,哥哥也在所不惜。”


  裴嫣哽咽道:“皇後娘娘賢良淑德,溫柔敦厚, 嫣兒可以去求她, 她肯定也不忍徒生戰亂,令百姓流離失所, 哥哥,大晉皇帝是想統一天下,隻要你們肯歸順,他會放過咱們的。”


  第87

  “糊塗!事到如今,你竟還想著祈求對方的仁慈, 他們若當真仁慈, 又豈會率兵攻打大周,你可知你此刻在做什麽?難道要衝敵人搖尾乞憐?國可亡,血可流,哥哥絕不會向敵人求饒。”


  裴嫣隻一味搖頭,她說不出什麽大道理, 卻也明白, 大晉皇帝為何會攻打大周, 她的父皇在世時不同樣攻打過大晉?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父皇昏庸,朝政腐敗,官員們大肆斂財,禍亂朝綱,大周命數已盡,就算沒有大晉,也壓製不住一再冒頭的起義兵。大晉皇帝攻下幾座城池後,沒有強勢進攻,並非怕了大周,不過是不想徒添傷亡。


  在裴嫣看來,滅國並不可怕,若能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誰當皇帝都一樣,七皇兄待在皇宮時,裴嫣一直覺得,他若能登基,定會是個好皇帝,他們徐家滿門忠烈,卻被誤會叛國,七皇兄那樣好的一個人,都被逼得背井離鄉。


  若哥哥肯服輸,不若往後退一步。大晉皇帝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沒殺一個,他們大周皇室成員少說也有幾百人,他根本殺不盡,相反為了昭顯他的仁慈,籠絡人心,他定會善待他們,唯有如此,百姓才肯歸順。


  裴嫣清楚他不會聽勸,也沒再勸,隻低聲啜泣道:“哥哥這般聰慧,肯定還有旁的法子,你莫要輕舉妄動,一切交給嫣兒好不好?”


  三皇子道:“能有什麽法子?他唯有一死,大晉方可撤兵。”


  裴嫣卻搖搖頭,喃喃道:“不會的,他死了,還有睿王、燕王、韓王,哥哥根本殺不完,如今的大周既沒有戰無不克的將軍,也不能眾誌成城,抵禦外敵,注定會戰敗。”


  三皇子鳳眸冷厲,望著她的目光,也多了一絲羞惱,隻覺得她是專門氣他來了,他不欲再浪費口舌,隱晦地瞥了鈺兒一眼。


  鈺兒心中不由一跳,她雙手不自覺輕顫了一下,才低聲道:“奴婢倒有個法子,三皇子身邊有位能人,我記得他擅長用蠱,有一種蠱能控製人,公主既不想傷害旁人,不若給大晉皇帝下蠱吧,隻需讓他聽從您的話,立下誓言,不許殘害大周人即可。”


  鈺兒繼續道:“蠱蟲透明,也好藏匿,夾在頭發中都能帶入皇宮,公主是女子,每次入宮時,侍衛隻會簡單地搜查您身上是否攜帶兵器和毒藥,相對來說,蠱蟲更安全一些。”


  裴嫣聞言,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


  三皇子道:“若真能令大晉皇帝放過我們所有人,倒是可以不殺他,用蠱不失一個好辦法。嫣兒怎麽看?”


  寬大的衣袖下,裴嫣攥緊了手指,她含淚點頭,“我聽哥哥的。”


  三皇子神情柔和了下來,“那就試試用蠱吧,我詢問一下那人,嫣兒這幾日可以去街上多逛逛,散散心,別總悶在屋裏,哥哥替大周千萬黎民謝謝你。”


  裴嫣輕輕搖頭,“哥哥無需道謝。”


  她剛剛哭得厲害,一張小臉濕漉漉的,端得是我見猶憐,鈺兒於心不忍,指尖輕輕抖了抖,她克製了一下,才拿起帕子擦了擦裴嫣臉上的淚痕。


  三皇子離開後,裴嫣才看向鈺兒,柔聲道:“鈺兒,你從哪兒得知的蠱蟲?”


  鈺兒眼睫一顫,有那麽一刻,以為她懷疑了自己,對上少女澄清的烏眸時,她心中才鬆口氣,她道:“我有一個親戚,是苗族人,她擅長養蠱,後來,她愛上一個少年郎,我隱約聽人說過她為了讓那少年一心一意對她,曾對他下過蠱,那少年中蠱後,對她言聽計從。”


  裴嫣聽得認真,微垂的眼睫透著一絲不安,“你給我講講蠱蟲吧,需要如何下蠱?他真能無條件聽我的?”


  “蠱蟲分為母蠱和子蠱,若他中子蠱就會聽你的,主子若是害怕,可以將母蠱下在我身上。”


  裴嫣聞言指尖再次蜷縮了一下,她伸手撫摸了一下鈺兒的臉,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不,鈺兒姐姐照顧我多年,已足夠為我操心了,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人涉險。”


  鈺兒心中大痛,眼眶猛地一紅,她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當天晚上,暗衛就悄悄回了鎮國公府,裴淵聽完暗衛的匯報,臉上的神情有些一言難盡,“倒是高瞧他了,到頭來,竟還是要靠一個女人。”


  暗衛道:“六公主生性柔弱,令人升不起戒備之心,由她行事,相對來說,成功率要高一些。”


  三皇子自然沒料到,打一開始他們的人就潛入了鴻臚寺,饒是六公主這般性情,也有人盯著她。


  裴淵逗弄了一下鸚鵡,才道:“繼續盯著。”


  陸瑩又在太皇太後身邊伺候了兩日,她頭暈的症狀才好一些,最近幾日皆是陸瑩在伺候她,太皇太後大病一場,心態轉變不少。


  見沈翌又讓人送來了大周的貢品,她眉眼動了動,對陸瑩道:“明個你將孩子們都帶來吧,讓睿王妃將晨哥兒也抱來。”


  陸瑩隻當她是想孩子了,也沒多想,笑道:“那我午時將他們喊來吧,讓他們陪皇祖母一起用午膳。”


  太皇太後這才想起孩子們已然讀書,上午還要上課,她輕輕頷首,“那就午時來吧,聽李嬤嬤說,圓圓也在跟著太子念書,她學得怎麽樣?”


  陸瑩如實道:“剛開始隻是對琴棋、騎射感興趣,如今在安安和寧寧的帶領下,已經背會好幾篇《國語》,《幼學瓊林》也學得像模像樣的,多虧有兩個哥哥在,不然她還真堅持不下去。”


  太皇太後臉上有了一絲笑,她滿臉皺紋,一笑皺紋也加深些許,“當初我在族學讀書時,兄長們也時常輔導我。”


  她有三位兄長,每一個都曾位高權重,極為出色,可惜世事難料,如今三人皆已不在,思及舊事,太皇太後神情略有些傷感。


  陸瑩走後,她就讓林嬤嬤將她庫房的名冊拿了出來,她斜靠在榻前,精神略有些萎靡。


  李嬤嬤道:“天色已暗,娘娘明日再看吧。”


  她跟隨太皇太後多年,自然清楚,她是想趁她尚且活著分配一下她的東西。這次萬幸挺了過來,下次若是再犯,誰也說不好能不能醒來。


  太皇太後道:“拿來吧,趁尚有一口氣,早分下去早省事。”


  太皇太後自然清楚,有不少人惦記著她手中那點東西。她想現在分,也是存了私心,想將一部分東西賞給子侄,一般女子的財產皆是分給子女,她沒有女兒,先帝早已不在,嫡孫唯有沈翌,沈翌貴為天子,要什麽沒有?

  她便想將一部分財產分給侄子們,再多給睿王留一部分。這些年先帝給過她不少好東西,除了銀錢,鋪子外,她庫房裏的珍藏少說也有幾百件。她拿起名冊看了看,才看幾眼又有些頭暈,李嬤嬤連忙扶住了她,道:“娘娘快別看了,您本就沒恢複好,頭暈又容易犯病,老奴給您讀吧,您勿要操勞。”


  太皇太後頷首,李嬤嬤隻報的件數,玉器多少件,畫卷多少幅,綾羅綢緞多少匹,大致念完,又報了一下她的田莊鋪子,以及手頭上的銀子。


  她花錢一向大手大腳,賞賜也猶如流水一般,如今手中有紋銀五萬五千兩,鋪子十一間,莊子兩個。


  太皇太後道:“你明日一早,親自去寧國公府走一趟,將這三萬兩銀票和其中九間鋪子的地契交給寧國公,讓三房分一分。”


  寧國公府共有三房,如今的寧國公是她兄長的嫡長子,也是她極為疼寵的一個侄子。


  早些年寧國公府曾顯赫一時,她兄長還妄圖讓府裏的姑娘當皇後,甚至不惜對沈翌的母後出手,元後死後,先帝沒用多久就查到了寧國公府頭上,為了成事,老寧國公,不惜利用太皇太後和後宮的嬪妃,他不僅想害元後,也想害沈翌,沈翌命大才逃過一劫。


  先帝震怒,又查出寧國公犯了旁的事,就此斬了老寧國公,太皇太後始終認為兄長隻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她怎麽求情都沒用。她三位兄長,死的死,被流放的流放。


  念其子孫無辜,新帝才留下了寧國公府的爵位,這些年,先帝對太皇太後百依百順,也有一分彌補的心思在,太皇太後對這幾位侄子,心中一直有愧,這些年,沒少私下幫襯。


  李嬤嬤清楚她的脾氣,恭敬應了下來,隻略提點一句,“娘娘還有幾位孫子,近一半都給了國公府,萬一有人不滿……”


  太皇太後有些遲疑,另一位林嬤嬤不由出聲道:“娘娘自己的東西,想怎麽支配,哪輪得到旁人置喙?”


  這位林嬤嬤本是寧國公府的家生子,自然向著寧國公府,這些年,她沒少給太皇太後出餿主意,可以說,太皇太後辦的那些糊塗事,不少都有她的影子。


  太皇太後聞言,麵上的遲疑便散了大半,道:“也是,本就是哀家的東西,難道哀家還做不了自己的主?”


  李嬤嬤清楚勸不動,便也沒再多勸。


  太皇太後想了想,道:“你和林嬤嬤一道去吧,帶上一些布匹賞賜給他們,銀子和鋪子悄悄分給他們。”


  隨即她才又道:“睿王他們皆有俸祿,先帝也給他們留了不少好東西,剩下的兩萬五千兩,就讓他們五兄弟平分吧,一人五千兩。剩下的東西分給幾個孩子。”


  這才是她將孩子們喊來的原因。


  燕王、韓王也是兩年前成的親,燕王府除了王妃,還納了一位側妃,膝下如今僅有一女,韓王並未納側妃,韓王妃如今剛有身孕,等到年後,孩子才會出生。


  太皇太後私心覺得姑娘是外人,才沒將先帝膝下的兩位公主喊來,燕王所出的女兒自然也沒份。之所以將圓圓喊來,也不過是看在陸瑩對她的細心照料上。


  她自然不清楚,慈寧宮裏有不少沈翌的眼線,她這邊剛分完財產,宋公公就將消息稟告給了沈翌。


  宋公公隻覺得太皇太後糊塗,沈翌身為她的嫡孫本該占大頭。她倒好,反倒將大半銀兩和鋪子盡數給了寧國公府,若非寧國公,先後也不會死。


  她此舉不僅看似偏袒了國公府,實則隻會寒了皇上的心。就算皇上能任人唯賢,也不可能重用寧國公府。


  宋公公都替自家陛下心寒,道:“可需要奴婢將消息放出去?”


  若將消息放出去,韓王、燕王定會不滿,但凡有一人站出來,太皇太後都隻能重新分配。


  沈翌眉頭微微蹙了蹙。


  她那點東西,他還瞧不上,他隱約能猜出太皇太後的心理,估計還覺得,將圓圓喊上是他們占了光。


  沈翌不由冷笑了一聲,他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會寵,哪會貪圖她那點東西。


  晚上,處理完政務,回到宜春宮時,沈翌周身的氣勢,猶有些冷。


  此刻,孩子們已然睡著,陸瑩正在賞畫,最近兩日她都沉迷於名畫不可自拔,直到沈翌走到她身後,伸手摟住了她,她才得知他回來了。


  陸瑩秀眉微蹙,伸手推了推他,下一刻他就鬆開了手,陸瑩扭頭看了他一眼,本能地察覺到了他情緒有些不對。


  陸瑩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可是朝堂上出了什麽事?”


  沈翌搖頭,他五官冷峻,下頜線繃得很緊,還伸手捏了一下眉心,燭火下他的神情說不出的黯然,半晌,他才道:“皇祖母喊孩子們過去,是為了分家產,你明日……罷了,隨你吧,怎麽高興怎麽來。”


  陸瑩心中不由一動,“皇祖母怎地這個時候分家產?”


  沈翌一副不欲多談的神情,他又伸手環住了她,這次將臉頰直接埋在了她頸窩處。


  陸瑩的身體不由僵住了,她伸手略推了一下,這下卻沒能推開,耳旁傳來了他低啞的聲音,“別動,一會兒就好。”


  陸瑩隱約猜到了什麽,她祖母待她也不好,陸瑩尚未出嫁前,老太太也沒少挑刺,陸瑩也曾因為老太太堵心過。


  見他竟也有脆弱的一麵,陸瑩不由有些怔愣,一時,竟忘了推開他。她自然沒料到他是裝的,這些年,他其實早已不在意太皇太後的態度,想到可以趁此博一下她的同情,他才刻意擺出了這副模樣。


  陸瑩忍不住溫聲道:“陛下心中若是不痛快,明日,可以不讓孩子要她的東西。”


  打蛇打七寸,他們若什麽都不肯要,太皇太後心中定然不舒服,屆時肯定會自我反省。


  沈翌沒敢過分,抱了一會兒,就撒開了手,他眼睫低垂,這副模樣,竟無端多了一絲憂鬱,他低聲道:“不必,不要白不要,她一個老人,也沒幾年活頭了,與她置氣不值當。”


  平日裏,他根本不會說這種話,聞言,陸瑩再次愣了愣。


  他垂眸望著她,低聲道:“聽說你祖母時常苛待你,你不高興時,都是如何排解的?”


  陸瑩本不想答,他們之間明明很生疏,根本沒到可以談心的程度,對上他專注的目光時,她神情頓了頓,低聲道:“別在意就行,你難過,說明你尚且在意她,她既然不在意你,你何必在意她?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她這話委實大逆不道,卻也是她的實話。


  哪怕老太太是她的祖母,在她一次次為難母親時,陸瑩心中對她的在意,便減少許多。


  有多在意,就會多失望,唯有不在意,才不會難過。


  沈翌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聲道:“你對我是不是就是如此?因為不想難過,才不在意?”


  陸瑩沒料到,他會突然扯到自己身上,薄唇緊抿了起來。


  沈翌漆黑深邃的眸,一直落在她身上,他低聲道:“瑩兒,朕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傷你。”


  陸瑩不想聽這些,“時辰不早了,陛下去沐浴吧,早些歇息。”


  她說完,就後退一步,繼續賞畫去了。


  沈翌沒有多說,轉身入了浴室,陸瑩望著畫,出神了片刻,才將畫收起來,沈翌回來時,她已躺在了床上,隻留給他一個後背。


  沈翌靜靜躺到了榻上,也沒再說話。


  這一宿陸瑩睡得都不太踏實,半夜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被他擁在懷中,陸瑩擰了擰眉,將腰間的手拿開後,她又離他遠了些。她甚至有些懷疑,他是故意的,接下來兩刻鍾,他都沒有動,陸瑩才打消對他的懷疑。


  翌日醒來時,陸瑩有些沒精神,圓圓還往她懷裏拱了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娘親,你不舒服嗎?”


  陸瑩搖頭,“有些沒睡好,午時補補覺就行,不必管我,你快起來吧,還要去念書。”


  圓圓很貼心,“娘親睡,我們自己去。”


  陸瑩睡不著,還是起來送了送他們。


  睿王府,臨近午時,睿王妃讓人去李側妃那兒抱孩子時,李側妃才得知太皇太後想見自家兒子。


  她心中不由一緊,哪怕清楚睿王妃不可能虐待她的孩子,她也不放心,將孩子交給她。


  她想了想,抱著孩子,去了睿王妃那兒,“晨哥兒年齡尚小,平時一直由我帶著,若是離了我,到了宮裏,肯定會鬧騰,萬一衝撞了太皇太後就不好了,不若讓妾身隨王妃一道去吧。”


  第88

  太皇太後並未宣她,睿王妃並不敢擅自做主多帶一人,若能帶上李側妃對她來說其實是好事,萬一孩子在她手中出個什麽意外,睿王肯定會怪罪於她。


  她想了想,對身邊的趙媽媽道:“你往名思堂走一趟吧,就說李側妃也想入宮,看看王爺怎麽說。”


  趙媽媽應了一聲,就去了名思堂,這裏是睿王的住處,他自打從皇宮出來後,就一直悶在房中,還砸了屋裏的花瓶,名思堂的奴才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睿王妃出身雖不高,德行卻不錯,行事也讓人挑不出錯來,李總管對她很是敬重,見趙媽媽親自跑了一趟,李總管才小心進了室內,幫著通稟了一聲。


  睿王一張臉隱在暗處,臉上的神情有些瘮人,“一個王妃這點小事,都要來問我,要她何用?”


  他脾氣本就不大好,這兩三年,因心情不好動輒發火,府裏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殃及,李總管沒敢再問,退下後,他也沒提睿王發火的事,隻歎口氣,道:“王爺讓王妃自個拿主意。”


  趙媽媽一瞧他的態度,就清楚王爺的話定然不好聽,她心中不由往下一沉,很是為自家主子委屈得慌,嫁入王府兩載,她為了王府日夜操勞,連半分體麵都沒有。


  她心事重重回了梧桐苑。


  見他不想過問此事,睿王妃不由歎息了一聲,她想了想,幹脆讓人給陸瑩遞了個消息,提了一下李側妃的事。


  宮裏很快就回了消息,睿王妃這才帶著李側妃入宮,李側妃抱著晨哥兒沒撒手,護得跟眼珠子似的。睿王妃與她話不投機,也沒找話題,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


  午時,陸瑩親自去接的孩子,瞧見她,圓圓便蹦躂到了她跟前,見她狀態好了些,小丫頭才說起旁的。


  陸瑩心不在焉地聽著,帶著他們去了慈寧宮。


  安安最心細,見母後狀態不太對,眸中閃過一抹深思,他掌握的信息並不多,也沒能猜出母後為何心不在焉的,見他擔憂地望著自己,陸瑩才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勉強打起了精神。


  他們來到慈寧宮時,睿王妃已經到了,李側妃正抱著孩子,坐在暖榻上與太皇太後閑聊,睿王妃反倒被擠到了一側,她性子安靜,也懶得爭搶,便安靜坐在一側,聽李側妃與太皇太後聊晨哥兒的趣事。


  晨哥兒與睿王生得挺像,雖然才一歲,卻並不認生,給什麽都吃,太皇太後又是個喜歡孩子的,正和藹地望著他。


  聽到腳步聲,太皇太後才看向陸瑩等人,笑道:“就盼著你們了,先用午膳吧,用了午膳,再說旁的。”


  陸瑩含笑應了下來。


  三個孩子就寧寧膽子小一些,陸瑩有意鍛煉他的膽識,如今他膽大不少,雖然緊張,不再像之前會躲在安安身後,瞧著多了幾分落落大方,李嬤嬤和林嬤嬤等人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都覺得他變化很大。


  太皇太後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寧寧幾眼,隻覺得陸瑩將孩子們教導得很好。


  席間沒人說話,眾人皆在安靜用膳,圓圓也很乖,沒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隻瞄了瞄哥哥們,給他們傳遞個俏皮的眼神。


  用完午膳,太皇太後才說起分財產的事,她已經讓林嬤嬤,將那五千兩銀票給韓王、燕王他們送了過去,除了銀票,他們每人僅得了十件玉器。


  她自認還算公平,對睿王妃和陸瑩道:“這五千兩銀票以及十件擺件,分別是給睿王和皇帝的,都是哀家的孫子,所有人一視同仁。”


  除了玉器、畫卷一類,她名下僅剩兩個鋪子,兩個莊子,她道:“寧寧和圓圓一人一間鋪子吧,至於這兩個莊子,則給太子和晨哥兒。剩下的玉器等物還剩二百多件,也全給孩子們,你們一人五十件,剩下的,哀家留著賞人。”


  陸瑩讓三個孩子謝了恩。


  李側妃自然是最高興的一個,顯然沒料到,她的孩子還能分到東西,一個莊子雖然值不了多少錢,那些玉器擺件,卻很值錢,五十件,就算一個按一百兩算,也能有五千兩,若分到了名畫,肯定不值這個價。


  她笑著晃了晃晨哥兒的小手,“快謝謝曾祖母。”


  晨哥兒說話晚,尚不會喊人,隻“啊啊啊”叫了幾聲。


  太皇太後讓人將名冊遞給了幾人,五十樣東西,皆由蕭公公記錄在冊,李側妃抱著孩子,正欲收起冊子時,晨哥兒卻“啊啊啊”叫了兩聲,想玩冊子。


  李側妃一貫寵他,便直接將名冊遞給了他。


  他抱著玩了玩,手上沒抓緊,名冊掉在了地上,恰好滾到安安跟前,冊子也打開了,安安便瞧見了冊子上的內容,他向來一目十行,不過幾眼就將裏麵的內容盡收眼底。


  他本沒在意,回到宜春宮後,太皇太後便讓人將東西抬了過來,寧寧和圓圓很開心,查看自己的東西去了。


  安安卻打開名冊看了一眼,看完,眉頭就蹙了起來,他又拿起寧寧和圓圓的看了看,越看薄唇抿得越緊,冊子上晨哥兒分了十幅名畫,他分了六幅,寧寧和圓圓隻有兩幅,字畫最值錢,偏偏是晨哥兒得的最多。


  安安心中瞬間就想起了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


  直到這一刻,安安才明白父皇為何不讓自己親近她,他心中有些不高興,小臉也不由緊繃了起來。


  圓圓開口喊了安安一聲,“哥哥,你的東西也被送來啦,你不看看嗎?”


  安安沒有起身,隻道:“送你們了。”


  圓圓“哇”了一聲,開心得不得了,小模樣沒心沒肺的,她趕忙去哥哥那堆東西裏選了選,看了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最後將喜歡的珍珠和玉娃娃挑了出來。


  陸瑩卻察覺到了小家夥的鬱悶,她也拿起名冊看了看,發現三個冊子上,安安的東西還算貴重,接下來是寧寧,圓圓的則最慘,雖有兩幅名畫,其他的皆是些小擺件,都不怎麽值錢,興許覺得她是女孩,給她的東西,便不夠好。


  陸瑩隱約明白了他為何不高興,她摸了摸安安的小腦袋,道:“人都會有所偏愛,一碗水端不平的情況,日後你會遇到很多次,沒什麽可鬱悶的。舉個例子,如果你隻有四樣珍寶,讓你送人,你肯定更願意給弟弟、妹妹、父皇和母後,而不是送給晨哥兒和曾祖母他們對不對?”


  安安明白她是在安慰他,心中也豁然開朗了些。


  陸瑩道:“日後待人處世,旁人對你有幾分真心,你也回報幾分就行。”


  安安眨了眨眼,忍不住道:“母後對父皇也是如此嗎?他待你幾分好,你就回報幾分?”


  陸瑩不由一怔,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大人的事,你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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