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6章:趙佖探病(中)
高啟勛問,「那以秦先生看來,他們的傷,需要療養多久才能痊癒?」
秦郎中稍稍想了一下,「侯爺大可以放心,老夫可以跟王爺和侯爺打包票,兩位將軍用了老夫的兩副葯,不出十日,便可以下地行走,用不了一月,傷勢便大致可以痊癒。」
高啟勛面露喜色,上前沖秦郎中行禮道,「秦先生神乎其技,果然當世神醫,俗語道傷筋動骨一百天。
犬子和張司馬如此重傷,老夫還以為他們沒有三五個月下不來床呢,沒想到在秦先生這裡只需一個月便能痊癒,老夫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秦郎中道,「侯爺不必客氣,老朽定當竭盡全力,醫治兩位將軍的外傷。老朽先下去開方子抓藥,王爺和侯爺慢聊。」
高啟勛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郎中還禮,然後退了出去。
趙佖道,「這真是太好了,本王剛剛聽說高兄被打成重傷,也曾經擔心傷情嚴重,會傷及高兄身體。
本王更擔心的,是高兄若是真的被打出什麼事來,怕不光影響身體了,還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高啟勛明白趙佖的意思,他是說怕高士遷會因傷退出禁軍,雖然憑他們高家在軍中的聲望,官家也會給高士遷另外的官職。
但高士遷武將出身,離開了禁軍,就算是官職有所提升,卻也沒法跟當一個禁軍將領的實權職事相提並論了。
拖著殘疾的身體做一個無權的虛職消耗完此生,對一個有志之人來說,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高啟勛心說你倒是裝的很關切,也抓到了事情的實質,只不過你隻字不提楊懷仁打傷了遷兒和張叔夜,是等著我先開口得罪人嘍?
他心中想笑,都這種時候了,趙佖還在對他進行試探,看來這小子疑心還是很重的。
高啟勛滿臉都是心疼兒子的樣子,接著忽然變臉,有種心裡有怒氣,卻發不出來似的感覺。
他埋怨道,「王爺,本來有些話不該當著王爺面前說的,可老夫實在是胸中憋悶,不吐不快!」
趙佖看看高啟勛,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意,接著又看看趴在床上疼痛難忍卻忍著一頭粗漢不想喊出來的高士遷,裝傻問道,「高侯爺這是怎麼了?
咱們本就是自家人,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便是,難道還怕本王出去胡亂傳揚不成?」
高啟勛忙道,「那倒不是,承蒙王爺不棄,把老夫父子二人看做知心好友,老夫如何把心事瞞著王爺?
只是今日之事,是那二愣子楊懷仁,故意找我父子人的茬!」
趙佖見高啟勛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了,心中更喜,不過仍舊故作詫異狀,「哦?高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今日高兄和長兄被打,並不是他們疏忽犯錯,而是被人針對了?」
高啟勛氣呼呼道,「對!就是被人針對了!王爺有所不知,那楊懷仁,以前不過是個不第的舉子,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遇上一位天上的仙人。
那仙人也沒甚大的本事,倒是懂得一些廚房裡的活計,於是教了姓楊的小子一些廚藝。
姓楊的小子就是憑著這點人嫌狗棄的拙劣本事,竟然開了一家酒樓,還賺了大錢。
如果他只是做個商賈賺些黑心錢,本也和咱們無關,沒有人願意搭理他。
可後來他不知又通過誰走了什麼門路,竟巴結上了嘉王,之後又通過嘉王殿下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識。
就這樣,姓楊的小子從一個干粗活的不入流的廚子,竟然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讓官家御賜了進士出身,還做了官。
清平關一役,他用些見不得人的把戲誆騙了愚蠢的西夏人,得了軍功,竟被賞賜了爵位。
外人覺得他以少勝多,應該是有本事的體現,可我們這些將門中的老人一眼便知,他哪裡來的狗屁本事,只不過有些小聰明,喜歡耍陰招罷了。
看官家不管這些,從那時候開始,便開始親近姓楊的這個無恥小人,疏遠我們這些早年或者祖上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的勛戚將門。
不論是出使大理或者遼國,還是去江南剿匪,亦或是征伐交趾,王爺您看看,姓楊的小子是在這些事上立了不少功勞。
可您自細細想想,他一個做飯的伙夫而已,哪能有如此上天入地的本事?
不論是山賊水匪還是交趾蠻夷,在老夫眼中不過土雞瓦狗而已,若是官家肯給老夫三千兵甲,老夫照樣可以做得了這些事,哪裡用靡費國庫諸多國帑,還打造那些戰艦?
老夫想來,不過是姓楊的小子貪瀆的借口罷了,別人不知道,老夫可是清楚的,別人造一艘戰船是什麼價,可那姓楊的造一艘,竟然花了兩倍甚至三倍的價錢!
王爺您說說,若是這小子沒有貪瀆,這有可能嗎?」
趙佖聽高啟勛揭老底似的大罵楊懷仁,心中歡喜,臉上卻故作沉思狀,喃喃道,「那是,那是……」
高啟勛接著罵道,「之後的事情,老夫也就不多廢話了,相信王爺也一定知道了,姓楊的小子用各種令人不齒的手段蠱惑陛下,得了陛下的無上恩寵。
可陛下就是偏愛姓楊的這個小子,老夫在朝堂上也沒有什麼能力去揭發他,也是怕揭發不成,反倒招致禍患。
本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夫也犯不著和他姓楊的高的水火不容,但最近陛下龍體欠佳,竟然召回楊懷仁侍駕,還特封他為左衛大將軍,統領禁軍。
王爺大概不知,這禁軍里是有多少人不服屈居一個毛頭小子之下吧?可咱們大宋武將地位低下,也沒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沒想到大家越是容忍,便越是讓姓楊的小子目中無人,竟覺得禁軍是他的天下了。
前日他下令禁軍刻苦訓練,這倒也沒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姓楊的要燒,讓他燒便是。
我兒高士遷出任龍蹊衛主將,自然不敢不服軍令,只是遷兒他熟讀兵書,覺得咱們大宋禁軍,最不善夜戰,於是便率領龍蹊衛將士進行了夜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