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對不起啊
第七十四章 對不起啊
李顯允雲淡風輕的模樣，讓許聽瀾一時間無話可反駁，於是平靜地回他：“孩子一切都好，既然陛下已經知道了，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許聽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閉著眼睛翻了個白眼要關門，李顯允不知道何處尋來一塊石頭隨手一拋，就掐在門框上，為自己爭取時間走來，一手撐門抵住許聽瀾的“閉門不見”，隨後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許聽瀾站在門邊，一時間汗顏。
李顯允反客為主坐在位置上，順手倒了兩杯熱茶，並邀她入座。許聽瀾也不惱，將凳子挪到他桌子對麵的一邊。
“朕已經知道了孩子的情況，那孩子的娘呢？”
許聽瀾微怔，不語。
“明容華別誤會，朕聽太醫們說，孩子的娘親情況好，這孩子自然就健康。”李顯允嘴角一勾，解釋道。
許聽瀾挑眉，一個字一個字道：“謝陛下關心，臣妾一 切 都 好，能吃能睡，那什麽正常，請您放心，孩子一定會很 健 康。”
“哎，明容華有所不知，朕從太醫們那邊得知，光是娘親身體健康是遠遠不夠的，要身心都健康。所以，明容華接下來這六個多月的時間呢，有什麽需要盡管遣人同滿福說，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宮裏宮外的隨明容華挑。”李顯允十分客氣，一本正經的讓許聽瀾不太適應。
“臣妾遵旨，若沒有別的事情，臣妾便先去休息了。”許聽瀾起身行禮，下逐客令。
李顯允不惱，放下茶杯，起身便要離去，在門前停留片刻後，轉過身來抱了抱許聽瀾。
“陛下這是做什麽？”
久違的擁抱，攜帶著身上那股好聞的龍涎香，似有靈性般縈繞在許聽瀾周身，沁入肺腑，許聽瀾有過一晃神的沉淪，待反應過來後，義正言辭地後退半步。
“明容華不要誤會，太醫們說了，孩子呢有靈性，即使在娘親的腹中，也能感知外麵的世界。孩子如果生活在父母的愛中，能更茁壯地成長，也能生得更漂亮些。朕與明容華雖然感情破裂，不複存在，但孩子何其無辜。希望明容華能看在孩子的麵子上，在這六個多月裏演好這場戲。明容華了解朕，朕素來演技不差，所以希望明容華不要輸給朕才是。”
李顯允眼神清澈且真誠，就像在陳述事實，讓許聽瀾也就相信了。李顯允眼中暗閃得逞的笑容，繼續攤開手，示意她過來，許聽瀾無奈隻能聽話，向前走了半步繼續被他攬在懷裏。
“這就對了，明容華放心，君無戲言，六個多月之後，孩子一降生，朕就放你自由，從此不再有糾葛。不過有一個前提，這六個多月，你不能阻止朕經常來探望孩子。”
許聽瀾點頭，不就是六個多月嗎，熬一熬，這日子也就過去了。
許聽瀾是這麽想的沒錯，但這個熬並非她腦海裏想的那樣，吃喝玩樂養胎，而李顯允口中的經常來探望，也並非是經常，而是天天。
李顯允一下了早朝，就烏泱泱地帶著一幫人來到合歡宮正殿，將各地菜係的早膳上了個遍，，一張寬大的紅木圓桌被擺得滿滿當當。而身子漸沉的許聽瀾總是在睡夢中被他親自叫醒，強拉著她到桌子邊，讓她吃了早膳才能繼續睡。
“太醫說了……”李顯允猶如唐僧附體般喋喋不休。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吃早膳對身體不好，身體不好孩子就不健康。”許聽瀾洗漱完困意還是連連，打著哈欠回答他的念叨。
而每天都是滿桌子菜，讓許聽瀾遲遲無法動筷。
“怎麽了？”李顯允察覺了她的情緒，問道，“不是明容華自己說的嗎，隨便。那朕就讓禦膳房將八大菜係的全上了個遍，每日不帶重樣。”
是了，那日李顯允來合歡宮有問過她，明容華可有什麽想吃的菜，彼時許聽瀾愜意地躺在床榻上，翻閱著李顯允親自為她挑的話本子，雖然是最普通的男女之間的感情故事，卻也讓她看的津津有味。
以至於沒有聽到李顯允的問，隨意地回了一句隨便。
就換來這極為浪費的一桌子美食。
許聽瀾勉強地點了點頭，本來就沒什麽胃口，喝了一口湯，肉味鑽入肺腑，就讓她胸口翻江倒海，酸水跌宕，許聽瀾連忙捂嘴，招呼來茝茝讓她帶著銅盆。
許聽瀾跑到浴堂，避開李顯允，伏低著身子，不停幹嘔著，久久無法緩解。
接過身後遞過來的帕子，許聽瀾還以為是茝茝，可茝茝一直站在自己左側攙扶著，於是回頭一看，李顯允已經跟了過來。
許聽瀾從李顯允的眼眸裏看見自己因為幹嘔而通紅的臉還有布滿血絲的眼睛，真是好生狼狽與不堪，一瞬間那種自卑感迸發。
李顯允沒有笑，隻是伸手替她擦拭著嘴。
“此處汙穢，陛下還是離開吧。”許聽瀾靠大口呼吸壓住反胃。
“給明容華倒杯水來，這裏朕看著。”李顯允沒有理會她，隻是與茝茝換了位置，讓脫力的許聽瀾靠在自己身上，等茝茝回來後給她漱口。
李顯允又像變戲法的人一樣，從衣襟中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盒子，打開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取了一顆小心地塞入許聽瀾的嘴裏，是裹著糖霜的山楂雪球。
“味道如何？”李顯允一絲絲期待地看著她。
許聽瀾吸吮著，還是皺了眉，但仔細想來，這皇宮上下也沒人能做出這甜到發苦的山楂雪球了，想必是李顯允閑來無事做著玩的，為了不打擊他，也就沒吐出來。
“怎麽，味道不行？”李顯允捕捉後，不可置信地嚐了一顆，頗為嫌棄地咽了下去，尷尬地笑了笑。
許聽瀾被他找補的行徑逗樂了，可剛放下警惕，胃中又是翻江倒海，連帶著剛落腹的山楂肉，這一次連帶著眼淚也滾了下來。
許聽瀾攥著帕子，沒有說話，卻從後背感受到一陣溫熱，李顯允的手穿過她的腰，環抱著她，腦袋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就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無比自責。
“對不起啊。”
許聽瀾堅硬的心，莫名地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