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嘶,”突來的抽氣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呆滯。
陳剛疾走幾步,將燙手的湯碗放到了桌上,然後下意識看向妻子。
按照以往,妻子定然一邊抱怨,一邊心疼的幫自己找冰塊捂手。
但遺憾的是,這一次,自己那溫柔可愛的妻子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此刻她正柳眉倒豎,像是看著階級敵人一般的瞪著老婁:“你,你鬆手!怎麽就成你對象了?接人是接人,你懂不懂?”
以為自家妹子被騙了的田雨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妹個傻丫頭,不會以為婁路回去接她,就誤會他們讓她認了對象的意思吧?
這怎麽行?
就算她對於婁團滿意,有些事也得有個章程不是?怎麽能不清不楚就訂下名分?
“媳婦,”陳剛伸出被燙紅的指腹,試圖找存在感。
“你起開!”田雨一把推開丈夫伸過來的手,然後抓住妹妹,帶著人往屋裏走。
臨走還撂下一句:“你們先吃。”
“噗,”周建設率先不厚道的笑了出來,為老陳的尷尬,也為老婁的黑臉。
該!叫他們刺激單身漢。
然後,不意外的迎來了兩個男人冷冽的眼刀子。
周建設轉個身,拿後腦勺對著他們。
,嘖,有本事朝你們女人能耐去,給他甩臉子算什麽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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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你跟姐說,老婁見到你是怎麽介紹他的?”甫一進屋,田雨便急急問。
麵對大姐,田宓到沒有不好意思,她老實道:“一開始他沒說是我對象,是我開口確定關係的。”
接下來,田宓便在大姐不可思議的眼神中,講述了當時因為李紅娟造成的烏龍事件,還有自己的將錯就錯的決定,同時對於這一路上,男人的各種關照都簡略的說了一遍。
聽完妹妹的轉述,田雨咂摸了幾下嘴:“老婁的確挺優秀的,你不知道,多的是人要給他介紹對象呢,要不是太優秀了,我也不會忍下他那麽大年紀的缺點,到底瑕不掩瑜嘛,不過話說回來,我就說奇怪呢,看你照片一眼就看上了,原來是見過你啊,”
田宓彎了彎眉眼,也將自己在供銷社見到他背影的事情說了下:“我們也是緣分。”
“的確是有緣!”田雨連連點頭,轉而又傳授經驗:“不過也不能因為男人的一點小體貼,就感動的不行,還要將眼睛擦亮了繼續觀察。”
田宓當然懂:“姐你放心吧,我曉得呢,當時也是機會湊巧了,後來想想,各方麵條件都這麽好的男人,你妹子我不抓緊訂下名分,是不是有點傻?”
嘿!這丫頭,田雨也笑了起來,拍了妹妹的手臂一記,感慨不愧是她的妹妹,就是機靈。
二妹這麽聰明,也不跟自己生疏,她是徹底放下了心。
方才也是自己大驚小怪,太激動了,大約二妹在她的固有記憶中還是個黃毛丫頭。
就好像當初,若不是丈夫提醒,她完全忘記自家二妹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慣有思維害人,她得改!
要切記,自家二妹已經是個二十歲的成年人了。
至於錢晶晶的事情,等飯後再知會妹妹一聲,萬一那姑娘找上妹子,得叫她心裏有個數才好。
唔,晚點也讓老陳跟婁團說一下這事。
如今婁路回已經是自己的妹婿,這時候,田雨對待錢家兄妹想要撬牆角這事的看法又不一樣了。
自家妹子跟妹婿訂了名分,那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了,想來錢家兄妹也不會再來攀扯,否則可就是覺悟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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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人並沒有先動筷子。
隻有兩歲多的胖丫頭果果餓的扛不住,被父親抱在腿上喂飯。
見姐妹倆從房間內出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果果頓時飯也不吃了,伸手朝著媽媽要抱抱。
田雨快走過去,一把接過閨女,攔住她想要湊過來親親的小嘴,熱情的招呼大家吃飯。
尤其麵對婁路回時,那態度,已然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的叫陳剛看著都泛酸,他有種直覺,往後他的家庭地位將會大幅度降低。
當然,這一切的酸澀,在對上妻子滿麵紅光,笑容不斷時,他又柔和下了眉眼跟著笑。
算了,媳婦開心就好,
田雨今天高興,允許丈夫喝酒,但也隻能一杯的量,大約二三兩,喜的有些嗜酒的陳剛格外珍惜,酸溜溜什麽的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哪怕外麵寒風肆虐,雪花漫天,也依舊擋不住團聚的熱鬧。
田宓左手邊坐著大姐,右手邊坐著婁路回,聽著大家天南地北的聊著,一直彎著眸子笑。
“大家多吃點,一大桌子菜,可是我忙了一天的,不吃完都不許走。”田雨起身,拿起湯勺,給每個人的碗裏都舀上滿滿一碗羊肉。
周建設第一個響應:“嫂子就放心吧,就你這手藝,我保管湯汁跟蔥葉子都能給你吃光了。”
“哈哈,這話嫂子可記著了,等會兒吃不完可不許走。”
“不走,絕對不走,晚上就在家裏打地鋪。”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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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
知道田家姐妹久別重逢,定然有很多話要說,婁路回與周建設還有陳剛一起收拾了碗筷,又坐著喝了杯茶水消消食,便提出離開。
臨走時,婁路回問田宓:“我明天還有一天休息,部隊裏的戰士們組織鑿冰捕魚,你想看嗎?”
捕魚=小錢錢!
田宓飛快點頭:“去!”
果然,婁路回一點也不驚訝,笑說:“那我明天早上八點來接你。”
“八點會不會太晚了?”部隊軍人們起來的不都是挺早的?
男人麵不改色:“不晚,戰士們早上有事,八點之後才有時間。”
這麽算來,明天不就可以睡個美美的懶覺,調整坐了一天車的疲乏嘛?
這份認知,叫田宓的心情更好了,抱著已經跟她親熱的不行的小外甥女,握住她的小肉爪,朝著男人擺手:“明早見!”
婁路回低笑,不好意思摸小姑娘的腦袋,隻能按了按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小胖丫的腦袋,低低沉沉應了聲:“明早見!”
說完便拉著看戲的周建設離開。
見狀,田雨朝丈夫使了個眼色。
陳剛會意,抬腳就跟了出去。
剛走到外麵,就聽到周建設賤兮兮的聲音:“,你不老實啊,我怎麽不知道戰士們明天早上有事?你這事騙小嫂子吧?”
婁路回心情不錯,黑暗中嘴角的弧度一直勾著,聽了周建設的調侃,他也隻懶洋洋回:“嗯,你沒有對象,不懂這其中的情趣。”
我特麽,周建設直接給氣笑了。
就在他準備嚷嚷幾句他單身他驕傲,他響應國家晚婚的號召時,就聽到後麵有靠近的腳步聲。
兩人齊齊回頭,婁路回問:“怎麽出來了?”
陳剛:“先去你宿舍坐坐,有點事情跟你說,關於錢勝的。”
聞言,婁路回跟周建設齊齊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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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
客人走後。
田雨便與自家的三個孩子又介紹了一遍田宓的身份。
兩個男孩子都大了,陳尋今年13歲,與盼娣一般大,長的很是俊秀,不像陳剛,也不怎麽像大姐,反而更像田紅星,若不是輩分不對,這孩子跟向陽小朋友站在一起,定然被所有人誤會是親兄弟。
雖說外甥像舅,但這也太像了,舅舅還是年紀更小的那個。
老二陳兆今年十歲,與向陽同歲,不過他像了姐夫十成十,清清秀秀的類型,迷你版陳剛,瞧著還挺可樂。
至於小丫頭果果,田宓又顛了顛懷裏奶香味十足的小家夥,對著她粉嘟嘟的臉頰又是一口,實在太喜歡了,沒辦法,她委實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喜,這丫頭居然有六七分像自己。
遺傳學,果然是一門很神奇的學問。
“你咋買了這麽多東西?”妹妹逗著閨女玩兒的時候,田雨正從包裏扒拉東西,據妹妹說,這一大包,全都是她在滬市給他們買的禮物。
田宓不以為意:“也不算多,都是用的到的,比如那些香皂、毛巾,那邊都不要票,還便宜。”
“那也花了不少錢,這,”田雨愁眉苦臉,一是舍不得妹妹花了這麽些錢,瞧著得有一兩百,另一個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問她哪來這麽些錢。
田宓卻主動說道:“我自己賺的,晚點告訴你。”這會兒有孩子們呢,她那賺錢的方法,對於別人來說太過危險。
關於捕魚賺錢這事,隻要她還想要靠這些茁壯錢包,就肯定瞞不住。
與其讓他們胡亂猜測探尋,還不如半真半假的主動透露一些。
田雨不知妹妹心中的盤算,雖然還有些擔心二妹是怎麽賺錢的,會不會是投機倒把?但這會兒的確不方便聊這個話題,便將孩子們的衣服拿出來,開始在三個孩子身上挨個比劃。
很快她就又高興起來,別說,大城市的衣服就是好看:“陳尋陳兆,去換上看看合不合適,不合適媽給改改。”
得了新衣服,還是在過年以外的時間,兩個男孩也開心,接過衣服後,先靦腆的朝著陌生的二姨道了謝,才拿著衣服去房間換。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貴了,買料子能便宜一半,下次可別買了,大姐不缺這些,你一個姑娘家也得有計劃的給自己攢錢,不能大手大腳的瞎花,這萬一以後要用到錢了,摸摸兜裏比臉還幹淨,”田雨又開始翻看起給果果買的衣服,摸著上麵的小花邊,肉疼的不行。
個死丫頭,這是花了多少錢喲。
田宓被她的表情逗笑:“姐你放心吧,我自己留著錢呢,再說這次過來,爸還給了我一百。”
聽了這話,田雨手上的動作一頓,怔愣了幾秒,才又歎了口氣:“爸那人,他也不容易,我當年結婚的時候大環境不好,他還背著媽,去外麵借了二十塊錢給我當嫁妝,還給添了十六條腿,因為這些,當年我嫁進陳家,婆婆都高看你姐我一眼。”
自家婆婆是個好老太太,但婆媳好像天生對立,一開始的時候,她們兩人都帶著成見看對方,委實磨合了大半年才相處融洽。
提到田紅星,田宓不禁又想到父親忙前忙後送自己,還有那抹眼淚的畫麵,她抿了抿唇,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悶悶道:“姐,我打算過一陣子把錢寄給爸,我手裏不缺,但是家裏應該沒什麽錢了,要是被媽發現,怕是鬧騰的厲害。”
欒紅梅,是姐妹幾個話題中都不願意提及的存在。
“宓丫頭,別怨媽,等你當娘就知道了,她也不容易。”田雨沉默了半晌,突然放下手上的衣物,起身坐在妹妹的身邊,欲要接過閨女。
但這會兒,果果小胖丫已經被二姨帶來的一堆糖果點心收買了,滿腦子糖衣炮彈,哪裏還記得媽媽。
見她伸手,立馬扭頭,將臉埋在田宓的脖頸處,兩隻胖乎乎的小胳膊也抱著二姨的脖子,嘴裏還急急拒絕:“不要,不要!要二姨。”
田雨氣的拍了她的胖屁股一下,嗔罵:“我看你是想要糖果吧!我告訴你,死心吧,一天隻能吃兩顆。”
聞言,小胖丫立馬被威脅住了,她扭過頭盯著人,粉嘟嘟、胖乎乎的臉頰上,露出一個委屈到不行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威脅著。
然後,見媽媽依舊黑著臉,不為所動,小丫頭立馬換了一招,她討好的伸出胖手手,笑出小米牙:“媽媽,抱!果果最喜歡媽媽了。”
“噗,鬼靈精,肯定隨了你爹,得有八百個心眼子。”話雖這麽說,田雨卻還是被閨女哄的眉開眼笑,一把摟過人親香了好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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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田雨手上的動作又是一頓,然後側頭看向妹妹,歎了口氣:“你大了,告訴你也沒什麽,你知道我跟長卿之間有三個孩子,媽都沒保住嗎?”
田宓點頭,緊接著又搖頭:“我知道有孩子沒保住,但不知是多少個。”
聽得這話,田雨也不意外,表情變得有些麻木:“你不知道這事是正常的,應該說,村裏的小輩都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大姐這樣,她的心裏突然咯噔了一聲,總覺得接下去的事情,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慘烈。
果然,田雨麵上又染上愁緒:“其實不是的。”
“不是什麽?”
“其實媽不是六年沒保住三個孩子,嚴格來說,她是不要命的懷孕,八個月內流產了三次,每一次,孩子都沒滿三個月。”
嗡!
田宓隻覺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記,好半晌才回過神,她張了張嘴,視線不知道怎麽就模糊了起來,她想問為什麽要這樣,嗓子卻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什麽話也問不出來。
好在田雨也不需要她問,繼續道:“其實,你還有個大哥,不是長卿,是跟我一起出生的龍鳳胎,也是我的大哥,”
再後麵,田宓在大姐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對於做母親的,幾乎挖心拆肺的故事。
原來,當年跟大姐一起出生的龍鳳胎哥哥叫田長喜,是田家真正的長孫,田長喜從小聰明伶俐、乖巧懂事,被爺奶父母寄予厚望。
小小的長喜也不負長輩的疼愛,長到五歲時,已經能背下很多醫術配方。
老爺子常常手把手教大孫子讀書識字,辨認藥材。
那時候的生活是美滿幸福的,爺奶他們也能看得到她這個大孫女,雖然沒有哥哥那般待見,卻也算和藹。
隻是這一切就像是鏡花水月,在田長喜五歲那一年,徹底被打碎了。
田雨現在都記得,那一天早晨哥哥起床時說了頭疼。
母親欒紅梅一開始隻以為哥哥是傷風了,給人喂了薑水,又蓋上被子便出門去幹活。
等中午回來做飯的時候,她發現兒子臉色比早上還難看,便去公爹那邊尋人過來瞧瞧。
對了,那會兒還沒分家,欒紅梅也還是個剛結婚幾年的小媳婦。
應該說,隻有一個兒子的老爺子根本沒想過要分家,小輩們也是這般想的。
但老爺子當時急著去隔壁鎮上出診,也沒將孫子的病症放在心上,見孫子發熱寒顫,粗粗就認定是小兒傷風,給開了藥便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嗬斥了不想讓他出去的兒媳,病人耽誤不得,他的趕緊去出診,從這一點上看,他是個好大夫。
隻是這一出診,等老爺子穩定好病人的病情回來後,聰慧乖巧的大孫子已經去了。
是急性腦膜炎。
最後發現不對時,他們甚至來不及送往醫院,孩子就去了。
欒紅梅直接被刺激瘋了,甚至拿起菜刀想要砍了老爺子。
她執拗的認定,如果老爺子多仔細些,如果老爺子沒有出去,長喜有很大的可能會活下去,而不是在她的懷裏痛苦失去呼吸。
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無疑是挖了心肝般疼。
後來,傷心欲絕,也擔心妻子更瘋狂的田紅星,便提出了分家。
因為這事當年鬧得太厲害,村裏人可憐欒紅梅做母親的心,也尊重德高望重的田老爺子,所有人都緘口莫言,以至於幾十年過去,很多人都不知道,田雨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再後來,事情就很好猜了,欒紅梅鑽進了死胡同,她一心認為隻要再懷孕,長喜便能重新投胎回來。
哪怕田紅星與她爭吵,讓她以自己的身體為重都聽不進去。
甚至為了逼田紅星配合,什麽偏激的手段都使用上了,跳河、上吊、拿刀自殘,
總之,隻要能讓孩子順利投胎,隻要能讓長喜再回來,她算的上無所不用其極。
她,瘋了。
但母體實在太差,不管是身體還是心情,都處於崩潰的邊緣,又怎麽可能留的住孩子。
連續流產三個後,老爺子老太太覺得這是他們的報應,哪怕被兒媳謾罵也忍了下來,一門心思的幫她調理身體。
再然後,很快就等來了長卿的出生。
說到這裏,田雨表情澀然:“其實,長卿跟長喜很像的,尤其小時候,起碼有八分相似,這下你該知道,爺奶跟媽為什麽那麽偏愛他了吧?”
聽完整個故事,田宓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反應。
好半晌,她的總結也隻有一句:“都是可憐人。”
田雨扯了扯唇:“是啊,都是可憐人,曾經他們恨過我,恨死的為什麽不是我,那時候姐5歲,他們以為我年紀小,更本不懂,或者早就忘記了。”
說到這裏,她看向妹妹,眼眶開始泛紅:“其實不會的,宓丫頭!他們不知道,有些話太傷人,哪怕那會兒我很小很小,也一直記得,還記了這麽多年。”所以這些年,哪怕就機會,她也沒有選擇回去,就這麽遠遠的處著,挺好。
田宓癟了癟嘴,抱了抱大姐安慰。
“姐沒事,都這麽多年了,以前我怨恨過的,後來就不恨了,咱媽她,其已經瘋魔了,為了她,讓自己活在怨恨中,不值當!我現在挺好的,你隻要記住,咱們是出嫁的姑娘,爺奶那邊本來也不需要接觸多少,媽那邊,姐也不要求你對她怎麽好,但不要記恨,真沒有必要,反正我們遠嫁了,往後接觸的也少,左不過就是每年寄些孝敬回去罷了。”
“這個肯定的。”哪怕不知道這其中的悲劇,該她孝順的她也一樣不會落下。
話題出乎意料的沉重,姐妹倆一時都沒了聊天的心思,隻是挨在一起靜靜坐著。
“哥哥!果果也要躲貓貓!”小胖丫奶腔十足的嗓音驚醒了姐妹倆的悵然,她們順著小胖丫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急急縮回去的兩顆腦袋。
田雨快速的擦了下眼角,口中笑罵:“跟誰學的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作為哥哥,陳尋一臉無奈的走在前麵:“你們大人不是有話談嗎?我看情況不對,未免被遷怒,可不得仔細些。”
“你個混小子,還知道遷怒了?”
“我都13,馬上14歲了,有什麽不知道的。”
“是是是,我兒子最機靈了,快過來給媽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看著大姐起身圍著兩個兒子轉悠,時不時的拽拽衣擺,扯扯袖子,嘴上更是絮絮叨叨說著大小差不多,平日隻要將袖子挽起來一節,明年還能繼續穿雲雲,
期間還回頭稱讚妹妹是個會過日子的,居然知道買大一號的。
剛才還被吐槽不節省,大手大腳的田宓臉上也浮現笑,然後起身幫姐姐一起商量其他衣服,什麽地方需要改動。
歡聲笑語中,田宓想,人往前看,不為難自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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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田宓是被姐姐叫醒的。
她還有些懵,迷糊問:“幾點了?”
“七點了,快起床。”田雨照顧孩子們習慣了,也將小十二歲的妹子當孩子看,體貼的將捂暖的衣服遞給她。
田宓悄悄拉起棉被蓋住臉,試圖講道理:“我打算睡到七點半呢,再睡半個小時好不好?”
“不行!”田雨一口回絕,用力扒拉被子,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嚴厲了,解釋道:“就今天,明天姐隨便你睡好不好?”
田宓順了順亂糟糟的長發,認命的坐起身,一邊套衣服,一邊問:“今天有什麽特殊事情嗎?”
田雨撇撇嘴:“能有什麽事,一幫老娘們,咳咳,姐是說都是部隊裏的家屬,聽說你來了,想看看你呢,那個錢晶晶也在。”
想起昨天晚上姐姐跟自己說的錢晶晶,田宓頓時就懂了,她也不磨蹭了,利索的從被窩裏爬出來。
等站在地上,套上鞋子,故作驕傲的逗大姐:“姐,放心,你小妹肯定能亮瞎她們的眼,給你掙回臉麵。”
“哈哈,對對對,姐就喜歡這樣式兒的,你打扮的漂亮點,要不,我那有個蝴蝶口紅,你姐夫托了老鼻子人情才給弄來的,也給你美美!”說著就興衝衝的準備去拿。
田宓趕緊攔住人,笑話,且不說她現在越來越唇紅齒白的,根本就不需要那些錦上添花,就是那口紅,她也不好用啊,姐夫送的,她一個小姨子用了算怎麽回事?
“姐,你妹嘴唇紅著呢,根本不用口紅,咱們自然的模樣就能秒殺她們。”隻要能打消姐姐的突發奇想,表示,什麽不要臉的話她都能說得出口。
還別說,田雨仔細打量妹妹,發現她的唇色的確很紅潤,當下雖然嘖嘖稱奇,卻也放棄了再讓她用口紅的意思:“那你收拾收拾,姐先出去了。”
田宓聽著外麵的動靜,這吵雜的,怕不是有十幾個人吧?她是該高興自己受到的關注度高,還是感慨男朋友太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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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打扮,其實也就是日常的裝扮。
屋裏不冷,所以田宓身上隻穿了在滬市淘到的,唯一一件亮色係的大紅色毛衣。
毛衣她選的是大號,穿在她身上稍微寬鬆,剛剛遮住了臀部,下身則是一件偏修身的褲子,
穿戴好後,她又將辮子側梳到一邊,編成鬆鬆的辮子垂在身前。
打扮妥當,這麽一照鏡子,真有點回到後世的趕腳了。
其實她還會不少種類的發型,無奈大環境不能太顯眼,田宓忒識時務,打扮上還是盡量靠近時代。
少許的改動,算是她內心對潮流的最後倔強,
就在田宓一邊阿Q的安慰自己,一邊蹲下穿鞋時。
突然,外麵亂糟糟的聲音毫無征兆的安靜了下來。
田宓轉頭,剛納悶怎麽回事,就聽見女人們爆發出比方才還要大的嗓門:
“樓團長吃了嗎?”
“婁團長怎麽這麽早就過來田嫂子家啊?”
“是找陳政委有事吧?”
“嘿,我看呐,婁團長是來找對象的吧?”說這話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嫂子,因為她身邊沒有適齡的優秀姑娘,沒有跟婁路回做親戚的打算,自然什麽話都敢說。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麵色都僵了僵。
包括坐在最角落,麵帶羞澀的錢晶晶。
錢晶晶知道哥哥給她選的是個團長,也知道他是北京人,還是個大學生,但她真沒想到這個叫婁路回的團長,長的這麽俊啊。
在她看來,自己跟婁團長,可比田嫂子家的妹妹相配多了。
如今聽了這紮刀子似的話,自然不愉,對說這話的人也遷怒了幾分。
不過她還算端得住,麵上並不露情緒,隻若有似無的,將視線放在高大俊美的男人身上打量。
就在所有人以為婁路回不會搭理她們時,卻意外聽到了男人幹脆的回答:“來接對象出去看戰士們鑿冰抓魚。”
啥?
啥玩意兒?
不是說有意相看嗎?
咋,咋就是對象了?
所以,這是已經定下來了?
眾人被這一消息砸的暈頭轉向。
突然“吱吖~”一聲響,一直緊閉著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拉開。
所有人下意識看過去。
然後,時間仿似停滯了,
這姑娘,咋長的?也太俊了!這是大多不識字的人的心聲。
而有些個讀過書的,雖然沒有直白的誇獎出來,心裏卻感慨,花容月貌、玉潔冰清,居然不是誇張的表現語,事實真有人能漂亮到跟花朵似的。
隻是,
這,瞧著也不像田雨啊!這不是詐騙嗎?
還有,小姑娘長成這樣,叫她們怎麽好意思開口搶婁團長?
靠睜眼說瞎話,靠誆騙嗎?
她們是想結親,又不是結仇!
啊!~
怎麽回事?
這姑娘咋能長的叫人一點火氣都生不起來?
婁路回可不管這些軍屬們的複雜心思,表明了非單身的身份後,他便大步走向對象。
見她一張小臉,被大紅色的衣服襯托的越加粉乎乎,心裏就忍不住軟和了下來,他道:“先去洗漱吧,等吃好飯,咱們就出發?”
田宓對著那邊,盯著他們觀察的嫂子們客氣的彎了彎眉眼,算是打過招呼後,才回答:“行,我很快的,最多十分鍾。”
“不急,你慢慢來,吃飽了咱們再出發。”
“好,對了,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給你帶了好吃的。”
“,”
兩人一問一答,氣氛格外和諧,看的眾嫂子們意外連連。
原來冷酷、瞧著有些凶的樓團長,談起對象是這樣的嗎?
轉而又想到,方才那漂亮到有些閃眼睛的姑娘,似乎又解釋的通了。
別說男人們了,就是她們這些女的瞧見了也歡喜。
甚至,已經有反應快的人,去問一臉得意的田雨:“小雨,我記得你還有兩個妹妹吧?她們有婆家了嗎?”
聽到這話,田雨頓時哭笑不得:“我那兩個妹妹還小呢,”
接下來的話,錢晶晶並沒有聽下去,田宓的出現,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她從小以容貌為榮,也因為容貌漂亮,從小到大得到了不少好處。
但引以為傲的容貌,有一天被另一個人碾壓成渣渣的時候,她覺得,如同敲碎了她的脊椎骨一般疼痛。
她應該離開的。
男人都是注重容貌的。
沒有必要,在一個對象比自己好看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可這個婁路回的條件太優秀了,長得還俊美,不嚐試一次,她實在不甘心。
於是,錢晶晶幾番遲疑,最終還是將試探問出了口:“婁團長,你們要去抓魚嗎?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方不方便帶上我?”
“不方便!”婁路回眼神凶戾的看著人,想到昨天晚上老陳告訴他的話,他恨不能眼神更凶一些。
錢晶晶臉色唰的一下慘白。
其餘悄咪咪圍觀的嫂子們,很好,熟悉的味道,婁團長依舊凶巴巴的。
回家!~
趕緊回家,
作者有話說:
抱歉,寶子們,今天勉勉強強三更吧,老粉都知道,蠢作者是個沒有存稿的裸奔慣犯,年紀大了,連續四天三更,再加上凍著了,然後膽結石就犯了,那酸爽,好容易隻碼出這些,明天努力繼續三更還債哈,萬分感激寶子們的支持。
為了表示歉意,本章兩分留評的寶子們繼續補償小紅包哈,一萬個麽麽噠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