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兒子替你報仇了
第41章 兒子替你報仇了
今日，他要去還一個人情，同時，也是向對方證明，自己當真是有用的。
——
呼嘯鏢局。
秦殷禮乍一聽到阿順的名字還很是驚訝，在聽到了他來的目的後，饒有興致地請他進來。
但他沒想到，阿順一進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給我找一件衣服換。”
秦殷禮給阿順找了一件衣服套上，就見他把從身上脫下來的那件衣服珍而重之得疊好裝好，然後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刀，冷著臉站在他的不遠處看著他。
“你隻需等著我的結果就好。”
秦殷禮不同意，“那萬一你是雇人幫你殺的人，我不跟著你我就不知道是不是你殺的，被你騙了怎麽辦？”
阿順薄唇緊抿，“我不會騙你。”
“你說不騙就不騙？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總之，就是秦殷禮非要跟著阿順，看他如何殺人。
說到底，就是秦殷禮對阿順的不信任。
試想，一個白瓷一般的小娃娃，突然找上你，說會幫你殺人，這是個人都不會相信的好嗎？
雖然上次柴房一事讓他對宋阿順多了一些好奇心，但還是不代表他真的就會相信這麽個小娃娃。
宋阿順顯然也是知道這一層的，因此他也沒說什麽，讓他跟著，也能趁早打消他的懷疑。
阿順將刀綁在腿上，將頭發高高紮起來，露出了幹淨精致的臉，秦殷禮眼底的驚豔一閃而過，忍不住吐槽，“你這根本就不像是要去殺人，更像是要去參加什麽宴會。”
聽到這句話，阿順的手一頓，他沉默片刻，盯著他道：“就是去宴會。”
這話反而將秦殷禮說得一愣，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將殺人當成去參加宴會，這小孩，心理素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阿順可沒去關注秦殷禮怎麽想他，簡單收拾好了就往外走。
秦殷禮也邁步跟了上去，臨走前讓人去找秦停雲。
今日宋蘇收到的信與往常有些不同，多了幾行字。
“殺手已找到，他們正欲對呂夫人下手，但被人殺之。”
死了？
宋蘇為那些從柴房逃走的人憂心了好幾日，生怕他們逍遙法外，又鬧出命案來，但今日從溫鑒玉的信中得知，他們就這麽輕易地死去了？
宋蘇連忙提筆問清楚情況，剛將信送出去，阿順便回來了。
“姐姐？”
宋蘇回頭，就看見扶著門檻看著她。
“阿順。”
宋蘇心中想著事，便沒有注意到今日的阿順有哪裏不對勁，若是往常，阿順定然會走近宋蘇，不會離她那麽遠的。
阿順剛剛殺了人，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血腥味，即便是在呼嘯鏢局已經洗過一次了，但是阿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深知宋蘇是多麽的敏弱聰慧。
“姐姐，今日玩得太開心，衣服上有一些髒汙，我先回房清洗一下。”
宋蘇知曉他極其愛潔，便點頭笑道：“去吧。”
回到房間後，阿順迅速關上了門。
一回到這個密閉的空間裏，阿順臉上的偽裝便霎時全部卸下，他的臉慘白如紙，額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褪下外裳，疊好放在幹淨的被褥上，然後才去取床頭放著的，裝有許多瓶瓶罐罐的匣子。
翻找一番，阿順找到了一個瓷白的瓶子，打開瓶塞，掀起被血染紅的裏衣，腰腹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觸目驚心。
阿順撕下一塊布料咬住，然後將藥瓶裏的藥盡數灑在傷口上。
霎時傷口處仿佛被尖針利器狠狠貫穿，利器還在傷口處旋轉，攪動得傷口周圍麻木，痛感甚至傳遍了四肢百骸。
阿順不敢有停歇，他扯下紗布將傷口繞了好幾圈。
包紮完以後，阿順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渾身無力地癱倒在床上，放空腦袋，定定地看著屋頂，等待著腦海裏的猩紅畫麵散去。
溫鑒玉的信很快就回了，宋蘇一目十行，了解到了整個過程。
那群殺手逃出來後便一直藏匿養傷，一直到今天，他們的錢財用光了，才將視線放在了恰好外出的呂夫人身上。
但是呂夫人周圍帶著很多的侍衛和打手，雙方都沒有占到上風，一番血拚之後，殺手們全死在了現場。
“……”
最終還是死在了自己手上的罪惡上。
善惡到頭終有報，善因結善果，罪人自有深淵凝望，等待。
宋蘇忽然想去廟裏拜拜，告訴菩薩，在世二十三載，她從來都是問心無愧，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違背良心之事，希望菩薩不要再對她開玩笑。
如果穿越到這裏是菩薩娘娘的一次失誤，那麽還請菩薩娘娘能夠將一切掰回正軌，至少，不要讓她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陰暗逼仄的木屋裏，秦停雲顫抖著雙手，猛地跪在了癱在床上的父親身前。
秦父一驚，身體動了動想要讓他起來，但是苦於雙手被人砍下，兩隻袖管之下空蕩蕩。
“停雲，你幹什麽！快起來！”因為耳朵受傷的原因，秦父說得話都是大聲喊出來的。
秦停雲卻始終沒有起來，他始終挺直的背微微彎了下去。
“父親……”
良久，他的聲音嘶啞又低沉。
但是秦父什麽也聽不見，隻能嘶吼著聲音關切著他。
一滴淚水砸在地上，濺起地上的塵埃。
秦父霎時安靜了，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已經長高長大的兒子。
“停雲？”
秦停雲的壓抑的哽咽聲不斷傳來，在這間狹小安靜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的明顯和壓抑。
秦父不敢問他了，目含憂色，一雙眼睛一刻不離地看著他，生怕他想不開出事。
許久之後，抽噎聲漸漸平息，秦停雲抹幹了眼淚，對床上兩鬢斑白的父親比劃著幾個手勢。
‘父親，兒子替你報仇了。’
‘兒子替你，殺了呂夫人。’
他今日本來是在醫館裏幫助寂生的，但是秦殷禮的人突然來找他，讓他趕緊過去一趟，秦停雲不得已向寂生告假。
他本以為秦殷禮如以往一樣，想要讓他離開醫館，去他的鏢局，但沒想到，秦殷禮帶他看了一場屠殺。
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宋阿順一個人的屠殺。
那麽多人圍著宋阿順一個人，但他始終如往常一般冷著一張臉，手握一把刀，寒光如最快的流星，最鋒利的劍，在人群中被他舞得熠熠生輝，他的馬尾在空中甩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弧度，構成一場嗜血卻美麗的畫卷。
但秦停雲還是眼尖的透過宋阿順，看到了不遠處的呂夫人。
秦停雲死都不會忘記這張臉，就是這個人，當初不分青紅皂白的砍了他父親一雙手，剜了他的一對耳朵，讓他父親那幾年都生活在痛苦與無聲的世界裏。
讓他父親幾日之間就早生華發，心生死誌，痛苦不堪。
秦殷禮似乎是知曉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替你父親報仇，給你這幾年的顛沛流離畫上一個完美的結尾。”
手中被塞了一把刀，秦停雲感受著從上麵傳來的冰冷觸感，心中的血液卻熱了起來。
他仿佛被什麽支配著，做了一場夢，做了一場每夜都會做，但是從未真正實現的夢。
直到臉上被灑上一股熱流，他才恢複清明。
睜開眼，他看到的就是那張在夢裏被他捅了很多刀的女人，那個害他父親和毀他人生的惡人。
“父親，兒子替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