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車上的婁路回與汪臨坤沒有急著說什麽,但對視間,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汪臨坤氣質很溫和,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好親近的老好人,所以由他出麵跟對方溝通,他衝著人揮手示意:“這位同誌,不要慌,你先把車往後開一開,讓我出去,再跟我細細說道。”


    卡車裏麵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真慌了,還是怎麽回事,像是沒聽到軍人的話一般,一邊慌亂探出腦袋往後看,一邊疑神疑鬼直呼:“他們就要追上來了,救救我,解放軍同誌快救救我,”


    除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話,就再沒有旁的動作,顯然是怕自己啟動車子讓開,解放軍就跑了。


    汪臨坤耐著性子又與他溝通了兩次,見他一直念念叨叨就是不發動車子,麵色也冷了下來,不打算與他再磨嘰。


    其實作為軍人,老百姓遇到困難,他們能幫一定會幫。


    但也得看情況,如今他們車上有女人,有孩子,就算幫人,也要先將女人孩子們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被人算計著做事。


    尤其對方口中的話是真是假還未可知。


    “我怎麽覺著不大對勁呢?”田宓嘀咕了句。


    她總覺得,眼前這個中年人有些違和。


    心裏甚至開始分析起來,這人吧,要麽就是與那所謂的劫道是一夥的,要麽就是想要借他們的手,將後麵追過來的人給解決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叫人不愉。


    “這人有問題。”婁路回很確定的低聲回答妻子。


    聞言,田宓立馬將腦袋縮的更低,不再去看對方,轉而專心照顧孩子們的情緒。


    =

    自己這邊又哭又嚎半天,從前他是用這一招騙了不少傻子。


    但這一次居然不管用了,見軍車裏穿著軍裝的男人依舊坐在車裏紋絲不動。


    中年男人趁著低頭的功夫,眸底迅速滑過一抹狠厲。


    隻是再次抬頭時,又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哀求道:“,解放軍同誌,我沒有說謊,後麵真的有人開車追我,請你們一定要將人抓起來。”


    車內的婁路回表情都沒變一下,隻是心裏已經將警戒提到了最高。


    居然還不出來,更甚至連話都不回了中年男人心中暗罵兩人是縮頭烏龜,同時也想著要不要放棄算了。


    這兩個軍人太過警惕了,不大好弄啊。


    但,放棄又太可惜了。


    芸姐說了,這輛車雖然瞧著是軍車,但沒有掛部隊的牌,所以是一輛二手軍用車。


    當然,也正因為他不是軍車,他們一夥人才敢下手。


    一想到搶了這車,掛上一個假牌照,再穿上綠軍裝,那麽後麵就不用哥幾個冒著危險攔車了,隻要有這輛車在,到時候劫道什麽的,不還是一欄一個準。


    軍人嘛,多好的一層皮。


    想到這裏,中年男人就更不想退了。


    而且雲姐在電話裏頭還說了,她看到車裏麵還有漂亮的女人跟孩子。


    這些賣出去可是一大筆錢啊!


    要不拚一把?他還不信了,他們這邊七八個男的幹不過兩個小白臉?


    但他並不是小隊裏的領頭,之所以叫他出麵,還是因為他的長相足夠讓陌生人放鬆。


    這事兒,還得請教老大才是。


    思及此,中年男人嘴上繼續說著讓對方下來幫他的話,右手卻狀似隨意的在方向盤上敲擊了幾下。


    卻不知,他那不經意間遊移的眼神,與方才類似暗號的動作,全都落在了婁路回跟汪臨坤的眼裏。


    隻能說,連續的成功叫這幫歹人徹底飄了,盲目自大到連軍人都敢下手。


    =

    吉普車內。


    婁路回垂在身側的手早已摸上了□□,壓著嗓子對著後座的妻子道:“這人就是劫道的,甜甜,你帶著孩子趴到座位下麵去。”


    聞言,田宓心裏忍不住就慌亂了起來,搶劫什麽的,前世今生頭一回啊。


    但慌歸慌,她並沒有失去冷靜,而是對著懷裏的貝貝“噓!”了一聲後,人也慢慢滑下了座位。


    待將貝貝藏在裏麵,自己隻坐在地上擋著孩子。


    對上丈夫看過來的眼神,田宓輕聲解釋:“我就在這裏坐著,可以應付突發狀況。”


    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她也不怕開車撞人。


    田芯見狀,也如法炮製,將貝貝藏進車底,然後學者姐姐那般坐在地上,將整個身子隱在椅背後麵。


    “來了!”就在婁路回有些不讚成妻子冒險,欲要再說兩句時,餘光就瞄到旁邊的卡車後車鬥裏,那幾個竹筐突然被大力掀開。


    緊跟著就從上麵跳下來六七個身形魁梧,長相凶惡的男人。


    其中還有兩個人手上抱著□□。


    這年頭□□管控的還不嚴格,談不上家家戶戶有,但每個村拎出幾把來卻也算不得稀奇。


    這也是為什麽婁路回能這次弄到兩把防身的原因。


    這幫人顯然不是第一次打劫,居然還有戰術。


    隻見拿著槍支的兩人,站在最後麵,尋了個視野最好的位置,對準吉普車裏的軍人,一臉凶狠的戒備。


    其餘五個人則晃悠著長刀與木棍罵罵咧咧上前,衝著車裏麵的人叫罵:“媽的,鱉孫,趕緊給老子出來,要不是擔心弄壞了老子的車,隔著車玻璃都能幹掉你信不信?”


    這話說的,儼然是將吉普車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鬣哥,芸姐說裏頭有女人跟孩子,還說是好貨,不能給傷到。”男人身旁一個略年輕的男人提醒道。


    “滾你媽的,老子要你提醒?你是我手底下的,還是王芸那老女人的手下?少他媽給老子吃裏扒外,小心老子崩了你。”叫鬣哥的粗壯男人回身給了小弟一個響亮的耳刮子,嘴裏更是一連串的問候語,言語之間,對那個叫芸姐的很是厭惡。


    莫名被打的男人捂住被扇到麻木的臉,垂下頭,掩去眸底的凶意,嘴上努力討好:“鬣哥您別生氣,我也就是嘴賤,不會說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不是擔心王芸那老女人乘機跟東哥告狀嗎,萬一有個磕碰,影響了貨物的價錢,到時候明明咱們哥幾個才是大功臣,卻被她借機搶了功勞得多憋屈。”


    這話一出,鬣哥本就陰狠的麵色更下凶殘幾分:“媽了個巴子,她王芸算個屁!”


    話雖這麽說,行動上到底還是顧忌了幾分,顯然對小弟口中的‘東哥’很是忌憚。


    所以再次開口時,那叫鬣哥的雖然依舊罵罵咧咧,但語氣中的殺意明顯緩和了些許:“你們,還要小命的就給老子舉著雙手下車,不然老子叫兄弟們在外頭直接斃了你倆,一樣能把娘們兒帶走知道不?要不是不怕死的,老子我也不差換兩塊玻璃的錢!”


    婁路回與汪臨坤又對視了一眼,這一次,兩人的眼底已然漫延上了寒冰。


    車裏的女人跟孩子是他們的逆鱗!哪裏容得下歹人生出惡毒的注意?

    兩個男人都是上過戰場的,更是好幾次與死神插肩而過,說的難聽一點,這幾個人瞧著有模有樣,膘肥體壯的,但是無論是站位還是姿勢,在婁路回的眼中全是漏洞,虛張聲勢到完全不夠看。


    但有些問題得先弄清楚,才能決定他後麵的行動,他直視那個所謂的鬣哥,大聲問:“卡車也是你們搶來的?”


    “當然是哥幾個搶來的!”鬣哥似乎將之當成了炫耀的資本,又或者,他沒把這兩個年輕的軍人放在眼裏。


    軍人怎麽了?不還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還能打得過他們八個人?還能快的過槍?

    聽了對方的回話,婁路回聲音更冷了:“那,駕駛員呢?”


    聞言,外麵的幾個男人哄堂大笑,鬣哥尤為誇張,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抱著油厚的肚子前俯後仰:“他居然問老子駕駛員?喂!小子!沒見過血吧!老子好心告訴你,人啊,早都腐爛了!不過你別急啊,你們很快就要下去陪他了,到時候好好問問,我給他埋在哪了,哈哈哈,”


    畜生!


    見幾人像是炫耀偉大的戰績一般,那猖狂又得意的嘴臉,叫婁路回跟汪臨坤內心的火氣卻再次拔高!


    不能放過他們!

    本來隻打算揍一頓再扭送派出所的,現在看來,他們不配!

    “你們呆在車上別動,也別抬頭,最多一分鍾。”說話間,語氣淡淡的婁路回已經慢慢的開了車門,然後舉起手。


    那邊的汪臨坤舉著手的同時,還不忘做出害怕的姿態討饒。


    還別說,他長得白淨斯文,身形瞧著也單薄,像個文職工作者,委實叫人生不起太多的警戒心。


    也正因為汪臨坤極其有欺騙性的長相,叫幾名歹徒下意識的沒怎麽關注他,而是將大部分得視線放在了警戒婁路回。就連槍支也都對準了他。


    誰叫這人瞧著就像是個難搞的呢。


    然而,就在兩人舉著手,兩腳落地時,對方稍稍放鬆的那一刻,明明沒有商量過,汪臨坤這邊突然一個踉蹌,裝作腿軟的摔倒在地上。


    動靜有些大,所有的歹人條件反射般的朝著他看去。


    也就是這麽一瞬間的功夫,婁路回長臂一勾,提前擺放好位置的□□就落到了他的手裏。


    然後,隻見他的手臂一震,一秒也沒耽擱的“砰砰砰,”射出了五枚子彈。


    一氣嗬成!

    一枚也沒浪費!

    主要攻擊了拿槍那兩個人的手臂,與帶頭老大,還有那名明顯是狗頭軍師的男人。


    至於最後一發,則射向了卡車上,最早出現的中年男人。


    另一邊,汪臨坤在婁哥射擊吸引火力的時候,也在眨眼的功夫拿出自己的那把□□,射向另外三名拎著刀棍,還沒從突來的變故中回神的三人。


    兩人都是最優秀的兵,配合默契間,對付這些個登不上台麵的野路子,加起來也隻用了幾秒鍾。


    七八個歹徒已經全部倒了地哀嚎,也在這個時候,身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時,他們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全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兩名軍人。


    這怎麽可能?


    這是人類的速度嗎?

    就一晃眼的功夫!

    怕,怕不是妖怪吧?


    完全不知眾歹人心中的驚愕,婁路回已經又裝好了5顆子彈,他端著槍,朝著正在警戒的臨坤使了個眼色。


    汪臨坤點了下頭,快速檢查起卡車,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很是仔細,就連卡車的底盤都沒放過。


    這些人許是專門等在這裏劫道的,所以車上除了武器,與駕駛座上,那個肩膀中槍的中年男人外,再無旁的東西。


    等確定一切安全後,他才衝著哥比了個手勢。


    婁路回沒有急著讓妻子她們下車,而是用麻繩將幾人的手腳全部捆了起來,又給堵了嘴,才回到吉普車旁喊人:“三妹,你帶著藥箱下來。”


    聞言田芯立馬利索的爬了起來。


    田宓也起身了,不過她沒下去,得看著孩子們,畢竟雙胞胎還小,有些東西看不得。


    不過她倒是有很多問題要問:“回回,你說,這些人是不是有組織?”


    婁路回點頭:“這是肯定的,不過這些事不屬於部隊管,咱們隻要將人帶到下個市區的派出所就好,你怎麽樣?孩子們呢?害怕嗎,”


    姐姐與姐夫聊天的時候,這廂的田芯已經拎著藥箱下了車。


    看到她的汪臨坤頓時笑的如沐春風,仿佛剛才端起槍支的人不是他一般:“芯芯,不用取子彈,隻要暫時止血就行。”


    聽到汪副團長喊自己芯芯,田芯怔愣了下,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叫的這麽親密?


    汪臨坤將小姑娘的不自在看在眼裏,眼神閃了閃,麵上就掛上了失落:“對不住,跟著哥還有嫂子叫順口了,不過我們都這麽熟了,所以,我能喊你芯芯吧?”


    熟嘛?


    這話叫田芯更懵了。


    隻是想到汪旅與兩個姐夫的關係,還有汪副團長一次次的幫助自己,好像,的確算得上熟悉了吧?。


    成功將自己繞進去的田芯,朝著人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可以的。”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汪臨坤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前麵碰壁的次數太多了。


    如今關係意外的進了一步,他反而有些不真實感。


    還有,本來他應該高興的,但小姑娘實在太過單純太好騙,又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這姑娘,誰對她好一點,就會立馬將對方視為好人吧?


    唔,小白兔子,還是得看緊些才行啊。


    田芯看著柔柔弱弱,跟一朵嬌花似的,但到底是學了兩三年的醫,還拜了名師,一點不害怕血腥不說,手腳還很是利落。


    無視這些人疼的冒冷汗,恨不得昏過去的模樣,很快就給他們全部止了血。


    =

    “他們怎麽辦?”聽到妹妹說處理好了,田宓便探頭看了一眼。


    婁路回將懷裏的孩子遞給妻子,起身下車:“丟到卡車車鬥裏,連著卡車一起開到市區去。


    這裏離派出所大概還有一百公裏左右,沒有意外的話,開車需要兩個半小時。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他們得抓緊了,不然天黑了危險更多。


    田宓想了想:“那我跟芯芯帶著孩子去那邊吧,卡車我來開,你們跟在後麵。”


    聞言,婁路回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但是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你是擔心那幾個人掙紮出來使壞?”


    “不排除這個可能啊,你們倆槍術好,跟在後麵才能隨時關注到他們的動向。”


    婁路回想說不可能,幾個負傷的歹人他還不至於捆不住。


    但,小心些也沒錯。


    尤其妻子的開車技術,他是親眼見證過的。


    =

    當婁路回與汪臨坤兩人將八個壯漢全部丟到車鬥裏後。


    慘烈兮兮的幾個歹徒就看到芸姐口中的好貨,兩個漂亮到叫人晃眼的娘們而爬上了,卡車的駕駛座。


    眾歹徒??!(,#゜Д゜)

    啥意思?

    女人開卡車?

    這不是鬧呢嘛?他們不會還沒到派出所,就出車禍死在路上了吧?

    這麽一想,幾個歹徒臉上的汗流的更快了,分不清楚是嚇的還是疼的。


    然而,就在幾人連疼帶嚇到恨不得暈厥過去時,就見那小娘們倒車掉頭,動作絲滑的不行,轉眼就穩穩當當的開上了路。


    從未見過這樣大世麵的眾歹徒齊齊傻了眼。


    所以,他們到底碰上的是什麽凶殘貨色?

    男男女女,沒有一個好東西!


    早知道就不來劫這一波了。


    果然常言道,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


    他們今兒個不就撞到了?


    吾命休矣,!

    =

    一行人離開一個小時左右。


    起衝突的地方來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現場已經被很專業的手法清理過,但正是因為太過專業了,叫男人直覺大事不妙。


    想到某種可能,他頓時慘白了一張臉,慌忙跨上自行車,如同踩風火輪一般,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壓製到二十分鍾就旋回了大本營。


    這裏是一個有些偏僻的小村落,攏共隻有二十幾戶人家。


    芸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麵容清秀中帶著些農民特有的樸實。


    光看外表,誰也看不出來,這是個心狠手辣,頭腦靈活的狠人。


    她以前是被人賣到村子裏的,誰也不知道她姓什麽,後來因為腦子好,漸漸就成了村子裏的領頭人,為村裏娶不到媳婦,或者沒有兒子的人家拐賣人口,做了不少貢獻。


    前幾年更是傍上了東哥,現如今,在村子裏的地位已然到了說一不二的程度,比村長還有威信。


    見到三麻子慌裏慌張的模樣,芸姐就知道大事不好。


    等聽了他的轉述後,更是黑了臉。


    不過她城府頗深,隻深呼吸幾口氣,就壓下了心裏的不愉:“你先下去通知村民們,半個小時後在大隊部開會。”


    “哎!我這就去!”得了話的三麻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再次跨上自行車一家家的去通知。


    而芸姐,在三麻子離開後,站在原地沉思了幾分鍾後回了屋,從磚頭縫隙裏取出電報機。


    得通知東哥,最近得低調些才好,

    作者有話說:


    小仙女們,今天應該沒有二更了,要回老家,麽麽噠~~

    其實我想寫的具體點,但是,大家懂得,好多不好寫出來,但一直到九十年代初,路上都挺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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