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釋然
第五十一章 釋然
李顯允喝完藥後，用另一隻手從羅貴人手中接過了巾帕，將嘴角的藥漬擦去。
“許貴人呢，朕記得午後還是她在侍疾。”李顯允沉默了許久，還是把問題提出。
“陛下睡去後沒過一炷香的時間，許姐姐便醒了，說是身子乏的很就先走了，托臣妾照顧好您。”羅貴人實話實說。
李顯允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畢竟許聽瀾已經在這兒呆了幾天，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也忙了那麽久了，去偏殿休息吧，需要什麽同滿福說去。”李顯允的意思很明確，羅貴人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待她走後，李顯允喚來了獨月，他自密室裏走出後，跪在李顯允麵前。
“李顯儀呢？”
“屬下有罪。”獨月低著頭，“罪人李顯儀在押解的途中死了。是屬下看顧不力，請陛下責罰。”
“怎麽死的？”李顯允冷笑，眼神含霜。
“……”獨月沉默了，陛下這模樣，顯然已經知道了是那位。
“殷獨月，記住你現在的身份，是朕的暗衛。同樣的事情不要再來一次，否則朕饒不得你。”李顯儀的眼神已經落在獨月的頭頂，“此事就此打住，傳令下去李顯儀及其餘幾個主謀畏罪自殺，德太妃等人照原旨意處理。”
“是。”
獨月剛要離去，李顯儀又問了一句，語氣顯然沒有方才冷。
“今日許聽瀾走的時候，什麽樣子的。”
獨月愣了一聲，思忖著這陛下怎麽一會一個樣子的，記憶往回倒了倒，許聽瀾也就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和羅貴人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
“沒有……什麽異樣嗎？”
“沒有，看上去挺開心的。”
李顯允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想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可得好好利用。他讓獨月去蘭林宮要一樣東西。
“蘭林宮，那不是賀貴人的住所嗎？”
“將功抵過，你隻管去找賀貴人就是，朕要什麽她知道。”
李顯儀尷尬地咳嗽著，眼神有些躲閃，獨月雖然蒙在鼓裏完全不知，但直覺告訴他，詭計多端的陛下又在籌劃著什麽，應該還和許貴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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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瀾回到合歡宮東殿，好好地梳洗了一番，盤腿坐在床榻上，屋內的炭火燒得正旺，劈啪作響，江離姑姑端著一盅燕窩走近些，給她放在了一邊。
許聽瀾此刻正借著明晃晃的燭燈看著一本話本子，津津有味，倒是讓江離姑姑不忍打擾。
許聽瀾注意到了她的到來，於是將書放在枕頭上，端起了燕窩細細品嚐，讚歎道：“這幾日沒吃好沒睡好，嚐到了姑姑做的牛乳燕窩，一下子就滿足了。”
江離姑姑和藹一笑，小主子的嘴慣會討人歡心：“您要是餓了，奴婢再去給您做點兒。”
“不用不用，很快就睡了，吃太多會噎著。”許聽瀾燦爛一笑，看著江離姑姑笑起來眼角絲絲的細紋，許聽瀾突然很想念阿娘，別人家的女兒要是遇到這種事，都能偷偷跑回娘家，可是她不能。
“姑姑，我……有個朋友，遇到了些事情，您能不能聽一下，幫她出出主意？”許聽瀾喝完最後一勺，饜足地趴在床上，輕聲問著她，“我這個朋友吧，被人表白了，對方呢對她很不錯，但是我這個朋友無意中發現，對方不是真心的，隻是一時興起，這時候她該怎麽辦啊。”
“小主子您這朋友究竟是……”江離姑姑聽著有些雲裏霧裏，怕是她在宮外又結交了什麽人。
“好啦姑姑，我同您說實話，就是話本子裏的人，我現在在推測後麵的劇情呢。”許聽瀾吐了吐舌頭。
江離姑姑長舒一口氣，替她把被子蓋上，生怕她著涼。
“既然是話本子裏的人物，小主子也莫要太深究了。主人公對那個表白的人是什麽心思呢？”
“嗯……主人公其實有一點點喜歡上對方了，隻有一點點而已。”許聽瀾特意比劃了一點點給她看。
“既然隻是一點點，又沒有很多，若是奴婢會勸她及時止損，早些抽身而退，莫要陷得太深。”
“我同姑姑的想法一樣，等我明日看了後續，再來同姑姑分享！”許聽瀾扯出一個微笑，隻是這顆心隱隱地作痛，李顯允的話就像散不去的夢魘。
許聽瀾將自己埋在被褥裏，拚了命地告訴自己，她應該同以往一樣，認清現實，她向來不就知道李顯允是什麽樣子的人嘛……她一直想去回憶李顯允對自己的不好，捉弄自己、懲罰自己，可是她又不得不想起他的告白。
不是一點點喜歡，是很喜歡。
他說這話的時候，挺認真的，可他在和羅太後解釋的時候，更認真。
許聽瀾因為他的兩句話，徹夜難眠，直到清晨，聽見了五虎將們在院子裏打鬧的聲音，依稀聽到小夏子說，下雪了。
許聽瀾裹了裹衣裳，穿上了鞋走到了窗戶邊，推開窗子，看見鹽粒大小的雪花落下，伸出手接住了其中一片，在手心化成了晶瑩剔透的水，這一瞬間她有些釋然。
她的生活不會因為李顯允的那句告白發生過什麽變化，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李顯允現在可能是一時興起，對她有幾分歡喜，那她就陪著他歡喜，等開春以後想必皇後娘娘又要籌劃著為他選秀，那時候他就會喜歡上別人了，她就不會有負擔了。
所以，許聽瀾還是很清醒的。與其為了他的話而痛苦，不如不在意，不在意就不會害怕。
“小姐，您醒啦。”茝茝站在光禿禿的樹下，看見了醒來的許聽瀾，於是跑進來伺候著她梳洗打扮，為她的發髻插上最後一根碧玉簪子，冬日裏的一抹翠色，煞是好看。
今日是冬日最後一次晨昏定省，往後兩月京城天寒地凍，皇後娘娘體恤眾嬪妃於是給免了。
皇後娘娘穿了一身正紅色的冬裝，顯的人氣色好了不少，那次皇後娘娘還未侍疾，自己先倒下了，麵色蠟黃讓許聽瀾好不擔憂，今日她特意帶了一支人參過來送給她補身子。
皇後娘娘欣然接受了，盡管她裝扮的亮麗，可眼神卻帶著疲憊，她正聲道。
“今日呢，本宮有件事要同各位姐妹說。兩個月後便要過年了，是陛下在位的第四年，本來不用大操大辦的，但是想著各位妹妹進宮也有三年了，也該進進位份，所以陛下說要辦的隆重些。”
皇後娘娘指了指自己，惋惜道：“你們瞧本宮這身子，久病未愈，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想著今年的國宴，讓各位姐妹幫著一起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