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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塵封的東宮

  第六十六章 塵封的東宮


    茝茝撐著一把油紙傘,許聽瀾束攏了雪白的狐領,提著水紅色的長裙在積雪斑駁的宮道兒行走,一步一小跳,還落得個有趣,舉目遠眺,天地都由冰雕玉砌,雪月交融,凜冽寒風撫摸著紅衣少女耳畔烏黑的碎發,一朵晶瑩落在她發尾,卻渾然不知。


    “小姐,你小心些,可別摔著了。”茝茝念著。


    “茝茝,如此良辰美景,還占了‘風’‘花’‘雪’‘月’,最宜觀賞。”許聽瀾一個旋身,如火般豔麗的長裙在白茫茫之中猶如盛放的牡丹,她發間的瑪瑙金步搖隨著她不規矩的舞步叮鈴作響。許聽瀾眉眼彎彎,笑容燦爛,一顆虎牙更添上幾分靈氣,一時間美景都遜了顏色。


    本是要朝著梅園方向走,可茝茝眼尖地瞧著侍衛巡邏,隻好選了更遠的一條路,朝東走。


    “茝茝,怎麽越走越偏了。”


    “沒辦法啊小姐,雖然是水紅色,可若被人看了去,定會大做文章。”


    許聽瀾點了點,許是夜深,有些乏了,她的步子也緩了不少,在這個蜿蜒曲折的交叉口,突然駐足不前。


    “小姐,怎麽了呀,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許聽瀾搖了搖頭,緩緩抬眸望向繼續往東走的路,一時間腿如灌了鉛。


    再走下去,便是東宮。


    皇宮最東邊的建築,寓意著旭日東升所照之處,也就是曆代太子的府邸,東宮的正門也就是皇宮的東門,常有百姓趁天未亮在東門朝拜,所以東宮也是皇宮中唯一一處能被百姓瞧見的地方。


    阿爹還在的時候,許聽瀾常常跑到東宮正門前的書畫攤上坐著,花個五文錢,租借了筆墨紙硯,將這灰白的高聳城樓畫在紙上,雖然會被攤主笑話,卻也在他的幫助下越畫越生動。


    許聽瀾自嘲一笑,道:“來都來了,不如去瞧瞧吧,看看這傳說中的東宮,是何模樣。”


    茝茝是阿爹離開後才跟的自己,所以她對此地很是陌生,隻知道是太子居住的地方。


    如今沒有太子,這座巨大的建築便少了許多人,除了兩三個灑掃的公公,不過這個點也該休息了,所以從側門溜達進去,很是容易。


    句芒宮樹已先開,珠蕊瓊花鬥剪裁,東宮的景色不比那禦花園遜色,一樹紅梅在月色下猶如渡了層霜玉,潔白無瑕,許聽瀾伸手觸碰,那枝頭的殘留梅香的碎雪便落滿了肩頭。


    “何人?”起夜的公公聽到梅樹下的響動,尖了嗓子質問道。


    許聽瀾心想不好,拉著茝茝往陰影處鑽去,許是老天心善,從梅樹下鑽出一隻白貓,伸爪撥弄著地上的落梅,才讓那老太監回了屋。


    “算了,茝茝咱們回去吧,我也不想看了。”許聽瀾朝後去牽茝茝的手,想拉著她離去,可摸到的,是一隻溫暖的大手,食指內側帶著長年累月習武所得的繭,手心一片滾燙。


    許聽瀾明知他是誰,還是心慌地抽手,可他不讓,十指緊扣。


    “是不想看,還是不敢繼續看?”李顯允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聲音低沉卻也溫柔,許聽瀾一顫,鼻尖還是不爭氣地酸了。


    她咬咬牙,收拾好情緒,露出開朗卻又假惺惺的微笑,回頭道:“自然是不敢看的,臣妾醉了酒,一時迷了路才闖入此地,衝撞了您,臣妾這就帶著茝茝走。”


    許聽瀾朝他身後看去,早已經沒了茝茝的影子,不用多想應該是被他的暗衛先一步帶走了,茝茝手中的傘也不知何時出現在李顯允的手中,正正好地將兩人與天地隔絕,飛雪環繞在傘側。


    “許聽瀾,十三天了,你……沒有半句話想跟朕說?”李顯允道。


    “是十二天……”許聽瀾話音剛落,便懊惱自己。


    李顯允卻暗笑,回歸到先前的問題:“若是不敢看,朕便帶著你看。”


    看他從前生活過的地方。


    從正殿到偏殿,寢殿、書房……李顯允牽著她的手,兩道紅色的身影穿梭在門與廊之間,似乎要帶著她,用她的雙眼,將他在這座寂寥的東宮所擁有的所有記憶,印刻在她腦海裏。


    “還有這兒,從前……”


    “夠了!”許聽瀾自始至終沒有抬起頭,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鞋麵,出了聲製止了他的行為,“陛下,時候不早了,臣妾該回去了。”


    許聽瀾掙脫開他的手,轉身離去。


    “許聽瀾,你是不想看,還是不敢看。是不敢看,還是不敢麵對。”


    李顯允撐著傘站在寒風之中,一步一步走向許聽瀾。他的話語是那麽平靜,可一個字一個字地鑽入許聽瀾的四肢百骸,猶如晴天霹靂。


    不敢看,不是害怕被發現,是害怕去麵對。


    許聽瀾身子一僵,被他又一次抓住了手,拉到傘下。李顯允耐心道:“最後一處了許聽瀾。”


    許聽瀾腦海中一片空白,抬頭仰望,在李顯允身後,便是那座緊鎖的東門,左右兩列台階可直上城樓,從前在她畫筆下的那高不可攀的城樓。


    “臣妾乏了……”許聽瀾本能地抗拒,眼神滿是不安,淚水隨著左右搖晃的腦袋,垂落麵頰。


    “為什麽要害怕,就這再普通不過的一扇大門,有什麽可值得你許聽瀾害怕的,還是說你在逃避什麽……”李顯允的話如同夢魘縈繞在她的耳畔,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刃,一層又一層煎熬地撥開她塵封記憶的絲繭。


    “你放開我,李顯允你放開我。”許聽瀾顫抖著,不再同他虛與委蛇,使勁掙紮間,將那把油紙傘撣落在地,滾動間,濺起一層薄雪,濡濕了二人的衣擺。


    李顯允垂眸看著她,輕而易舉地單手束縛住她的兩隻手腕,拉著她來到了城樓之上,讓她直麵那白雪皚皚的景象,門窗緊鎖的商鋪、住戶,篷子遮雪的獨輪車、小攤,大道之上淩亂的鞋印和車轍。


    “這些年你究竟在害怕,在逃避什麽……是在逃避朕對你的好,還是逃避朕對你的一顆真心。”李顯允問道,可語氣卻可見地弱了下去。


    “我從來沒有要過你的心,是你,在一廂情願。”


    “是,是朕在一廂情願,是朕一意孤行。如果當年朕沒看到那一幕,朕不會拚命撞著南牆不回頭。”


    許聽瀾已經幾近崩潰,那一幕幕的真相已經在她腦海中輪轉,快要壓垮她最後的一絲理智,她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心頭血凝成的眼淚一顆一顆滾落,將那青石板上的灰洗去,流淌在縫隙之中。


    “許聽瀾,你自始至終逃避的不是我的心,而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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