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趙佖探病(下)
趙佖問,「夜練?高侯爺說的可是在夜間進行訓練?」
高侯爺,「王爺說的不錯。這是一件多麼容易理解的一件事,行軍打仗也不總是在白天,很多戰場上靈活的戰略戰術,在夜間會有更好的效果。
所以遷兒刻意帶領手下將士進行了夜練,也算是遵從了楊懷仁的軍令,加強了將士們的訓練。
將士們既然進行了夜練,那白天自然就要休息,這也是正常之事。
可今天楊懷仁帶人忽然巡營,巡至龍蹊衛營地,發現營地內將士們都在營房內睡覺,便認為遷兒是故意不遵從他的軍令,還縱容手下將士偷懶睡覺,是不給他面子了。
老夫當時正好去大營里看望遷兒,楊懷仁也不知怎麼了,看見老夫,便忽然火了。
他立即下令擊鼓聚軍,當著近萬將士的面前,斥責了遷兒不說,還下令要打遷兒四十殺威棒!
遷兒費勁了口舌要跟他解釋,可那姓楊的認定了遷兒是胡攪蠻纏,根本聽不進去,把遷兒說出來的事實當成了逃避罪責的借口,還執意要當眾懲罰遷兒。
當時王爺是不在場啊,若是在場,王爺能被他給活活氣死,姓楊的囂張跋扈,儼然是禁軍之主一般,他竟然大聲給行刑的親兵說,要是棒子不打斷,讓他們也自領四十殺威棒的懲罰。
王爺您聽聽,他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想把我遷兒往死里打啊!
張司馬和我遷兒私交甚密,便站出來替他求情,可姓楊的哪裡是個講道理的主兒?
他不分青紅皂白,命親兵把張司馬也拉下去,讓他陪著遷兒一起挨打。
張司馬當時都愣了,無法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不講道理之人,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張司馬。」
趙佖裝出一臉愁容,「不必了,高侯爺的話,自然說的是實情。」
高啟勛變得有點悲戚,繼續道,「那殺威棒打在他們身上,卻是疼在老夫心頭,才打了二十幾棒,手腕那麼粗的殺威棒,竟被生生打斷了!
遷兒和張司馬這時也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二人也疼得幾乎暈厥過去。
老夫實在看不過去,便站出來替他二人求情,希望楊懷仁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能先記下剩下的殺威棒,等他二人先把身體養好,事後再說不遲。
老夫是擔心他們倆受不起那些要命的殺威棒,當場就被姓楊的給活活打死,老夫雖然已經不再軍中服役,可面子還是有一些的。
沒料想姓楊的小子是一點兒人情不講,完全把老夫的臉面當做一文不值的破爛啊,理都不理老夫,直接命手下換了新的軍棍繼續行刑,完全不顧他們二人生死。
老夫也是念及陛下顏面,才沒有當場和他翻臉。若是放在老夫年輕的時候,早就上去揍他小子了……」
趙佖忙安慰道,「高侯爺息怒,千萬不要因為這個狂妄小子而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高啟勛卻喘得越來越急,紅著眼睛罵道,「王爺,話是這麼說,可遷兒他們倆差點被姓楊的小子當場打死,我這個當爹的能不急嗎?!
好不容易四十殺威棒打完了,老夫才趕緊帶他們倆回家,把家裡珍藏的幾棵百年的人蔘燉了參湯給他們灌下去,這才吊了他們來的小命回來。
王爺別看秦先生說他們傷勢並未傷筋動骨,可剛才的情況,他們二人拉回家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若不是老夫還藏了些上好的百年人蔘熬湯給他們吊命,怕是現在房裡的,已經是兩具屍首了!」
趙佖也咬著牙發狠道,「本王還真是沒想到啊,這楊懷仁對高侯爺父子倆是何等的仇恨,非要置高兄於死地不可?」
高啟勛道,「這個老夫那裡知道?以前老夫也沒招惹過姓楊的小子,誰知道他發了什麼瘋,非要針對我們父子?」
趙佖自然已經想到楊懷仁為什麼針對長平侯父子倆了,在楊懷仁進京之前,他便感覺事情不妙了。
一直以來,他皇兄趙煦一直對楊懷仁青睞有加,數次命他為欽差巡視地方,即便楊懷仁在地方任職,也是給了他極大的自由度和權力,甚至給了他很大的兵權。
趙佖也知道,楊懷仁雖然不入朝堂,但單憑皇恩不疲這一點,就足以和朝堂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相公們相提並論。
趙佖自知以他的條件,是肯定不會被章惇曾布等人接受的,文人都在乎顏面,像他這樣樣貌醜陋又有身體殘缺之人,他們從來都是瞧不上的。
而楊懷仁,他也是曾經想過結交的,但送了幾次拜帖,楊家有事或者過年過節的時候,也差人送過不少禮物過去,可楊懷仁一直就沒回復過他,完全就是無視了他的存在。
這讓趙佖非常生氣,這些年雖然他受盡了別人的閑話和嘲諷,可他畢竟還是個王爺,別人就算是看不上他,起碼也沒有明著給他沒臉過。
可楊懷仁偏偏就是直接了當的無視了他,可他卻沒有辦法說什麼,後來楊懷仁和趙佶交往甚密,才讓他搞清楚原因,楊懷仁明顯就是站在趙佶一邊的,自然不可能再和他有什麼來往。
如今皇帝體弱,而且又膝下無子繼嗣,未來的皇位,必然要交到一位皇兄手上。
那麼眼下成年的三位王爺,也就是繼嗣的人選了,而他自己覺得,他在三人裡邊,或許比剛剛成年、又從來性情低調的趙似能有一些優勢。
但比起和朝中文臣來往甚密,又深得向太后喜愛的端王趙佶來,如今再加上楊懷仁毫無忌憚地幫忙,他似乎還是少了不少勝算。
趙佖心中是認可大宋一直以來崇文抑武的傳統的,只不過在這種時候,文人集團明顯不會支持他、楊懷仁又直接無視他的情況下,他只有去結交武將集團。
武將集團的兵權雖然受文官限制,但畢竟帶兵的是武將們,所以在特殊時刻,真正的兵權其實還是掌握在武將手中。
而得兵權者得天下的道理,他還是非常篤定的。
所以他這些年一直以來結交將門和勛戚的做法,便有了更深層次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