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擇珠大會(2)
第四十七章 擇珠大會(2)
,
“第一輪最後一場,衛昊對戰唐澈。”擂台邊的衛兵喊道。
看台上的焮天族弟子們麵麵相覷。
“他姓唐?”
“唐澈,和朱明守珠一樣,都是水字輩的。”
“太奇怪了,從沒有聽說過。”
“該不會是……”
“什麽?”
“唐老爺的……”
“什麽意思?”
“哎,你們懂的,一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懂了,可唐老爺若真是在外麵找了個小老婆,為什麽不娶進門?”
“你們是隻懂唐老爺,不懂唐家。”
“唐老爺隻有一位妻子,從沒有納妾。”
“就是說,唐夫人娘家家大業大,唐家當年差點落魄,全靠這位唐夫人娘家撐起來,那唐家還不得把唐夫人當菩薩一樣供著,惹不起,平日裏唐老爺都不敢對唐夫人大聲說話,哪裏還敢提納妾的事情。”
“你又知道了。”
“我自是知道的,我表妹就在唐夫人院子裏伺候著。”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不說了,快看比賽,已經開始了。”
眾人馬上噤了聲,目光都聚焦於擂台之上。
衛昊把阿澈上下打量一番,譏笑道:“哪裏來的野小子,敢冒充唐家的人。”
阿澈不理會他,正眼都沒有瞧上衛昊一眼,隻是昂起頭來,看向看台。
阿澈的目光與唐頂天的目光相接。
阿澈一側的嘴角揚起來。
唐頂天的嘴緊緊閉著,嘴角微微地抽動。
阿澈殺了他唐頂天的兒子,但阿澈也是他唐頂天的兒子。
無數的夜晚,唐頂天都對自己說,雪花就是與他人珠胎暗結,雪花肚子裏的孩子與他毫無關係。
本是一句不想失去未婚妻娘家扶持的謊言,說著說著,他自己便也信了。
雪花難產而死的消息,更是讓他隻用一遝紙錢一對香燭,便化解了自己心中的愧疚。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他想。
從此便再也想不起那個,他曾經為之許下種種承諾的姑娘。
現在,看到阿澈那烈焰一般的發色,他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
雪花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而他拋棄了她,那個他口口聲聲說愛著的女人。
他也拋棄了他,唐澈,他的兒子,他的血脈,終於釀成了手足相殺的慘劇。
唐頂天思及此,像是被阿澈的眼神灼傷了一般,先收回了目光,不再與阿澈對視。
“竟然還敢東張西望?”衛昊看著眼前完全視他如空氣的阿澈,氣急敗壞地發起進攻。
隻見阿澈先抬左手化解了衛昊的進攻,右手再一揮,衛昊已經渾身冒著煙氣倒在了地上。
衛兵趕緊過來檢查,接著醫工也來了。
衛兵高聲宣布:“唐澈勝。”
月銀容的眼睛眯起來,阿澈的神力,顯然比在鳴沙島的時候,有了顯著的提升。
唐頂天的目光看向唐英,唐英正好也仰起頭來看向他的兄長。
唐英的眼神冷冽,唐頂天忽然有一種身處冰窖的感覺,他急忙喚來仆從,對仆從耳語了幾句,仆從領命離開。
他重新看向唐英。
擇珠大會開始之前,他對唐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在比賽中取了阿澈的性命。
可是,如今他看到了阿澈那一頭紅發,他誓要為兒子唐瀾報仇的心意,忽然變得不再那麽決絕了。
畢竟,說到底,阿澈也是他的兒子。
仆從將唐頂天的話帶給了唐英:“還是留他一命吧。”
唐英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她早就料到了。
唐頂天威嚴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徹底地崩塌了。
她不再看唐頂天,而是對仆從微微點點頭。
拳腳無眼,火舌無情,她既然選擇了參加這次擇珠大會,就必然會全力以赴,對誰都一視同仁。
阿澈的命能否留得住,隻看阿澈自己的造化,而不是讓她手下留情。
,
接下來的比賽,唐英勢如破竹,拿下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另一邊,阿澈也秋風掃葉,擊敗了一個又一個焮天族的弟子。
決賽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沉,唐英與阿澈站上了擂台。
月銀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觀看。
擂台上兩個人誰都沒有率先出手。
“您就是我的姑姑吧?”阿澈開口問道。
唐英沉默,不置可否。
“一直想要好好謝謝您,當年,若不是您,我娘早就死了,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我了。”
唐英抿抿嘴,阿澈說的這話倒也沒錯。
當年,她完全相信自己的兄長還有自己的父母所說,是雪花姑娘在外麵不檢點,又想借腹中別人的孩子來攀高枝。
但,唐家想要將雪花浸豬籠沉塘,她覺得這懲罰實在是過於殘忍了,她看有孕在身的雪花實在可憐,便偷偷把雪花給放走了。
“您對我與我母親有恩,我不會殺您。”阿澈說著,已經抬起了手。
唐英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昂起頭說道:“你不必這樣說,事實上,我很後悔,當年幫助你的母親逃走。”
阿澈點點頭,出招了。
李卓也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唐頂天的手緊緊攥住了他輪椅的扶手。
新的焮天族族長就要選出來了。
唐英可與那些普通的焮天族弟子不同,她一直秉承著“誰說女子不如男”的思想,刻苦練習火法術,她也用這樣的理念來教育她的女兒唐清清。
不過,她全隻是為了爭個麵子,或者說,為了爭奪她那重男輕女的爹娘的愛,她全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因此喪命。
而偏偏,那個讓她女兒去金玉殿臥底的任務,是朱明守珠唐瀾指派的,這讓她一直憋著一口濁氣,不知道向誰撒。
得知唐瀾的死訊,她的心裏,實際上一點哀傷的感覺也沒有,她看著悲慟欲絕的唐頂天,心裏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現在她要成為焮天族的族長,不僅僅要唐頂天再也無法對她發號施令,她還要讓那個殺死她女兒的素玨,跌下神壇,死無葬身之地。
唐英出手狠辣,將多年的努力全部使了出來,阿澈漸漸招架不住,出手不及開始的時候速度快了,攻勢也不如開始時候那樣猛烈。
唐英覺得是一擊斃命的時候了,她直接使出了大絕招,召喚出巨大的火雀來。
場上場外一時間熱氣翻湧。
李卓不自覺給自己撐了個保護罩。
月銀容冷眼看著,她倒要瞧瞧這個阿澈如何應對當前的死局。
唐頂天則眉頭深鎖,因為他看出來了,唐英打算違抗他的命令。
阿澈是他最後的,也是唯一的血脈了,他如今這樣坐著輪椅,年歲已高,根本不可能再有子嗣了。
想到此處,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眯起來,看著唐英,露出了殺意。
擂台上,阿澈看著唐英這似曾相識的招式,並沒有張皇失措。
他垂下頭,臉上浮現出黑色的藤蔓紋路來。
他再抬起頭來時,他的瞳孔整個兒變成了黑色,唐英看著那雙仿似深淵的雙目,一時間怔在了原地。
而也就是此時,阿澈也化出了一隻火雀,身量上甚至比唐英的那一隻還要大一些,那火雀的邊緣還帶著一縷黑氣。
兩隻火雀在半空中纏鬥起來,眾人的目光都鎖定了那兩隻火雀,卻沒有人留意到,唐英的站姿慢慢發生了改變。
一直英姿颯爽昂首挺胸的她,腿慢慢彎了下去,高舉的手,也漸漸地下沉。
阿澈到底還是用了煉獸術。
可是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唐英的火雀隨著唐英體力的流逝,很快落入了頹勢。
終於,唐英半跪了下來,而她的火雀,被阿澈的火雀撕咬成了碎片。
唐英想站起來,卻感到一陣難以抵擋的困意襲來。
她發現自己甚至連說出一句“我認輸了”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澈收了火雀,臉上黑色的紋路迅速地退去,瞳孔也恢複了正常。
他如他賽前所說的那樣,沒有再對唐英出手,而是示意邊上的衛兵。
醫工進來查看唐英的情況,然後對那個衛兵搖搖頭。
衛兵猶豫了一下,還是高聲說道:“唐澈勝!”
李卓露出笑容,馬上轉身對唐頂天說道:“恭喜唐老爺,唐家又出了一個少年才俊。”
唐頂天不搭理李卓,眼睛看著下麵的侍從將唐英從擂台上抬走。
“這個唐澈,以後就是焮天族的族長了嗎?”月銀容問唐頂天。
唐頂天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月銀容:“恐怕,是這樣的。不過,現在火龍珠下落不明,所以,他還不能做朱明守珠。”
月銀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心底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元安大陸至此,不會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