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審訊
第五十五章 審訊
七年前的七月十七，算起來，還有兩個月就八年了。那個時候的我，不過是剛剛被調入刑警隊三個月的新手。
謝全根，一名盡職盡力的老刑警。我剛入隊那會，就是他一直帶著我，我也跟著學了不少。所以，他也是我心甘情願叫一聲老師的人，比起那些應試教育裏的教師不同，他是我認可的老師。
那天，本來是我和他一起出警的，他和我說，有線人提供的線索，當天的中午十二點，會有二十公斤的冰毒在興城的一個地下場所交易。
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已經十來點了，和師父匯合後本來是一起行動的，確認情況屬實的話會有後續警力支持。結果，我那所謂的正義感，讓我錯失了一切。
我還記得，當時，車開到了龍泉路和健康路的交叉口，等紅燈的時候，旁邊公交車上跳下來一個男人，車上有個女人一直在那喊著抓小偷。
我當時也沒多想，就下車去抓到了那個小偷，那家夥還挺能跑，我追了他五六分鍾。結果回來的時候，我師父就不見了，那時候我就想，估計是等不及我回來了，也沒往其他地方想。
直到一點左右接到隊裏電話，我才知道，我師父在晉陽路上出了車禍，被一輛卡車撞了，人在醫院搶救。等到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凶手很快被抓了，當天晚上六點就在他家被抓，後來經過調查，當天中午他喝了兩瓶黃酒，醉酒駕駛，之後就是撞人逃逸。
現場的沒有刹車的痕跡，安全氣囊是正常打開的情況，周圍有監控，有一個監控拍到他撞人後下車查看了一下，馬上就驚慌失措的開車逃跑了。
一切都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隻是一場意外罷了。
隻是，有很多事情讓我感覺有些別扭，導致我現在都不覺得那是單純的事故。
那個小偷，出現的過於巧合了。一般來說，偷竊被發現，也不過就是報警被關幾天，有什麽必要冒著風險跳車逃命，那個女人的包裏隻有幾百塊現金，這點他就算不清楚，也不會指望一個坐公交的人身上會有多少財物。
還有就是那個丟東西的女人，我抓到小偷後，就是簡單的和我道了聲謝，然後就要把那個小偷送進警局，拉著我去做口供，我說還有事情，她卻說必須要給這個人懲罰。我當時也沒在意，想著能幫就幫，反正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後來想起來，最奇怪的點，就是她對於這個小偷過於執著，乃至於，正常人都會在失物拿回來的那個時候確認裏麵東西是否丟失，這點還是後來在警局的時候，她經過提醒才確認的。
後來我又去我師父常去的早餐店查了一下那天早上的監控，他點了一碗牛肉麵，加了個荷包蛋。當時隻是吃了一半左右就走了，途中也沒接看手機。之後，我在他車上的時候也看見他在吃巧克力，很明顯他早上沒吃飽，中間應該是約了什麽人見麵，時間上耽誤不起。起碼當時我是那麽認為的。
可是後來，屍檢報告出來以後我就覺得不對勁，他的胃裏，有麵條和牛肉，還有巧克力，可是沒有荷包蛋。吃早飯的時候是九點，死亡時間是十一點四十，中間接近三個小時。麵條之類的已經消化了，還有點牛肉沒有消化幹淨，這很合理，但是，那個荷包蛋，我很在意。我師父是個嘴巴很叼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個習慣，如果不是豬油煎的荷包蛋，他是不吃的。
問題就出在這，那家店是我師父常去的早餐店，不是隨便找的那種，老板不會連這個都不清楚。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他說那天自己生病了，是他侄子代他出攤的。
還有就是這個奇怪的線人，自始至終我都沒見過他的麵。
最關鍵的人自然是那個肇事逃逸的，韓秋生，興城人，今年應該有四十五歲了。
很多話，我不能直接去找他詢問，隻是從和他一起玩耍聊天的那幫人嘴裏了解過，他的酒量遠遠不止兩瓶黃酒，起碼兩瓶黃酒過後，臉色不變，交談正常。
也就是說，開車的時候，他的意識是很清醒的，所以是他，或者說是他身後有人推動著他做這件事。
如果，所有人都是這個事情裏的棋子，那麽背後控製這一切的人，肯定是在警隊的內部。如果不是知道那天他的行動軌跡，是不會有這種布局的。
既然你都說七年前，沒有那麽一批貨，那麽線人那邊布局就不存在這麽個說法，隻能是警隊內部的人。
楚穎聽了陳海這一大段話，也是表示，如果真如陳海所訴，其中定然是有緣由的。隻是她不明白的是，陳海為何會將心裏多年來的秘密告知於她，糾結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疑惑。
陳海大大鬆了一口氣，自顧自的點上了一支煙，踱步到門口：“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裏太久了，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而且，算一算，也隻有兩個傳承人沒有露麵，之後的歲月，恐怕不會過於平靜。”
“倘若沒記錯，陳先生是有女友的，緣何要同我這個一麵之緣之人訴說心事。”
陳海搖了搖頭，“不知道，很奇怪，我很難相信一個人，所謂的愛情，我都不知道算不算的是愛情，但是對於你，我覺得什麽都可以和你說。隻是這麽感覺而已。”
陳海簡單的話語充滿了少有的真誠，也顧不得楚穎那詫異的神情，告別離去。
六月十日，時隔數月，陳海再一次出現在了興城刑警支隊的審訊室，隻是這次的身份不同於往常。
馮建楠帶著夏超然出現在了陳海眼前，昔日好友相見，本該有許多話說，但卻是在此等場合。
“陳海，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麵。”馮建楠開場有些生冷，但也是意料之中。
“給支煙吧。”陳海顯得有氣無力，問兩個不抽煙的人討上一支煙多少是不合適的，隻是夏超然卻從口袋中拿出一包利群來，緩緩推到了陳海跟前。
陳海點上一支，深深的吸上了一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們隻有二十四小時，抓緊時間吧，我也挺困的。”一口煙呼出，帶出的是陳海那股滿滿的疲憊，隻是沒人知道這股疲憊從何而來。
“昨天晚上六點到七點這段時間你在幹什麽？”
“喝了杯酒，吃了頓飯，都是在自己家裏，沒人證明。七點不到一點，開車出門，七點半到達死亡現場。”陳海的話不假思索，說著又是來了幾個哈欠，順勢揉了揉雙眼。
“據說，你在死者出獄當時就和死者有過見麵，這點監獄門口的監控拍到了，你不否認吧？你們兩人說了什麽？”馮建楠認真的詢問著，一絲不苟的態度比起往時更加。
陳海很快就抽完了煙，捏了捏鼻尖：“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我隻是詢問他當年撞死我師父的仔細情況，他說晚上七點半在家等我，讓我去找他，給了我個地址就走了。之後就是，我到的時候，門口插著鑰匙，我直接就開門進去了，看見他趴在桌子上，摸了摸，已經是沒脈搏了，就報警了，現場沒動過，就這麽多。”
“死者當時喝的酒當中有一瓶被下了毒，檢測出了大量砒霜，瓶身上還有你的指紋，這點你怎麽解釋？”
“隻是好奇而已，拿起來聞聞。”
“作為一個老刑警，你不知道保護現場嗎？怎麽會犯這種錯誤。”馮建楠的言語中帶著指責，如若不是有陳海的指紋，自然不會把他當做嫌疑人處理，幾人也不必此刻對簿公堂。
“查清事實真相是你們刑警的事，和我一個無業遊民有什麽關係？你難道要求每個罪犯都在犯罪後來自首，還是要保證每次現場都是未被破壞的樣子？”陳海不耐煩的說著話，自己對於這人的死亡本就十分煩躁，又碰到要走這必要程序，心中十分不快。
“如果隻是因為我的指紋在酒瓶上，是沒有說服力的。即使你們覺得我是為了泄憤殺人，存在著動機，別的我也不想多說。隻是我，陳海，要殺一個人，還會讓你們找到證據嗎？”
“陳海。”馮建楠憤怒的一拍桌子，拔下了陳海嘴上的煙，憤恨的看著他：“你要注意你自己的措辭，死者剛出獄一天。很多人都不知道，隻有你清楚，又有殺人動機，碰巧的出現在殺人現場。這點不管你怎麽解釋，你都是重大嫌疑人。”
“脾氣倒是大了不少。”陳海冷冷的回了一聲，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點上了一根煙來，“很多人不知道不代表沒人知道，有殺人動機不代表就會殺人。出現並不是巧合，是我和他約好的。至於他為什麽會死，我不得而知，調查是你們的工作，能配合的我已經配合了。”
“好，你這個人。”馮建楠恨的牙癢癢，“先關你幾天，酒駕你自己承認了。你也知道審問是全程錄音錄像。”
“看來也不是一點也沒學到。可惜拿我那套對付我是不管用的。”陳海又是幾個哈欠，“我隻喝了一杯黃酒而已，不到酒駕標準，你們當時沒對我進行血液采集，現在就是空口無憑而已。”
說著，他又看了看手表，確認了一下時間，“我早就說過，法律不適用於全部人。酒駕的標準本來就太籠統了，一些人喝一瓶酒還是清醒的很，一些人一杯就醉了。用同一個標準約束不同的人，本就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