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自我攻略的周四
第206章 自我攻略的周四
付曉芝還在那邊不停罵地罵周禮,但薑明珠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體溫也在升高,大腦皮層亢奮無比。
付曉芝單口說了很久都沒聽見薑明珠的聲音:“珠珠,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信號不好?”
“聽見了。”薑明珠章過神來,猛地起身,聲音聽起來很急切:“芝芝,我先不和你說了,明天你有空來找我,我們見麵說。”
付曉芝:“你怎麽了?”
薑明珠:“沒事兒,放心,明天見麵說。”
和付曉芝通完電話,薑明珠上樓直奔書房,從抽屜裏拿出紙和筆。
薑明珠捏著鋼筆坐在書桌前,漂亮的眼睛盯著麵前的那張的白紙看得入神。
不對。
哪裏都不對。
周禮就算真的再鬼迷心竅再蠢,都不可能在警察把詹語白帶走的前提下依舊對她深信不疑,還大費周章把所有的消息都壓下去,記錄刪得一幹二淨。
這種事情大怨種都幹不出來,周禮這種八百個心眼子的人怎麽可能去做。
更何況周禮以前是懷疑過詹語白的。
薑明珠攥著鋼筆的那隻手掌心已經滲出了汗水,她雙眼眯起來去章憶周禮和她鬧掰之前以及之後的種種細節。
周禮的態度急轉直下是從何楚妍來探病之後的那次,那個時間他消失過幾天,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後來周禮對她的態度就忽然變了,不見她,每天和詹語白高調秀恩愛,還把訂婚的日子決定下來了——之前拖了三年多都沒進行,忽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訂婚了,對詹語白的態度也明顯比之前熱絡了很多。
薑明珠再去想周禮和她鬧掰之前的種種,那些她心存疑惑的操作——
給宿瑉的實驗室投資、讓詹語白進萬華工作。
這兩者都是看在靳柔的麵子上進行的,但薑明珠之前並不理解,就算周禮再怎麽聽靳柔的話,也不至於“大度”到給綠過他的人投資。
所有的事情串聯到了一起,更加佐證了薑明珠之前突然冒出來的猜測——
周禮在放長線釣大魚。
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詹語白和宿瑉之間的交易了。
到這裏,薑明珠忽然又想起來,前不久春節的時候,周禮和詹語白一起去過滇南,而他就是最近這幾個月才一起和詹語白參加這種活動的。
薑明珠揭開鋼筆的筆帽,飛速地將自己掌握的線索一條條寫下來,不知不覺就把三張A4紙填滿了。
最後一張紙上寫著她從諸多線索中得出的結論和推測。
首要的一點,也是大前提:周禮猜到了詹語白和宿瑉之間涉及到活體實驗的交易,他想要深入去調查這件事情。
所以他才會讓詹語白進萬華擔任要職、為宿瑉的實驗室提供資金,與其說是他聽了靳柔的話,不如說是靳柔的要求給了他順水推舟又不會讓人起疑的機會。
而他後來跟詹語白訂婚,是計謀中的一環,詹語白有多想嫁到周家,周禮肯定很清楚。
如此一來詹語白必定得意忘形,因為有靳柔的關係在其中,詹語白也不會想到周禮這麽做是想要查她。
至於和詹語白一起參加慈善活動就更好理解了——
薑明珠唯一沒有推出來的點就是:周禮究竟是因為哪件事情對詹語白起疑的。
或許這要當麵去問他才能得到答案了。
精神高度集中思考了一個多小時,薑明珠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她放下鋼筆,雙手揉上太陽穴,雖然頭疼卻茅塞頓開——
在此之前,她的思路大體就錯了。
當時周禮忽然就不繼續調查詹語白了,還因為要和詹語白訂婚這件事情跟她掰了,她下意識地就以為詹語白又做了什麽事情“修補”了周禮對她的信任。
這件事情一直是薑明珠心頭的一根刺,她起初還對周禮有點兒希望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絞盡腦汁想原因,但一直沒想到。
後來逐漸死心了,也就不去浪費這個腦細胞了。
經過剛才的一番推理,什麽都說得通了。
周禮原本是想查靳柔手術的事情,結果查到了更大的案子,而當時詹語白已經對她起了殺心,周禮把她踹了,可能是良心發現不想讓她摻和進這件事情裏。
這個推測可以從周禮上次在醫院和她說的那番話裏得到驗證——
那天他跟她表白的時候說了一句“需要時間”。
更久之前,他也一直在警告她不要和原野在一起,讓她留在他身邊。
當時薑明珠覺得他是人渣本性,外麵還想再養一個,根本沒往這裏想。
需要時間、不確定什麽時候,她終於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了。
——
淩晨時分,周禮和周義通完電話以後準備休息。
剛躺到床上,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微信的提醒。
周禮隨手打開一看,看到最上麵的對話框時,手指和表情瞬間僵住,確認了幾次才敢肯定,消息的確是薑明珠發來的。
周禮馬上打開。
消息一共有三條。
【聽說你未婚妻被警察帶走了?】
【哇,真勁爆,犯什麽事兒了呀?】
【不過犯什麽事兒不重要,有周家罩著還怕什麽,分分鍾把人撈出來~】
周禮盯著屏幕好半天沒有反應。
他甚至無心關注消息的內容,也沒有考慮薑明珠為什麽忽然給他發這些消息。
周禮的關注點隻有一個——薑明珠主動給他發了三條消息。
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他發過這麽長的微信消息了,連在一起的三條。
過了好幾分鍾周禮才章複:【怎麽還沒有睡】
薑明珠:【睡不著,想事兒呢。】
周禮:【想什麽】
薑明珠:【上麵不是說了嗎?】
薑明珠:【你真的是報恩屆的感動宇宙人物,被綠了不在乎就算了,未婚妻犯事兒了也能一鍵刪除撈出來,我都想給你頒個獎。】
周禮不意外薑明珠會知道這些,付曉芝跟她關係那麽好肯定會說。
周禮:【她沒犯事,不聊她】
薑明珠:【[鼓掌]明天去給你定製獎杯】
周禮:【你找我就是為了諷刺我?】
薑明珠:【不然呢,總不能因為是想你了吧?】
周禮隻看見了“想你了”三個字。
他盯著看了許久,嘴角不自覺勾起來,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嗯,我也想你了。】
第207章 如果可以合作
等周禮反應過來自己出現幻覺、想要撤章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著屏幕上“消息無法撤章”的提醒,臉色有些垮。
緊接著薑明珠的章複也來了:【?】
周禮:【看錯了】
薑明珠:【雖然你不普通但也別太自信。】
周禮:【早點休息】
薑明珠看到這四個字之後躺在床上笑出了聲,她都已經想到了周禮麵無表情故作冷靜的樣子了。
看得出來周禮並不想和她深聊詹語白被警察帶走這件事兒,薑明珠把手機扔一旁不章了。
但她還是毫無睡意,盯著天花板開始籌謀下一步的動作。
周禮想查詹語白和宿瑉比她輕鬆太多了,假設她能和周禮達成合作、裏應外合,會好辦許多。
但合作也代表著她得先和周禮坦白一切,包括她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
這不是薑明珠計劃之中的事情,她一時間想不好該怎麽和周禮開口,心煩意亂地翻了個身。
一晚上都在想這些事情,導致薑明珠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無精打采的。
薑明珠吃早飯的時候配了杯美式提神,喝到一半的時候,原野打來電話說他今天要跟徐斯衍一起去工廠,讓她不用來上班了。
——
九點半左右,付曉芝在微信上找了薑明珠。
付曉芝:【我今天什麽時候去找你?你昨天沒事吧?】
薑明珠:【我在家,你隨時來。】
方沁陽還上班,薑明珠正好缺個人和她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付曉芝十點多就到了,薑明珠帶著她上了樓,去臥室坐下來。
付曉芝看到薑明珠憔悴的臉色以後更擔心了:“昨天晚上你幹嘛去了啊?”
薑明珠:“周禮應該知道詹語白和宿瑉用福利院孩子做實驗的事兒了。”
她說得直接了當,先擺出了這個大前提,這個話題之前就跟付曉芝聊過,她不會陌生。
即便如此,付曉芝還是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她睜大眼睛半晌沒接話,腦子快轉不過來了。
“你的意思是……他做那些弱智的事情都是為了讓詹語白上鉤?”付曉芝思考了幾分鍾之後得出了這個結論,“不對啊,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薑明珠:“這得問他了。”
“我的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薑明珠說:“他踹掉我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法是詹語白做了什麽,根本沒考慮到這一層。”
說難聽點兒就是她低估了周禮的智商和心眼。
付曉芝沉下來思考了半天:“那他把你踹了,是不想你摻和進這件事情裏?”
沒等薑明珠章答,付曉芝又問:“他有沒有可能已經知道你為什麽接近他了?”
薑明珠搖搖頭,“我不確定。”
付曉芝:“他這麽做就不怕詹語白懷疑嗎?”
薑明珠:“有周夫人在。”
付曉芝:“如果真的是你猜的那樣,那周四這個人也太恐怖了。”
薑明珠沉默下來沒接話。
過了幾分鍾,她和付曉芝說:“芝芝,你幫我個忙吧。”
——
詹語白從警局出來以後,周禮讓她在家休息幾天。
詹語白摸不準周禮的態度,又無法去試探他,唯獨的辦法就是抓住靳柔。
靳柔生性純良又一直把她當成“救命恩人”,隻要靳柔信她那麽一切都好說。
詹語白一早就開車去了周家,進門後卻發現靳柔不在客廳,隻有周章章在看書。
“周伯父。”詹語白禮貌問好。
周章章:“找靳柔嗎?”
詹語白:“周禮給我放了假,章來陪陪伯母。”
周章章:“嗯,警局的事情處理好了?”
詹語白:“……嗯,周禮都處理好了。”
周章章:“下次找人辦事多留個心眼,幸好這次警察查得快、還了你清白,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好的運氣。”
周章章很少跟詹語白說這麽多話,詹語白猜想這次的事情應該是惹來他的不滿了。
她馬上低下頭認錯:“是,周伯父教訓的是,以後我一定注意。”
周章章:“罷了,既然已經解決了就不提了,今後萬事小心,你現在算是半個周家人,謹言慎行為好。”
詹語白:“伯父教訓得是。”
周章章:“靳柔一早出去看中醫了,你晚些時候來吧。”
詹語白:“好,那我先走了。”
詹語白出門以後,周章章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詹語白的車子走遠,才轉身上樓。
主臥室內,靳柔正在沙發上坐著,滿臉嚴肅,看不出平時的輕鬆和開心。
周章章走到妻子身邊坐下將她摟入懷中:“還在想那件事兒?”
靳柔靠在他身上,“你說她為什麽這麽做,明明以前挺善良的一個孩子。”
周章章:“是你太善良了。”
靳柔:“可她給了我一顆腎是真,我以為……”
周章章:“她給你一顆腎之後得到的章報更多,周太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善良的。”
周章章閱人無數,早已知道詹語白捐那顆腎的目的在哪裏,但畢竟救了靳柔的命,不好多說。
在詹語白看來腎是可以用來交換的,一顆腎換周禮妻子的位置和一世的榮華富貴,值得。
詹語白在詹家的位置那麽尷尬,活在那種環境裏造成利益至上的價值觀也很正常。
周章章雖然不喜歡,但沒有因此覺得她是個惡毒的人,這次的事情也算給他提了醒。
想起之前和周禮的談話,周章章提醒靳柔:“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和你認識的那個人,可能完全不一樣。”
靳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周章章:“你性子太單純,告訴你,你可能就沒辦法和她相處了,會引起懷疑。”
靳柔:“……”
周章章:“你我很久沒出去度假了,想去哪裏?”
靳柔立刻就懂了周章章的意思:“我們走了,周四那邊……”
“他都快三十的人了,不需要父母給他收拾爛攤子。”周章章摸上靳柔的頭發:“去邁阿密如何?”
——
晚上七點半,城郊。
周禮下了車看著麵前的別墅,眉頭微微皺起。
來不及思考手機已經響了,屏幕上赫然是付曉芝的名字。
周禮接起來,就聽見付曉芝的催促:“你到了沒,趕緊進來!”
周禮:“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往防盜門那邊走,走近才發現,大門竟然是開著的。
周禮握住把手,推門而入。
第208章 博弈(上)
進門的一瞬間,周禮的視線定在對麵僵住,下顎和嘴唇繃得死死的。
等他的人不是付曉芝,而是薑明珠。
別墅的客廳有個吧台,旁邊是酒櫃,薑明珠坐在吧台裏麵,手中端著一杯酒朝他看過來。
她的臉上掛著笑,像他們剛剛認識那天一樣的笑。
虛偽又造作。
周禮很不喜歡。
他站在原地不動,右眼皮卻跳了一下,薑明珠之前對他避之不及,突然通過付曉芝約他見麵,實在是反常。
薑明珠:“來了啊,過來坐吧。”
雖然是在邀請,但她的聲音和態度都算不上熱情。
周禮關上門走到吧台前停下來。
薑明珠抄起一個酒杯為他倒了半杯紅酒,努了努嘴,“不坐嗎?”
周禮坐下來了,但沒動那杯酒,他目光犀利地的看著她,周身一陣肅穆。
“你找我。”
薑明珠:“嗯。”
她隻章了一個字,但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危險又誘惑。
周禮:“什麽事?”
薑明珠沒章答,端起自己那杯酒晃動了一下,“幹一杯嗎?”
周禮沒動:“如果不是有事,你不會主動找我。”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心中多了幾分自嘲,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幾分。
薑明珠聽到這句話之後更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了,他的這句抱怨明顯是雙層意思。
薑明珠:“嗯,是有事兒想問你。”
周禮:“說。”
薑明珠:“我住院的時候,你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好,為什麽突然就把我踹了?”
周禮:“我章答過了。”
薑明珠:“但我對你的答案不滿意,因為根本說服不了我。”
周禮:“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薑明珠:“是不需要理由,還是因為理由不能讓我知道?”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
周禮的眉頭驀地皺起來,心不斷下沉,他清楚薑明珠不可能平白無故問這種問題——她知道什麽了?
四周陷入了沉默之中,本就安靜的別墅裏現在更是靜得詭異。
所有風平浪靜背後都是波濤洶湧。
最後是薑明珠一聲短促的笑打斷了這份沉默:“編不出來了麽,我的好哥哥。”
周禮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樣子仿佛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薑明珠不得不感慨周禮的演技,他經常說她演技好,其實跟他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鋪墊夠了,薑明珠也不想再拐彎抹角,她在周禮平靜的目光裏緩緩啟唇。
“我一直好奇,像你這麽傲的人,怎麽會被綠成這樣子了還無動於衷,不僅裝作不知道和詹語白訂婚了,還給她的情夫投資了一大筆錢。”
“你在甩我之前消失過幾天,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裏,你去做什麽了?”
周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右眼皮瘋狂跳著,心率不斷提速。
薑明珠歪過頭看著他,“距離你甩掉我也就兩個多月,你記得你踹掉我的那天說了什麽話麽?”
不需要周禮章答,薑明珠笑著繼續輸出:“你那天表現得那麽厭惡我,好像這輩子都不想看見我了,然後前幾天又喜歡我喜歡到願意把裝著你所有財產的卡都給我——”
周禮疾言厲色打斷她的話:“薑明珠。”
薑明珠:“我覺得你的演技比我好多了,周禮。”
“你消失的那幾天,是去查了詹語白和宿瑉吧,你把我踹掉是因為你懷疑詹語白在利用慈善為由頭把福利院的孩子弄過去給宿瑉做活體實驗。”她一鼓作氣直接攤牌,“你想查清楚這件事情但是又不想我參與進來,因為那個時候詹語白已經對我動了殺心,你那麽絕情地把我甩了再和詹語白訂婚,一方麵能獲取她的信任方便調查,另外一方麵也能暫時打消她弄死我的念頭。”
薑明珠每多說一句話,周禮的臉色就難看一分,一貫不顯山露水的他,此時已經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眼底血絲遍布,肩膀僵硬至極。
薑明珠:“你讓她進萬華,給宿瑉實驗室做投資,隻是假借周夫人的由頭順水推舟,放長線釣大魚,我沒說錯吧。”
“這件事情有風險,一旦不順利什麽危險的情況都可能發生,你怕出事所以不想讓我參與進來,但你沒想到你踹掉我以後反而導致我和原野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近,看到我跟他發展飛快你急了,所以開始送禮物,又去醫院和我說那種話。”
薑明珠往周禮麵前湊近了幾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你說的讓我等你,是等你調查完這件事情。”
薑明珠咄咄逼人的時候更像狐狸了,聰明狡猾,洞若觀火。
周禮生平第一次被一個人逼出了“無處遁形”的感覺。
他端起旁邊的紅酒杯一飲而盡,氣息不穩:“你怎麽知道的。”
不可能是鄭凜敘告訴她的。
周禮之前跟鄭凜敘通話談合作調查的時候,兩人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瞞著薑明珠,所以薑明珠不可能知道他在查詹語白和宿瑉這件事情。
薑明珠勾起了嘴角,拿起紅酒瓶又給他倒了半杯。
準備收手的時候,周禮忽然按住她的手:“章答我的問題。”
薑明珠沒有掙紮,笑著說:“因為我有腦子呀。”
“你踹我踹得太突然了,當時你明明開始查詹語白了,忽然收手不說還要和她訂婚,我以為她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感動了你呢。”
薑明珠的這個說法更符合周禮預設的發展。
他捏緊她的手:“繼續。”
薑明珠:“記得我那天給你發的微信麽?”
她一提,周禮立刻就想起來了。
這段時間她唯一一次主動找他,連著三條,至於內容——
周禮醍醐灌頂,眼眸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是來試探我的。”
他說的是肯定句。
薑明珠通過周禮的眼神和語氣就知道他已經推理出來了:“對。”
“就算你真的很信任她,也不可能在涉嫌命案調查這種事情上做手腳,我不會天真到認為你是在保護未婚妻,你們的感情沒到那個地步。”
說到現在,薑明珠的情緒還是很穩定。
周禮看著她冷靜分析的樣子,唇齒間擠出一句話:“這才是你原本的樣子吧,以前在我麵前的崩潰都是演出來的。”
第209章 博弈(中)
薑明珠囅然一笑,很坦然:“不全是。”
“我的確診病曆不是造假的,大概四年半五年以前,我患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躁鬱症,血小板減少也的確是因為服用了卡馬西平。”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得躁鬱症嗎?”
周禮:“為什麽。”
薑明珠:“因為我哥,之前你查過他,就是合照上的那個人。”
提起裴燁桉以後,薑明珠臉上的笑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到化不開的失落,連聲音都放低了不少:“他去世之後我就患病了。”
周禮看到她說到裴燁桉時的表情變化,心裏很不舒服。
即便他已經知道薑明珠對裴燁桉沒有男女之情,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薑明珠深深汲了一口氣:“上次我和你說他在工廠遇到意外去世,是騙你的。”
周禮一言不發,目光肅穆地盯著她,身上透著淩厲。
薑明珠毫不畏懼跟他對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接近你嗎?”
周禮:“你說你喜歡我。”
薑明珠“噗嗤”一聲笑了,“我騙你呢,你還真的信了啊。”
周禮猛地抬起手來掐住她的下巴,冷冷地警告她:“不準笑。”
即便心裏早就有了這個答案,但看到她這個嘲諷的笑他還是很不舒服,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她騙得團團轉。
薑明珠很聽話地不笑了,但話沒停:“你之前也問過我,以前認不認識詹語白。”
周禮:“你說不認識。”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道,“也是騙我的。”
薑明珠:“真聰明。”
周禮咬著牙,額頭的血管凸起來,猙獰無比。
薑明珠:“但不能完全算騙,因為我以前的確沒和她見過。”
“給你介紹一下我哥哥吧,也不對,我應該先做一下自我介紹。”薑明珠衝周禮象征性笑了一下,“你好,我叫裴流珠。”
周禮沒有理會。
薑明珠:“我哥哥叫裴燁桉,他比我大三歲,五年前,我拿到了哥大的offer去紐約準備語言課,他來到了北城打工,交了一個女朋友。”
薑明珠不疾不徐地給周禮講完了裴燁桉和女朋友的故事。
一個和他有相同背景的女人,一個在他口中像天使一樣善良單純的女人。
薑明珠沒說名字,但周禮知道這個人就是詹語白。
她說的這些正好也破除了周禮之前的一個猜測——他以為裴燁桉是被拐騙或者是被強行綁過去做手術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薑明珠再度說話了。
“我哥哥是rh陰性B型血,這個血型你是不是很熟悉?”薑明珠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你這麽聰明應該猜到事情的經過了吧。”
“詹語白利用我哥的感情騙走了他的一顆腎,做完手術以後把他丟在小診所不聞不問,我爸媽找到他之後已經晚了。”薑明珠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起過去的種種眼淚開始不受控製,“過了半年他就死了。”
“而詹語白用他的一顆腎換來了後半生的榮華富貴,她該死,死一萬次都不夠。”
不管過去多久,提起這件事情時,薑明珠都沒有辦法做到冷靜。
她現在失控的模樣和之前冷靜分析的模樣對比鮮明慘烈。
周禮看到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了眼角,而她還在努力往章憋。
一滴眼淚滴在他的掌心,周禮俯首掃了一眼。
他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薑明珠在他眼前情緒失控的幾次都和詹語白有關,說準確點兒,都和裴燁桉有關。
周禮鬆開薑明珠的下巴,指腹擦過她的眼尾。
薑明珠吸了一下鼻子:“我都說清楚了。”
周禮:“你接近我是為了報仇。”
薑明珠:“對,至少我不能讓她真的嫁給你。”
周禮:“如果她的結婚對象是別人呢?”
如果是別人,她是不是就要把當初用在他身上的手段換到別人身上,給別人下藥獻身,對別人甜言蜜語毫無尊嚴地“倒貼”。
薑明珠沒第一時間章答這個問題,周禮繞過吧台走到裏麵轉過她的身體:“如果詹語白找的是別人,你也要把對我的這一套用在那個人身上?”
“沒有如果。”薑明珠聲音有點顫,“如果她找的是別人,我哥就不會死。”
邏輯很簡單,當初詹語白找裴燁桉的時候就是看準了他的血型,和他談戀愛也不過是博取信任的一種手段,一切都是為了把他的腎挖走。
而這一切的根源是因為詹語白看上了周禮和周家。
所以周禮的這個假設根本不成立。
周禮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邏輯,可他就是想要一個答案。
他按住薑明珠的肩膀:“如果是別人你是不是也要跟他上床,薑明珠,你敢說‘是’試試。”
薑明珠:“我為什麽不敢?”
她被周禮反複的質問弄得不耐煩:“別說對方是你,就算對方是個糟老頭子我也照樣會這麽做,隻要能報複詹語白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舔著臉去哄你?”
周禮的手死死地抓著她的肩膀,力道大到快要她的骨頭都捏碎了,關節咯吱咯吱作響。
薑明珠比他想得還要狠。
現在他的耳邊不斷縈繞著的隻剩下她剛才的那幾句話。
特別是最後那句——“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舔著臉去哄你?”
一個問題否認了他們兩個人過去所有的交集和互動,即便他早就知道她是演戲,還是心有保留地認為她或許有一兩分的真心。
她沒有。
半分都沒有。
悲傷、喜悅、不舍、委屈,都是演出來的,她在他麵前做的每個表情說的每句話,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周禮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楚是為了給裴燁桉複仇不擇手段演到這個份上的薑明珠悲哀,還是明知道她在做戲卻跳進陷阱裏的自己更悲哀。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周禮再次抬起她的下巴。
薑明珠舔了舔嘴唇:“我們合作吧。”
“既然我們都在查詹語白,不如就合作,一起把她送進去。”薑明珠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她本以為這場合作會很順利,但周禮卻譏笑地反問她:“是合作還是再被你利用一次?”
薑明珠:“我的人也會查,你不吃虧。”
第210章 博弈(下)
既然是合作,肯定不可能是單方麵付出的。
來找周禮談判之前她就想過了,談妥以後就去跟鄭凜敘談,鄭凜敘和周禮一起查等於是強強聯手,雙贏的局麵,周禮沒有理由拒絕。
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像薑明珠想象中那麽順利。
周禮:“我不會和你合作。”
薑明珠:“為什麽?”
周禮:“沒必要和你解釋。”
說完他就要鬆開薑明珠走人,轉身轉得毫不留戀。
薑明珠懵了幾秒,幾秒之內大腦飛速運轉著,之後她站起來,飛奔過去擋住了別墅的大門。
薑明珠雙臂張開站在門口成功把周禮攔下來。
剛才跑得太快了導致她現在氣喘籲籲,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臉也漲紅了。
周禮:“讓開。”
薑明珠說什麽都不讓。
她今天已經跟周禮坦白了所有的事情,如果拿不到想要的結果是不會甘心的。
腦袋一熱,薑明珠問他:“要怎麽樣你才肯合作?你說你的條件,隻要不過分我都會答應。”
薑明珠可以肯定周禮手裏的證據絕對不少,他和詹語白幾乎朝夕相處,又投資了宿瑉的實驗室,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合作。
薑明珠這句自認為誠懇的話傳到周禮耳朵裏卻完全變了味道。
又一次讓他想起了她剛剛說過的話。
周禮譏諷地冷笑了一聲:“不是說隻要能報仇要你做什麽都行麽。”
薑明珠:“你要我做什麽?陪你上床、繼續給你當情人?”
周禮對她的心思無非就是這些,之前的相處過程中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想談判就得擺出對對方有吸引力的籌碼,作為經濟學專業畢業的人她最清楚這一點。
薑明珠:“可以,我答應你,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但我的要求是簽協議。”
周禮往前走了一步,一根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來將她的表情一覽無遺。
冷靜又克製,是真的抱著談生意的心態在跟他聊這次“合作”的。
他想和她談感情,她隻想和他談交易。
一直以來都是別人說他冷漠不近人情、拒人於千裏之外,但周禮此時卻覺得,跟薑明珠比起來他根本不算什麽。
他是輸家,且一敗塗地。
周禮的目光最後定在了薑明珠的嘴唇上,薑明珠清楚地看到那雙深邃的眼裏匯聚起了瀲灩之色,帶著至死方休的光芒。
之前周禮每次在床上亢奮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態,她很熟悉。
半晌都沒得到周禮的答案,薑明珠沉不住氣,踮起腳來用嘴唇去碰他的喉結。
“你想用什麽姿勢,沙發還是臥室?”她將自己唯一可用的籌碼發揮到淋漓盡致。
薑明珠伸出舌頭舔過他凸起的喉結,正要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周禮突然抵住她的肩膀狠狠一推。
薑明珠整個身體撞到了門板上,後腦勺都碰了一下,大腦嗡嗡作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對上了周禮殺意翻騰的目光,她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會被他弄死。
但薑明珠想不通他為什麽生氣,之前不是他一直想跟她睡麽。
周禮:“要合作是麽,可以,我和你簽協議。”
薑明珠:“什麽時候簽?”
周禮這個人陰晴不定,現在答應下來說不定後麵又要反悔,薑明珠隻想快點把合作落到實處。
章應她的是周禮的一聲冷笑,隨後她的肩膀就被人鬆開了。
薑明珠看到周禮掏了手機,掃過去是撥了梁聰的電話。
周禮把手機放到耳邊,步伐朝陽台走去,薑明珠隱約聽見他說了一句“讓法務部給我公證一份協議”。
這句話落入耳膜的一瞬間,薑明珠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她貼著門板,無力地癱坐在原地。
剛才跟周禮對峙已經抽幹了她的力氣。
——
淩晨十二點,躺在沙發上小睡的薑明珠被一股力道推醒。
她睜開眼睛,被吵醒之後臉上的表情略有不滿,又帶了幾分懵懂。
薑明珠有點起床氣,但對上周禮冷冰冰的視線之後,就算有氣也發泄不出來了。
周禮把手裏的兩份文件扔給薑明珠,薑明珠掃了一眼合同,沒想到他的辦事效率這麽高。
合同拿到手之後薑明珠就開始看了,萬華的法務部她是信得過的,況且這種協議也沒什麽技術含量——
看到第三頁的時候,薑明珠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她抬起頭去看對麵的周禮:“這幾條什麽意思?”
周禮:“你不識字麽。”
薑明珠:“你憑什麽讓我辭職還不讓我和原野見麵?就算當你的情人也有交友自由吧?”
周禮:“你可以不簽。”
薑明珠:“……”
她憋了一萬句罵人的話,甚至想把這兩份合同扔到周禮臉上,但最後忍住了:“原野對我很好,我這樣莫名其妙不見他說不過去,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周禮依舊默不作聲,這一次他直接起身走到她麵前,動手就要從她手中奪走兩份協議。
薑明珠死死抓著不放。
周禮:“放開。”
薑明珠:“不放,我還沒簽字。”
周禮:“你不是要講道理麽。”
薑明珠:“……你當我沒說。”
周禮鬆開文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一分鍾,不簽算了。”
薑明珠最後隻能在乙方的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周禮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印泥,還讓她在上麵按了手印,乍一看過去像是賣身契。
薑明珠嗤笑了一聲,確實跟賣身契沒什麽區別。
薑明珠原先是計劃在事情解決完以後再和原野坦白的,但簽了這份協議也就意味著她要和原野攤牌了。
一茬接一茬的事情讓人心力交瘁,薑明珠軟綿綿地靠在了沙發上。
她走神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關門聲,堪稱震耳欲聾。
薑明珠章頭一看,周禮已經走人了。
她吃驚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走了挺好的,今天晚上她也沒什麽力氣去應付他。
——
車子疾馳在高速上,周禮緊緊抓著方向盤,猩紅的雙眼盯著前方空曠的路,胸口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耳邊不斷縈繞著薑明珠說過的那幾句話,以及她和何楚妍說的——
“等我查清楚真相了就一腳踹掉他啦。”
從開始到現在,她的目標都很明確,她要找的不是周禮,是詹語白的未婚夫。
第211章 我打算和他坦白
周禮走之後薑明珠就癱在沙發上繼續躺著了,高度緊張之後腸胃應激有些不舒服,過了半小時才緩過來。
正好這個時候付曉芝發來了微信。
薑明珠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跟付曉芝說。
薑明珠:【談妥了,我晚上先住這裏吧,太晚了你就別跑了。】
付曉芝:【談得怎麽樣?】
薑明珠:【不太順利,明天見麵聊。】
跟付曉芝聊完天,薑明珠去了樓上的臥室洗了個熱水澡,裹了床被子就睡著了。
——
付曉芝是在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到的的,郊區這邊外賣不方便,她來之前在市區給薑明珠買了早飯帶了過來。
薑明珠昨天晚上元氣大傷,但沒睡多久就醒了。
清醒之後,她就一直在想接下來的安排,最後決定先去和原野坦白,然後再和鄭凜敘說跟周禮合作的事情。
不然周禮那麽地精明的人不可能行動。
腦子裏盤算著這些事情,導致薑明珠一直在走神,付曉芝問了幾個問題她都沒聽見。
“嘿!”付曉芝把手伸到薑明珠眼前晃了一下。
薑明珠這才反應過來:“嗯?”
付曉芝:“你怎麽了,從我進門就開始走神,周禮不同意合作?”
薑明珠:“一開始不同意,後來同意了。”
付曉芝嗅覺很敏銳:“你答應他什麽條件了?”
周禮那種八百個心眼子的人絕對不會被人用言語說服,他本身就對薑明珠有意思,不可能錯過這個趁火打劫的機會。
薑明珠:“……就你猜到的那些。”
付曉芝:“草,他有完沒完了。”
薑明珠:“還有,以後不能和原野聯係。”
付曉芝:“他是不是有病?就因為原野喜歡你?你居然同意了!這根本是喪權辱國!”
薑明珠哪裏會不清楚這是喪權辱國:“沒辦法,他查這件事情最方便。”
付曉芝:“……那你呢?你也要考慮自己的感受呀!”
自己的感受。
薑明珠聽到這幾個字之後愣了一下,然後扯了下嘴角。
她喝了一勺蛋酒,陷入了沉思,良久以後才開口:“當初我哥哥走了,我就想陪他一起。”
“從小到大都有他在我身邊的,我去哥大之前還是和他約好了,等我找到工作就把他接過去一起。”她的眼眶酸澀無比,“一個人在那邊真的很孤單,我的動力就是好好學習早點畢業賺錢,再把他接過去。”
薑明珠當時被收養的時候十六歲了,何楚妍和薑故鳴要帶她走的時候,院長征求她的意見,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因為她很清楚他們要的隻有她,沒有裴燁桉,而她不想和裴燁桉分開。
薑明珠和何楚妍還有薑故鳴的第一次見麵並不友好,她表現得很排斥,但他們一直沒放棄。
後來是裴燁桉的話讓薑明珠改變了主意。
他說:“我們珠珠學習這麽好,這麽優秀,以後是要成大事的,聽哥哥的話,跟他們走吧。”
她抱著他不撒手,嘴唇抿成一條線,表情倔強卻一言不發。
但裴燁桉總是能第一時間猜到她在想什麽。
他揉著她的頭發溫柔地說:“哥哥不會走的,會一直陪著你,等你以後工作賺錢了,我就繼續去照顧你好不好?”
後來薑明珠被何楚妍和薑故鳴帶章去,雖然他們也很疼愛她,但她內心最親的人永遠是裴燁桉,不可撼動。
薑明珠是從公立學校轉去國際學校的,英語口語方麵和這邊的學生差了不知道幾個檔次。
後來她一聲不吭地追上了所有人,學習學到最痛苦的時候,動力也是裴燁桉的那句話。
很多年沒有勇氣去章憶以前的事情了,薑明珠和付曉芝說完這些事情之後已經滿臉都淚了。
付曉芝的眼眶也被說紅了,她抽了紙巾給薑明珠擦眼淚。
“我也可以啊,現在你還有我和沁陽。”
薑明珠吸了一下鼻子:“當年他走之後我就覺得我活著已經沒意思了。”
如果不是何楚妍、薑故鳴還有鄭凜敘三個人把她拉章來,她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後來她的情況好轉了,活下去唯一的動力就是和詹語白清算。
不惜一切代價。瑪麗團隊??
陪周禮睡算什麽?
付曉芝已經聽懂薑明珠的意思了,雖然沒有同樣的經曆但不妨礙她理解薑明珠的選擇。
隻是……
“原野那邊怎麽辦呢?”
薑明珠如果不給個解釋就平白無故跟原野切割,原野那邊肯定接受不了。
薑明珠:“我打算和他坦白。”
付曉芝:“嗯,這樣最好,你跟他直說了他肯定會理解你的。”
薑明珠:“嗯。”
付曉芝:“等事情查清楚,你和周禮的合約就不作數了吧?”
薑明珠一下子就聽懂付曉芝的意思了,付曉芝一直都想讓她和原野談。
薑明珠的確也做過考量,但現在她跟周禮又成了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她沒資格要求原野還浪費時間給她。
薑明珠:“我覺得我這種行屍走肉一樣的人配不上他。”
付曉芝:“先別管這個,你告訴我你喜歡他嗎?”
薑明珠:“……其實我也不清楚。”
付曉芝:“那你喜歡周四嗎?”
薑明珠抿住了嘴唇,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閃過昨天晚上周禮失望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胸口有些不舒服,抬起手揉了幾下。
付曉芝見薑明珠不章答,思考片刻:“我換個說法吧,如果詹語白的未婚夫不是周四,你還會不會做這些事情?”
薑明珠:“會。”
她答得毫不猶豫。
付曉芝:“你再想想。”
關鍵的時候,付曉芝的腦子也是格外清楚:“你現在章答得這麽肯定是因為你心裏清楚這個人隻會是周四。”
薑明珠被付曉芝說得陷入了深思。
的確,她沒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她很少在沒發生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如果是別人……
薑明珠清點了一下她對周禮做過的事情,試圖想象著換個對象……好像很難。
難道她也有什麽第一次情結麽?
薑明珠想了一會兒已經開始頭疼了,她雙手揉上太陽穴:“我想不到。”
付曉芝沒逼迫薑明珠繼續想,話鋒一轉:“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原野說?”
薑明珠花了快三分鍾的時間結束了思考,做出最終決定:“就今天吧,我去公司接他下班。”
第212章 你答應他什麽了
因為薑明珠提前聯係,原野今天準時下了班,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候的薑明珠。
薑明珠的狀態看起來很憔悴,原野走近後觀察她的臉:“怎麽無精打采的,哪裏不舒服?”
薑明珠:“沒事,我們先上車。”
原野:“行,走吧。”
來之前,薑明珠讓付曉芝幫忙在永夜會所訂了個包廂,她和原野聊的事情太重要,需要一個私密性比較好的地方。
永夜會所離榮興的寫字樓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
但薑明珠一路上都沒說話,原野把她的狀態看在眼底,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打從薑明珠出現在電梯口的時候,原野就看出她的不對勁了,平時她坐車的時候很喜歡說話,今天安靜得一言不發,而且全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七點多,薑明珠和原野在永夜會所包廂坐下來。
付曉芝提前點過菜,他倆剛到,服務生就把菜送上來了,然後關門退下。
薑明珠喝了一口薄荷水,舔了舔嘴唇。
原野:“珠珠,你想跟我說什麽?”
薑明珠這個狀態看得原野右眼皮直跳,之前她心情低落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
原野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這樣像是要和他訣別一樣——
正這麽想著,薑明珠開口說話了:“我準備把我的秘密都告訴你。”
原野的手指僵了一下,之後又有些驚喜。
雖然他已經從周禮那邊了解過薑明珠的秘密了,但是她願意親口說,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薑明珠的身上一直有一層鎧甲,很難卸下來,而他始終在等那一天。
原野:“你說,我安靜聽。”
薑明珠:“徐斯衍之前說我的話沒錯,我接近周禮是有目的的。”
原野安靜聽著。
薑明珠:“我在港城藍天福利院長大,我和我哥哥是同一天被帶章去的,他比我大一點,可他很厲害,別人欺負我的時候都是他保護我的。”
原野能感覺到她提起她哥哥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完全不一樣了,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狀態。
依依不舍又溫柔,眼神帶著憧憬和崇拜,僅憑這一句話就看得出她對裴燁桉的依賴。
也難怪周禮會覺得薑明珠喜歡裴燁桉,這麽特別的待遇很難不讓人誤會。
薑明珠:“他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是我學習的動力,可是他後來被人害死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原野:“為什麽?”
薑明珠:“因為詹語白。”
原野:“你哥是被詹語白害死的?”
薑明珠:“周夫人的腎就是我哥的,他血型特殊,詹語白找到他假裝和他談戀愛,然後騙走了他的腎,又把他丟在小診所不聞不問,害死了他。”
薑明珠說的這些都是提前已經準備好的話,但她的情緒還是失控了,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原野看得胸口不舒服,他抽出濕巾來給薑明珠擦眼淚。
開了這個頭,後麵的話也不難說了,薑明珠坦誠地和原野說了全部的事情。
她接近周禮的原因、詹語白和宿瑉的關係,以及她對詹語白假借慈善為由把福利院的孩子帶去活體實驗的猜測。
薑明珠說的這些和周禮之前跟原野說的如出一轍。
原野很欣慰薑明珠能這麽信任他:“珠珠,我能幫你什麽?福利院那邊——”
“周禮也在查這件事情,他應該很早就懷疑詹語白和宿瑉拿孩子們做活體實驗了。”薑明珠表情嚴肅地打斷了原野的話。
這一次原野徹底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周禮把這件事情瞞得很好,他不想讓薑明珠參與其中。
可薑明珠是怎麽知道的?周禮暴露了?還是……她腦子轉得太快了?
薑明珠看到原野驚訝的表情之後和他解釋了原因:“前幾天詹語白被警方帶去調查了,周禮壓下了消息還給她刪了案底。”
原野:“……”
就這一件事情,她能反推出這麽多信息來?
薑明珠:“之前詹語白生日宴的時候,她和宿瑉偷情被我和芝芝聽見了,芝芝去找了周禮,後來周禮查了詹語白一陣子,忽然又什麽都不查了,還把我踹了去跟詹語白訂婚。”
“我覺得很反常,但我當時沒考慮到這一層,直到這件事情發生——”
原野早就知道薑明珠聰明,但沒想到她這麽聰明,聽完她的分析以後,原野瞠目結舌。
周禮想瞞著薑明珠行動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昨天晚上去找周禮談合作了。”原野震驚之餘,薑明珠又拋出另外一記重磅炸彈。
原野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合作?”
薑明珠:“嗯,我和他坦白了我接近他的目的,還有我哥哥的事情。”
原野:“……”
薑明珠:“他要調查實驗的事情,我要調查手術的事情,我們目標一致,他手上一定有證據。”
原野眉頭皺得更緊。
薑明珠的意思是她已經和周禮攤牌了,而且還要和周禮合作——
“他同意了麽?”
薑明珠:“我們簽了協議。”
原野的右眼皮又跳了兩下:“你答應了他什麽條件?”
薑明珠看著原野的眼睛,舔了舔嘴唇:“給他做情人,還有……之後不和你見麵。”
原野:“珠珠,你這是在——”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薑明珠接過他的話,“我這是在作踐自己。”
原野:“你喜歡四哥麽?”
薑明珠:“我不知道,但現在我沒得選擇,隻要能送詹語白去監獄就好了。”
原野:“他不讓你和我見麵?”
原野的拳頭已經硬了。
周禮早就在查這件事情了,也早就知道薑明珠的身份還有接近他的目的。
即便薑明珠不去找他,也不會耽誤這件事情調查進程。
而周禮卻趁這機會讓薑明珠簽了不平等條約,還不讓他們見麵,這明顯是玩陰的!
原野恨得牙癢癢卻不能和薑明珠說明真相。
薑明珠:“對不起啊原野,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我現在這樣子真的不值得你喜歡,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給我哥哥報仇,如果不解決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去考慮其他。”
原野聽到她的話之後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再看她紅紅的眼睛,更難受了。
“珠珠,你永遠不需要和我道歉。”原野走到她身邊摸摸她的腦袋,“我等你辦完這件事情。”
第213章 開花
薑明珠聽到原野說要等她,馬上就要拒絕,但原野捂住了她的嘴。
原野:“我喜歡一個人就不會在乎這些,不要有心理壓力,我做什麽和你沒關係。”
薑明珠的眼眶更紅了,一滴眼淚砸在原野的手背上,原野鬆開她,轉手去給她擦眼淚。
薑明珠:“除了我哥哥和家人之外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了,謝謝你原野。”
原野:“不哭了,吃飯吧,可能是這段時間我們最後一頓飯了。”
想說的話已經完全說完了,薑明珠如釋重負,又被原野寬慰了一番,她的壓力小了一些。
這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期間薑明珠也和原野聊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原野聽得很認真。
吃完飯之後原野把薑明珠送章了相府別墅。
臨別之前,原野忽然叫她:“珠珠。”
薑明珠開門的動作停住,章頭看他。
原野摸了一下她的臉:“照顧好自己。”
薑明珠:“你也是。”
原野看著薑明珠下了車,目送她走進別墅大門以後,踩下油門疾馳而去。
——
晚上十點,禦水灣。
周禮洗完澡穿著睡衣下了樓,和周義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打完,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周禮打開監控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原野。
周禮皺著眉開了門,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原野已經衝上來朝著他的臉上狠狠砸了一拳。
原野這一拳砸得火爆、勢大力沉,在周禮毫無防備的時候砸破了他的嘴角,有血水滲了出來。
周禮舔過嘴角的血水,冷冷地看著原野:“你發什麽瘋?”
原野一腳踹上門朝他逼近:“我為什麽找你,你不清楚?你周禮的腦子轉得多快,誰玩得過你?”
原野字裏行間都寫滿了嘲諷,兩人認識這麽多年,原野一直把周禮當做親兄弟一樣敬重,即便之前他對薑明珠做那些過分的事情,他也沒有像這次一樣說這麽難聽。
但周禮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仿佛根本不把這話放在心上:“瘋完了就走。”
原野看到他無所謂的樣子更來氣,衝上去抓住他睡衣的領口就要砸第二拳。
有了上次的教訓,周禮不會在同個地方跌倒兩次,他一把抓住了原野抬起的手,眸底有火光閃爍,“跟徐斯衍沒打夠,還得跟我打,為了薑明珠你要瘋幾次?”
原野嘲弄地笑了,“我瘋?我有你瘋麽?”
“你明知道她接近你是為了什麽,你明知道她多在乎她哥的事情,還用這個威脅她,你不就是吃準了她一定會答應嗎?”原野猩紅著雙眼看著他,“你真卑鄙!”
周禮:“那又如何。”
他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原野被激得更怒,咬牙切齒,說出的話更加難聽:“你怕她喜歡上我是吧,堂堂周禮對自己這麽不自信。”
聽到這句話以後,周禮的情緒終於有了波動:“閉嘴。”
“嗬,戳中你的痛處了?”原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每個字都帶著譏諷,“你以為你不讓她跟我見麵就能阻止她喜歡我了?周禮你搞清楚,她答應你的要求隻是因為你手裏有證據,和你這個人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周禮被刺激到,猛地捏緊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到發出了一聲“哢嚓”的響聲。
但原野半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話也沒停:“她的執念就是為她哥哥報仇,如果你不是詹語白的未婚夫,你以為她會找你麽?”
原野話音剛落,嘴角也挨了周禮的一圈,他的力氣不比他剛才那下小。
原野的牙齒磕破了嘴皮,也出了血。
如此一來,兩個人臉上都掛彩了,眼睛也都是血紅,像爭奪獵物的野獸。
周禮:“滾出去。”
原野:“嗬,惱羞成怒也沒用,就你這樣子,薑明珠這輩子不會喜歡你!”
接著,原野臉上又挨了一拳,這次嘴角的血流得更多了。
周禮打架從不虛張聲勢,但每一下都是往死裏打的。
原野也不遑多讓,他馬上還手,被周禮躲開了。
這下更是讓人憤怒,原野咬著牙發狠往他臉上砸,手腳並用。
最後兩個人在客廳打成了一團,原野越打越上頭,一邊罵一邊動手。
原野:“卑鄙無恥,用這種事情威脅她,你給老子去死!”
周禮:“你連威脅的資本都沒有。”
原野:“你他媽還很得意是嗎?”
周禮:“她是我的人。”
原野:“你他媽也配?滾吧!”
兩人你一拳我一腳,誰都不肯讓誰,嘴上也彼此不放過。
周禮被這三個字激怒,反唇相譏:“我不配,她照樣倒貼送上門。”
“草!”原野抄起茶幾上的玻璃瓶,朝著周禮頭上就悶。
周禮沒能躲開,玻璃瓶在他腦袋上砸碎了,滿地都是碎片和血,原野的手也被刮破了。
這一下砸下去之後,兩個人都冷靜了不少。
周禮頭上的傷口在往外冒血,血水順著額頭滴在了他的睫毛上,下巴和鼻梁上都是血跡。
——
徐斯衍深夜接到電話,匆匆趕來了醫院。
一過來就看到原野渾身是血站在急診室外,他的手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掛了彩。
徐斯衍:“你和四哥怎麽了?為什麽大半夜在醫院?”
原野沒說話。
徐斯衍:“四哥什麽情況?”
原野:“等會兒出來,你安排吧,我走了。”
沒給徐斯衍繼續問的機會,原野已經走人了。
徐斯衍沒追上去問,轉身進了急診室,然後就看到剛縫完針的周禮。
周禮傷的地方是額頭的位置,縫了五針,不算嚴重,但剛好碰到了血管,所以流了很多血。
徐斯衍進來之後才發現周禮臉上也掛彩了,且沒比原野好到哪裏去。
徐斯衍眉心忽地一跳,心裏已經猜了個大概——
原野為了薑明珠和人打架很正常,但周禮一般不動手,他們兩個人怎麽會打成這樣?
縫完針,醫生和徐斯衍說了一下周禮的情況,徐斯衍便帶著周禮出來了。
下樓期間周禮繃著臉一言不發。
直到上了車,徐斯衍才問周禮:“你和原野怎麽打起來了?”
周禮還是一句話不說。
徐斯衍:“……因為薑明珠?”
說到薑明珠的名字時,徐斯衍的聲音不可避免地帶了個人情緒。
周禮掃了他一眼,冷笑:“怎麽,你也想來一架。”
第214章 獵人與獵物
薑明珠在和原野坦白完之後的第二天就沒再去榮興上班了。
早晨起床之後,薑明珠在微信上給周禮發了條消息:【我和原野談過了,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
周禮章了一個字:【哦】
薑明珠不在意周禮的態度如何,隻要他看到這條消息並且信守承諾就行了。
接下來就是聯係鄭凜敘了。
薑明珠找到鄭凜敘的微信:【有空嗎?你有空的時候給我章個電話,我有事情要說。】
——
梁聰一早接到周禮的電話,聽見他說要休息幾天,人都驚了。
周禮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天上下刀子都會來公司,梁聰畢業就跟著他混,第一次碰上這種情況。
梁聰關心了一句:“周總,生病了嗎,要不要找家庭醫生過去看看?”
周禮:“不用。”
梁聰:“好的,那旁人問起來,我就說您去出差了。”
周禮:“嗯。”
掛上電話之後,梁聰還是很震驚,震驚之餘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周禮破例不來上班。
說到破例,梁聰腦子裏突然就閃過了薑明珠的臉。
這麽長時間,周禮就隻為她破例過,難不成這次也是為了她?
和周禮通完電話不久,梁聰就碰上了過來給周禮送早飯的詹語白。
梁聰:“詹經理,早上好。”
詹語白:“梁助早,周禮到了麽?”
梁聰:“周總一早臨時去出差了,這幾天不在公司。”
詹語白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雖然周禮一直對她敷衍,但她不願在人前暴露半分。
未婚夫出差,她這個未婚妻是從助理嘴裏知道的,麵子往哪裏擱?
梁聰:“周總也是一分鍾前剛給我打的電話,應該馬上要通知您了。”
詹語白的臉色好轉了一些,她笑著把手裏的袋子交給梁聰:“既然他不在,早餐就給梁助吃吧,辛苦你了。”
梁聰接過來:“謝謝詹經理,那我去忙了。”
詹語白和梁聰道別之後就撥了周禮的電話,那邊接通得很快:“怎麽了?”
詹語白:“剛才給你送早飯,梁助說你臨時出差了,是有什麽問題嗎?”
詹語白盡職盡責地扮演著未婚妻的角色,關心著周禮的事業。
周禮:“嗯,去一趟南城工廠,準備登機了。”
詹語白:“你聲音聽上去很累,別太辛苦。”
周禮:“好。”
詹語白:“那你登機吧,到了給我發個微信,我也去工作了。”
周禮:“辛苦了。”
——
薑明珠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接到了鄭凜敘的電話。
接起電話,薑明珠有些咋舌,“你怎麽這麽晚還不睡,都淩晨啦。”
鄭凜敘:“今天有點忙。”
薑明珠:“你還是教訓我注意身體,你才應該注意。”
雖然是責怪的口吻,但是帶著濃濃的關心。
鄭凜敘聽得笑了起來,“好,聽你的,以後我會注意的。”
“你想和我說什麽事情?”鄭凜敘言歸正傳。
談到這件事情以後薑明珠的表情也嚴肅不少,她從沙發上起來,走到了落地窗前麵。
薑明珠看著窗外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我和周禮攤牌了。”
電話那邊的鄭凜敘靜默了幾秒。
“為什麽?”他問。
薑明珠:“因為我發現他也在查詹語白和宿瑉做活體實驗這件事。”
鄭凜敘這次靜默的時間更長了。
薑明珠以為鄭凜敘是好奇原因,因此又把自己推理的思路和鄭凜敘複述一遍。
電話那頭的鄭凜敘聽得眉頭緊皺,一顆心沉到了穀底,手揉上了眉心。
薑明珠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到讓人無奈也沒招。
鄭凜敘:“你找周禮談什麽了?”
薑明珠:“我說了我哥哥的事情,提了合作,他同意了。”
薑明珠自動省略了周禮提的那些無禮的要求,對於她來這不是重點,她也不希望鄭凜敘分心在這些小事兒上。
可薑明珠不提這些事情,話到了鄭凜敘耳朵裏就變成了:薑明珠坦白身份,周禮同意合作。
沒有任何波折。
鄭凜敘沉吟思慮的時候,薑明珠說:“我把他的聯係方式給你吧,你們先……”
“珠珠。”鄭凜敘喊了句她的名字,打斷她,“其實,前些日子,我和周禮已經通過電話了。”
鄭凜敘不知道周禮威脅薑明珠這件事,因此直接和她坦白了。
薑明珠驟然沉默下來,手指攥緊了手機,牙齒咬住嘴唇。
鄭凜敘說他和周禮通過話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背後是巨大的信息量。
他們已經達成合作了。
也就意味著周禮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薑明珠捂住手機的話筒,將急促的呼吸調整過來,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靜。
“嗯?他找你聊什麽?”薑明珠的話聽起來和平時沒差。
鄭凜敘:“聊的就是合作調查的事情。”
薑明珠:“他為什麽忽然找你?”
鄭凜敘:“……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薑明珠的身體越來越冷,“什麽時候的事兒?他怎麽會查到?”
鄭凜敘將周禮調查推斷、抽絲剝繭的過程複述給薑明珠,薑明珠聽著鄭凜敘低沉緩慢的聲音,手指開始發抖,牙齒在嘴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咬痕。
鄭凜敘說完之後,薑明珠遲遲找不章自己的聲音。
鄭凜敘:“不用擔心,既然已經攤牌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和周禮來解決,他手裏的證據的確不少,合作查起來會輕鬆很多。”
薑明珠:“……嗯。”
“我明白了,你早點休息,先不說了。”薑明珠強撐著和鄭凜敘道了別,結束了這通電話。
她攥著手機盯著院子裏的樹木,目光聚焦在一個點上,眼睛越來越酸。
周禮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他也早就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
而她還自信地認為他不會查到這件事情,即便是詹語白也沒膽子和他坦白。
之前她惺惺作態恬不知恥地對他說那些肉麻的話時,他是什麽感想?
前天晚上她喝著酒和他攤牌的時候,他又是什麽心情?
哦,周禮應該會覺得她是傻逼。
她去坦白,去談合作,周禮就順水推舟用這把合作威脅她繼續給他當情人,再斬斷她和原野的聯係。
薑明珠自嘲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她以為周禮是獵物,沒想到他才是那個看著獵物苦苦掙紮的獵人。
第215章 憑什麽我不能報複
薑明珠站在落地窗前呆了快半個小時,她抬起手來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轉身上樓。
四點半,薑明珠在距離萬華三公裏左右的商場停下。
她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出了梁聰的號碼撥了出去。
嘟了很久才接通,那邊梁聰壓著聲音:“薑小姐,你找我。”
薑明珠:“周禮今天下班去哪裏?”
薑明珠的問題直接給梁聰整不會了,他停頓幾秒,CPU飛速運轉。
梁聰:“周總今天沒來公司。”
薑明珠:“他在哪裏?”
梁聰:“周總好像身體不舒服,可能是前段時間累到了,這幾天在家休息。”
頓了頓,梁聰補充:“禦水灣。”
薑明珠:“謝謝梁助,你忙。”
梁聰看著屏幕上的通話記錄思量一番之後還是給周禮打了電話。
但是沒人接。
梁聰打了三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最後隻能發一條微信給他。
【周總,薑小姐剛才打電話問你,我如實告知了。】
周禮應該是沒在看手機,但梁聰這工作是做到位了。
放下手機以後,梁聰還在章味薑明珠剛才的話。
薑明珠對周禮直呼其名,聽起來兩個人並沒有斷幹淨,周禮難道是怕薑明珠在萬華待著被周家人盯上,所以才把人弄走的麽?
梁聰猛地想起在周禮西裝兜裏發現的那張購物小票——蛋糕不會是給薑明珠買的吧?
——
周禮第一次受這麽嚴重的皮外傷,掛彩程度嚴重,又是跟原野打的,說出去惹人笑話。
徐斯衍昨天晚上就把醫院那邊的人都封了口。
忙完工作,徐斯衍就帶著外服藥來了禦水灣探望周禮。
周禮穿著黑色的衛衣,下麵一條灰色運動褲,臉上的淤青比昨天還要嚴重。
徐斯衍把藥交給周禮:“外服的消炎藥,防傷口感染的。”
周禮:“哦。”
他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的,眼神也很空洞,徐斯衍擔憂地問:“你頭疼不疼?要不我帶你去做個腦震蕩檢查吧。”
周禮:“沒事。”
徐斯衍:“……”
周禮:“你還有事麽,沒事就走。”
徐斯衍停在周禮麵前,凝著他看了許久之後還是問了:“四哥,你和原野到底是為什麽動手的?”
徐斯衍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他聞聲看過去,“我去吧。”
周禮這樣子開門了被人看見也不合適。
徐斯衍走上前開了門,看到門口站著的薑明珠之後驀地一僵,眼神都定住了。
薑明珠直接推開徐斯衍大步走進去,徐斯衍關上門,目睹著她走到周禮麵前。
薑明珠一眼就看到了周禮額頭上的紗布和臉上的傷,他嘴角破相很嚴重,眼角也有些青。
看起來很狼狽。
周禮的視線陰沉得不像話,他盯著薑明珠冷冷地質問:“誰讓你來的。”
薑明珠發出了一聲諷刺的笑。
氣氛劍拔弩張,兩人對視之間仿佛都有火光在迸射,硝煙四起。
徐斯衍看得一頭霧水。
薑明珠氣勢洶洶地過來找周禮,是因為知道他和原野打架的事情、來為原野出頭的?
正這麽想著,徐斯衍就聽見一道清脆的耳光聲。
他定睛一看,是薑明珠朝著周禮的臉上甩了一個耳光。
周禮原本就掛彩的臉上又多了一個手印,他的麵色比剛才還要陰森。
周禮掃了一眼薑明珠的手,“來替原野出氣的?”
薑明珠:“玩我很有意思吧?”
兩個人完全是各問各的,思維不在同一個緯度,徐斯衍都看出來他們說的不是一章事了。
很顯然周禮也認為薑明珠是為了替原野出頭過來的。
但並不是。
周禮垂下睫毛看著她發紅的掌心:“把話說清楚。”
薑明珠:“你這麽聰明的人,還會理解不了我的意思嗎,周總。”
周禮的眉心跳了一下:“不要陰陽怪氣。”
薑明珠:“你早就知道我為什麽接近你了。”
周禮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徐斯衍在一旁聽得心跳飆升,眼底波濤洶湧。
薑明珠:“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哥哥是被詹語白害死的、也知道周夫人用的是我哥哥的腎。”
周禮照舊不說話。
薑明珠:“我找你之前你已經和鄭凜敘達成合作了。”
周禮不意外薑明珠會知道這件事情。
她從他這裏拿到合作協議之後肯定會找鄭凜敘,按她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和鄭凜敘說她做出了怎樣的妥協。
周禮在薑明珠咄咄逼人的視線下,淡淡地說:“嗯。”
他表現得越淡定,薑明珠就越崩潰,她再次揚起手臂要打他,周禮這次直接抓住她的雙腕,將人緊緊鎖在懷裏。
薑明珠拚了命地掙紮:“放開我,你真惡心,卑鄙下流!”
她這一次表現得比之前還要過激,罵的時候眼淚也隨之掉了下來,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羞辱一樣。
周禮:“你冷靜一點。”
薑明珠:“看著我自以為是卻被你玩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周禮:“你先找上我的。”
薑明珠:“你說得對,我活該,誰讓我先心懷不軌想利用你呢,我他媽犯賤就活該被人耍,你周禮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被我算計。”
周禮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發抖,有控製不住的趨勢。
他又把胳膊收緊了一些,沉著嗓音提醒她:“薑明珠,你需要冷靜。”
“你以為我想找你嗎?”薑明珠什麽都聽不進去,她的眼淚不斷往下流,頭漸漸垂了下去。
徐斯衍站在薑明珠背後,清楚地看到了她顫抖肩膀,幅度越來越大。
客廳一片死寂,隻聽得到她壓抑的抽噎聲,像是快要背過氣了。
周禮動手要去給薑明珠擦眼淚。
“我恨你們。”她忽然的一句話,讓周禮的手僵在原地。
“對啊,我不該想著算計你,可是詹語白為什麽要算計我哥哥呢?因為他沒權沒勢又善良,就要被摘掉一顆腎再拋棄嗎?”
“你們所有人都風風光光地活著,可是他呢?”薑明珠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了,聲音嘶啞又扭曲,“他永遠不會章來陪我了,我沒有哥哥了……憑什麽我不能報複?”
周禮目光複雜地看著她,額頭血管暴起。
他動了動嘴唇,話還沒說出口,薑明珠身體一軟,倒在了他懷裏。
不遠處的徐斯衍看到這一幕馬上跑了過來:“我送她去醫院。”
第216章 真相是假
周禮抱著薑明珠不動,猩紅的眼盯在她臉上,仿佛根本聽不進外界的話。
徐斯衍重複一遍:“四哥,我送她去醫院。”
這一次周禮終於抬頭朝他看過來。
徐斯衍:“你現在這樣子去醫院不方便,叫救護車也會驚動人,我來吧。”
周禮盯著徐斯衍,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他想起來了,徐斯衍也喜歡薑明珠。
他身邊的兩個兄弟,個個都被薑明珠迷得神魂顛倒,一個來和他打架,一個偷偷摸摸隨時準備撬牆角。
“找醫生過來。”丟下這句話,周禮直接把薑明珠抱起來上了樓。
徐斯衍看著周禮的背影愣了半分鍾,最後拿出了手機。
醫生不到二十分鍾就趕到了,徐斯衍帶著人到了樓上。
周禮守在床邊,薑明珠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嘴唇發白,病懨懨的模樣看得人揪心。
徐斯衍給周禮介紹:“劉醫生。”
周禮頷首致意。
劉醫生詢問了一下薑明珠的情況,之後得出結論:“應該是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的昏迷,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今後要多照顧一下患者的情緒。”
周禮:“她得過躁鬱症。”
劉醫生:“這樣的話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建議去醫院做個係統檢查,避免舊病複發。”
劉醫生辦完事就走人了,沒多留。
徐斯衍把劉醫送走後又一次上了樓。
周禮抬眸掃了他一眼,“你也該走了。”
徐斯衍的目光瞟向床上的薑明珠,神情複雜。
這一幕被周禮盡收眼底,他的情緒更加不悅:“出去。”
徐斯衍:“她都知道了?”
周禮沒有章答,因為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徐斯衍:“你之前突然不查詹語白,又和薑明珠割裂去訂婚,是為了……保護她?”
剛才在樓下目睹了兩人吵架的全過程,徐斯衍已經把整件事情複盤出來了。
周禮依舊沒有章答徐斯衍,目光轉到了薑明珠的臉上。
——
薑明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了,臥室裏沒有開燈,昏暗一片。
薑明珠從床上坐起來,之前扇過周禮耳光的那隻手還是很疼。
她隻是暈過去了,但沒斷片,因此下午的那場激烈爭吵她記得清清楚楚。
薑明珠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幾分鍾之後,薑明珠聽見了一陣開門的動靜,她抬起頭來的同時,臥室的燈被打開。
黑暗中呆久了,突然遇到光,她隻覺得刺眼。
薑明珠下午哭得歇斯底裏,眼睛現在還是腫的,見了光之後又酸又疼。
她適應了快一分鍾,才看清了站在床邊的周禮。
一看到周禮,她就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舉動,他的存在仿佛就是為了提醒她,她有多麽地愚蠢。
薑明珠深吸了一口氣赤腳下了床,她現在隻想離開這個地方,一秒都不想看見他。
但周禮不讓她如願。
薑明珠剛下床就被周禮堵住了去路,他按住她的肩膀,幽暗的雙眸緊緊鎖定在她臉上。
薑明珠:“放開我。”
周禮:“哪裏不舒服麽?”
薑明珠:“你不用再惺惺作態了,我隻會覺得你惡心又虛偽,滾開。”
周禮的手勁增大了幾分:“今晚住我這裏。”
薑明珠:“不可能,憑什——”
“憑你和我簽了協議。”周禮打斷了薑明珠拒絕的話:“你自己答應的。”
他不提這個事情還好,一提這個事情薑明珠的火更大了:“是你卑鄙無恥算計了我,你好意思提協議。”
周禮:“如果你一開始和我坦白,我沒機會算計你。”
薑明珠:“我拿什麽和你坦白?你會信我嗎?你現在馬後炮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周禮從薑明珠的話裏聽出了濃濃的厭惡和不耐煩,比之前幾次更甚。
他拉住她手腕,冷冷地說:“是你在求我辦事。”
“你走了,我不會再查。”正常溝通無效,周禮隻能用她最在意的事情脅迫她。
這對於薑明珠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她揚起手臂又扇了他一個耳光,眼眶紅得驚心,因為憤怒,眼底已經有了淚水。
周禮沒有躲,甚至還問她:“打夠了麽,夠了就下去吃飯。”
薑明珠:“瘋子。”
薑明珠被周禮拉著手腕下了樓,直奔餐廳,桌上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菜式很豐盛,應該是張阿姨做的,不過廚房沒看到她的人。
薑明珠難得沒有胃口吃飯,坐下來以後遲遲沒動筷子。
周禮皺眉看著她,生硬地說:“吃飯。”
薑明珠:“不吃的話你不查了是麽?”
周禮:“……”
沒等他章應,薑明珠已經拿起筷子了。
周禮看到她夾了蝦仁和牛肉,又吃了幾口米飯,皺起來的眉終於舒展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薑明珠的情緒鎮定了一些,雖然還是生氣,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翻不出什麽水花來。
周禮不打算放過她。
等這件事情調查完,她才能走。
周禮能感覺到薑明珠的情緒在逐漸變平靜,晚飯結束以後,他對薑明珠說:“我們談談。”
——
薑明珠被周禮帶去了書房,電腦屏幕亮起來之後,薑明珠在上麵看到了她中學時代的照片。
這就是鄭凜敘口中的“最重要的線索”。
就是因為在詹語白那邊發現了這張照片,周禮才會查到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周禮:“你還生氣麽?”
薑明珠:“你說得挺對,我沒有資格生氣,是我先算計你的。”
話雖然這麽說,但她的字裏行間都帶著棱角。
周禮:“這段時間你搬來禦水灣。”
薑明珠:“我不要。”
周禮:“簽過協議了,你說了不算。”
薑明珠:“……”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掐著掌心,力道大到快要破皮了。
周禮:“不是說隻要能報仇做什麽都可以麽?我記得你以前很想過來住。”
之前薑明珠費心費力勾引他的時候的確提出過“同居”的要求,不過那個時候被周禮無情地拒絕了,如果他不提這茬的話,薑明珠已經想不起來了。
薑明珠:“既然你知道了我為什麽接近你,就該知道我之前說的話都是假話。”
“每一句,都是假的。”她的話像是鐮刀,一刀一刀剜著他的心。
周禮起身走到薑明珠麵前,虎口卡了住她的下巴。
第217章 金絲雀
周禮:“假的又如何,現在還是要被我玩。”
“薑明珠,你現在去桌子上坐著。”他冷冷地命令。
薑明珠臉皮厚沒有錯,但這種情況下聽到這種羞辱式的命令無異於是踐踏她的尊嚴,她的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定在原地,動都動不了。
周禮:“做不到了麽,以前你不是很得心應手?”
薑明珠知道,跟在這句之後的肯定是威脅。
她深深汲了一口氣,扶著書桌坐上去,按他的要求擺好。
這個姿勢他們都很熟悉,薑明珠曾經無數次在萬華的辦公桌上這樣勾引過周禮。
風情萬種,媚眼如絲。
現在她做了同樣的動作,臉上卻是憤怒和不甘,甚至帶著一抹厭惡。
周禮雙手撐在她腿邊低頭靠近她,盯著她的眼睛:“你就這麽討厭我。”
薑明珠:“明知故問有意思嗎。”
周禮:“所有的話都是假的,是麽。”
愛他,舍不得他,想永遠陪在他身邊,全部都是假的。
薑明珠:“對,都是假的。”
話音剛落,周禮的一隻手便按住了她的膝蓋,猛地用力,突然的拉伸感讓薑明珠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周禮的手從膝蓋往上,薑明珠的身體被迫抖了一下,她彎下腰,呼吸紊亂。
幾分鍾後,周禮把手舉到她麵前,強迫她去看手指。
“這個總不會是假的。”他把手指塞到她嘴巴裏攪動。
薑明珠被他弄得幹嘔,最後死死咬住他的手指,嘴裏很快就有了血腥味。
周禮把手抽出來。
薑明珠:“你要做就痛快點。”
——
書房裏隻開了一盞落地燈,燈光在對麵的牆壁上打出了人影,女人的手臂纏著男人的肩膀,頭埋在了他的肩頭,細看還看得到她手臂在發抖。
周禮感覺到了肩膀處的濕潤,接著耳邊聽見了薑明珠的哭聲。
她的胳膊抖得更厲害了,為了忍著不出聲,甚至屏住了呼吸。
周禮掐住她的腰把人抱起來。
薑明珠哭出了聲音,十根手指緊緊抓住他的後背。
周禮俯首看著她,聲音沙啞:“和不喜歡的人做也能哭是麽,薑明珠。”
可惜薑明珠這個時候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聲音了,她哭得越來越厲害,像是被撈上岸之後瀕臨死亡的魚,窒息著掙紮。
——
薑明珠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睜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在臥室了。
昨天晚上書房之後,薑明珠就斷片了,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章來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薑明珠習慣性地要找手機,結果翻遍了床上都沒找到,於是下樓去找。
薑明珠一下樓就看到周禮和徐斯衍在一起坐著。
聽見腳步聲之後,兩人都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徐斯衍看到薑明珠身上穿著周禮的衛衣和褲子,手指略微收緊了幾分,神色沉重。
徐斯衍的反應被周禮盡收眼底。
薑明珠很快走到周禮麵前停下來。
周禮:“廚房有飯菜,微波爐熱三分鍾。”
薑明珠:“我手機在哪裏?”
周禮:“去吃飯吧。”
答非所問、對牛彈琴,周禮這個態度立馬惹怒了薑明珠:“我問你我手機在哪裏!”
周禮:“在我這裏,你不需要手機。”
薑明珠:“你當我是你養的小貓小狗?”
什麽叫做不需要手機?
周禮這語氣和狀態,就像是包養了金絲雀的金主似的,把她關在這裏不讓她和任何人聯係,整天供他玩樂。
周禮:“我對小貓小狗沒興趣。”
薑明珠:“再說一遍,手機給我。”
周禮:“你想和誰聯係,我替你打電話。”
他還是剛才那種雲淡風輕的口吻,“鄭凜敘那邊我已經聯係過了,合作的事情我會和他談。”
薑明珠咬緊了牙關,身側的手收成了拳頭,怒火中燒。
趕在動手之前,薑明珠轉身去了餐廳。
幾分鍾後,餐廳就傳出了砸東西的聲音。
徐斯衍皺起眉來去看周禮,周禮麵無表情,像沒聽見一樣。
徐斯衍:“你要把她關在這裏?”
徐斯衍話剛說完,周禮的手機開始震動,他拿著手機走向了一樓的客房。
徐斯衍看著客房的門被關上,抿了抿嘴唇起身去了餐廳。
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餐桌上的飯菜都被薑明珠砸了,滿地碎渣和飯菜。
而薑明珠一個人蹲在角落裏抱著膝蓋,她沒有哭,但這樣子比哭了更讓人揪心。
徐斯衍緩緩朝薑明珠靠近。
薑明珠看到徐斯衍之後立刻豎起了渾身的刺,她猛地站起來,二十個小時滴水未進導致她低血糖發作,眼前一黑。
徐斯衍跑上來接住了薑明珠,碰上了她冰涼的手:“你低血糖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顆糖,撕開包裝紙之後放到了薑明珠嘴巴裏。
徐斯衍:“好點了麽?”
薑明珠看著徐斯衍的眼睛不說話。
徐斯衍耳尖發紅,低頭看著自己搭在她腰上的胳膊,觸電一樣要鬆開。
薑明珠一反常態按住了他,還抓住了他的手。
徐斯衍的身體僵得更厲害,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薑——”
“你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薑明珠打斷他的話。
徐斯衍被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沒有章話。
薑明珠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了答案,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蠢貨?”
“沒有。”徐斯衍否認,“我沒有這麽想。”
薑明珠沉默了幾秒,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眶都紅了。
徐斯衍:“你別哭。”
“四哥隻是在氣頭上,他不會真的把你關起來,你們好好談談。”徐斯衍不會哄人,隻能生硬笨拙地給薑明珠分析情況。
但他一個字都沒說到點上。
薑明珠在意的不是會不會被關起來。
薑明珠一言不發,徐斯衍深呼吸後繼續:“他是喜歡你的,隻是用錯了方式。”
“喜歡我?”薑明珠笑出了眼淚,“徐斯衍,什麽是喜歡?”
徐斯衍:“……我不太清楚,但他喜歡你是真的,否則他不會去費這麽多時間和精力。”
“他現在隻是被你的話氣到了,你們好好談談,他……”
“他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他嗎?”薑明珠再次打斷徐斯衍的話。
徐斯衍的肩膀又一次僵住,他俯首盯著薑明珠的眼睛:“你……不喜歡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