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如你所願
第七十五章 如你所願
“無妨。下次黃糖漿子熬稀些便是。”這些日子以來，許聽瀾第一次沒有帶著戾氣地同他說話，李顯允卻心滿意足。
“下次，朕定會讓禦膳房做的更好些。”
那日短暫的緩和，不過是一時的花火，隨後由恢複成這幾日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的模樣。
李顯允借著孩子的名義，恨不得是將所有奏章都搬來合歡正殿，不過是被滿福公公攔了下來，規勸道：“陛下半夜掌燈批閱奏章，萬一驚著小主子和小小主子了該如何？”
這才作罷，不過李顯允想到一個更好的法子，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合歡宮。
李顯允抱胸坐在合歡宮正殿內，以品茶來掩蓋自己的壞笑，又使了個眼色讓身後的兩個小黃門朝著許聽瀾方向走去。
“陛下，臣妾日日吃好喝好的，沒有半點虧待過腹中的孩兒，您為何又出爾反爾，要收了去這些話本子？”許聽瀾攔在寢殿角落的一個大箱子前，一屁股坐在箱子上，不讓李顯允身後的小春子小冬子將箱子取走。
“小夏子小秋子你家娘娘都被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們還不來？”
小夏子擼起袖子就要來護著他家明容華，可小秋子抱著他的手不讓他上前，解釋道：“小主子失去的可是一箱子話本子，你要去了丟的就是你的腦袋了。”
“可小主子的聲音多淒慘啊。”
“這也是陛下和小主子之間那些事兒，哎呀你個太監你不懂。”小秋子揪著他的衣裳往外頭走去。
“好你們兩個，我現在跑不過你倆，等六個月後我……”許聽瀾苦苦看著他二人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道。
小夏子小秋子是沒聽見這句威脅，可李顯允一個習武之人是確確實實落入耳中。
“六個月後……”李顯允心中漾開了漣漪，麵上仍然風平浪靜，緩緩道，“明容華，朕最近呢聽人說，孩子在娘親腹中便能學習很多東西。朕思來想去，你天天看這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到時候生出來的孩子也終日沉迷此事，實在是不妥。所以，朕命人取了些佛經來，也能給你母子二人養養性子。”
“佛經？陛下說看了這些紅塵情愛，會沉迷不悟。倒是不怕這孩子聽了些佛理，一出生就想著遁入空門，從此遠離凡塵。”許聽瀾聽他的話越聽越不舒服，於是道，“孩子不過三個多月，陛下怎麽就知道一定是個男胎，不是個乖乖女兒呢？難不成陛下比太醫都神奇噢？還是陛下隻想要個男孩，不喜歡女孩。”
許聽瀾別了別嘴，李顯允分明每次看到小長平都溫柔的要化了，怎麽到她這兒就是個兒子不可了。
“生兒生女都是朕的孩子，隻是萬一生了個粉雕玉琢的乖乖女兒，明容華到時候哭天搶地地舍不得，與朕約定好的拋之腦後，不願意走了該如何？”李顯允鳳眸微微眯起，像極了林野之中的狐狸，一動不動等著獵物上鉤。
許聽瀾吃了癟，這倒也是，阿娘之所以這麽操心不就因為生了個女兒嘛。
“兒子便兒子吧。”許聽瀾轉念一想也是，生了個兒子，全皇宮都得寵著她，也輪不到她在宮外瞎擔心。
可她卻不知道，李顯允心中算盤撥的特別響。
“方才明容華說佛經那事，是朕思慮不周。那就換些啟蒙的書來吧，來人，去把宣室殿架子上的《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給明容華送來。”
許聽瀾為了能留下自己的話本子，被迫“重回書塾”，捧著個三歲稚子的讀物在桌上搖頭晃腦地看著，唯一區別就是，三歲稚子搖頭晃腦為了學習夫子，許聽瀾是困的頻頻打著嗬欠。
倒是一旁的李顯允聽的津津有味。
直到許聽瀾聲音越來越輕，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李顯允這才小心替她拿去手中的書，嗬護珍寶般將她打橫抱起放回榻上，隻不過眼神自始至終都定格在她睡顏上，沒有半點流連那微微隆起的腹部。
第二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許聽瀾終於是耐不住性子，躲在書後麵煩躁地盯著他，纖纖玉指骨節發白。
“明容華這般看著朕做什麽，又要和當初一樣，說朕好看？”李顯允厚顏無恥地問道。
“陛下，臣妾私以為，這個方法不太有用。”許聽瀾道。
“哦？明容華倒是同朕說說這是為何？”
許聽瀾娓娓道來：“陛下知道臣妾無才無德，這三日時間臣妾念書無一不是念了困，困了睡，這種不良風氣可不能帶給腹中龍裔。”
“可朕怎麽記得，明容華從前看話本子的時候，有時到三更也不罷休。”李顯允揚眉，緩緩道，“若是明容華不堪此重任，那便由朕代勞，日日守在明容華床榻前，為腹中孩兒念書。”
甚至不給許聽瀾拒絕的機會，李顯允已經抱她回去，而他就躺在床榻外側，手裏捧著那小兒讀物一本正經地念著。許聽瀾偷偷將視線從他手中的書，順著明黃的寢衣向上望去，他的側顏由微黃的宮燈映襯的朦朧，可眼中的認真卻難以忽視。
他溫柔且耐心，沒有帝王的威嚴身架，仿佛隻是個再平常不過的父親。他做的如此好，想必從前長平在謝賢妃腹中的時候，他也是如此吧，讓謝賢妃躺在他身側，聽著他溫柔的念書聲，仿佛世界上他人都消失，隻有二人相依偎。
許聽瀾的胡思亂想令她腹中一疼，吃痛地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了？”李顯允敏銳察覺她的不對勁。
許聽瀾搖了搖頭，道：“肚子疼而已。”
“朕去叫太醫來看看。”
李顯允翻身要去喚人，許聽瀾按住他的手，尋了個理由搪塞道：“就是聽這些枯燥東西聽的，沒必要去麻煩太醫。若真要緩解點，還不如您把話本子還給臣妾。”
許聽瀾一本正經胡扯，被李顯允發覺眼裏的精光。
於是李顯允合上了書，風輕雲淡道：“既然明容華和腹中的孩子想要拿民間話本子，朕也不能拂了孩子的麵子，就如你所願。”
許聽瀾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