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胎動

  第26章 胎動

  不等她反應過來, 一隻有力的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臂,隨即牢牢抓住了她,她的身子不受控製往後仰了一下, 靠在了他健碩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拂在她脖頸上時,陸瑩隻覺得渾身都燙了起來。


  馬車停穩時, 陸瑩猶有些驚魂未定, 太子已鬆開她,彎腰掀起了簾子,“發生了何事?”


  車夫連忙告罪, “一個人突然從一側衝出來, 擋在了前麵,小的這才猛地拉了一下韁繩, 望主子恕罪。”


  他若沒及時拉住韁繩,後果比這嚴重,也虧得他和太子反應快,才沒出事。


  陸瑩透過車簾瞧見了外麵的情形,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 在馬車前跪了下來, 大喊道:“太子殿下,求您為我做主!”


  他說著就砰砰磕了幾個頭,一時鮮血直流,“奸人當道,蒙蔽聖聽, 我一家十六口人死得冤啊!”


  不等他再次開口, 一旁的護衛就上前拽住了他, 道:“這位大哥,有什麽冤屈,咱們可以去京兆尹擊鼓鳴冤,不能隨便看到人就喊皇子、皇上吧,貴人哪那麽巧就給你遇上?”


  周圍的尋常百姓原本正因男人口中的“太子”驚慌不定,聞言緊繃的精神才放鬆下來,是啊,這輛馬車雖寬敞些,從外麵看,還真不夠豪華,身邊跟的護衛也不多,並沒有帶刀的侍衛,若真是太子出行,又豈會不帶侍衛?

  那壯漢還想說什麽,唇抖動了好幾下都沒能發出聲音,護衛又拍拍他的背,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別激動,走吧,我送你去京兆尹。”


  陸瑩總覺得這人出現的有些蹊蹺,護衛已將他拉走,馬車再次行走起來時,陸瑩才悄悄掃了一眼太子,誰料太子竟也在看她。


  她心中無端一緊,他就坐在她對麵,因距離很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沒事吧?”


  這三個字明明很冷淡,陸瑩心中卻又升起一絲隱秘的歡喜來,她趕忙搖頭,“我沒事,謝謝殿下。”


  沈翌微不可查地搖頭,這才收回目光。


  陸瑩不禁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侍衛真將那人帶去了京兆尹?”


  “不是,會先審問一下。”


  也是,她都能看出問題,侍衛又哪裏看不出來,經此一事,她煩悶的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些。


  殿下雖冷,也難以討好,實際上卻跟小時候一樣,外冷心熱,剛剛若非他出手拉了她一把,她肯定摔得很慘,也不知會不會傷到孩子。


  陸瑩心有餘悸,餘光瞥到他時,又覺安心。


  回到東宮後,太子便去了書房,他政務繁忙,饒是剛成婚也不得閑,陸瑩也沒去煩他。


  第20

  前兩日因為下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免了眾人的請安,陸瑩也沒敢逞強,第二日起來時,路上的雪已化了大半,陸瑩便早早爬了起來,打算先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


  陸瑩小心翼翼出了東宮,她來到慈寧宮時,太後才剛起,太後身邊的嬤嬤親自將她迎了進去。


  她上身是青綠色碎花夾襖,下身是雪白色長裙,頭上戴了一件鑲珍珠鏤空步搖,腕部戴的是太後賞的那隻翡翠玉鐲,她肌膚賽雪,帶上玉鐲後,襯得那一截兒皓腕更是瑩白如玉,太後怎麽瞧怎麽滿意。


  她衝陸瑩招招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側。


  陸瑩要去給皇後請安時,被太後製止了,“後宮嬪妃多,每日各宮的嬪妃都要往坤寧宮跑,你就別去湊熱鬧了,留哀家這兒,陪哀家用完早膳再回去。”


  陸瑩微微一怔,不等她開口,太後就吩咐道:“李嬤嬤你親自往坤寧宮跑一趟,就說哀家將太子妃留了下來,太子妃今日就不去坤寧宮了。”


  陸瑩無奈,隻得留了下來,太後娘娘異常和藹,明明身份尊貴卻沒什麽架子,比陸瑩的祖母更像長輩,陸瑩挺喜歡跟她相處,還陪她下了一盤棋。


  李嬤嬤來到坤寧宮時,眾位妃嬪也都到了,其實按理,皇後等人也需要去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奈何太後精力不足,懶得應付眾人,便免了大家的請安,每月隻需初一過去即可。


  李嬤嬤稟完太後的話退下後,淑妃才笑了笑,對皇後道:“太後娘娘還真是喜歡太子妃,竟舍不得她來坤寧宮請安。”


  她話裏話外都在暗諷皇後會苛待陸瑩,皇後捏了捏指甲,臉上添了一絲冷意,“妹妹這是何意?”


  淑妃笑道:“臣妾隻是在陳述事實,天那麽冷,太後娘娘定是舍不得她大老遠的跑來坤寧宮,還能有什麽意思?皇後娘娘難不成以為,太後娘娘是怕您給太子妃立規矩?”


  好幾個嬪妃都不由為淑妃捏把汗。


  皇後輕笑了一聲,“妹妹若不會說話,還是閉嘴的好,一把年紀了還在這兒挑撥離間,像什麽話?”


  “一把年紀”這幾個字成功氣到了淑妃,她麵色不由冷了下來。


  皇後沒再理她,“成了,都退下吧,一個個若是閑著無事,就多抄抄清心咒,道德經,多看點有意義的書,別多年來沒半分長進。”


  眾位妃嬪聞言,皆規矩地應了一聲“是”,貴妃唇邊染了笑,看戲看得很過癮,也跟著施施然站了起來。


  等眾位妃嬪退下後,皇後才冷下臉來,“她還待在慈寧宮?”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陸瑩。


  張嬤嬤小心翼翼道:“是,太後將她留在了慈寧宮,許是要一道用早膳。”


  皇後冷冷笑了笑,“當初本宮入宮時,也沒見她特殊對待。”


  皇後隻覺得心中窩了一團火,這些年,不管她多努力,永遠比不上她的姐姐,太後偏疼的是她的姐姐,皇上惦記的也是她的姐姐,她拚了命去討好他們,也不曾得到特殊照料,陸瑩不過是太子妃,就好似高人一等。她身為晚輩,本該向她請安,竟也因太後一句話,不再過來。


  想到淑妃看好戲的姿態,她神情又冷了幾分。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在皇後耳旁說了句什麽。


  皇後娘娘心中一驚,臉色不由一變。


  太後娘娘精神不濟,用完早膳,就沒了精神氣,陸瑩將她扶到了床上,讓她睡了一覺,隨後就離開了慈寧宮。


  她回到東宮時,就聽木槿道:“太子妃,皇後娘娘被禁足了,接下來一年任何人不得進入坤寧宮,宮裏的人也不許出來,後宮各項事宜暫交給淑妃和貴妃一並掌管。”


  木槿性子開朗,與人打交道時很有一手,入宮才三日,已結識好幾人,正是其中一個宮女將這個消息告訴的她。


  陸瑩有些驚訝,“怎麽被禁足了?”


  木槿搖頭,“原因尚未可知,隻聽說她提著食盒去了乾清宮,不知怎地就惹惱了皇上,她回到坤寧宮時,禁足的聖旨就到了。”


  直到晚上,木槿才又打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定國公被查出貪汙受賄,其中還牽扯到好幾個官員,皇後娘娘許是求情時,惹惱了皇上。


  前朝之事,後宮本不該插手,若因此被禁足,倒也說得過去,可禁足一年是不是久了些?

  陸瑩總覺得還有旁的原因。


  她並未深究,皇後娘娘被禁足對她來說其實是好事,她無需再去坤寧宮請安,前日給皇後娘娘敬茶時,陸瑩總覺得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小腹上,那一眼,讓陸瑩有些心驚。


  接下來半個多月,太子都宿在暖榻上,他每日來得晚,走得早,也無需陸瑩服侍。陸瑩每日也就看看書,插插花,時不時再跟著李姑姑熟悉一下東宮的各項事宜。她的肚子也一點點大了起來,冬季天冷,身上穿的厚,旁人才沒瞧出異常,然而她的變化卻沒瞞過兩個丫鬟。


  每次沐浴時,陸瑩都怕滑倒,會讓兩人一起扶著她,饒是兩人不敢瞧她,也瞥到了她的變化,隨著時間的推遲,她的小腹分明又凸起一些,根本不是長肉能解釋的。


  陸瑩便將有孕的事告訴了她們,兩人都險些嚇死,得知孩子是太子的後,一個個才又活過來。


  這一晚沐浴過後,陸瑩就斜靠在了床上,太子過來時,已是亥時,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甚少與她說話。


  陸瑩怕打擾他,也甚少開口,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性子,他不止對她冷,對任何人似乎都是這樣,皇上來東宮時,他瞧著同樣很冷,情緒從不外露。


  陸瑩便也習慣了將他當成一塊石雕,她總是很安靜,安靜到有時沈翌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他睡前會看會兒書,今日正看書時,突然聽到一聲她的驚呼,沈翌抬眸掃了她一眼。


  陸瑩才剛沐浴完,一頭烏發柔順地垂在腰間,白皙的手正搭在腹部,神情異常欣喜。


  她無疑生得很美,膚如凝脂,麵若芙蓉,一雙眼睛也很漂亮,再素雅不過的白色衣衫都襯得她清麗脫俗,宛若神女。


  陸瑩眸中滿是驚喜,剛剛她分明感受到胎兒動了一下,她眼睛亮晶晶的,這一刻,欣喜蓋過了一切,她甚至忘記了他的冷漠,忍不住朝他走近了些。


  她走到他跟前,歡喜道:“殿下,崽崽踢我了,你快摸摸。”


  她臉上滿是笑,因為笑容實在燦爛,兩顆小虎牙首次露了出來,下一刻,就主動拉住他的手,放在了她凸起的小腹上。


  她的手柔弱無骨,正輕輕覆蓋著他的,兩人離得那麽近,近到沈翌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縈繞的香氣,像極了蘭花的味道,淡雅、清新,久久不散。


  他身軀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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