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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你先分一點被子給我

  第五十八章 、你先分一點被子給我


    初宜的兩隻手還被沈兆庭交疊摁在牆上,對方氣定神閑,她卻臉蛋漲紅,低頭閉了閉眼,聲音比蚊子更低:“我、我還沒吃晚飯。”


    沈兆庭道:“我也沒吃。”


    “那、那,先吃晚飯……?”


    她不免想起那種最糟糕最尷尬的台詞。


    吃完晚飯……再、吃、我,什麽的。


    ……初宜痛苦地閉了閉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麽多油膩,除了上高中時,有年寒假住院,書晴送過來幾本之外,明明也沒再看過多少瑪麗蘇文學。


    即便沈兆庭沒做什麽預想,但看她已經半成接受了事實的樣子,還是垂眼笑了一下。


    也說:“好。”


    初宜又是一個哆嗦。


    好什麽,什麽好?


    先吃晚飯好,還是吃完晚飯再……


    沈兆庭已經放開她,轉身走回廚房的島台,初宜揉了揉臉,極力告訴自己正常一點。


    等沈兆庭去開她冰箱時,初宜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不經常自己做飯吃,冰箱裏多的是速食。


    速食意麵、速食鰻魚、速食沙拉。


    但可能顧及著好歹是時隔兩個月的第一次見麵,沈兆庭打開半成品牛排看了一眼,表情不是很好,也給麵子地沒說什麽,也沒扔,原樣放了回去。


    緊張歸緊張,初宜站在一邊,看他檢閱完冷凍室,再在冷藏室挑挑揀揀,忍不住又偷偷撇嘴。


    豌豆公主。


    沈兆庭跟公主這兩個字可夠不搭的,初宜沒忍住,撲哧笑出來。


    沈兆庭沒理她——她的膽子大了不少,早就不是以前在二叔麵前戰戰兢兢的小姑娘了,編排他的話有一堆,要是每句都計較——想想剛才在廚房門口的滋味,每句都計較的感覺,倒是也不賴。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解決兩個人的口腹之欲,初宜上了一天的課,總不能一直餓著。


    初宜被指揮著重新穿上外套,跟沈兆庭去附近的ASDA。


    她一個人的時候,不常來這種大型超市。


    一則距離她的公寓有一段距離,她還沒上手開車,不太方便。


    二來,她一個人生活的要求,和其他大多數人一樣,隻是在沈兆庭眼裏,才低得可憐,無法忍受。


    他是有一些嬌氣在身上的。


    到了超市,沈兆庭選肉和蔬菜,初宜拿蛋糕酸奶燕麥片。


    逛完食品區,沈兆庭在日用品區也停了好一會兒,洗滌劑買了好幾種,拿了兩大瓶消毒液。


    大號購物車的最上麵,是一大包抽紙。


    因為這個,初宜就感覺有點幸福。


    平時她自己出來,拿不了這麽多東西,所以一直都是幾包幾包地買。


    她說這種話,看上去傻兮兮的。


    但沈兆庭不笑話她。


    他正經的時候居多,性格使然,工作習慣,教養加成,即便是私下裏,跟初宜才一起,不正經也是極偶爾。


    推車裏的東西多了,需要用兩隻手推著控製方向,以免撞到人,他往前走,初宜隻能主動挨過去,兩隻手抱著沈兆庭的一條胳膊,身體靠著他,臉也要黏在他肩頭。


    總的來說,就是要貼貼。


    脫離了熟悉的環境,她的確放鬆了不少,釋放天性,變成了塊牛皮糖。


    不說根本沒什麽人注意他們,就算真有人看過來,初宜也不會像在北城時那麽草木皆兵,感覺哪個穿西裝的,都有可能認識沈兆庭或沈靖川,接著就把這事傳遍他們的老板圈子。


    其實她擔心的也並不超過實際,他倆在外麵吃飯,遇上熟人的次數不要太多。


    隻是沈兆庭端方正直的人設在眾人心中曆久彌新,就算初宜圍著沈兆庭的圍巾,有幾次披著他的外套,也硬是沒人把他們的關係往親密裏想。


    兩個人誰都沒提在外麵吃,就這麽挽著手,不緊不慢地逛了四十分鍾超市。


    回到初宜的公寓,沈兆庭醃上牛排,預熱烤箱,先去洗澡。


    初宜坐在床上,手邊是沈兆庭脫下來的襯衣,聽著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糟糕的場景又塞滿腦袋。


    她坐立難安,連眼眶都開始發燙。


    沈兆庭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原樣坐在那裏,垂著頭,頂著兩個燒紅的耳尖,細軟的發絲垂在兩邊肩頭,露出一段雪白的頸子。


    他已經換好了睡衣,係扣子的深色長袖長褲,穿得整整齊齊,在浴室門口的矽藻泥上站了片刻,單手拿毛巾擦著頭發。


    初宜聽見動靜抬起頭,見他手裏是自己的毛巾,才反應過來,剛才白去了趟超市,新的毛巾浴巾都沒買。


    好在衛生間裏的備用牙刷還是有的。


    “去洗吧。”沈兆庭走到她身側,俯身撿起襯衣,掛到衣架上,“我做飯。”


    初宜洗了個漫長的澡。


    說不上是緊張。


    說起來,她跟沈兆庭在一起,連頭帶尾也有半年多了,這件事是自然而然,所以更不是抗拒。


    她就是感覺腦子木木的。


    用完磨砂膏,最後打沐浴露時,浴室門被人敲了兩下。


    “在燒洗澡水?”沈兆庭道,“吃飯了,動作快點。”


    被他語氣如常地一催,初宜沒聽到促狹,更沒聽出什麽暗示的意味,心裏立馬靜了許多,揚聲回答:“馬上馬上。”


    她匆匆衝完水,頭發吹到八成幹,也穿了套上衣下褲的睡衣。


    跟沈兆庭的是情侶款,她出國前買的黑白配。


    穿的時候很自然,但跟沈兆庭麵對麵坐下,臉上不免有些發熱。


    隻有兩個人吃,沈兆庭沒打算做太多,兩人分一份mini派,一小份凱撒沙拉,再加牛排就差不多,是因為初宜洗澡的時間長,他才又弄了碗奶油蘑菇湯。


    來了英國兩個月,初宜其實沒吃幾次這樣的飯,油炸食品填滿了她的早中食譜,隻有她自己,晚飯一般都懶得吃。


    在北城時,沈兆庭忙於工作,沒時間,也沒機會,所以很少自己做飯,但其實手藝很好。


    這一頓,把孩子吃得小腹溜圓。


    她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沈兆庭動作利索,已經把碗筷收進了洗碗機。


    他調好清洗時間,蹲在那裏研究片刻,問初宜:“怎麽消毒用不了?”


    “壞了,所以我都用公共廚房的消毒箱。”


    沈兆庭瞥她一眼。


    初宜縮了縮脖子。


    和之前一樣,沈兆庭最終沒訓她,隻說明天叫人來看看,修不好就換一個。


    初宜嘻嘻一笑,又一次逃過一劫。


    北城大學對麵,她那套兩百七十平的房子,曾經被沈兆庭說成是可以偶爾落腳,出乎初宜意料的,雖然他今天一進門就是一大通大掃除,但其實沒對她這小公寓發表過負麵/評價。


    她自己很喜歡這個房間,當初能從學姐手上租過來,還開心了好幾天。


    初宜拍過無數張晨昏中的廚房窗外的亞瑟王座,和卡爾頓山的納爾遜紀念碑發給沈兆庭。


    他知道她的開心和滿足。


    他怎麽這麽好。


    初宜趴在桌上,看他來回擦著早已經鋥亮的廚房島台,也不那麽想揶揄他了。


    事實就是,她真喜歡他。


    吃完飯,分類好廚餘垃圾,沈兆庭又去洗了個澡。


    初宜手上連一份待做的作業都沒有,閑得發慌,可再讓她生生聽完一遍沈兆庭洗澡的水聲——那種折磨,堅決不可能了。


    她掏出平板,開始——真題訓練。


    國內的駕照雖然也能在這邊開一年車,但初宜還是打算考個當地的駕照,一勞永逸。


    俗話說,生命不息,考證不止。


    她就是鐵血考證人。


    前幾天剛收到brp和臨時駕照,初宜預約的理論考試就在明天。


    這會兒真題訓練,倒也合情合理。


    沈兆庭可能就是簡單衝了一下,沒過多久,至少,初宜的危險測試還沒看完,他就出來了。


    初宜的床不大,寬隻有一米五,他又人高馬大,上床的動作間,床墊下陷的明顯。


    他看了眼初宜的iPad屏幕,默默得沒出聲,耐心等她做完。


    初宜趴在那裏,隻感覺脊背發緊,一通操作猛如虎,態度端正地開始,潦潦草草地結束。


    好在分數還算漂亮,不至於在沈兆庭的眼皮子底下丟人。


    初宜看了眼分數,默默起身,探身將平板放在與床隻隔一條窄窄的過道的書桌上,爬回來在床沿躺下,然後扯起被子,把自己裹住。


    一係列動作做得低眉順眼,也不看人,垂著眼眨巴眨巴。


    沈兆庭眼裏掩著笑,半晌,道:“睡覺?”


    “噢。”


    臥室頂燈的開關,門口和床邊各一個。


    沈兆庭關了燈,初宜那邊的感應夜燈一時還沒滅。


    暗調的橙黃色燈光淺淺鋪在床頭,打在初宜露出來的一小半臉頰上。


    沈兆庭歪身躺下時,看見她下意識縮了縮。


    “什麽時候考試?”


    “什麽考試?”


    “駕照。”


    “……明天。”


    “嗯。”


    頓了頓,初宜問:“過了有沒有獎勵?”


    “有。”沈兆庭道,“你先分一點被子給我。”


    初宜這小公寓的哪個部分都小,床小,儲物空間也少。


    臥室僅一間,被子也隻有這一床。


    她咬了咬嘴唇,心跳得好像要從喉嚨口竄出來,慢吞吞地鬆開了攥著被沿的手,打開一條縫隙,讓沈兆庭的肩膀擠了進來。


    他緊接著伸手,扯了把初宜的枕頭,拽到跟自己的挨著,又攬住初宜的背,把她的人也帶到自己身邊。


    一床薄被下,兩個緊挨的枕頭,兩個親密的人。


    初宜身上有股微微發甜的果香,在被子裏溫熱的空氣中氤氳過後,帶著溫度鑽進沈兆庭的鼻腔。


    把人從床邊撈回來以後,他的手就從初宜背上離開,這會兒正放在她臉上,拇指來回摩挲,蹭過她發燙滑膩的皮膚,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眼角。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既不是初宜想象中那麽躁動迫切,但也沒有冷清。


    她心裏的忐忑還在,可更多的,是安定感,和放鬆。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初宜才反應過來,沈兆庭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也才明白了,下午,在廚房門口,他們倆分開時,沈兆庭眼裏的那點笑是什麽意思。


    他是故意嚇她的,沒想到,她不僅沒被嚇到,還傻傻地接受了。


    初宜抓住他還在自己臉上作怪的手,送到嘴邊,在虎口處咬了口。


    沈兆庭從胸腔裏溢出一聲低沉短促的笑音,低了低頭,跟她額頭抵著額頭,眼睛適應了黑暗以後,其實可以大概看得清彼此,他的眸子發暗,嗓音低沉發啞,帶著曖昧的繾綣:“別招我。”


    初宜也悶悶地笑了聲,反而大著膽子朝他懷裏蹭,兩手圈住他頸項,臉埋在他頸間,胡亂地拱來拱去。


    沈兆庭的下巴在她發頂蹭了蹭,重新伸手,鬆鬆攬住她的後腰。


    小姑娘清瘦,腰上更沒有多少肉,細細的一把,在睡衣下麵顯得空空蕩蕩的。


    初宜沒了後顧之憂,在沈兆庭身上撒歡似的粘糊。


    他們還從沒這樣親近過,有那麽一瞬間,初宜有一點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很多年的感覺。


    她趴在沈兆庭身上,湊到他耳邊,講幾句沒營養的悄悄話,沈兆庭紋絲不動,偶爾還給麵子地回應兩句,沒一會兒,初宜又福至心靈,稍微直起上身,兩手捧住他側臉,低頭在他唇上玩兒似的一下下地親。


    她是把他當成了大玩具。


    開始的“別招我”對初宜來說根本不是警告,反而成了她恃寵而驕的憑證。


    她知道,至少今晚,他是不會把她怎麽樣的。


    可他畢竟是個活人。


    這晚,初宜對危險的感知遲鈍得可怕,等沈兆庭按住她後腰時,才在電光火石間想到——兩個人都穿著睡衣,硌著她的腿的,怎麽會是沈兆庭的皮帶扣。


    爬下沈兆庭的胸膛時,初宜差一點就同手同腳。


    她滿麵燒紅,躺得比木乃伊板正。


    等了又等,才終於等來身邊一聲含著縱容的低歎。


    第二天早上醒來,是初宜背對著被沈兆庭抱在懷裏的姿勢,她翻了個身,沈兆庭就跟著起身下了床。


    整夜無夢,睜眼時就神清氣爽。


    初宜伸出腳,去探從窗簾縫裏露進來的幾縷陽光,心裏好像被塞滿蜜糖,比甜甜圈膩上一百倍。


    吃完早飯,兩個人一起出門。


    初宜的駕照理論考試很順利,一遍通過。


    午飯還是沈兆庭做,睡了個短暫的午覺,下午,初宜去上課,他也穿了件連帽衛衣,桌上就放初宜用不著的筆記本,一大堂課下來,為了做樣子,也記了半頁筆記。


    手牽手走出教學樓時,初宜在反光的玻璃門上看到了他們倆的倒影。


    同款球鞋,沈兆庭一身黑衣黑褲,麵色淡漠,好像沒睡醒,她也穿著最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衣,恍惚間,真有點像是一對學生情侶。


    帶著沈兆庭和小組同學一起去吃波蘭菜,他的話不多,但也並沒有冷冰冰的,整體算是有問有答。


    不過,可能還是他本人的氣勢問題,同學們並沒有過於八卦,隻在分開時,衝初宜擠眉弄眼了一番。


    他就這麽閑散地在愛丁堡待了半個月,偶爾留在公寓處理公事,其餘大多數時間都跟初宜在一起。


    做飯,打掃衛生,陪她上課,陪她學車。


    這天下午,沈兆庭在等水開煮意麵的時候,接了個電話。


    說了兩句,初宜就聽出來,應該是沈令嘉。


    剛好沈兆庭招手召喚她,示意她幫他挽一下衣袖。


    “好,我知道了……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初宜愣了愣。


    是啊……沈兆庭不可能一直這麽陪著她,或者說,伺候她。


    這十幾天,估計北城已經堆了好多事等著他回去處理。


    她不願意讓沈兆庭看出她的失落,手上卷著他的衣袖,聽見他思考了片刻後道:“小初後天路考,等她考完吧,不急這一兩天。”


    兩人又說了些什麽,初宜沒再顧得上聽。


    她靠在島台邊,站在沈兆庭左後方,呆呆看著他,眼睛都舍不得眨。


    後天?


    初宜心裏湧起連自己都知道不應該的別扭,別扭他為什麽不提前說,早知道,昨天的小組討論,她就帶他一起去了,被私下裏開玩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早知道,周末就不用那麽長時間睡覺了。


    明明還有那麽多可以一起做的事,為什麽偏偏選了睡懶覺呢。


    沈兆庭卻好像感覺不到初宜的別扭。


    他如常準備好晚飯,看她吃得比平時少了一半——平時吃得就少,還板著臉訓了兩句。


    對初宜的特殊優待,隻在他剛來的第一天生過效,後麵,就還是那個古板嚴肅的樣,初宜的行為舉止,都要符合他的規範。


    初宜的鼻尖從這頓飯開始就酸著,被訓了也不吱聲,握著叉子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又吃了半盤意麵。


    洗過澡睡下,沈兆庭習慣性把她摟進懷裏,比她高的體溫熨燙著她的後背,烘著心頭也發酸。


    “明天隻有早上第一節 課,下課就去看車,你新鮮兩座的,也好,就先買兩座,後麵不喜歡了再說。”


    “我下午跟保險打過電話,你的第一駕駛人可以寫我,不過,這些肯定得路考過了以後才能辦,到時候得你自己去。需要的東西,我都發到你手機上,去之前檢查一遍。”


    “L牌……”


    沈兆庭逐項叮囑,一邊還在回想有沒有遺忘什麽,初宜猛不妨在他懷裏翻了個身,就淚津津地吻住了他。


    說是吻,其實是撞。


    嘴唇撞到嘴唇上,沈兆庭還好,初宜細皮嫩肉,又一點苦頭都不肯吃,當即把自己痛出了眼淚。


    這才正好,初宜就趁著這點痛,雷聲小雨點大地小聲哭起來。


    沈兆庭停在原處,好一會兒都沒動,還是跟她貼著嘴唇,一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撫了幾下。


    過了好久,她自己低下頭,鑽進沈兆庭懷裏,雙手緊緊抱住沈兆庭的腰身,眼睛貼著他的睡衣,眼淚還在掉。


    聽見沈兆庭低聲道:“小沒良心,走的時候,痛快得很,登機前頭都不回。伺候了你幾天,才知道舍不得。”


    這樣活躍情緒的安慰,也並不管用,初宜反而哭出了聲。


    “我後悔了,我不讀了,我跟你回去。”


    “好,明天買機票。”


    “現在就買。”


    “嗯。”沈兆庭撈過手機,解鎖時,屏幕光線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現在買,不哭,不哭了。”


    他坐起來,把還在吧嗒吧嗒掉眼淚的哭包抱在腿上,一點不含糊,當著她的麵付了款。


    扣款短信接著就來,沈兆庭哄她哄得真心實意,連聲線都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不哭了吧?”


    初宜睫毛一顫,又掉下淚來。


    作者有話說:


    晚安!!!(弄哭我女的沈兆庭除外)


    謝謝大家的訂閱和留言,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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