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覺醒
「這是哪兒？」
熾熱的陽光直射雙眼，眼裡一片朦朧。青年十分不適地微微偏過頭，右手緩緩前撐，欲遮擋住暴晒的陽光。
「這，這是我的手？」
陽光直射下，那並不真切的消瘦輪廓，令冷軍有些茫然。
放下手掌，避開直射的陽光，年輕人獃滯地看著眼前枯槁的手臂。
暗灰色的手臂上，儘是黑紅的血跡，黑紫的指尖還殘留著鮮紅的血水，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些許猩紅。指節寸寸凸起，好似枯骨。手背上那凹陷的皮膚，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枯槁。
「這，這是怎麼了？」
冷軍看著這不似人形的雙手，錯愣了良久。環顧四周，街道上的一切熟悉而陌生。似曾相識的種種景象，令冷軍猶如活在夢裡。
低下頭，看著身上骯髒破爛的純色T恤，混合著血液與泥土的布料難以分辨出之前的顏色。骯髒的牛仔褲上到處破洞，腳上僅僅只有一隻球鞋，另一隻褲腿滿是泥土。
「我是個流浪漢？」
腦袋裡閃過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冷軍忽然轉過頭來瞟向側方，那裡似乎有聲響傳來。
「呃，呃，呃。。。」
入目可見，在側方數米的位置，兩隻人形生物匍匐著，撕咬著，口中傳出興奮的低吼。
看著這兩位人影，冷軍有些好奇，畢竟，看上去他們也如同自己一般狼狽。
雙腳挪動著，緩緩地向前走去。漸漸地，冷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隻寵物犬，小型寵物犬。猩紅的血液順著身上的傷口留下，浸濕了身上的髒亂毛髮，在地上積攢下一灘血水。雙眼早已沒了靈動，側躺在水泥地上，腹部的那條巨大裂口似乎述說著主人的死因。
「呃。。。」
察覺到響動，兩隻人形生物偏過頭來，渾濁的雙眼直鉤鉤地看著來人。似乎知曉了來者的身份，兩者並沒有做出更多的回應。低下頭，繼續噬咬眼前的鮮活肉體。一隻枯槁的右手探出，伸入寵物犬撕裂的腹部，拉扯出猩紅的內臟，迅速掏入口中。
「這是，喪屍？」
腦海里忽然冒出了這個奇怪的名稱，好像說的就是眼前的這種生物。
「那我是什麼？喪屍？」
冷軍愣了愣，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透過身旁反光的車窗，年輕人看清了自己的大概模樣，好像跟啃食屍體的生物沒什麼不同。
那骯髒枯槁的頭髮下，鮮血塗滿了半個臉面，一身衣物骯髒破爛。唯一能稱得上不同的，就是那猩紅的雙眼，攝人心魄。
「呃，呃，呃。。。」
看著眼前的人影，冷軍輕聲嘀咕著。然而，傳出的，竟是無意義的低沉嘶吼。
嘗試了幾遍，確認自己無法發聲，腦海中的違和感更加強烈了。
「我是，冷軍？冷軍。。。」
「我，喪屍。。。」
「不不不，自己，自己絕不可能是喪屍。喪屍都是行屍走肉，只有野獸的本能。那，我又是什麼？」
「喪屍之王？」
「也許，也許吧，畢竟我們都一樣。」
……
冷軍直愣愣地站立著，待回過神來，灼熱的太陽早已落下，天邊的火燒雲猶如地上那快要乾涸的血水，艷麗異常。
「呃，呃，呃。。。」
兩隻喪屍已經離開，地上只剩下被胡亂啃食的屍體碎骨。看著這一地的毛髮碎屍，枯瘦的軀體里忽然傳出強烈的饑渴。強忍住這股瘋狂的本能，冷軍緩緩地轉過身來，晃蕩著身軀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挪動。
「我怎麼能吃這種垃圾。。。」
「我可是，我可是。。。」
說到這裡，冷軍沉默了，那快到嘴邊的話語怎麼想，也無法尋得蹤跡。
「似乎，有個東西叫冰箱，裡面有很多食物。」
零碎的想法偶然閃現，冷軍盡量回憶著這個叫冰箱的東西，漸漸地朝著最近的單元樓梯走去。
「呃，呃。。。」
不理會站在樓道下方的同類，冷軍緩緩地走進一樓的一處房門。
「沒有，沒有，是，就是這個。。。」
探尋了一個又一個房間，終於，在拐角的房門裡，發現了那個叫冰箱的東西。
緩緩地抬起雙手，冷軍嘗試了半天，終於打開了冰箱。
「嗬。。。」
仔細地翻找著冰箱內部，看著這些似乎能吃的東西，冷軍發現，自己好像毫無胃口。
「不應該啊，冰箱里應該都是食物，怎麼可能這樣？」
挪動著雙腳，冷軍緩緩地走向樓梯對面的房門。無視掉大房間內走動的同類，徑直地走向剛才的那種拐角。
「果然，冰箱應該在這種位置。」
有了之前的經歷，這次打開冰箱還算順利。
嘭。
看著檯面上，那有些變質的肉塊，冷軍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寸軀殼都傳出飢餓的嘶吼。
「吃掉它，吃掉它。。。」
腦海中彷彿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著，大聲咆哮著。
「吞咽下這塊肉體，這就是苦苦尋找的食物！」
彷彿著了魔一般，冷軍直愣愣地看著這塊肉，雙手徑直地伸進冰箱，緊緊抓牢。
緩緩地拿出來，依稀能分辨出這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肉體，冷軍的眼眸瞳孔擴散，雙手顫抖著，迅速吞入口中。
「呃，呃。。。」
「這還不夠！」
看著冰箱里的其他肉塊，腦海中的聲音大聲咆哮，冷軍整個身體壓向大開的箱體，雙手揮動著，緊緊抓牢眼前的事物。
「呃，呃呃。。」
低吼著，撕咬著，冷軍不管不管，盡其所能地吞噬眼前的肉塊。
「嗚，嗚。。。」
聽到這邊的響動，位於隔壁房間的喪屍被吸引了過來，一步步地走近。
嘭！
看著冰箱里的食物，喪屍急躁地撞向正在進食的冷軍。
身子歪了歪，撕咬下口中的肉體，猩紅的雙眼望向身後。那狂亂血腥的眼眸，令身後的同類都不由得頓了頓。
「嗬，嗬。。。」
嘴裡發出無意義地嘶吼，冷軍緩緩地轉過身來，那癲狂的血紅雙眼，激射出些許寒芒。
噌！
一聲刀刃入體的聲音清晰傳出，不知何時，一隻暗黑利刃刺穿了喪屍的頭顱，從下而上地將其釘在牆面。
屍身抽搐著，搖晃著，雙手漸漸落下。
嘭！
右手橫甩，利刃刮過牆面，屍身墜地。
「這，這是我的手掌？」
恍惚間，冷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剛才那房間里的喪屍，此時跌倒在地頭顱裂開，似乎被利器從下顎刺穿撕裂。而自己右手，那曾經枯槁的右手，如今卻成了一把黑紅的血腥利刃。
「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