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嫁

  鳳冠霞帔穿戴整齊，暮凝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青眉紅唇，杏臉桃腮，濃妝豔抹之下盡顯嬌媚，眸光流轉，卻又不失靈動可愛。丹紅朱砂在眉間勾下最後一筆花鈿，百花無色。


  迎親的隊伍已經候在門外。按照習俗，暮凝需由家中兄長背到喜轎前。祁北戰歡歡喜喜背上暮凝，一路樂嗬嗬地朝著眾人行禮，一麵道：“暮凝，你是哥見過的新娘子裏最漂亮的。”


  新娘在拜完堂前不能說話，隻能一臉羞紅地躲在祁北戰背後。眼看就到轎子前，祁北戰又道：“除了陪嫁的隨侍，娘家人就不能跟著去了，不過不妨事，日後你隨時回來，哥都在。若是有人欺負你，你隻管挺直了腰板子，你可是我們祁王府的千金祁郡主，有什麽事，有整個祁王府給你撐著！”


  說著，慢慢將暮凝放下，暮凝聽著聽著紅了眼。她多久沒有受過這等關愛了，自父母去世，她便一直獨自生活，如今的家人對她這般上心，讓她如何不感動。


  喜轎是四麵通透的結構，以正紅色輕紗為簾，若隱若現襯得暮凝更加的仙仙嫋嫋，圍觀的路人伸長了脖子都想看看這位仙姿玉貌的三王妃。


  透過輕紗，暮凝看見整條富貴坊都鋪上了十裏紅妝，喜樂隊熱熱鬧鬧，蹦蹦跳跳鬧醒了整座滄州城。而喜轎的前方，是她朝思暮念的情郎。他身著紅裝喜服，束起烏黑發髻，高頭大馬，如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一般，緩緩走在人群中。


  眾人恭祝之下，拜堂禮畢。她無需躲在洞房裏等著蕭翊歌到半夜，禮畢之後，她便回房換身晚宴盛服，等著晚宴時分隨蕭翊歌一同宴請賓客。


  那是一間十分寬敞的房間，前麵擺了張軟榻，兩側皆設兩把紫檀木的椅子，軟榻後麵是一副大型屏風，水墨丹青，畫的是踏雪尋梅。


  再往後便是寢室，一張大床擺在中央，絲羅紗帳，掩不去的富麗堂皇。右側是一方不大不小的書桌，寥寥數張紙，看來主人很少使用。


  左側放著兩個櫃子和一張新製的梳妝台，是專門為暮凝準備的。


  梳妝台雕著一雙鳳凰，在鳳瀾國以鳳為尊，可以讓自己的梳妝台上雕著鳳凰是女子何等尊貴。宮中後妃中，也隻有婕妤、昭儀、貴妃與皇後方可使用，宮中後位空懸，能用鳳凰作襯的，便隻有元昭儀、賢貴妃與太後三人。


  而暮凝是定王妃，是太祖皇帝的開國將軍祁老王爺的嫡孫女，用這鳳雕，也算配得上的。


  她把房裏裏裏外外摸遍了，最後站在床邊，歎了口氣：“都是精雕細琢的上品，可惜都是全新的，要有點年月積累，最好成百上千年，那就完美了。”


  就算她此刻已經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後，也改不了她對古董的癡迷，按她的話說，這叫“職業操守”。


  日落時分，便有丫鬟來請她赴宴。


  蕭翊歌坐在正中，她則被帶到身側。即便是喜宴，位置的安排也是規規矩矩。


  左側從上到下是薑王薑繒贏，薑鈺昭，薑霏雪，薑家也是當朝三大世家之一，薑鈺昭暮凝認得，便是剛被封為平王的男子，薑霏雪雖未見過麵，卻早已聽說是個刁蠻郡主。再往下是融家郡主融書月，知書達禮溫婉和順。再往下暮凝便不認得。


  右側則是蕭翊歌的兄弟姐妹們，四王蕭翊祺，六王蕭翊斐，七王蕭翊璟，九王蕭翊淩，再往下是榮陽長公主和平陽長公主。


  暮凝知道蕭翊璟會來赴宴，卻不知道不過幾日未見，蕭翊璟竟變得如此頹然，他隻在桌上給自己灌酒，一壇一壇，好像喝下的酒全是白水一般。


  “扶他下去。”蕭翊歌對著一旁的侍衛長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喝醉的蕭翊璟扶下去。


  長赫扶起蕭翊璟，不省人事的蕭翊璟嘴裏不停喃喃自語，長赫聽著一愣，一旁的蕭翊淩也是一愣，長赫注意到蕭翊淩似乎聽到了什麽，絲毫不敢停留，扶著蕭翊璟便出去了。


  暮凝看著蕭翊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稍稍鬆了口氣，正要和蕭翊歌說些什麽，卻瞧見那薑霏雪一臉通紅地瞪著自己，心頭咯噔一下，想著不好，莫不是之前祁暮凝和這位刁蠻郡主有什麽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