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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紅塵來去散無痕(1)

  第十二章 紅塵來去散無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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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玨從那時起,孑然一身,真的自由了。


    她無牽無掛,本可以獨自逍遙去。但她偏偏去了一趟碧落之境,本是想著祭奠自己的故友,卻沒想到在無意間發現了那岩壁上的畫。


    一幅又一幅的畫,教會了素玨召喚神龍的方法,也讓素玨找到了打開黃泉甬道的方法。


    萬事俱備,隻差一個聖女,而這個聖女,五百年才會出一個。


    為了找到這個聖女,素玨放棄了可能的自在逍遙的神仙生活,決定繼續做“金玉娘娘”,並且要求四大部族的族長每個月的月初和月中要到正殿議事,還有每個月的月末都得上供。


    岩壁上的那些畫,素玨牢記於心後,便全部毀去了。


    當然,素玨要服眾,也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用她自己的神力解決一些問題,包括加強結界這件事。


    漸漸的,素玨也學會了“議政”,她發現那些事情,不論男女,隻要願意學習,多經曆幾回,都不用多少聰慧,就足以勝任了。


    因著四大部族的守珠都知道如何召喚神龍,所以素玨在尋找聖女這一塊,一直格外的小心,早了幾百年就開始布置。


    素玨借著要侍女的名義,讓各個部族每年都將年滿十四歲的姑娘送來讓她選。前麵四百多年,她就是正正經經選她的侍女,直到她算好的聖女應該年滿十四歲的那一年,她將那一屆送來的女孩子,都帶到了碧落之境,試那石頭龍雕。


    這件事她是趁著女孩子們睡著了以後才做的,這對能將人瞬移的她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然後,素玨就發現了雪銀容。


    素玨不動聲色,將所有女孩子送回去,然後按著以往的慣例,給每個部族的族長送去了自己選中的侍女名單。


    令素玨沒有想到的是,雪野護孫女心切,竟然拿別人家的孩子雙雙來頂替。


    無奈雙雙做侍女也不賴,素玨竟然一直找不到由頭,讓雪野再把雪銀容送來。


    但素玨也不著急,畢竟,聖女要在十九歲的時候才能召喚神龍。所以素玨就耐心等著,時不時偷偷去伊澤族看看她的聖女如何了。


    雪銀容的爹娘死得早,唯一的親人就是雪野,雪野也是因此,把自己唯一的血脈寵上了天,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這也讓雪銀容自小性格就錙銖必較,誰要欺負了她,她明麵上大度,不當一回事,暗地裏總是要報複回去的。


    雪銀容一直很崇拜金玉娘娘,她從小聽族裏人講金玉娘娘的故事,知道金玉娘娘弑君又弑父,但雪銀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大逆不道”“不可饒恕”的。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如果金玉娘娘心慈手軟,就不可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了。雪銀容希望自己也不會有什麽“婦人之仁”,她以後也想成為“萬人之上”。


    不過這些想法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她很是懂得“蟄伏”,她隻是偷偷用功讀書,甚至還偷偷修習水法術。


    是,她是個烏頭,那又如何呢?金玉娘娘也是烏頭。她總覺著自己生來就是不凡的,隻是還沒有遇到她自己的機緣。


    但是在別人眼裏,包括雪野眼裏,雪銀容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嬌嬌小姐,天真無邪,喜歡撒嬌,雖然任性,卻也可愛,更何況她長得也是真美,美得如水晶一般璀璨奪目。


    等到雪銀容十六歲的時候,雪野把她許給了冷家的大公子冷大郎。也或者說是青陽守珠替自己的兒子提了親,雪野替自己的孫女應下了。


    雪銀容在族中的所有姑娘中,實在出挑得很,早讓冷大郎的心折了。


    定親的消息傳出去以後,雪銀容在族裏,一時風光無限,不僅因著冷大郎才貌雙全,還因著無論誰嫁給冷大郎,就意味著她要成為守珠夫人了。


    青陽守珠特地沒給自己的長子起名字,而隻是按家中排行稱呼,就是在表達自己的傳位之意——反正成了守珠之後,不管之前叫什麽,以後也都隻能叫“青陽”了。


    但雪銀容開心了沒幾天,就聽到一些妒忌的流言,大抵是說,就算嫁給了冷大郎也沒用,以後也就是個大夫人,待冷大郎納了小老婆,大夫人也就是沒人理會的黃臉婆。


    雪銀容想想,是啊,如果冷大郎納了妾,那自己的地位還保得住嗎?

    看看現在青陽守珠的大夫人,全靠一個兒子在那兒強撐著,若不是有冷大郎,現在估計都不會有人想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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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銀容琢磨了幾日,越琢磨越覺得不行,她左思右想,心裏頭就冒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


    那天她給冷大郎去了一封花箋,上麵寫了相思之意,順帶提了下,因為身邊女伴收到了情郎送的一朵淩岩花,煞是好看,所以自己也好希望自己的情郎,能為自己親手去采一朵來。


    淩岩花是開在青要山山崖上的一種花,這花生得奇,一莖上開五朵,五朵是五種顏色,確實極美。


    去峭壁上采花,對於普通人而言,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但是對於冷大郎來說,那就是舉手之事,所以,他在收到雪銀容花箋的第二日,就興致勃勃去了青要山,要為雪銀容采花,以博美人一笑。


    冷大郎不知道的是,雪銀容一直在後麵跟著他。


    到了地方,冷大郎用冰做了台階,自己踩著冰到高處去采花。


    不曾想雪銀容在旁邊偷偷施法,將冰梯子化成了水,冷大郎光顧著看花,還有暢想雪銀容收到花以後的嬌羞之態,對於腳下的變故絲毫未察,直直從高處跌落,當場就把腿給摔斷了。


    確認冷大郎倒地不起,雪銀容才引了一個樵夫去把冷大郎給救回家——她隻要冷大郎殘疾,但不能讓他死了。


    結果就是如雪銀容所願,冷大郎的腿骨雖然接好,但是走道還是一瘸一拐,走不利索了。


    冷大郎再不是一個完美無瑕的夫君之選了。


    所有人隻道當時冷大郎自己不小心把法術施錯了,都不知道其實是雪銀容在背後搞的鬼,隻有素玨知道——那天素玨正好又去看她的聖女,雪銀容害冷大郎的全過程,她都看在眼裏。


    素玨很滿意,雪銀容越是有心眼,素玨就越是有利用雪銀容的機會。


    到了雪銀容十九歲的時候,素玨給雪銀容去了信,說想收她為義女,但讓她先不要告訴任何人,雪銀容果然聽話,不僅沒把這件事告訴其他的人,而且還翹首以盼,連守珠夫人也不要做了。


    素玨說,第一個考驗是讓雪銀容靠自己的本事來金玉殿。


    雪銀容就去哄騙了冷大郎,讓冷大郎通過傳送法陣把自己送到了金玉殿。


    接著素玨就給雪銀容送去了禮服,說是要傳她神力,需要在碧落之境舉行儀式。


    雪銀容高興壞了,她怎麽會想到,高高在上的金玉娘娘,竟然想要利用默默無聞的自己呢?


    她乖乖地穿上了禮服,乖乖地跟著素玨到了碧落之境,乖乖地躺上了那個石台。


    殺雪銀容的時候,素玨不是沒有過猶豫,她看著石台上的妙人兒,想到了未右。


    五百年前的記憶,按理說應該已經模糊難辨了,但她卻還是記得那麽清楚。


    但是,未右已逝,金龍卻可以回來。


    於是,素玨又一次舉起了手裏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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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晚膳已經備好了。”晚姨的話打斷了素玨的回憶。


    素玨看向晚姨,笑笑:“今日我險些殺了管清濁,若不是……哎,他兩個,是我沒想到。”


    晚姨伸出一條胳膊:“他一直都有異心,娘娘對他已足夠寬容。”


    素玨伸出一隻手,搭在晚姨的胳膊上:“原先賴他的香,後來確實是看他看著順眼,現在又覺著,他到底是個很好的模子。”說完,施了法術,二人已經到了素玨的寢殿裏。


    寢殿裏還是素玨當年閨房裏的布置。


    晚姨扶著素玨在桌前坐下:“那可會妨礙娘娘的計劃?”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


    素玨搖搖頭:“恐怕,還會有助於我的計劃。”


    晚姨也不多言,拿起桌上的長筷,夾了一些菜,放到素玨麵前的盤子裏。


    素玨看著盤子裏的菜:“到底是殺了三個人了,他們可不敢再對我的廚房下手了吧。”


    晚姨笑笑:“竟然三次派人混進來,想毒死娘娘,這些守珠,真是以為娘娘是什麽普通女子呢。”


    素玨指指身旁凳子:“我也隻能同你說說心裏話了。”


    晚姨在凳子上坐下,又拿起酒壺給素玨的杯子裏倒滿:“娘娘其實也不用這麽防著別人,常找人聊聊天不會有事的,否則未免太孤單了。”


    素玨拿起酒杯來,看著杯子裏的酒:“對了,我已經允了管清濁離開這裏,他如果有什麽需要,你一概滿足他罷,庫房裏的那些東西,我都舍得的。”


    晚姨眉頭皺起來:“娘娘不是打算用他來對付四大部族嗎?如今這又是?”


    素玨抿了一小口酒:“不打緊,他還會回來的。”


    晚姨想了想,很是不解:“這麽多年,娘娘不是一直沒尋著能拿捏住他的東西嗎?”


    素玨笑一笑,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接著說道:“以前是沒有,現在有了。”


    晚姨心裏琢磨了一番,看著素玨問,語氣猶豫:“難道,她們說的是真的?”


    素玨將盤裏的菜吃下,對晚姨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是從來也不信的,男人,這種生物,懂得什麽是真情嗎?我倒是希望,管清濁能讓我改變一下我的想法。”


    晚姨又給素玨添了菜,才說:“可管清濁,一直都是冷口冷麵,石心石性的。”


    素玨指指自己酒杯,晚姨趕忙幫素玨又把酒滿上。


    素玨幽幽地說:“院子裏那幾棵鐵樹,你們是沒見它開過幾次花,但是我見過,我見過那些鐵樹開花的次數之多,讓我覺著鐵樹開花,也不是什麽千載難逢的事情了。”說完,笑笑,繼續道:“今天在殿上,我瞧見那管清濁是如何看月銀容的,一如我母親看????????我父親那般。”


    晚姨點點頭:“是晚兒淺薄了。”


    素玨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玩著空酒杯說道:“祖宗那輩的恩怨已經淡得看不見了,得虧青陽守珠如今的表現,當真像是一盆冰水,把我澆醒了。是時候了,再等下去,確實是養虎為患了。”


    晚姨站起身,跪在素玨麵前:“晚兒願意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晚姨的發根,顯出隱隱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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