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錯誤
第四十四章 錯誤
“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張老板。”
張益達麵露難色，本來該是一個安靜下午茶時間，卻被陳海突然找上門來。由於陳海穿著的是便服，張益達隻覺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小心禮貌的詢問其來由。
陳海也不廢話，亮了下警官證，這次張益達才想起之前在各種報紙和電視報道上見過眼前的男人，自然第一時間也是想到他是為了龐娟而來，畢竟自己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自認也是中規中矩的，況且就算有什麽過錯，也不會讓刑警找上。
“我也不廢話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自己說說和龐娟的關係吧，那弘陽已經和我說了一部分了，你配合點，我還敢著回去開會。”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說的話也是真真假假。
“什麽，他都知道？龐娟和我說沒告訴他啊。”張益達明顯有些慌張，拿著杯子的手都在顫抖。
陳海心裏也是暗笑，臉上還是一臉嚴肅：“對的，他說反正已經離婚了。對於你們之前怎麽樣自己也無所謂了，畢竟還是給你打工的。”
張益達被這句話弄的很是自責，選擇了敞開心扉：“以前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和龐娟接觸的不算多。後來她一直來牙科找那弘陽，一來二去，我們就很熟悉了。有次她來的時候，弘陽出去了，我就給她看牙齒，就這麽勾搭上來。當然，也就是簡單的肉體關係，怕被發現，我還特地找了家足浴店和她約會。可也就是這種簡單的關係而已，她的事情一般也不和我說，我們各自都有家庭。”
“這倒是有趣，現在想到都有家庭了？你知不知道龐娟外麵的事？”
“知道一點，聽我幾個朋友說過，她的名聲其實在有錢人圈子裏不算是秘密。所以，對於弘陽和她離婚，我還是比較讚同的。對於我來說，不過就是花錢嫖娼而已，但是對於他來說就是戴了幾十頂綠帽了。我自己和龐娟也是這種關係，所以也不好去提醒他，好在他自己也發現了。”
“龐娟有什麽仇人？她的飲食習慣你知道嗎，比如刺身之類的。”
“據我所知，是沒什麽仇人吧，不是很確定。愛吃的一般也就是些海鮮，不過她的牙不太好，所以弘陽之前也不常讓她吃。”
陳海深吸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敲起了自己的兩根手指。張益達在一旁看著，也不敢多說話，隻是等著接下來的問題。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陳海沉寂了片刻後也隻是和他客套了幾句就離去了。
緊趕慢趕的，像是掐著時間點一樣，陳海三點整回到了警隊，《一零二殺人案》討論會現場。
“回來了啊。”馮建楠疲憊的打著招呼：“董佳偉那邊還是沒什麽進展，據他和周英嬌的供詞來看，兩人也隻是保持著肉體關係。男的不想結婚，女的家裏早就安排了結婚對象。而且他們老板知道他們挪用公款後，好像也沒打算報警。康葉騰一直否認自己殺害龐娟，堅持自己原來的口供。何梅梅那邊，確實太硬了，問不出什麽。”
“也就是說，沒什麽大進展咯，也是意料之中。董佳偉那邊他們公司要是不追究????????，我們還是自己省點事吧。還是考慮考慮殺人手法吧。”陳海晃著腦袋，剛剛坐下，看見眼前擺著幾盤刺身，自然是按照自己吩咐，一比一還原了當時 201 包廂的場景。
陳海坐在當時龐娟的位置，看著手中的幾張照片，不時的抬起頭看看那些刺身。
“當時龐娟一共吃了三片刺身，七點三十三的象拔蚌，七點三十九的三文魚，七點四十一的三文魚腩。都是自己直接夾取的，說實話，我看不出有痕跡。”馮建楠在那苦笑。
陳海的心思現在也不在這上麵，把那刺身看了一遍又一遍，竟然突然吃了一塊。眾人也是瞪大了眼，相互看了眼，雖然早就習慣陳海的特立獨行，可是冷不丁的來這麽一下子還是出乎意料。
“口感不錯，還挺新鮮，我這中午也沒吃飽，見諒了。”陳海打趣了一番，也不忘拿紙巾擦了擦嘴。
“你想說的不止這些吧，陳隊。”馮建楠似乎猜到了什麽。
陳海也是笑笑：“我剛吃的那塊剛好是龐娟吃過的三片刺身中的一片。說實話，我剛才心思也不在這，就挑了自己比較喜歡的。”
“你想說這不是偶然？”馮建楠的表情開始舒展開來：“難道是《賈斯特羅錯覺》？”
陳海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誰都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確實，仔細看這三片刺身處在的位置都是龐娟看來最大最飽滿的，可是如何保證在自己之前沒人吃，還有最關鍵的，怎麽在刺身裏下毒。即使利用視覺差，抓住龐娟的心理，可是需要在數量上做到平衡，這是怎麽樣的難度啊。”
“陳隊，你還是把話多明白點吧，還有小孩子，你說的太抽象了沒人理解。”
馮建楠算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陳海自然也不會駁了他的麵子。
“說直白點，怎麽做到僅僅是在三片刺身上下毒，又是怎麽保證全部被龐娟吃下，凶手可以控製自己不吃，怎麽保證別人不吃，監控裏看的出，所有人吃刺身的時候，沒有人出來阻止。真要是特殊的手法，凶手的手段也過於可怕了。”
“那你現在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你也不能確定了嗎？昨晚難道隻是一時興起，下了錯誤的判斷？”馮建楠顯得有些咄咄逼人，自然他的本意不是怪罪陳海，更談不上羞辱，隻是這個案件到現在都毫無頭緒，好不容易有了個自己信任的人給出了個有可行性的犯罪手法，又這麽快自我否定。語氣中表達了很多情緒，對於陳海無能無力的失望，對於自己找不出一絲證據的自責。
“那也不見得，我昨晚的想法也不是全錯，我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毒早就下了。”陳海眼神中的堅定他時常見到，但區別於之前，這次的眼睛更像是一頭凶猛的野獸，除了自信，還有一股要將他人吞噬的氣勢。
“或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饒了一個大圈子。”
“我沒心思和你打啞謎，你直接點，跟我說要調查誰，接下來怎麽辦？是不是先把檔案整理起來，發懸賞看看當時有沒有人看到比較奇怪的事。”馮建楠雖然很冷靜，但是話中多多少少帶了情緒。公安公開懸賞犯罪信息這種事，發生在陳海身上無疑是個笑柄，並不是不相信群眾的力量，隻是陳海的辦案風格和效率，從來不允許這種事發生，也不會發生。
陳海擺了擺手：“不用了，晚上你跟我一起行動。其他兄弟先去歇著吧，人多反而誤事。”
“行動？什麽行動。”
“自然是抓捕凶手，這次還挺危險，你先去找下小吳和小顧。我去找康局。”
“等一下。康局出去開會了。”馮建楠馬上拉住了他，焦急的轉過身，重重拍了拍桌子：“你們先散會。”
“幹嘛啊，還特地把人支走，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陳海表現的很是輕鬆，臉上也都是笑意。
馮建楠卻是瞧出了那份不平凡，陳海什麽樣子自己可以說是最清楚不過，也自然明白其中的危險性。
“這次的案子是不是有什麽隱情，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子。”
陳海反而怡然自得，沒有一絲緊張感，甚至還有些歡喜：“沒什麽，確實有一部分自己的私事。不過肯定要有人見狀，不然到時候我一張嘴也說不清不是嗎。倒是康局不在確實是個小麻煩，我要是給他打電話，嘮叨半天解釋清楚，他肯定也不同意，要是去一個隊以上的人，那小子可不會和我說真話。”
陳海好像也是陷入了兩難，細細思考了片刻：“這樣吧，你去找小吳領一把槍，找小顧領三顆子彈，我給你簽文件，到時候就算康局怪下來，也最多處分我一個，你就說不知道他沒同意不就完了。”
“不行。”自然是言辭拒絕。規矩行事，遵紀守法一直是馮建楠的人生標簽，以前陳海打的那些擦邊球他可以當沒看見，可是這次已經觸及他的底線了。
兩人自然是誰都沒辦法說服誰，好在陳海也很會變通，表麵上很快就服了軟，交代了他幾句晚上行動的時間後就離去了。
晚上八點，陳海獨自在車裏抽著煙，一月的江南，比起十二月來又是冷上了許多，他就這樣開著天窗和車窗，身上穿著一身夾克，完全感受不到這股寒冷。
“行了，走吧。”馮建楠也是如約而至。
陳海沒有馬上要走的樣子，詢問了起來：“防彈衣穿了沒？”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陳海把一個袋子遞了上去。馮建楠打開一看，臉色馬上沉了下來：“康局不在，你找誰簽的字？”
“就當他口頭答應了，我之後會解釋的，坐穩了，該走了。”陳海掐滅了煙蒂，蓋上了煙灰缸，迅速的係好安全帶，掛擋，啟動，一切操作行雲流水。
“槍彈分離是規矩，你可別分神。不管怎麽說，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有什麽話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