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類

  「這，這是怎麼回事？」


  冷軍獃滯地看著眼前的右手，這不似人形的右手。


  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伸手抓向肉塊的那一剎那，待回過神來，右手竟然成了這副模樣。原本手腕的位置，暗黑的利刃隱隱有著血紅閃爍，暗紅色的液體混雜著腐爛血肉徐徐滴落。


  「這是我殺的？」


  望著地上的屍體，冷軍有些恍惚。忽然，腦海里如同有眾多幻影一般，迅速閃現著這些天來的碎片記憶。


  「我，我。。。」


  大腦中一片混沌，白天黑夜，街道室內，有時跟隨著眾多同類，有時僅僅孤身一人。麻木的身軀在這猶如廢墟的城市裡，徘徊著，狩獵著，撕咬一切能夠稱之為食物的活物。有的是四隻腳的走獸，有時是兩條腿的人類。


  「人類？這個名字好熟悉。。。」


  冷軍儘力的回憶著，腦海里徐徐顯現出跟人類這種動物交鋒的場景。這些人類，有的孱弱不堪，看見自己轉身就跑；有的孔武有力，殺死了好多同胞。


  但是啊，人類這種動物，怎能夠跟自己相提並論。除了長相上跟自己有些相似外，兩者的天性天差地別。他們並不吃喪屍的肉體，反而時長能看見他們殘殺自己的族人，噬咬他們的肉體。


  要知道，就目前來說，喪屍之間還未出現同類相殘的情況。人類這種垃圾，只能配做豬玀。


  對，正如冰箱里的殘留肉塊一樣，只是自己的食物。


  似乎過去了很久，待冷軍回過神來，明媚的陽光正透過窗沿灑進室內。徑直地掏出最後一塊碎肉，漸漸吞咽下。冷軍走出房門，來到樓梯口。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一棟公寓，裡面的每一層都有這種叫作冰箱的東西。」


  握了握不再胡亂抖動的左手，以扶手為支撐點，冷軍一步一步地朝著二樓攀爬。


  嗞，嗞。


  右手的利刃在地面上拖行著，划拉出陣陣聲響。引得街道上的喪屍左顧右盼。


  來到二樓的台階上，兩旁的房門緊閉，用力拍打其中的一戶房門，很快裡面傳出了同類的嘶吼。


  「嗬，嗬。。。」


  感受到房門傳來的猛烈撞擊，冷軍頓了頓，轉過身來，嘗試打開另一戶緊鎖的房門。


  嘭，嘭！

  冷軍胡亂拍打著鐵門，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冷軍有些疑惑，這種叫門的東西應該可以打開才對。


  過了片刻，感覺這樣繼續下去只是徒勞，冷軍左手搭上扶手，繼續向三樓走去。


  值得慶幸是三樓的房門大開著，幾隻同類在這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里徘徊。看著他們那遲緩的動作，好似並不知曉下樓梯這種簡單的行為。


  兩者擦肩而過，雙方並沒有發生任何衝突，冷軍打開冰箱，翻找著裡面的食物。


  之前的片段回憶在此時發揮了作用，看著面前變質的物體，冷軍大概知曉有些東西叫蔬菜，有的叫水果。可惜，就是沒看到適合自己的肉類。


  「這些東西似乎自己從來不吃，可為什麼這種垃圾都被稱作食物呢？」


  一邊搜尋著，冷軍的腦海里同時冒出了這般奇怪的想法，斷斷續續地，莫名其妙。


  嘩啦，嘩啦。。。


  翻找了片刻，冷軍一無所獲。心中更加煩躁。


  嘭！

  發泄似的猛砸冰箱的門櫃，不理會聽到聲響探尋而來的同類，冷軍繼續掃蕩下一戶房間。
……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的餘暉灑滿了整個街道，看著這絢爛的景色，冷軍漸漸地走出公寓。此時，大樓內部能去的地方都被掃蕩了一遍，所有能稱作食物的東西都進入了腹中。


  感受著身體內傳來的充沛能量，冷軍從來沒有向今天這般好過。每當自己吞噬掉一定的肉塊，腦海中的記憶就會一點一點的出現，之前模糊的回憶片段也愈加清晰。


  這些記憶，有的是自己尋找食物的經過，有些是探索附近奇怪聲響的過程。可是，知曉得越多，冷軍就越發地懷疑自己。記憶里的這些過往，看似親身經歷著，但又好像從來不屬於自己一般。


  「呃，呃，呃。。。」


  冷軍憤怒地嚎叫著，釋放出心中的不快，片刻之後，眼睛轉向那個早已關注很久的小房子。那東西，好像叫做報刊亭，是一個專門賣報紙的地方。


  一步步平穩地下著樓梯，逐漸來到地面上。冷軍晃了晃右手的刀刃，朝著幾條街區外的報刊亭走去。


  「嗬，嗬。。。」


  走進報刊亭，左手隨意地翻弄著桌上的報紙，冷軍望了望報刊亭內部。房裡一片雜亂，書本紙張散亂一地，血跡斑斑。


  「2017年5月9日，流感病毒已在本省蔓延，目前尚無患者死亡。。。」


  「2017年5月10日，席捲全球的K5N9流感病毒已降臨本市，目前多國專家達成共識，將協力研發病毒疫苗。」


  看著這些奇妙的字句，冷軍有些奇怪，自己竟然能夠讀懂這些方塊字。可是，雖然每一個字都讀懂了，但這連成一段一段的話語，冷軍看得是雲里霧裡。


  嘭。


  似乎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響，冷軍回過頭來，望向後方。


  「啊！」


  一聲壓抑的驚呼響起，卻見是一位衣著破爛的少女滿臉緊張地蹲伏著，雙手顫抖著遮住自己的小嘴。一隻啤酒瓶在少女腳邊緩緩滾動。


  一人一屍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空氣似乎都靜止了下來。少女髒兮兮的臉蛋上滿是驚恐，如同嚇傻了一般不為所動。


  冷軍兩眼注視著，這可是他第一次不通過回想記憶，直接面對人類這種動物。這兩條腿直立的人類，跟記憶中影像的稍有不同，細皮嫩肉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腦海里大致判斷著食物的鮮嫩，冷軍搖了搖頭。似乎有一股違和感從心底發起，告訴自己少女不能這般吃掉。恍惚了一會兒，驅散掉腦海里奇怪的想法，冷軍一步步地朝著少女走去。


  「啊！」


  一聲驚叫從少女口中發出，望著這變異喪屍快步走向自己，少女終於驚醒過來，狼狽地向後奔跑著。這隻喪屍非比尋常，那拖行在地的右臂刀刃，就算是擦到半分也必將感染。跟自己身後的那群人相比，活生生地被喪屍吞食更為恐怖。


  「哈哈，小妹妹想通啦，來，哥兒幾個好好服侍你。」


  在對面街角，兩三個壯漢不急不緩地從角落裡走出，看著少女那熟悉的身影往自己身邊跑來，眼裡滿是得逞的奸笑。


  「嗬，嗬，嗬！」


  忽然，少女的身後傳出喪屍的嘶吼。幾名壯漢愣了愣神，怪物右臂上的那暗黑刀刃，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森森血紅。


  「喪屍，變異喪屍！」


  「跑，快跑！」


  剛才還嬉笑一番的眾人，看到少女身後緊隨而來的喪屍，心臟狂跳。那猩紅的雙眼，詭異的速度，絕非通常的喪屍所能比擬。這哪裡是喪屍，這就是地獄里爬出的惡魔。


  此時，眾人早已沒了理會少女的功夫，手腳並用地四散奔逃著，希望趕緊回到自己熟悉的街道，那裡才是安全區域。


  「嗬，嗬！」


  看著又多出了三隻人類，冷軍人性化的思考著，這些食物竟然分散開來，自己只有一人，到底先追哪邊。


  「呃。。。」


  就這愣神的功夫，少女晃眼見不見了蹤影，似乎拐進了某個縫隙。


  看著遠處奔逃的眾人，冷軍眼裡滿是惱怒。這些可都是自己發現的食物，要不了多久，聽到響動的同類就該過來了。到時候圍個水泄不通，自己什麼也吃不到。


  「吼！」


  果然，不需片刻，前方就傳出了同類的興奮嘶吼，其中，還夾雜著人類凄厲的哀嚎。


  「嗬！」


  發泄似地向前揮坎著，杵著地面狠狠划拉右手的刀刃，冷軍漸漸地停下了腳步。對面巷子里，已經斷了人類的嚎叫，只剩下嘈雜的喪屍嘶吼。


  看著西邊的太陽快要落下，不理會從身邊奔襲而過的同類，冷軍向著報刊亭漸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