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朱高知站在門外等了好一會,直到聽到王田說話, 才整了整衣衫, 抬腳走進偏殿, 問道:“王太醫, 你能確診嗎”


  宮女、太監們見到朱高知, 紛紛屈身行禮。他又向朱佑妄行禮。


  “老夫不敢。”


  王田起身,拱手,開口:“要想確診還須太醫院的各位同僚一起會診。”事關皇上的龍體, 話不能說的太滿。


  朱佑妄卻心裏一沉。王田是他專用的太醫, 跟了他一輩子,素來有術精岐黃之譽。又在自己麵前, 他不會信口開河。


  “朕信你。”


  朱佑妄擺擺手,又問:“有治愈的可能嗎”


  王田想了想, 慎重地說道:“這種病隻能用藥使其緩和聖上萬萬不可再勞心傷神,會加劇病情的急速惡化。”


  “能查出朕的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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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因嗎”


  朱高知右手不自覺地虛握成拳。


  “很難。”王田搖搖頭:“一般都是情誌鬱怒, 飲食不節、勞累過度、血液瘀滯引起的多多保養是上策。”


  朱佑妄沉吟不語,依照王田的意思, 那朝廷各項的事宜怎麽辦擱置在一旁不處理嗎顯然是不行。


  “父皇,您的身體最重要。”


  裕王爺朱高棟親手倒了一盞熱茶遞給朱佑妄。


  王田看到了, 又說:“聖上, 您以後也不能再喝茶了,口渴的話可以喝些熟水。”


  “這又是為何”


  朱高棟抬眼看他。


  “無論什麽樣的茶葉都能刺激神經, 讓人精神振奮。聖上原本就睡眠質量不好, 他需要的是冷靜和放鬆整個人都完全的放鬆下來。第一就是從精神上開始。”


  朱高知連連點頭, 又轉身差遣宮女:“趕快去準備熟水。”


  朱佑妄厭煩倆個兒子的明爭暗鬥,又覺得吵,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要歇息。”


  王田拱手:“老臣去給您煎藥。”


  朱佑妄“嗯”了一聲,仰麵躺在了羅漢床上。有小太監拉了薄被給他蓋上。


  “兒臣告退。”


  朱高棟朱高知行完禮,一前一後地退下。


  出了乾清宮,朱高知和朱高棟低聲說話,“大哥,看父皇這樣,你的心裏是不是特別高興”


  “閉嘴”


  朱高棟瞪他:“休要忤逆、不孝。父皇生病,我恨不得代他受罪”他頓了頓,譏諷道:“三弟自己心裏怎麽想的,不小心說了出來,還好意思按在別人的身上。”


  “喲。”


  朱高知不在意地笑:“俗話說,三日不見、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才幾日不見,大哥的嘴皮子就練的如此利索了。”


  朱高棟長袖一甩,不再理他,往長壽宮的方向走去,和母後說一下父皇的情況。他總感覺父皇病的蹊蹺,父皇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子骨一直硬朗結實。王太醫口中的中風卻像是年久累積的病症。仔細想想,前後其實是有鞋盾的。


  朱高知站在原地看著朱高棟的背影,心裏想的卻是嚴良縈繞在耳邊的話。父皇接下來勢必要開始養病,但以他多疑的性格,自己和朱高棟會同時承擔社稷內務朝堂各方麵勢力的均衡,才是他最願意看到的。


  朱高知抬頭直視著太陽,直到刺得眼睛發酸了方罷休。他想趁著這個時機替自己爭一爭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母妃沒有皇後母族的勢力,他要是不爭,那就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


  有宮女路過,屈身行禮後,偷偷地打量朱高知。聖上的四個兒子裏,屬淩王爺長的俊

  嚴良在中極殿草擬各地區遞上來的奏章的時候,朱高知過來了。


  紀師爺拱手行了禮,領著朱高知進了大殿。


  嚴良放下手中的毛筆,笑道:“淩王爺來了,這邊坐。”他右手一伸,請朱高知進了西偏殿。


  西偏殿是他日常休息的場所,裏麵有桌子、椅子,還有一張簡單的架子床。有時候忙不過來,也會湊合著躺一宿。


  倆人分別坐下,紀師爺倒了茶,退下。


  朱高知也沒有隱瞞,幾句話交待了朱佑妄的身體狀況,又說:“首輔大人,咱們接下來要怎麽辦”他已經沒心情拐彎抹角地去打聽嚴良的想法了,索性單刀直入。


  嚴良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說道:“在下想知道王爺真正的想法。”


  朱高知一愣:“首輔大人是什麽意思”


  嚴良端起盞碗喝茶,“老夫一輩子耿直,行事也利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性子但是王爺卻不一樣,你上次私自抓捕楊思遠連打發人告知我一聲都沒有。外人都以為你和我是一派的論起來,老夫倒是枉擔了虛名。”


  老匹夫朱高知暗自咬牙,嚴良這是想向他要挾什麽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朱高知拎起茶壺,親手給嚴良滿上茶水,慢慢地解釋:“楊思遠的事情比較緊急,也是我衝動了還受了父皇的斥責。我想著,這惹一身腥的,也沒必要告訴首輔。免得你心煩不是。”


  嚴良抬眼看他:“如此,倒是淩王爺為著在下著想了”


  朱高知幹笑幾聲:“自然的。”看嚴良喝茶不吭聲,明白他不滿意自己的言辭,加大了籌碼:“隻要首輔大人助我登上皇位,我便許你擁有攝政之權,嚴家上下皆有官階。”


  像嚴亮這樣的老狐狸,要想他為自己辦事,就得用膘肥體壯的老母雞來做引子


  嚴良笑起來:“淩王爺此話當真”


  “若有虛假,許我不得好死。”


  朱高知問道:“首輔大人的心裏,可還藏疑問”無論如何,皇位先到手再說。他如果得不到嚴良的幫助,想一步登天簡直是癡心妄想勾踐尚能忍胯下之辱,許一些承諾算什麽。


  “攝政之權”真的吸引了嚴良。所謂攝政,即代行天子之政。是一種代行元首職權的官職,在某些特定的時期,是超越皇權的標誌。不是他野心大,實在是身在高位久了,就放不下權利了。誰不喜歡一切盡在掌心的感覺

  朱佑妄老了,他的江山必然會往下傳。一朝天子一朝臣。與其等新皇登基後換下他,還不如扶持一個乖巧聽話的上位。


  “淩王爺誠心,嚴某一定以你馬首是瞻。”


  朱高知笑著聽他表忠心,並沒有接話。


  嚴良繼續說道:“依皇上的習慣,差不多下午就會召集內閣成員去乾清宮商量監國的事宜他雖然喜歡把持朝政,但更愛惜自己。”每月固定的幾日去無量觀求取長生不老的仙丹就是個例子。


  “到時候,你和裕王爺估計也會去”嚴良頓了頓,看向朱高知:“皇上討厭多嘴多舌,淩王爺隻需靜默就好。一切都有老夫在,自會無虞。”


  “多謝首輔大人指教。”


  朱高知以茶代酒敬嚴良,“預祝我們心想事成。”


  倆人相視而笑,似乎成功已經在眼前了。


  嚴良不愧是跟了朱佑妄大半輩子的老臣,他猜的一點都不假。等到下午申時左右,朱佑妄果然傳了眾人進宮。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讓裕王爺、淩王爺監國,嚴良在一旁輔助。有重要的事,再向他稟明。


  幾位皇子中,朱高棟為最年長,晚間的祭月儀式庖代了朱佑妄。


  中和殿和保和殿離得近,中間僅隔了一個夾道。


  張居齡參加完祭月,和徐沛、王致遠一起出了中和殿,過了夾道就是保和殿了。能聽到裏麵的絲竹管弦之音,十分的優美。才走到門前,安寧郡主挑著燈籠就出現了。


  “張大人安好。”


  她隻身一人,穿著大紅合歡紋上裳。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有種驚人的嫵媚。


  張居齡臉上的神色一冷,拱手道:“安寧郡主安好。”


  徐沛和王致遠咳嗽了幾聲,和張居齡、安寧打個招呼,自行離去。安寧郡主愛慕張居齡不是什麽新奇的事,這位勇於表白心跡,京都裏稍微有點眼色的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


  “張大人,皇後娘娘在保和殿舉行中秋宴會,你要過去嗎”安寧光瞧著張居齡的臉,就覺得小鹿亂撞。


  終於又見到他了。也不枉她在此等候了一個多時辰。


  “下官職位低,皇後娘娘又舉辦的是家宴,擾了興致反而不好。”


  張居齡說完話,轉身就要走。


  保和殿門前人來人往的,安寧也不好出手阻攔,情急道:“此番良辰,你真的不願陪我賞月嗎”再如何膽大,碰到心上人也是羞怯的滿臉通紅。聲音都低了許多。


  “下官是有妻室的人,中秋佳節當然是陪拙荊共團圓。”


  安寧眼睜睜瞅著張居齡走遠了,站在原地氣的直跺腳。又是顧晗,又是她要不是有她,說不定張居齡就會答應娶她了

  那個病怏怏的醜八怪


  安寧摔了燈籠,徑直走進了保和殿。來日方長呢,她一定要讓張居齡心裏有她,休了顧晗。


  一輪圓月升在半空,像一盞明燈。


  顧晗陪著王氏賞了一會月,借口身體疲乏,回了秋闌閣。


  “三少爺回來了嗎”


  她問守門的小丫頭。


  小丫頭屈身行禮:“少夫人,還沒有。”


  是了。傍晚十分樹鳴就回來稟報了,說皇上祭月留了各位大人,會回來的晚一點。陪王氏賞月時也沒有看到張修和張居安倒是忘了這一點。


  顧晗歎氣,她現在的記性真是愈發的差。俗話說,一孕傻三年,果真是。


  “少夫人,您進屋等三少爺吧。”


  桃紅扶著她,笑道:“夜裏有些涼,您懷著小少爺呢,身子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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