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退出
第五十一章 退出
“那就先當做王英萍有動機。可為什麽不是連續殺人？這有什麽衝突點？”話是李澤東說的，也是蘇一佳心中所想，更是除了陳海外所有人的疑慮。
陳海扭了扭僵硬的脖頸，起身，緩步走到窗邊，點煙的時候嘴裏的話就已經開始蹦出來了：“當然不排除這是連續殺人案的可能，你們的想法肯定是凶手掌握了死者的命門。通過施加和她們關係不和的妻子壓力，達到作案時候清場的效果。這種想法成立，但也是愚蠢至極。殺人是一種享受，這隻是極為個別人的想法，我也一直和我隊裏的人說，蹊蹺案件的凶手大多都是高智商罪犯，他們掌握了高端的犯罪技巧，或許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隻是為了殺戮的病態者是極少的。”
“誰殺人會滿大街告訴別人？凶手殺人後告訴一個人，和告訴一群人，是沒有區別的。除非凶手有足夠大的容忍度，不然肯定不會告訴別人。既然他都選擇殺人了，為什麽不在死者落單的時候進行呢？”
“最簡單的一個邏輯，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是在房屋大門窗戶完好的情況下被殺害的。也就是凶手是堂而皇之的進入的死者家裏，且不說有沒有那麽一個與三名死者關係熟悉到帶著半米長的東西進入現場的人。單說這奇怪作案凶器，何必如此執著用這麽一根圓鋼？”
“凶手是女人，或者說，三起案件中起碼有一起案件的凶手是女人，這根圓鋼是給她發力用的，保證能在周圍找不到合適殺人工具時的必備品。比起刀，它的優勢在於，就算是被死者發現，也可以解釋，具體理由大概是防身，做擀麵杖一類的。”
李澤東苦笑，這番言論顯然說服不了他，撓了撓後腦：“那男人同樣也做的到，有可能是身體柔弱的男人，甚至是未成年。”
“或許吧。”陳海感慨了一句，“凶手不是同一個人的理由我已經說了，你們不信的話，我也沒什麽辦法。”
“那按照你的邏輯，凶手不是同一個人，那麽他為什麽對每期案件了解那麽清楚。你難道想說警隊有內鬼，給他通風報信？”蘇一佳不滿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也顧上自己之前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在她看來，這個問題足以讓陳海難堪。
“那我來問你，你當著別人的麵殺了人，你怎麽在不殺害他的情況下讓他閉嘴？”陳海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反問起來。
蘇一佳竟然真的考慮起來：“威脅他，再用足夠的金錢收買。”
陳海隻是搖頭：“那別人給他更多的錢，保證他的安全呢？”蘇一佳雖然時常考慮變態殺人犯的思維，第一時間想到的答案差強人意，自然是被陳海再度反擊，在她驚恐的眼神中，陳海又說了一句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也殺一個人。大家的起點平衡了，自然就會緘口不言。”
“所以呢，我覺得這個案子就是三起捆綁在一起的殺人案。也就是交換殺人。”
陳海大膽的猜想又震驚了所有人。
“把問題往最簡單的方向考慮，每個妻子都有理由殺害丈夫，那麽她們就最有可能是殺人凶手。死者死亡後不到兩小時就報警，及時的出警大大減少了法醫對於死亡時間判斷的時段，不在場證明就更加的完善。”
李澤東無奈的搖頭，陳海說的很有道理，但不說明那就是真相，與其相信這不著邊際的想法，他還是堅持凶手是同一人。
陳海看似隨意的攤了手，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天需要去說服別人相信自己，丟下一句話來：“交換殺人的核心就是有一個中間人。這個人可能是發起者，也可能是組織者。兩者的差別就是這個人有沒有直接參與到凶手過程中，好了，我就說這麽多，再待下去也沒意義。這個星期我會待在杭城，但是別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來找我，或者說不需要我，可以直接再去抽調別人。我無所謂。”
招呼上了還愣神的林統，竟是大搖大擺的就走了。在座四個人沒人出言挽留，在他們眼裏，陳海是異類，是不合群。
“陳隊，會不會太極端了？”林統怯生生的問道。
“一幫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我都把答案寫出來了，讓他們照著抄，他們還關心我中午為什麽吃辣椒炒肉，他們吃的都是梅菜扣肉。恃才傲物，他們連那個才都沒有。”陳海這張嘴，看來剛才在會議室裏麵還給那幫人留了點麵子。
林統是理解陳海的，或者說，在所有興城人眼裏，陳海就是權威，他的話就是最接近真相的。忽然想到了剛才陳海讓自己調的資料，林統又趕忙開口詢問：“陳隊，剛才你讓我查的資料是幹嘛的？和凶手有關？”
陳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一天的高強度腦力，此刻放鬆下來困意馬上就來了，也是淡淡的說了句：“基本上是了，需要確認件事。還有就是需要證據。”
陳海睡了個好覺，醒過來就是康少峰的一通電話，接起來就是大罵，不用說，肯定是李澤東打的報告。陳海直接把手機丟在一旁，等到那頭上氣不接下氣了，才接起來說了幾句，態度很是誠懇，說自己過幾天就會回去，這邊的工作配合有難度，實在難以開展。找了堆比較官方的借口，總算是搪塞過去了，掛下電話時，整張臉都寫著恐怖兩個字。“給老子等著。”
陳海並沒有停止調查，雖然他的身份不允許，但是林統在，康少峰那也是同意林統跟著陳海，算是間接默許了陳海查案。
“手機給我一下，我發個郵件。”陳海要來了林統的手機，更準確的說他要來了一個公職身份，這個作用自然是用作內部，本以為是發給馮建楠或者康少峰的，林統接回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是發往南京城的一份郵件。
“誰啊？”陳海帶著林統來到了一家農民房前，敲了門後就在門口等待。
開門的是一個婦女，蒼老的臉龐，帶著半頭的白發，眼神渙散，腰背也是有了些佝僂，想來是有七十來歲了，隻是陳海知道，眼前的”婆婆”不過四十八歲，她就是袁俊偉的前妻，李蓮英。
陳海客客氣氣的打了聲招呼，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李蓮英有些驚訝，說早上才來過一批人，怎麽這會又來，陳海笑著說還有點事，心想李澤東就算是心裏不痛快，還是照著這個方向查了。
李蓮英隻覺得奇怪，不過林統的證件做不了假，也就沒怎麽在意。從她口中，陳海得知了她離婚的真相，原來，袁俊偉喜歡在女人私處塞異物，還不是情趣用品，被折磨了幾年，她終究還是忍受不了，所以選擇了離婚。
陳海見她眼中帶淚，也不知是不是對這段感情感到惋惜，還是對這段過往傷感，也是想到了王英萍這個女人。此刻她保持樂觀的心態，多半是做出來讓人看的。
“老姐姐，別傷心了，惡有惡報，他不也死了嗎，該看開點。”陳海的話不說還好，一說，李蓮英更是止不住淚水：“俊偉對我真的很好，就是這個愛好我實在沒辦法接受。一開始，他還沒那麽過分，也就是彈珠之類的，我也很愛他就沒那麽計較，後來慢慢變成了乒乓球，馬鈴薯，我實在沒辦法才離婚的。就算是離婚，他也沒要我什麽，這房子也是他留給我的，走的時候就穿了一身衣服，什麽都沒帶走。”
陳海聽了倒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了問袁俊偉以前放東西的位置。李蓮英也是帶他們來到了一件雜物間：“你們看吧，都在這了，以前他就把東西放在這。後來他的一些日用品我也沒舍得扔，全丟在這了。”
陳海道了謝，開始翻找起來，林統詢問他找什麽，好一起幫忙，陳海沒有回答，並不是他不想回答，隻是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麽。翻找了一會，他本打算離去，餘光瞥見了一個精致的盒子。整個盒子木質材料特殊，該是比較好的木料，顯然和周圍這些東西格格不入。
陳海把它搬到了桌子上，吹去了上麵厚厚的一層灰，看著上麵帶著一把小鎖，用力一扯，就把其扯了下來。林統看見，也沒多在意，本就老舊的箱子，鎖生鏽也是自然，隻是他不知道，那把鎖並沒有鏽跡和損壞，陳海是把它硬生生扯下來的。
偌大的一個盒子，足有手小臂長，一掌寬，小指般厚，裏麵隻是躺著一張信紙。信紙保存的很好，想來是盒子密封性好，又不時常拿出來瞧看。
陳海剛想掏手套，想了想還是徒手把信紙拿了起來，紙張內容簡單的讓人看不懂，寫著五個名字，每個名字對應按著五個拇指印，右下方標注著日期——1999，5，19，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九日。數字文字都有寫著。
陳海看著這五個名字，四人他是知道的，三個就是本次案件的死者，自然包括袁俊偉，一人的名字他之前他還特意關注過，還有一人是完全不認得的。
隨即，他拿手撥弄了一下那些指印處的印泥，扣下來聞了聞：“這麽好的印泥，怕是隻有龍泉印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