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奔赴陽安
夏日的夜蛙聲蟲叫不絕於耳,噪的屋內兩人毫無睡意,劉槿窩在慕容清明懷中,盯著透過窗子灑落進房間的月光,雙眸一眨不眨,神思逐漸飄遠。
「寧遠,這一個月你一直在家嗎?」
「嗯。」慕容清明搖著蒲扇的手一頓,對於打獵之事只口不提。
「那你在家做什麼呀?」劉槿忽然轉過身來,面朝慕容清明,靈動的雙眸在黑夜裡熠熠發光。
慕容清明微嘆一口氣,將小媳婦兒往懷裡緊了緊,「不早了,快睡吧。」
「好熱,不抱!」劉槿察覺到慕容清明的敷衍,不由得心生不快,尋了理由賭氣般推開他。
「嘶…」慕容清明肩上抽痛,不禁發出低聲呻l吟,隨即意識到劉槿還在立馬噤了聲。
然而聽覺靈敏的劉槿還是發覺了異樣,借著躥進屋內的皎潔月光,窺見了他白色裡衣上滲出的那抹殷紅。
不待慕容清明反應,她飛快的扯下他身上的白色裡衣,…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肩頭。
小心翼翼的拆開已染滿血紅的繃帶,只見慕容清明肩膀不知被何物撕扯掉了一塊血肉,露骨的傷口有些駭人。
啪嗒——
慕容清明只覺得幾滴液體滴落在他唇邊,淡淡鹹味彌散開來,良久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阿槿的淚,「乖,不哭。」
「……不疼。」比起野狼咬下的傷口她的淚更讓他心口泛疼。
「你是不是傻?弄出了這麼大一個傷口,在溫香坊還抱著我,回家來了還給我扇蒲扇!你不痛嗎,傻子!」一通臭罵發泄完了劉槿的怒氣,卻止不住她的心疼。
先是去廚房尋了水盆,然後她又閃進空間,打滿療效奇佳的溫泉水,來到卧室將慕容清明上身剝了個精光,極盡溫柔的為他擦洗著血漬。
換了兩盆血水,慕容清明肩上不負所望的結起了疤,劉槿暗嘆這溫泉水的功效果真不是蓋的,倘若她開個藥店估計也能發財吧。
然而她更願意一步一個腳印,憑藉著自己的手藝吃飯,而不是處處都依賴空間。
「阿槿?」慕容清明將忙前忙后的小媳婦兒擁入懷中,輕吻了下她額頭。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劉槿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責問他如何將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但念及他肩膀上的傷,她又頓時蔫了下來,柔順的讓他抱著,「寧遠,這一個月你到底在做什麼?肩膀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別讓我擔心好嗎?」
慕容清明揉了揉懷中的小腦袋,與其讓她亂想,還不如開口講明事情原委。
「所以你這是打獵完了歸家時被野狼咬的咯?」劉槿猛一抬頭,磕到了慕容清明的下巴,卻不想那人第一反應不是呼痛而是查探她額頭。
「嗯。」
「那會不會得狂犬病呀…」劉槿小聲的嘟囔著,腦海里回想著劉母曾講過的案例,狗可不就是起源於狼嗎,那現在慕容清明被狼咬了該不會更嚴重吧?
劉槿雙手合十,只希望溫泉水的功效再強大些…
聽聞小媳婦兒的自言自語,慕容清明嘴角一抽,狂犬病…是個什麼東西?感覺很不好的樣子…
……
一夜折騰,翌日日晒三桿后兩人才相繼醒來。
慕容清明察覺肩頭髮癢,隨即拉開衣衫,只見昨日還血肉模糊的皮膚已微微泛紅,褪去了部分傷疤,…那溫泉水還真了得。
「香噴噴的綠豆粥來咯~」
慕容清明抬眸望去,只見小媳婦兒逆光而來,笑意盈盈,梨渦淺淺,手裡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飯。
吃飽喝足,慕容清明一把扯過小媳婦兒擁入懷中,眉頭忽皺忽馳,斟酌幾番后終是開口道「阿槿,我還要外出些時候。…你好好獃在知味觀,有什麼事去尋溫泉。」
劉槿剛要反駁,但瞥見慕容清明不容置疑的神色又頓住了口,只是——「我陪你一起去。」
烈日高懸,天干氣燥,慕容清明駕著牛車一路沿著樹蔭策牛狂奔,倒也能帶起徐徐微風送來些許清涼。
劉槿平躺在牛車上,陽光透過樹蔭落在她臉頰上襯的她皮膚更白。輕闔杏眸,感受著鄉野林間的純凈氣息她只覺得心曠神怡,不由得輕哼著歌表達著自己滿心的歡愉。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
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
啦……啦……
一番番春秋冬夏
一場場酸甜苦辣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慕容清明側耳傾聽,嘴角不由得也勾起一個好看的幅度,漫漫長路不再無聊,甚至想要放慢速度多點時間兩人獨自相處。
日落西山,晚霞滿天,兩人終於到了喧鬧繁華的陽安城。
雖已是酉時,但陽安城內依舊熱鬧不減,燈籠通紅,小攤林立,各色各樣商品吃食琳琅滿目,劉槿拖著慕容清明竄來竄去,活脫脫像只小猴子。
慕容清明眸光閃過雲家車行,又瞅了瞅天色,暗道今日看來談不了正事兒,正好陪小媳婦兒四處逛逛讓她開心開心。
「好好吃呀!慕容清明你快來~」劉槿坐在街頭小攤內,狼吞虎咽的吃著石河粉,邊吃邊召喚著路邊發獃的慕容清明。
「慢點。」慕容清明失笑,替小媳婦兒擦了擦粘在唇角的碎沫。
「吃!」劉槿舉起勺子,送到慕容清明嘴邊,大大的杏眸彎成了月牙兒,如同吃飽的貓咪般滿足可愛。
清涼入口,暑意也消了幾分,慕容清明又要來一碗,兩人你一勺我一口的分食著,全然沒了京都之中王孫貴族的講究。
「嗝…」劉槿拍了拍微微鼓起的小肚皮,腦海中靈光閃過,雙手握拳興奮的說道「回家了我也要做冰碗!」
結過銀錢,兩人繼續四處逛著,買過一對牛郎織女假面各自一張戴在臉上,相同款式的白衣隨著驟然而至的晚風輕舞飄揚,十分登對養眼。
「娘親,仙女!牛郎仙女下凡咯!」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圓臉小姑娘扯著她身邊的豐腴婦人指著劉槿他們嚷嚷著,惹得劉槿連連失笑。
「公子你這是有血光之災呀,不過不必憂心,只須將老夫這黃符燃成灰沖水服用,我保證什麼鬼神邪煞都不敢近你跟前!」
順著聲源望去,只見一位算命先生模樣的羊鬍子老道扶著鐵拐懸空盤坐,驚的周圍眾人連聲叫奇。
被老道點名的富家公子哥模樣的年輕人已然雙腿發軟,面露懼意,連忙命隨從掏出一錠黃金請其回家。
老道擺了擺手,忙稱黃符之水即可化解災難,他要普救更多世人,不願隨公子哥去往他府。
眾人聞言心頭一暖,對於老道的誇讚之聲不絕於耳,一個個搶著上前想要買黃符,卻被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
「道長的黃符我三百兩黃金全包了!」
劉槿憶起前世在老家時,她的玩伴高燒不止,玩伴的父母迷信愚昧,信了巫婆的話,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至使玩伴燒壞了腦子,成了痴兒…
到了古時,她依舊對於這些捉神弄鬼的職業心生厭惡。
「呃…這位姑娘印堂發黑,面色不佳,如若老夫不伸出援手怕是姑娘難活過今晚。事有輕重緩急,今日老夫將黃符先給予這位急需的姑娘,大家明日再來如何?」
老道雙手顫抖的撫了撫羊胡,暗道三百兩黃金呀!三百兩黃金呀!
劉槿趁眾人微愣之時走上前去,假裝絆了一跤,雙手「不經意」推向了羊鬍子老道,隨著老道墜地的悶哼聲,眾人嘴巴張的更大——
劉槿麻溜的爬起,拍了拍身上灰,假裝很錯愕的指著鐵拐中間焊著的鐵片,詢問道「道長,原來您懸空而坐不是法力所為,而是這鐵拐上的鐵片的功勞呀?」
「…這黃符我不要了,你們大家誰要買趕緊的咯,不然待會搶完了可就沒有啦。」劉槿調皮一笑,「大度」的讓著眾人。
「呸!本以為是得道仙人,沒想到是個江湖騙子呀!」
「幸虧我剛剛還沒來得及買,不然銀錢可不就打水漂了?!」
「打水漂還不算啥,誰知道這符灰能不能喝?干不幹凈?」
眾人議論紛紛,一旁的富家公子許詠臉色卻越來越黑,揮手命家丁將算命先生胖揍一頓這才揚長而去。
「這老頭兒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詠春武行的小少爺,這武行的人個個孔武有力,我看這老頭兒挨的不輕,怕是十天半個月的沒力氣再出來行騙咯!」
「這詠春武行還真是闊氣,少爺身邊跟的都是武生…」
「你是不知道,詠春武行哪裡是闊氣,不過是武學生收的太多,武生學成之後尋不到好活計鬧上門去,許老爺為了聲譽沒了辦法才將些武生收了當護院隨從…」
聽聞眾人的議論,慕容清明唇角輕勾,眸中含笑,他的小媳婦兒總是能歪打正著,陰差陽錯的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帶給他驚喜。
「寧遠,困了…」劉槿還未從前世玩伴的不幸遭遇中走出,神色懨懨。
「嗯,去客棧。」
是夜,月朗星稀,小媳婦兒已經安然入睡,慕容清明卻面色冷峻的翻出了窗子。
街頭巷尾傳來一聲慘叫,竟是那羊鬍子老道又挨了一頓胖揍。
揍他的男人涼涼開口,「不是所有的人你都可以隨意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