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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咱也試試?

  第一百五十章 咱也試試?


    殷暢溜達了好久,最終看中了一間正在轉讓的小小的糖水鋪。


    確實是很小,比柳蘇蘇藥膳坊的一間屋子還小,門口可以支出一個櫃台來。


    後麵還能放兩排座位,供來喝糖水的人坐。


    老板是個禿了頂的中年男人,見殷暢確實有意,便唉聲歎氣的解釋:“這裏位置好得很,要不是我老娘生病,需急前來看病,這鋪麵我肯定是不會租給別人的。”


    殷暢在旁邊站了會兒,細細數了數來往人群的數量。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也有三四個人光顧。


    這家現在賣的還不過是非常普通的糖水,汴京城裏哪哪兒都有的那種。


    要是換成藥膳坊的藥飲,不知道生意還會好幾倍。


    殷暢心裏有了些底,便開始和他談價錢。


    “一個月三兩銀子,不還價。”禿頂男人斬釘截鐵。


    他是看準殷暢喜歡了,這就是了,想講價就不能在買東西之前表現出很喜歡的態度。


    “太貴了。”殷暢搖搖頭,準備走。


    這也是還價的手段,等著男人留她再往下壓價。


    不出所料,一步還沒有走出糖水鋪,男人已經著急的喊她:‘大妹子,你要是真的有心要租,咱們再商量商量。’


    殷暢勾了勾唇,給出了自己的價碼:“一個月一兩八錢銀子,我先付你半年,怎麽樣?”


    她剛剛算過了,這個租金看起來不便宜,但按照她這幾天售賣藥飲的收入來看,也就是一周賺的錢,很快就能賺回來。


    這樣之後的不就都是賺的錢了麽。


    更何況,之前推車一天隻能進兩桶香飲賣。


    可選擇性太少,賺的錢也不多。


    可要是有了鋪麵,她一天起碼能進五桶,現在天氣涼,就算賣不出去,多放個一兩天也不會壞。


    這樣,錢不是很快就能夠回本的了嗎。


    說不定比穆雅算的三個月還要快呢。


    殷暢滿心激動。


    禿頂老板先是遲疑了一下。


    沒想到以為這是個笨的,結果人家砍價直接從腳底砍。


    但要是不租給她,一時半刻恐怕也看不到能這麽快租下來的人了,更何況,人家一次性還能拿出半年的租金。


    禿頂老板咬了咬牙,說道:“好,半年就半年,明天你帶好錢過來收鋪吧。”


    沒想到租鋪子竟然這麽快。


    殷暢心情大好,和老板約定好了時間,轉回頭去春喜班取車子。


    她一邊走還一邊掰著手指算,算的是按剛剛糖水鋪的客流量來說,自己多長時間能把加盟的錢賺回來。


    “半個時辰三個人,一天能營業四個時辰,就是24個人,一人三文錢,那麽一天就是七十幾文錢!”


    殷暢越算眼睛越亮。


    過去在齊家的時候,她一直覺得錢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賺的東西,她和她的兩個女兒甚至都不配花。


    現在再一看,什麽啊,明明是齊三明太笨。


    她越發慶幸自己早早從那個火坑裏爬出來了。


    她在這邊掰著手指頭算賬,並沒有發現身旁路過兩個男人,一個幹瘦的中年人,眼睛泛著賊光,還有一個是個壯碩的年輕人,形貌端正,但細看,腳有些跛。


    “霍,一個賣糖水的一天都能賺這麽多錢?”張老六聽見殷暢的小聲嘀咕,有些羨慕。


    力生皺了皺眉。


    他已經認識這個張老六十多天了,過去隻覺得這人是個好貪小便宜,好吃懶做,好賭成性的人。


    但更熟一點,他才越發覺得,張老六比他想象的還要讓人厭惡。


    他還有坑蒙拐騙的經驗,剛剛這語氣,一聽就是瞧上了賣糖水女人辛苦賺來的那幾十文錢。


    力生在沈將軍府原來也是做暗衛工作的,並沒有見過殷暢。


    自然也不知道她與自家夫人的關係。


    但,不管她是誰,力生都堅決不會讓張老六把賊手伸到辛苦討生活的人身上。


    他勾了下唇,熱情的摟過張老六的脖子,將人扯得離殷暢遠了些:“張大哥,這點錢有什麽用,連買一壺好酒都不夠,你不是說想去城裏的賭場看看麽,我這就帶你去。”


    自打上回,力生揭穿了大河村賭霸段五一家的真麵目以後,在張老六眼裏,他赫然就成為了活生生的財神爺。


    甚至覺得他動動手指就能在牌桌上翻雲覆雨,賺的盆滿缽滿。


    但在這之前,力生一直沒有答應他要合作的要求。


    今天猛然聽見他答應了,張老六眼睛都亮了。


    一雙小眼睛裏泛著賊光,喜滋滋的朝力生道:“大兄弟,你放心,憑借咱倆的能耐,肯定能在賭場裏大賺一筆!”


    他貪婪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很倒胃口。


    力生挑了下眉,心裏冷笑了一下。


    ,


    汴京城中賭場極多。


    因為本朝並不嚴令禁止賭博,所以靠著偏門發家的老板多不勝數。


    每天都有老賭鬼在賭場門口因為還不起錢而活活被人餓死。


    力生今天帶張老六去的就是汴京城最大的一家賭場,叫長樂坊。


    二人進去的時候,正趕上賭場最熱鬧的時刻。


    午時剛過,賭場各處人聲鼎沸,喧鬧熱烈。


    張老六過去隻在各個村子裏的小賭局裏輾轉過,哪見過這麽大的場麵。


    穿著錦緞大氅的有錢老爺啪的就往牌桌上壓下一碇金元寶。


    還有人直接拿了身上的玉佩金首飾放在牌桌上賭的。


    而且這裏玩的種類也比較花哨,跟大河村的賭大小不一樣。


    這裏什麽葉子、馬吊、下棋、打馬,各種各樣的,幾乎把張老六看花了眼。


    光怪陸離,卻又紙醉金迷的場景看的張老六不住的咽口水。


    力生在一旁適時開口詢問:“張大哥,咱們賭嗎?”


    村裏的賭局尚有回頭的機會,但若是沾上了這裏的賭局,恐怕張老六除了把命輸掉,根本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力生遵循柳蘇蘇的話,還想再給柳玉姑娘的生父一次機會。


    張老六喉嚨幹的更厲害。


    旁邊牌桌一個幹巴瘦的男人剛好贏了對家一副金手鐲。


    沉甸甸的,單隻手拿著都覺得墜得慌。


    “哎呦,多謝孔員外,這我就笑納了!”男人眼冒金光,忙不迭將金手鐲放進了袖口,樂顛顛的跑了。


    張老六更心癢,轉身問力生:“兄弟,這裏贏了就能走是不是,那咱們也試試!說不定就能贏個大金手鐲回來呢!”


    力生不語,冷眼瞥了他一下。


    心想,這種人,機會給的再多也是不會珍惜的。


    不斷了他的後路,他永遠覺得自己還能翻身。


  第一百五十一 我做莊


    張老六第一局還是玩賭大小。


    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他還有些局促。


    這張桌子上有四個人,其中三個看起來都是老賭棍了。


    瘦骨嶙峋,但有一個剛剛在隔壁葉子的桌上贏了二十兩銀子,讓走也不肯走,覺得自己正是運頭最好的時候。


    張老六就站在這個賭鬼對麵。


    他看了那人半天,發現他確實是贏了好幾場。


    張老六最信賭場的運勢,決定跟著對方賭。


    力生貼心的提醒他:“這裏是一賠二十的,張大哥要想清楚哦。”


    一賠二十!!比段五他家還黑呢!

    張老六摸了摸袖筒裏裝著的銅板,咬了咬牙。


    “跟了!”他跟在那人身後,在小的框框裏麵押了五枚銅板。


    莊家押大,他們押小。


    等待亮骰子的那幾秒鍾,張老六的嗓子眼都要冒煙了。


    “開拉開拉!”莊家捏著骰盅在半空搖了幾下,嘩啦啦幾聲過後,又砸回賭桌上。


    兩個二,小!


    張老六輕輕鬆鬆賺了一百枚銅板。


    他樂得口水都要流下來,多少年沒見過這麽多錢了!

    莊家給錢倒也痛快,還樂嗬嗬誇他:“大哥今天點子不錯,再玩兩把?”


    “玩!玩!”張老六可沒想賺這點錢就出去。


    他指望著靠自己那五文錢也能換兩個金鐲子回來呢!

    之後的賭局就像是一路開了掛,張老六穩穩贏了六七把,贏回來的錢袖筒都要放不下。


    力生拿過來掂量一下,估摸著換成銀子也得有個十二三兩了。


    這要是現在拿著錢回去,不但不用賣兒賣女了,他甚至還能在大河村逍逍遙遙的過上好一段時間。


    但很顯然,張老六賭上了頭,這會兒怎麽可能撤出去。


    他在長樂坊的牌桌上輾轉,每個賭局都試試,但無不例外,全部都是他贏。


    他恍惚間覺得前三十多年的黴運終於到了頭,他好像要靠著這一天翻身了。


    “兄弟。”張老六舔了舔幹涸的唇,將力生拉到一旁,小聲道:“我跟掌櫃商量,做兩把莊行不行?”


    自打抓了段五以後,張老六就盯上了出老千這個手藝。


    天天纏著力生學一些軍中賭錢的訣竅。


    力生是個好脾氣,自然無有不依,除了不讓他出去騙人。


    現下,張老六袖筒裏剛剛好就裝著兩個灌了水銀的骰子。


    他剛才琢磨了,當閑家與莊家對賭,賺的還是太少。


    要是能當兩把莊家,就用手裏這倆骰子,那牌桌上的錢還不是放多少都是他的了?!


    但在別人的賭場想當莊家,還挺麻煩的。


    得先給賭場交些保證金才行。


    力生皺了皺眉,沒想到這貨心思轉的這麽快。


    他本來準備再讓他贏兩把就動手呢,現在看起來不用了,這貨能直接把自己賠進去,根本就不用自己動手。


    一切都是順著計劃走,甚至還給自己省了力氣。


    力生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但他還是故作憂慮的勸了張老六幾句:“張大哥,賭場水很深,我怕你把握不住啊……”


    “沒事兄弟!你就幫哥哥去說一說,等贏了錢,我分你點!”


    咋勸都沒用了,這貨現在已經徹底陷入一種他可以掌控全世界的錯覺裏麵了。


    力生也沒再多說,找到了賭場的薛老板,跟他商量以後,叫張老六叫了五兩坐莊錢。


    和逢清逢掌櫃壟斷汴京城的風月買賣一樣,這位薛老板手底下也掌握著汴京城所有的博彩行業。


    但他本人卻從不賭博。


    平時明麵上做的還是一些正經買賣,運送商貨之類。


    他和力生是老交情,就是因為幾年前他在外走商隊的時候碰上了麻匪,是力生單槍匹馬把他和貨都平安給帶出來的。


    自此,薛老板隻當力生是再生父母,隻要是他說的話,無有不依。


    一聽說他做兩局莊還想給錢?

    薛老板差點沒跪下,爹,你這不是打我臉嗎!

    還是力生趕緊把人給攔住,三兩句話解釋清楚了緣由,然後叫他一定要按規矩收錢,並提示他要找人好好看著張老六那張牌桌。


    薛老板秒懂,立刻收回剛剛感激的模樣,換上平日裏矜貴的表情。


    叫人收了張老六五兩銀子,又派了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守在了那張牌桌邊上,偷偷囑咐叫聽力生的吩咐。


    交了五兩銀子,手裏的錢一下子就輕了一半。


    張老六有些心疼,還舔著臉問力生:“兄弟,我剛剛瞧著那個掌櫃對你挺和氣的,咋不能免了這個錢呢?”


    ……


    力生實在是懶得理他。


    倒是一旁的五大三粗的大漢心思活絡,補了一句:“按規矩是十兩。”


    明白了,這是看在力生的麵子上便宜了一半。


    愛占便宜的張老六心裏舒服多了。


    外人坐莊,吸引力還是很大的。


    不大一會兒,張老六麵前的這張賭桌就已經烏央烏央圍滿了人。


    甚至還有剛剛那個一抬手就放下一碇金元寶的有錢人。


    張老六喜的幾乎合不攏嘴。


    “押大小啊,我做莊!”


    他瘦小幹枯的身材站在賭桌最前麵的椅子上,晃動骰盅的樣子活像一隻猴。


    底下有人問:“一賠幾啊!”


    當然是賠的越多,想參與跟賭的人就越多。


    老賭棍張老六知道這一點。


    “一賠三十!”他咬了咬牙。


    灌了水銀的骰子剛剛就已經被他神不知鬼不覺換進了骰盅裏麵。


    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貪心,隻要贏一把,就一把,他就能帶著錢回去好好逍遙半輩子了!


    一比三十的賠率很快就讓周圍的看客蠢蠢欲動起來。


    但也有幾個聰明人,覺得張老六根本就拿不出那麽多錢。


    可饒是這樣,牌桌上片刻還是整整砸下了七八十兩銀子。


    剛剛那個金元寶的富商又從袖口掏了一個銀錠子,看樣子怎麽也有個十幾兩。


    張老六覺得心都飄到嗓子眼了。


    眼前牌桌上的這些錢很快就都是他的了!

    金元寶富商將錢放在了小的框框裏。


    其他人有的押了小,有的押了大,但有富商扛著,肯定還是押小的錢比較多。


    張老六用手指挪了挪骰盅裏的骰子。


    然後把自己手裏所有的錢都扔到了大的筐子裏。


    他激動地心髒都要跳出來,殊不知一旁的力生和賭場夥計已經將這一切靜靜地收入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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