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說走就走,十幾位軍屬套衣服的套衣服,戴帽子的戴帽子,拿凳子的拿凳子,不顧田雨客氣的挽留,紛紛告辭離開。
大部分人還是有眼頭見識的,人見到了,心服口服的好看,婁團也訂下了,她們還杵著,不就惹人煩了嗎?
室內外溫差幾十度,不過軍屬們都是在這裏生活了好些年的,出門的時候裝備很是齊全。
當然也有那種要好看不要命的。
這不,一聲響亮的噴嚏聲,叫準備離開的軍屬們紛紛回頭看了過來。
為了凸顯自己的窈窕身材,錢晶晶今日特地穿了一件薄棉襖,棉襖的款式她還動了些小心思,腰線的位置比時下常見的寬鬆款收緊了些。
好看是好看的,但這會兒配上她慘白到透著青紫的臉色,實在是沒有必要。
穿這麽少,不冷嗎?
幾個心眼靈活的軍嫂在她身上上下掃視,又彼此對視一眼,眸底都浮現了嘲弄。
當然,也有那心眼子實的,其中某個軍人的母親拉起錢晶晶凍的似冰棍的手,分享道:“哎喲,閨女,你這是剛來咱們島上不知道,外頭冷著呢,下回可不能這麽彪,得像嬸子這樣,出門掛大襖子,回屋再脫了,不然鼻涕泡都能給你凍出來,關鍵那鼻涕泡啊,掉下來還能結冰,跟那冰淩似的,哈哈,想當年啊,”
嬸子年紀大了,看到人就喜歡絮叨,時不時的,聊著聊著就跑偏了話題。
這不,難得見到個麵生的姑娘,一發就不可收拾起來。
看得旁邊的幾個軍屬憋笑,心說,嬸子,你再不鬆手,人家真要冒鼻涕泡了,沒看人姑娘臉都快黑了嗎,
=
“還別說,婁團挺自覺。”
等人走後,田宓去廚房盛飯的時候,田雨也跟了進去。
掀開鍋蓋,將溫在鍋裏的早飯端了出來,聞言,田宓頭也不回:“什麽自覺?”
“錢晶晶啊!你剛才在洗臉,是沒瞧見,她跟婁團說什麽她也沒見識過捕魚的,想要跟著一起去看看,婁團一口回絕了,還挺凶,嘿,你不知道,錢晶晶剛才那臉色,慘白的喲,嘖嘖嘖,也不知道這姑娘咋想的?要是她不知道婁團跟你處對象了,這麽問,姐也不會有啥想法,但她明明就知道的,還問出來,是不是思想覺悟有問題?”本來沒啥,但說到後麵,田雨越說越氣,將另外一個鍋裏的醬菜端出來遞給妹妹,然後“啪!”的一下蓋上鍋蓋。
田宓被大姐逗笑,也不急著出去,而是蹲坐在廚房內的小矮凳上,直接捧著碗喝粥。
粥裏麵摻雜了粗糧,不過熬的時間久,味道還不錯,田宓享受的眯起眼,連續吃了兩天的大肉,早上喝一碗粥實在舒坦。
感謝大姐大姐夫都是南方胃,哪怕來北方這麽些年,早上依舊有喝稀飯的習慣。
連續喝了幾口,滿足了胃和口腹欲,她又拿起一旁的玉米饅頭咬了一口,才不以為然:“可能對自己有信心?也可能覺得搶人家的比較香?”
當然,對於婁路回的做法,她還是很欣賞的。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小課堂看了不少,中央空調要不得。
她始終覺得,自己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到跟另一個女人搶男人這種事情的,哪怕那個男人本身就是自己的對象。
因為父母離異的原因,她對愛情婚姻觀沒有那麽盲目,她會懷疑,是不是男人給了對方什麽錯覺。
她隻是談個戀愛,不想讓自己因為一個男人變得神經、多疑,到最後的醜陋不堪。
正確的戀愛觀,不是應該兩人在一起後,成為更好的自己嗎?
田宓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她的對象,如果連湊上來的追求者都拒絕不幹淨,還要鬧到她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她是真的覺得這樣的對象要慎重考慮了。
這也是為什麽,方才她滿足了大姐,在眾人麵前亮相的心思,卻不去跟錢晶晶接觸的原因。
真沒有必要。
“咋,咋還有這種人?為啥要搶別人的?”田雨完全不知道看似甜美的二妹心中,有著強硬的界限,她隻是覺得不可思議,男人多了去了,為啥一定要跟人家搶?為啥搶來的就比較香?這是個什麽道理?
這話田宓不知道怎麽接,她要是將後世很多狗血劇說給大姐聽,估計她現在的世界觀都要碎裂了。
於是她一本正經的搖頭:“我也不懂。”
田雨:“,”
=
“啊嚏!”
將自己蜷縮在被窩裏的錢晶晶涕泗橫流。
長這麽大,她再也沒有比今天更丟人的時刻了。
引以為傲的容貌被比的一文不值。
又被看上的男人,當眾駁了麵子。
再後麵,莫名其妙冒出一個死老太婆,死死拉著她嘮叨。
到最後,她居然真的留下了鼻涕。
還,還結了冰。
啊!!!
想到那些個女人嘲笑的眼神,錢晶晶簡直要氣炸了。
這會兒更是頭疼鼻塞,她簡直跟這裏犯衝。
不對,她是跟這個便宜嫂子犯衝。
這麽想著,錢晶晶眼神嘲弄的看向端著藥碗進來的蠢胖嫂子,刻薄道:“蠢豬!”
剛才,這蠢女人定然在後麵笑瘋了吧?她不好壞了名聲去外麵鬧,還不能在家欺負這個蠢貨嗎?
葛雲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為小姑子煎藥,卻得來了羞辱。
這就是丈夫口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刀子心才對吧!
她脾氣是好,但並不代表是泥捏的,平日裏願意順著小姑子,那也是看在丈夫跟婆婆的麵子上。
她嘴笨,不會吵架,每次沒吵呢,自己先氣的哆嗦了,既然小姑子不識好歹,她也可以不伺候。
思及此,葛雲黑著臉轉身就走,走時還端走了藥。
見狀,錢晶晶更氣了,覺得這頭肥豬簡直不知好歹,頓時也顧不上眩暈的腦袋,下地去奪藥碗。
葛雲不防她來這一招,另一隻手上還抱著孩子,便下意識的鬆了藥碗。
卻不想,錢晶晶力氣太大,直接將藥碗掀倒,還很燙的藥湯直接撒到了葛雲身上,零星幾滴還濺到了小孩子的臉上。
哪怕不是100度,也才從鍋裏出來沒多久。
六個月大的孩子立馬哭了起來。
葛雲心疼的眼眶通紅,頓時不顧自己身上的狼藉,一把甩開糾纏的小姑子,抬腳就去找父親以前給備的燙傷膏藥。
錢晶晶生著病,腳下本就虛浮,在被這麽一下子,直接被甩趴在了地上,一時起不來。
她趴在地上,見那蠢豬居然還敢不扶自己,頭也不回的離開。
氣的在內心發誓,定然讓哥哥收拾這個女人,
=
在H省的土地上。
海島有好幾個,所以這裏不缺魚。
據大姐說,一到冬天,到處都能看到鑿冰捕魚的,在這種食物緊缺的時代,委實補貼了不少口糧。
田宓還沒在現實生活中瞧見過,心裏好奇,吃過早飯,將自己包裹成粽子便出發了。
她今天帶了姐姐讚助的老爹帽,再加上穿的厚實,所以露出小臉也不會覺得特別冷,到不是為了好看,其實那種幼稚的虛榮心,過了那一時的勁兒也就沒什麽了。
主要是衣服太重,再一直圍住嘴巴與鼻子,呼吸都好困難。
今天沒下雪,不過昨天的那場大雪,還是在這片世界上留下了濃重的痕跡。
一路上,到處都是小戰士,全都在熱火朝天的鏟著雪。
看到婁路回的時候,戰士們會停下來敬禮,然後再用稀奇的眼神盯著田宓打量。
不怨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是對於出現在樓團長身邊的,年輕女性太好奇了。
雖然因為在部隊,兩人沒有牽著手,甚至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但小情侶之間的氣氛到底是不一樣的。
哪怕他們什麽也沒做,用後世的話來說,那散發著戀愛的酸爽味還是瞞不了人的。
隻是,當看清楚女孩的長相,小戰士們又一個個都臉紅脖子粗的移開視線,不敢多看。
純情質樸的叫田宓覺得可樂。
=
836是旅級部隊。
內裏包含三個團,九個營,若幹個連,具體的數據田宓沒好問,但不妨礙她知道,這裏的占地麵積之廣。
在這個出行基本靠11路的年代,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大約步行了差不多四十幾分鍾,總算看到了,清一色綠的熱鬧人群。
“已經開始了嗎?我們是不是來晚了?”田宓有些小興奮,以前她在視頻上看到過鑿冰捕魚,好像就是在冰層上撬開一個洞,等一會兒後,就會有很多魚瘋狂的跳出來。
她當時就覺得很神奇,想來親眼見到會更加震撼吧。
“不晚,冰層很厚,鑿開需要點時間。”
“那咱們快一點。”她想要見證奇跡的一刻!
理想從來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當田宓跟對象擠進人群中,剛好聽到好幾人激動的喊:
“好了,好了,敲開了。”
“趕緊的,老高,鏟冰塊。”
“用網子摟起來,鏟子太慢了。”
“快,快,再挖下一個。”
“,”
二十幾名軍人擠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精神集中下,誰也沒注意隊伍裏多了兩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姑娘。
田宓探頭盯著破開的冰洞,看著裏麵不斷洶湧出的水流,眼睛都舍不得眨。
然而,等表麵的碎冰全部被撈幹淨,她也沒等到一條魚主動竄上來,反而見到有一名軍人將漁網從洞口丟進去。
她有些懵,下意識的想要再往前湊一湊。
不想被隨時關注著她的男人直接攔腰拉了回去。
田宓回頭,男人已經鬆開手,但眼神卻是不讚同的。
她莫名升起幾許心虛,摸了摸鼻子解釋:“我,我有數,不會靠很近的。”
小姑娘長得甜,做出這種表情的時候,更叫人心軟,但這次,婁路回沒有放鬆,反而很認真的跟她科普起北方冰下的恐怖,最後還做了嚴謹的總結:“,所以,但凡掉下冰窟窿的,基本就上不來了。”
對象不知道自己可以在水下自由活動,還不懼寒冷水溫,這些話完全是為了她好,所以聽完後,田宓也很誠懇的點頭保證:“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啦,剛才也就是好奇,為什麽要下網子。”
聞言,婁路回怔了怔,剛想說不下網怎麽捕魚?耳邊就響起了熟悉的怪叫聲:
“喲!喲!喲!這不是老婁嗎?這姑娘是,?”
小情侶齊齊回頭,然後就對上了幾十雙火熱的視線。
不知道什麽時候,方才還熱火朝天忙著鑿冰的人,這會兒漁網也不下了,鐵鍬也不揮了,全都稀奇的盯著他們打量。
“老婁!不介紹下你對象?”三團團長唐大海率先開口,調侃意味十足,他可是知道,老婁看上他們三團政委陳剛小姨子這事的,且那照片,他也看過,不就是眼前這姑娘嘛。
如今鐵樹開花,瞧瞧方才那表情,那語氣,嘖嘖嘖,不抓住機會調侃,唐大海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卻不想,還不待婁路回介紹,其餘軍官就不幹了。
有個皮膚黝黑,人卻很是精神的軍人道:“不可能是對象,這是婁團妹妹吧?我可是聽說了,婁團的對象是田嫂子的妹妹。”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衝著田宓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對啊,婁團,你不是去接田嫂子的妹妹了嗎?人呢?”
“老婁,這姑娘是你妹妹嗎?我怎麽沒聽說你還有個妹妹?”
這些軍官們顯然比小戰士們的麵皮要耐抗,好幾個單身的軍官不僅不臉紅,反而開始不著痕跡的整理發型、衣服,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神體麵一些。
而錢勝的眼神則要複雜多了,他不相信,眼前容貌逼人的姑娘會是田嫂子的妹妹,但如果不是,婁路回接回的人又是誰?
想到無意中知道的,關於婁團的家世,錢勝眼神閃了閃,開口笑道:“婁團,我聽說你看上田嫂子的妹妹了?什麽時候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啊?”
言下之意,有了對象,可不能再犯政治錯誤,眼前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眉宇間還透著嬌氣,一看就是富貴家庭裏養出來的,絕不可能是農村人。
自家妹子跟眼前的姑娘爭,沒有一點勝算。
那還不如,先破壞婁路回在這個姑娘心目中的形象。
一個感情上沾花惹草的男人,可不是好丈夫人選。
到時候,自家妹子去對付田嫂子的妹妹,不是簡單的很。
,也不知道,早上妹妹去田家,有沒有見到田嫂子的妹妹。
就在錢勝打著各種算盤時,就聽到了他最不想要聽到的答案。
“哈哈哈,這可不就是陳剛小姨子,當時田嫂子給老婁介紹的時候,我跟周建設那小子可都在呢,咱們親眼見了照片的。”像是看不夠笑話似的,唐大海惡劣的給予了肯定。
他跟周建設一直沒有出麵澄清這幫小子的誤會,就是在等打臉的這一天。
嗬,瞧不起他們三團的家屬,多大臉?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模樣,沒錢買鏡子,還不能撒泡尿嗎?
什麽?
這怎麽可能?
眾軍官如同被雷劈了,盯著田宓跟婁路回打量的同時,麵上一時懷疑、一時懊惱、一時悔恨,一時嫉妒,
總之千萬種思緒襲上心頭,最後一句話也問不出口,隻是齊齊出現了似哭似笑的猙獰表情。
心內淚奔、呐喊,
田嫂子,你誤我啊!!!~
打擊最大的錢勝,則努力扯出一個笑,做著最後的掙紮:“不是說,長的跟田嫂子很像嗎?”
聽了這話,一直沉默的田宓,麵上帶笑,眼神卻是冷的:“如果你們說的田嫂子叫田雨,三團政委陳剛的妻子,那我的確是她的妹妹,嫡親的。”
說到這裏,她又直視錢勝的眼睛:“我覺得我跟姐姐挺像的,尤其眼睛,你說呢,這位同誌?”
婁路回勾了勾嘴角,適時補了一句話:“田宓,你可能不認識,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二團的副團長錢勝,就是早上聽說我們要出來玩,想要跟著一起出來的那個女同誌的哥哥。”
這話聽著就新鮮了。
誰都不是傻子,尤其這些個年紀輕輕就成了軍官的,腦子靈活的很,立馬就聽懂了婁路回話中的意思。
然後也顧不上內心因為錯過大美人的暴風雨哭泣,全都意味深長的看向錢勝。
錢勝,
錢勝他媽的簡直要氣瘋了。
婁路回這麽說,不是斷了他妹妹找其他軍官的後路嗎?
還有,他一個大男人,跟他妹妹一小姑娘計較?這麽陰陽怪氣,絕對是故意的吧?
還有,被女同誌表達愛慕,不應該感到高興又有麵子嗎?這婁路回怕不是有什麽大病吧?
然而,形勢比人強,所以,哪怕錢勝心中再多的不滿,麵上卻還是忍了下去。
可能,在內心深處,他不願意承認的角落裏,也是知道自己跟妹妹的做法是不對的,所以他直不起腰板理論。
但妹妹的名聲不能壞,錢勝還指望她找個好婆家幫襯自己。
他企圖描補,卻不想,別人根本就不會給他機會。
婁路回直接轉身,虛扶著對象的胳膊,一起走到鑿開的洞口。
見狀,拿著鐵鍬的唐大海嘿嘿一笑,連忙跟上,嘴上還不忘打氣:“兒郎們,加油幹呐,老子飯桌上能不能添一道好菜,可就瞧你們的了。”
眾人紛紛響應,呼啦啦全部鑿洞的鑿洞,下網子的下網子。
見狀,錢勝躊躇幾息,到底沒臉待再下去,打算先回去問問妹妹到底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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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在意錢勝的去留。
婁路回脫了厚大衣,隻穿著薄薄的襖子,撩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岔著腿,拽著魚網兜在冰窟窿裏使勁地攪動。
過了一會兒,感覺差不多了,他手臂上一個用力,拖拽上來的漁網中,出現了幾尾活蹦亂跳的魚。
田宓驚呼一聲,不懂怎麽就這麽上來了,有些躍躍欲試。
見狀,婁路回也不攔她,溫聲問:“想試試?”
田宓猛點頭。
“力氣夠嗎?”
聞言,小姑娘下意識的做出一個大力水手的姿勢,還抬了抬下巴,表示自己力氣杠杠的。
不想,直接將偷偷關注她的眾軍官們給逗笑了,所有人都發出了“噗嗤!噗嗤!”的偷笑聲。
就連婁路回也被逗的,用凍的通紅的拳頭抵住唇,擋住已經蔓延出來的笑意。
田宓尷尬的放下手臂,要不,她還是鑽進冰洞裏消失一會兒吧。
就很,社死!
“還要玩嗎?”須臾,男人溫和問。
“,要!”
麵子什麽的,丟一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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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宓的力氣在女孩子裏麵絕對算是大的。
當她按照對象的指揮,將漁網在水裏一頓攪和再拎上來時,驚喜的發現,頭一次下網子的她,居然也撈到魚了,雖然隻是兩條巴掌大的小魚,但成就感滿滿。
也在這個時候,田宓才知道,從前視頻中,那種鑿了洞,就自動跳出來的魚,是很少會發生的。
事實上,當冰被破開以後,的確會有魚,因為氧氣入河被吸引過來。
但想要抓到魚,還得下網子,下餌料。
據說,他們這種算是小打小鬧,一天也撈不到多少魚。
有那種專門以捕魚為生的老手藝人,會在前一天夜裏,先框出一個巨大的正方形,然後沿著直線,打出上百個大小不一的洞,再然後,將特製的漁網,利用線跟杆子,順著洞口拉開、鋪直。
待擺弄好,便不再管它,等白天來收網,基本都會是豐收。
田宓還挺想見見那種豐收的場景的。
她想,那時候,捕魚人定然是漾著開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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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餐桌上。
添了一大盆田宓跟婁路回分到的魚。
田雨在北方住了八年,燒菜時,多少還是融入了這邊的口味。
就比如這盤不大不小的雜魚,她在裏麵還放了不少粉條。
田宓隻聽說過豬肉燉粉條,但魚裏麵放粉條的,還是頭一回見。
當然,口味依然很是驚豔。
所以結束晚餐時,一家人全部捧著肚子。
田宓想,不能再這麽光吃不動彈了,得想辦法下河。
運動、賺錢,一舉兩得。
於是等婁路回離開後,田宓繃著毛線,閑聊家常的問身旁的大姐:“姐,你們平日都在家裏貓冬嗎?不出去玩?”
田雨正在繞毛線球。
前幾天她發現自己穿了好幾年的毛衣,有些個地方已經壞的不成樣子了,便決定拆開洗一洗,曬幹繞成毛線球球,再添一點新線,重新織一件。
聞言,她專注理線,頭也不抬:“那能有什麽好玩的?外頭凍死個人,從前,也不能說從前,大概十幾年前吧,這裏還是一片荒蕪呢,要不是當時有十來萬退伍兵被安置到了這裏開荒,別說娛樂了,人都見不著,到處是雜草、水泡子(沼澤),後麵又來了知青,又駐紮了部隊,經過十幾年的努力,才有現在的局麵,我瞧著還是空落落的,能有什麽娛樂?”
說著,又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音道:“我聽屯子裏的老鄉說,從前,就是剛解放那會兒,有說書的老頭,生意可好了,就是現在瞧不見了,”
絮叨完一串話,田雨才反應過來,逐抬頭:“你是不是無聊了?要不,等下次我跟司務長說一聲,請他給留一副羊嘎拉哈(羊拐),給你打發時間玩?”
這是把她當小孩了?
田宓麵上窘迫起來,哭笑不得道:“姐,我二十了。”
田雨也笑,眉眼舒朗:“二十咋啦?你就是三十了,在姐眼裏也是個孩子。
這話聽著叫人心尖發軟,但怎麽有點不對味呢?還不待她想明白,就又聽到大姐喊:
“哎!哎!不對,宓丫頭,你那頭是不是打結了,快解一下。”
田宓低頭一瞧,可不正是?
於是她忘了方才的糾結,趕緊伸出手,將手腕位置的死結小心解開。
等繼續繞開來,田雨才又道:“這裏半年都在過冬,除了部隊裏會放放電影,咱們這些軍屬也沒什麽娛樂,要不就串門子,盤炕上聊天,說說最近的新鮮事,”
說著又覺得這些個對於年輕小姑娘沒什麽吸引力,她回頭,發現孩子們都沒看這邊,才小聲道:“下次姐帶你去玩紙牌,那個有意思,”
“咳咳,”耳尖的陳剛隱晦提醒。
田雨衝著妹妹嘿嘿笑,不理丈夫,又有些不平衡的繼續絮叨:“他們男人的消遣倒是挺多的,上山打獵,下河摸魚,還打乒乓球、打雪仗、溜冰,反正一天天的不得閑,也不知道哪來這麽旺盛的精力,要我說,難得清閑的時候,貓在家裏躺躺多好?”
總算等到想要的話題,田宓心裏鬆了口氣,不動聲色問:“還有下河摸魚的?不冷嗎?”
田雨撇嘴:“誰知道,還有啥冬泳比賽的,上次你姐夫想參加來著,被我好一頓收拾,零下幾十度下河,這怕是不要命了。”
“咳咳,”陳剛繼續提醒妻子給他留點麵子。
田雨嫌他煩了,扭頭瞪他:“嗓子出毛病了就去喝糖水潤潤。”
小胖丫本來躺在爸爸腳邊的厚墊子上,玩著自己的腳丫子,聽到糖水一咕嚕爬起來:“果果也要喝糖水。”
“沒有!”做媽媽的鐵麵無私。
果果挺著圓滾滾的小肚皮,撅著嘴據理力爭:“為什麽爸爸有?”
田雨心累,也不知道這嘴饞的閨女隨了誰,反正不像她,這麽想著,她又瞪了眼偷笑的丈夫,哄騙道:“媽媽騙你爸爸呢,其實是藥藥,你要喝嗎?”
小家夥一聽是苦苦的藥藥,立馬搖頭,並奶聲奶氣的表示不跟爸爸搶,全都給爸爸。
這孝順的話語,逗著一屋子人哄笑,小棉襖是不能要了。
笑鬧過後,田宓又接回之前的話題,解釋道:“冬泳也是有好處的。”當然,也有壞處,但對她沒有。
“啥好處?”
“乍冷乍熱的,能增強呼吸跟心血管功能。”還對皮膚好。
“啥?呼吸還要特地增強?這不是扯淡嗎?”田雨覺得自家妹子是在天方夜譚,人要是不會呼吸,不死翹翹了?
田宓,這該如何解釋?
一旁正用胡渣‘報複’閨女的陳剛卻看出了二妹的想法:“宓丫頭想下河遊泳?”
姐夫怕不是成精了,這都能聽出來?
“你要下河?”田雨停下手上的動作,表情嚴肅的看著妹妹。
田宓一臉老實人搖頭:“沒有,我就是對這邊不了解,好奇問問的。”
這態度,看樣子,還是先斬後奏吧?或者等到夏天冰化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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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後,田宓躺在床上想事情。
能在水下自由呼吸這種事,她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所以,從家人的關心角度來看,大姐不放心她是正常的。
但,她總要想辦法賺錢,難道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可這裏是部隊,哪裏能瞞住別人的視線?更何況她不光抓魚,還打算拿出去賣錢來著。
而且,這一次,她還想讓大姐幫她呢,畢竟零下幾十度的天,從水裏出來後,得及時保暖。
或許,她可以告訴姐姐,她能在水底憋氣十分鍾?
後世那位西班牙牛人,能在水下憋氣24分3秒,她的10分鍾也不算過分吧?
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大合適,田宓煩躁的翻了個身。
算了,這事也急不來,還是先了解清楚,這裏買賣有沒有名正言順的渠道,再徐徐圖之吧。
思及此,心弦一鬆的田宓,窩在暖洋洋的被窩裏麵幾乎秒睡。
=
第二天。
田宓沒有再睡懶覺,聽到起床號的時候就跟著爬了起來。
要穿的衣服前一天晚上就放在炕床上,這會兒套上,還帶著暖意。
麻利穿戴好,又將一頭的長發盤到腦袋上固定,她便出了門。
剛好遇到要出門的姐夫,還有打著哈欠的大姐。
夫妻倆聽到開門聲,齊齊看了過來,田雨皺眉:“怎麽起這麽早?快回去繼續睡!”
“我睡飽了,昨天八點睡的,這都睡9個小時了,科學上來說,成年人一天7到8個小時就夠了。”其實不是,田宓也想睡懶覺,但她沒臉白吃還不幹活。
“我說你個臭丫頭,整天神神道道的,還科學?哪個科學?”田雨被氣笑了。
田宓眼珠子一轉:“大約,是醫學方麵的科學?”
說完這話,便嘻嘻笑著跑去洗漱間了。
“這丫頭,”
“讓二妹幫你幹點活也好。”陳剛看出二妹未說出口的心思,對於這個小姨子的好感更多了幾分。
田雨氣惱的拍了丈夫一記:“你什麽意思啊?我自己妹妹,我樂意伺候。”
陳剛無語,他一把握住妻子的手:“我能有什麽意思啊?媳婦,小雨同誌,二妹幹點活,在家裏住的踏實,你沒看出來嗎?”
這樣嘛?
田雨不笨,立馬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心裏頓時有些不好受:“我知道了,你去出操吧。”
“那我去了,食堂今天蒸了白麵饅頭,咱們能買幾個,你也別忙活了,讓老大拿錢票去食堂買早飯吧。”
部隊食堂便宜,很多軍屬有時候不願意自己開火,都是買著吃,跟自己做的本錢差不多,就是油水少一點。
因為家裏孩子們在長身體,所以,田雨除了早上偶爾買現成的,中飯晚飯基本自己做,她家不在吃食上缺嘴。
可以說,在整個家屬區,他們家的夥食都算是頂好的。
“我知道了,你去吧,回來的時候喊上妹婿一起。”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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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丈夫離開,不需要做早飯,田雨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去孩子們的房間喊醒了兩個兒子,告訴他們今天食堂有饅頭,起來晚就買不著了後,兩個小男孩便一咕嚕爬了起來。
田雨好笑的將錢票放在桌上,對著手忙腳亂穿衣服的兒子們喊了一嗓子,便去了洗漱間,進門就對妹妹說:“今天咱們不做飯,吃現成的,食堂有白麵饅頭。”
“讓陳尋跟陳兆去?粥能端回來嗎?要不我跟著一起?”田宓將用好的毛巾平鋪在杆子上,不放心的問。
“哪用得著你?陳尋都13歲了,五六歲的時候我就讓他自己買早飯,家屬區孩子都這樣。”
田宓擰開雪花膏,用手指珍惜的摳出一小塊往臉上抹。
心裏則想著曾經各種國際大牌的護膚品,忍不住又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田雨不知道妹妹的心酸,肉疼的擠了一點點牙膏開始刷牙。
倒是田宓自己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她聽到了外麵整齊嘹亮的口號聲,有些好奇:“早操多長時間啊?”
田雨刷著牙,含糊應了聲,見說不清楚,索性一門心思刷牙。
待漱好口後,她才回:“半個小時吧,對啊,你昨天不是說無聊嗎?走,姐帶你去瞧瞧他們當兵的做操,整齊劃一的,偶爾瞧瞧也好看。”
啥?
因為她無聊,所以,大姐要帶她去瞧男人?
這,這是什麽神仙姐姐?
兵哥哥!成群結隊的兵哥哥!!
,嘶~
田宓內心蠢蠢欲動,麵上卻矜持道:“這,會不會不大好?”
“有啥不好的?你去不去啊?”
“去!不去不是女人!”聲音格外洪亮!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