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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殺手鐧

  要說這范典史怎麼會落在晴嵐手裡,事情還得從張居正的夫人說起。


  張夫人隨公婆回江陵老家探親,日子呆的久了,也想順道兒回自己的娘家看看。


  說來也巧,張夫人的娘家離白家不遠,兩家之間曾經也過交集,白家大孫子的媳婦兒,是張夫人的發小。


  聽說白家幾年前遭了難,張夫人心裡不落忍,於是請白大奶奶出來敘舊。約定的地點,就在離白家老宅不遠的茶樓。


  白家所在的小縣城,地方不大,數得上的茶樓也就這麼幾個,不巧就讓白大奶奶遇見了這麼一幕:一個中年男子摟著白虯恩,一瘸一拐的進了茶樓。


  這下不止白大奶奶,連張夫人也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要知道就在剛才,白大奶奶言語間可沒少抱怨這位表弟,就差指名道姓的罵白虯恩是白家的囊蟲了!

  張夫人離鄉日久,早不記起白家那位被休棄的姑奶奶了,不過這不妨礙她悄悄使了個眼色,叫下人跟了上去。


  白虯恩的母親白夫人歸家后,沒有再嫁,一心一意的守著兒子過日子。


  白家的老兩口也是嬌慣孩子的主兒,總覺得白虯恩從小沒有父親很可憐,所以格外疼寵他,漸漸養成了白虯恩好逸惡勞的性子。


  六年前,季家人一場大鬧,「逼死」了白氏也間接逼死了白老爺子,自此後,白家一蹶不振,逐漸敗落。


  偏白虯恩是當富家哥兒當慣了的,不喜庶務,除了會念兩句之乎者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就是個吃白飯的!

  日子一長,白大舅母不幹了,以前兩位老人在世的時候,時常貼補妹妹也就算了,現在外甥這麼大了,養活自己的本事丁點兒沒有,總不能還要靠著白家給他養老吧?


  白虯恩雖說自幼無父,但白家從未讓他吃過委屈,奈何當時季家鬧得太凶,不知怎麼的,白虯恩「奸生子」的名聲就傳了出去,這下可好,不但先前定好的婚事黃了,白家還將他「掃地出門」。


  其實白大舅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好心,想「挽救」和「鍛煉鍛煉」這個外甥,但白虯恩不這麼想,就覺得白家無情無義,娘死了就把自個兒逐出了白家。


  白虯恩很光棍,請人在白氏的墳頭扎了個草棚子,見人就哭訴白大舅如何「虐待」自己,餓了拿墓地里的供果墊飢,整的自個兒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很快,白家不義的名聲就傳了出去,在小縣城裡的名聲更臭了。


  白大舅眼瞅著不像,只好又把外甥「請」了回來,自此之後,更沒人管的了白虯恩了。


  但是白家畢竟不再是以前的白家,白虯恩大手大腳的花錢花慣了,一幫狐朋狗友從「捧」到「貶」再到「消失」,可見白虯恩的生活質量「一落千丈」。


  再後來,白虯恩為了快點兒「翻身」,重新過上以前的「好日子」,經常入出賭場。


  要債的幾次三番「光臨」白家,白大舅不堪重負與外甥斷絕來往,讓白虯恩最後的「退路」也斷送了。


  范典史找到白虯恩的時候,他正在被一群要債的圍毆。


  好不容易才找到「正主兒」,范典史自是不能看著白虯恩被人活活打死,於是拿出銀票給白虯恩還了賬。


  這賬當然不是白還的,白虯恩在一張類似「賣身契」的文書上籤了名字。范典史還許下了白虯恩諸多好處,這才哄著他得上京來。


  ******

  本來只是想聽八卦的張夫人,沒想到竟聽到這樣一番威逼利誘白虯恩「上京尋父」的談話,當晚,張夫人就發了一封加急的書信給丈夫。


  張夫人暗忖:夫君之前一直在觀望,想站太子殿下的隊卻苦於無人引薦。聽說季大儒是端王的老師,那這回若是幫了季大儒的忙,端王應該會賣自家個面子吧?


  這邊張夫人琢磨著怎麼能扣下范典史,那邊白大舅也起了同樣的心思。


  白虯恩不是完全沒腦子,天上砸下來一個大餡餅,還是名揚大順的季大儒,要真是自己親爹,那為啥二十多年不露面?思來想去,白虯恩決定跟白大舅漏個實底兒,京城是什麼地方,別到時候自個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白大舅當場就勸他不要去,可白虯恩不敢啊,不說別的,光那一摞賭債票子.……自己不上京,指不定哪天就會被人活活打死!

  況且,白虯恩還有些幻想,萬一真是親爹呢?聽說季大儒一直未娶親,收下自己這個送上門兒的便宜兒子也未嘗可知。


  到時候自己成了四品大員家的公子,過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豈不比這裡滋潤多了!


  白大舅覺得,你要走也不是不行,只是那個教你去京城的人得留下,自己妹妹就留下這麼一個孩子,以防萬一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范典史並沒有打算隨白虯恩一起上京,他是徐春榮的人,只負責將白虯恩交到嚴世藩的人手上,他自個兒得回揚州交差。


  只是「公費」出來一趟不容易,他想拐回老家去看看老婆孩子。


  沒想到千裝扮萬遮掩,還是被人認了出來,他遇上了老熟人兒——姜振南。


  彼時的姜振南早已不是那個被「驅逐」出縣衙的師爺了,他親家給力,幫他謀了個肥缺兒,如今比范典史還牛逼,在藩台大人的衙門裡做賬房。


  姜振南是來下面查賬的,為即將到來的夏收做準備,他鄉遇故人,不喝一杯說不過去吧?


  范典史推脫不過,只好如邀赴約,本以為只是敘敘舊,誰知最後竟落到了張居正的手裡!

  原來這白大舅託了兒媳婦白大奶奶,想通過張夫人留下這個范典史,張夫人亦有此意,兩家一不做二不休,趁著月黑風高,范典史喝的酩酊大醉之際,將人拿住了。


  不幾日,張居正親自派了可靠的家丁常隨,來接張夫人回京。


  ******

  范典史很緊張,話說回來,任誰第一見到皇上和眾位大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會不緊張呢?

  「下官,」范典史吞了口唾沫,快速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開始自報家門。「下官是揚州知府衙門的典史,上上個月,我家大人派我去湘地,尋一位叫白虯恩的男子……」


  景泰帝雙手交握,這會兒他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目光在嚴家父子上停留了一霎。


  這一霎雖短,卻是「燙」得嚴世藩周身燥熱起來,額頭上沁出了點點汗漬。


  季昭雅自始至終都沒言語,作為「被告」,他不能輕易出言,此刻還不到自己「出場」的時候。


  范典史一說完,徐振魯立刻發問:「你說你去尋他(白虯恩)是你家大人指使的?」


  「是。」果斷出賣前主子,范典史歷來不含糊。


  「皇上,」徐振魯抽出笏板置於胸前,「此事應交於大理寺來……」


  「皇上!」張居正上前一步打斷了徐振魯的要求,「此事關係到季祭酒的聲譽,煩請皇上親自審問!」


  景泰帝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准奏,徐愛卿,你就在大殿上審吧。」


  「臣~遵旨。」徐振魯看起來沒有別樣的情緒,再次站到范典史和白虯恩面前。


  「范典史,你可以證據證明你剛才所言非虛?」


  徐振魯的聲調和語氣,讓范典史產生了如墜地獄的錯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這,這是白虯恩欠賭債的票據.……」


  「白虯恩,」徐振魯「陰森森」的看向癱在地上的男子,「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不不.……」白虯恩抖的話不成行,「我,我,我真是季昭雅的兒子!」那人就是跟自己這麼說的,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只要自己咬死住是季昭雅的親生兒子!


  景泰帝看著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的白虯恩有些膩味,畫虎不成反類犬,你那點兒像季昭雅。


  「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我師父的兒子,有何憑證?」晴嵐瞳孔微縮,目光冰冷。


  「我,我不就是證據!」白虯恩被逼的慌不擇言。


  嚴世藩有些急了,廢物,統統是些廢物!


  「哦,哦,我還有這個!」白虯恩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


  「季大人,」徐振魯接過玉佩,「此物你可識得?」


  季昭雅看了一眼,不卑不亢道:「是昭雅的舊物。」


  這下子白虯恩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承認了!但季昭雅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如墜冰窟。


  「此物在家父去世時,陪在了家父身邊,此事季某的兄弟皆可證明。不知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


  大家族中歷來有這個傳統,長輩去世,晚輩將代表自己身份的衣物或飾品陪葬。


  「皇上!」何御史像個蒼蠅似的嗡嗡的人心煩,「就算此事另有蹊蹺,那也不能證明季昭雅與白氏並無姦情!」


  這下眾臣看向何御史的目光更加冷冽了,這個范典史都說了是受了徐春榮的指使,怎麼何裙涼還死咬著季昭雅不放?


  「皇上!臣有辦法證實白虯恩非師父親子!」晴嵐再度發聲。


  嚴世藩心神大震,舒晴嵐這個女子,仔細想來竟透著一股詭異,連「電」這種東西都能研究出來的人,能是什麼善類!

  「哦?」這下不但景泰帝好奇,連太子和肅王都來了精神。


  「朱世子處有一種儀器,只要取二人的鮮血……」


  「皇上!」嚴世藩終於「綳」不住了,「先不說這種儀器聞所未結果做不做得准,就算白虯恩不是季昭雅的兒子,那也不能證明季昭雅與白氏無私無掛!」白氏已死,季昭雅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那依嚴大人所言,怎樣才能證明我師父的清白呢?!」晴嵐這會兒恨得牙痒痒,語氣也越來越冷硬。


  「皇上!」季昭雅終於開腔了,因為長時間的沉默,此刻聲音還有些沙啞,「臣……臣有辦法證明。」


  嚴世藩眼中寒光四射,「季大人,朱(山長)白(氏)已死,你如何證明!」


  季昭雅緩緩抬起頭來,看向景泰帝的眼神靜默且堅毅,「臣如今還是童子之身,只需讓太醫驗明即可。」


  卧槽~!


  師父你!你你你你……你太威武了!!!……早知道我還弄這個范典史幹嘛?您一脫褲子就行了嘛!

  師父不愧是師父,一脫(招)斃命啊!

  不止晴嵐,大殿里的所有人全聽愣了。


  還是童子之身?!!這怎麼可能!!!


  嚴世藩緊緊攥起了拳頭。


  ******

  「宣太醫。」


  對於臣子之間的矛盾,景泰帝是很願意看到的,甚至還會刻意製造這種矛盾,因為下面人不齊心,他這個皇帝才坐的穩當。


  但是對於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季昭雅,景泰帝沒打算讓他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季昭雅的用處不在現在而是在將來,所以潑向季昭雅的這身髒水,必須立刻洗清咯。


  不一會兒,秦院使(秦三他二叔)帶著兩個表情嚴肅的老太醫,來到大殿之上。


  須臾,四個人魚貫而入,重新回到殿上。


  「皇上,季大人確是童子之身。」秦院使的話像一勺子冰水,澆進了沸騰的油鍋里。


  「什麼??」


  「真的!?」


  大臣們交頭接耳,更多的還是對這位國子監祭酒人品的肯定。


  潔身自好,讀書人和上位者普遍都很在意這個。


  唉~嚴嵩終於睜開了眼,今天他算是看明白了,季昭雅是皇上的人,舒晴嵐也是皇上一手培養起來的。


  聽到秦院使的話,嚴世藩的心臟快跳出心口窩了,不甘心就此功虧一簣,但唯今之計,只能棄車保帥。


  「皇上,」季昭雅雙膝跪地,給景泰帝行了一個大禮,「昭雅叩謝皇恩~!」


  「皇上,」晴嵐也跪了下來,「臣有本奏!」


  「嗯。」景泰帝這會兒還在尋思晴嵐說的那個什麼儀器。


  「臣要狀告嚴世藩嚴大人,濫用職權,指使揚州知府徐春榮,造假證誣陷我師!」


  李德旻順著舒晴嵐的身影看向門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雨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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