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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證人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掌事太監拂塵一揮,人就退到了屏風之側。


  沐休后的第一大朝會,按說應該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春耕已過,秋收還早,今年大順境內可以說是風調雨順;邊疆無戰事,拜雲啟所賜,連動不動就偷襲沿海的倭寇都老實了不少。


  景泰帝抬起浮腫的眼皮,掃了一圈兒大殿中的臣工,一個個垂首侍立,鴉雀無聲。


  輕輕拍了一把龍椅側邊扶手,景泰帝準備回去補個眠,人老了,夜裡總是睡不著,早上就起不來。年輕時那股子使不完的精神頭兒,隨著時間一去不復返。


  「臣~有本奏!」


  這一嗓子晃的正要起身的景泰帝頓時一趔趄,剛抬起半扎來的屁股又扥了回去。


  懟鼓了一下乾澀的雙眼,眼前一下子清明起來,景泰帝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乃「臭名昭著」的何御史。


  本朝有兩個難纏的御史,一個是侯銘強(上次懟晴嵐的那個瘦猴子),一個就是何羣亮。至於為什麼用「臭名昭著」來形容何羣亮,原因無他,這位何御史總愛盯著大臣和皇上的後院兒,所以混了這麼一個「雅號」:何裙涼。


  景泰帝昏漲的腦門子有些隱隱作痛,看來今天的「回籠覺」是睡不成了。「說。」


  「啟奏陛下,臣要參國子監祭酒季昭雅.……」何裙涼跟打了雞血似的,烏紗帽上的一雙翅子隨著「大義凜然」的說話語氣而不規則的擺動,九皇子看著有些好笑,遂低下了頭,只盯著自己腳尖上的蟒紋發獃。


  「.……枉為人師,不配為國子監祭酒!」


  何御史告完狀,頗有些得意的瞅了眾文臣一眼。怎麼樣,沒想到吧,你們標榜的季大儒,不過是一斯文敗類爾!

  嚴世藩屏氣凝神,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龍椅上那位,想第一時間探知皇上對此事的態度。


  原來是告狀的,告的還是享譽南北的季祭酒,九皇子來了興緻,想知道父皇和太子會作何反應。


  李德晟面不改色,似乎心神根本沒在這裡。


  一時間,大殿之上詭異的安靜下來,眾人的眼光不停在皇上和何裙涼之間遊走。


  「宣季昭雅上殿。」皇上一發話,內侍忙不迭的往外跑。


  這下何裙涼更加得意,肥厚的雙下巴都快衝上天了。


  「皇上,臣也有本奏。」像是不甘心何裙涼如此嘚瑟似的,侯銘強也站了出來。


  「說。」景泰帝頗有些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意味。


  「啟奏陛下,中書舍人舒晴嵐,為官不為,與民爭利.……」言畢,侯銘強還不忘挑了一眼米大人,你可是舒晴嵐的上司!


  米大人腆著肚子怏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彈,跟睡著了一般。


  「陛下,」吏部右侍郎任忠清也摻了一腳,「開元知府郭曉卿,藉以職務之便,收受他人賄賂,賣官.……」


  嗬嗬,九皇子嘴角上揚,這是要滅季氏一門啊。


  景泰帝面無表情,一群老臣也「事不關己」,沒有一個出言維護季氏的。


  嘚,那就(師徒)一起覲見吧。


  ******

  晴嵐出門的時候,天色仍是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


  「小姐,帶上這個吧。」意嬋貼心的奉上一套雨蓑衣。


  馬上的晴嵐扯了扯嘴角,快拉倒吧,就是淋死也不能穿這一身兒出現在皇上面前啊!


  「小姐!」稍後趕來的璟雯看到那套蓑衣也是一愣,「小姐,給您。」


  一件帶帽兜的防雨斗篷,晴嵐接過來才發現料子極薄且輕便。於是給身邊的意嬋使了個眼色,好尚學著點兒!


  意嬋訕訕的將蓑衣收到了身後。


  「走吧。」


  晴嵐一馬當先,傳旨的內侍和侍衛緊隨其後。


  到宮門口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晴嵐想了想,還是將斗篷留在了馬鞍上。


  雨越下越大,疾步走在甬道上的舒晴嵐,忽然腳步一頓,面前就多了一把傘。


  「舒大人。」年輕的內侍拿著一把宮中標配的雨傘,他比晴嵐略高一點兒,但傘打的位置卻剛剛好。


  「你是.……」看上去面善,卻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奴才青裁。」年輕的內侍彎腰行了一禮,直起身時笑的一臉人畜無害,晴嵐接過傘,向他道謝。


  「大人折煞奴才了。」


  晴嵐見過不少宮中內侍,大多都是長了一副攀附權勢的玲瓏心思和一雙金錢慾望的眼睛,像青裁這樣兒的「乾淨人」實屬罕見,不由得心生好感。


  青裁警惕的環了一眼四周圍,「張大人請舒大人放心。」


  晴嵐回之以笑,這個張居正,真是無孔不入啊,怪不得能做到宰輔。


  麻條兒換青磚,青磚接岩岩,晴嵐上殿的時候,師父季昭雅已經到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儘管掌著燈,大殿里的光線仍舊晦暗不明,晴嵐看不清皇上的表情,但剛才行禮間那一打眼——貌似皇上的頭髮更白了。


  「平身。」景泰帝語調平平,這讓想試探他態度的群臣有些失望。


  「謝皇上。」


  比起一個多月前的舒晴嵐,這次她明顯是「出息」多了。


  雖然仍舊是那個人,穿的還是那身官服,但站在大殿之上群臣之中,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威勢和氣場,早已今非昔比。


  裴卿之有些驚訝于晴嵐的變化,一個人最難改變的就是自身的氣質,舒晴嵐不但變了還變得更強,她現在越來越像皇室中人了。


  這麼想著,裴卿之沒由來的一陣眼酸。


  九皇子也忍不住多瞟了晴嵐兩眼,不愧是上過戰場出入過朝堂的人,這女子比尋常女子多了一份英氣。


  連一向挑剔的太子太傅,都不得不對晴嵐另眼相加,這個關嬤嬤,真是個人才啊~!


  只有嚴嵩,耷拉著眼皮,雙手交握,好像自己不存在一般。


  「皇上,」既然正主兒到了,何御史自然不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要狠狠地羞辱季昭雅一番,以解「東北」之恨!

  郭曉卿不但臨去東北前沒有「拜訪」這位何御史,在上任后還給皇上上書言:東北地廣人稀,下放巡撫勞民傷財,不易每年巡檢,三年一次即可。


  這是變相阻了何御史的生財之路,他不恨才怪!

  何御史恨屋及烏,嘴裡自然沒好話,圍繞著季昭雅「睡」自己「師母」的事兒,展開了新一輪的「罵戰」。


  ******

  「何大人,」晴嵐打斷了何裙涼的滔滔不絕,「所謂捉賊捉贓,捉姦捉雙。何大人紅口白牙過足了嘴癮,可有證據證明(我師父)確有其事?」


  何裙涼雙手抱胸,雙目斜脅,「本官自然有證據!」


  「那就請何大人拿出證據來!」晴嵐一副標準的皇家儀態,吐字的時候臉部幾乎沒有變化。


  景泰帝立刻允了。


  等待的期間,李德晟探了一眼舒晴嵐。


  後者禮貌的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很快,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被帶到御前。


  等季昭雅看清這人長相的時候,不禁心神一震。


  「下跪何人?」不用景泰帝開口,大理寺卿徐振魯的「職業病」就犯了。


  「學生白虯恩……」


  白求恩?!


  「噗嗤~」,晴嵐一個沒忍住,當場笑出聲來。


  眾人皆露出詫異的神色,何御史直接跳腳,「舒大人何故恥笑?」


  「哦,聽說昨日肅親王府上新添了一位小皇孫,我替肅王殿下和皇上高興。」


  噗~裴卿之不厚道的裂開嘴角,無聲的露出一排白牙。


  九皇子,肅王李德旻莫名其妙的瞅了晴嵐一眼。


  徐振魯眉毛微蹙,轉頭看向白虯恩,「你與季祭酒有何淵源?」


  不怪徐振魯有此一問,實在是這個白虯恩長得,準確的說是打扮的太像季昭雅了!

  「學生.……」白虯恩看向季昭雅的眼神里有太多情緒,委屈,憤恨,無奈,孺慕……「季大人實乃虯恩生父!」


  眾臣嘩然,孩子都這麼大了,那季昭雅與其師母**之事……可不就是板上釘釘了!

  「據臣所知,季祭酒並沒有娶妻……或納妾。」何御史這話與其是說給皇上聽的,不如說是進一步坐實季昭雅的「罪名」。


  「家母.……」白虯恩的臉部因痛苦而扭曲,「家母白氏,因與季大人.……日久生情,被朱家休棄,學生自幼在外祖家長大.……」


  白虯恩似乎準備的非常充分,言辭切切,邏輯清晰。因為半真半假,假中有真,所以「證詞」的可信度陡然升高。


  白氏當初被休,的確是因為季昭雅。


  而季昭雅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回了季家,「忘年交」的朱山長當然要問個明白。


  只是季昭雅不願意說,除了季家的當家人季老爺子,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真想。


  但朱山長不依不饒,這麼好的學生突然跑了,他死也不甘心!

  於是朱山長親自跑了一趟東山,這下子,不但他知道了真相,連整個東山季氏都知道了!

  壞就壞在季昭雅有個愛喝酒的老爹,喝了酒就不著四六,什麼話也兜不住。


  季老爺子狠治過他好幾回,奈何季老爹記喝不記打,一沾酒就原形畢露!

  季昭雅自覺沒臉再待在家裡,索性出門遊山玩水,肆意人生。


  而朱山長,在回到湘地后大病一場,接著便休了身懷六甲的白氏。


  所以白虯恩的確是在白家長大,而白氏已於幾年前過世。當然,白氏的死,一部分也要「歸功」於季家,彼時季昭雅也是為了這個案子,才答應景泰帝出仕做這個國子監祭酒的。


  晴嵐看著聲淚俱下、「表演完美」的白虯恩冷冷一笑,真當我們季氏是軟柿子嗦!


  「皇上,臣有幾句話想問白虯恩。」


  晴嵐此言一出,何御史又要跳腳,卻被嚴世藩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景泰帝點了點頭,神色難辮。


  「你是何時知道自己身世的?」晴嵐慢慢踱到白虯恩身邊,聲音里不帶一絲情感。


  「家母.……去世之前。」白虯恩一直低著頭,讓人很難看清他的神色。


  「那為何現在才來尋父?」不敢抬頭說明什麼,他怕眼睛泄露秘密!

  「為母守制。」


  喲~還是個「孝子」呢。


  「你母親去世六年,你便守了六年?」言語間滿是濃濃的諷刺。


  聽到這話,白虯恩猛然抬起頭,但又馬上低了回去,她怎麼知道母親去世的時間?難道……

  白虯恩心裡「突突」起來,「學生.……想考取功名之後,再……」


  眾臣聽了心下瞭然,這是怕季昭雅「看不上」他。


  「你敢當堂發誓,你之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嗎?」晴嵐步步「緊逼」。


  「虯,虯恩,所言非虛。」白虯恩伸出了三根手指。


  「皇上,」晴嵐忽然掉轉身子,「欺君罔上,按罪當誅,微臣說的沒錯吧?」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擲地有聲。


  景泰帝琢磨著舒晴嵐的話,沉吟道:「不錯。」


  「臣亦有證人,證明這個白虯恩所言非實。」晴嵐挺直了脊樑,臉上依舊保持著皇家標準的儀態。


  這下李德晟放心了,有「后招」就好。


  景泰帝對晴嵐今日的表現還是頗為滿意的(皇上,您要求真低),「宣。」


  張居正暗喜,看來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


  等待的時間,侯銘強並不打算放過舒晴嵐,舊事重提,要求皇上嚴懲舒晴嵐,「知法犯法」。


  聽得景泰帝一陣膩味,我兒媳婦自個兒攢點兒嫁妝怎麼了,值得你們在朝堂上大呼小叫的!


  大順的官員不能經商,這是規定。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家心照不宣,一般都放在夫人的名下。


  侯銘強的言論瞬間就引起了公憤,處理了舒晴嵐,那皇上再藉此機會把自家的買賣都處理了怎麼辦!

  不用晴嵐開口,眾人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替「端王妃」說起情來。


  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侯銘強氣鼓鼓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嚴世藩手心冒汗,舒晴嵐到底有什麼證人?

  半晌之後,一個身穿皂吏的中年男子被帶上殿來。


  「下官參見皇上。」范典史不敢抬頭,但不妨礙他眼珠子亂轉。


  嚴世藩心裡咯噔一下,暗暗將徐春榮罵了個半死。


  只是這盤棋早就開始下了,無論如何都要把它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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