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做局
第四十三章 做局
時間來到晚上八點，陳海馮建楠兩人依舊坐在審訊室的位置上，隻是對麵的人已經換成了何梅梅。
“你丈夫的事我已經說的夠明白的了吧？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何梅梅端坐著，兩隻手擦拭著三三兩兩的幾滴眼淚：“我早就懷疑他出軌了，沒想到真的是和龐娟那個騷貨有關係。我要和他離婚。”
陳海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也是極度煩躁：“好了好了，你的家事我管不著。為什麽要把龐娟介紹給董佳偉。”
“隻是和她比較聊得來，聽她說自己的前夫是京都人，以後也要找個京都人給他瞧瞧。我就想到董佳偉了，而且他條件也不錯，就想著撮合他們一下。早知道她這麽騷，我哪會去費這功夫。”何梅梅漸漸控製了情緒，也不再抽泣。
“聊得來也有個大致範圍吧？愛好相同，興趣相投？”
“就是女人間比較普通的話題而已，都是衣服首飾包包什麽的，我們的喜好幾乎一樣。”何梅梅很自然的回答著，隻是這些話在陳海看來是那樣的別扭。
“據你老公說，當時是你找的龐娟買房子。你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看似平淡的聊著天，一旁聽著的馮建楠卻是眉頭一皺，揮手甩開了飄向自己而來的二手煙。
“別說了，我已經很後悔了。可是這樣的男人，就算不認識龐娟，還會認識什麽李娟王娟，時間問題而已。”她的眼神布滿了血絲，不知是氣憤，還是剛剛哭過的原因。
“你請私家偵探調查你老公就沒查出點什麽嗎？”
“都是拿錢不辦事的主，錢沒少收，根本沒有結果。要不是你和我說，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言語中盡是失望。
“你覺得，龐娟是不是你老公殺的？”陳海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何梅梅嘴巴都張開了，那句話馬上就要被說出口，隻是又馬上合上了嘴，思考了一下：“之前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我覺得不可能是他，可是現在我就不清楚了，誰知道是不是情殺。”言語中還是帶著濃烈的憤恨。
“那是不是你殺的？”
“當然不是，沒有證據可不要誣陷好人！”言辭激動，目光淩厲，看上去不像是說謊的人該有的表現。
“行吧，那你先回去吧。這幾天不要出鏡，必要時候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簡單的打發走了何梅梅，陳海獨自抽著煙。馮建楠憋了一肚子的話也在此刻傾瀉而出：“你這是什麽問話？問的出什麽。平時的你可不是這樣，是不是太敷衍了。”
“稍安勿躁。”陳海揮了揮手，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她最多隻是有嫌疑，而不是那些有實際罪名的，方式方法需要換一換。我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就夠了。”
“什麽？”
陳海續上了支煙，站起身來，緩緩踱步，整理完思緒後又坐了下來。
“她是凶手，但她不是殺人凶手。”
“昂？少玩文字遊戲，直接說你知道的。別賣關子。”馮建楠氣不打一處來，明明知道自己很著急，還這麽一副不急不慢的溫吞水樣子。
陳海見了，哈哈大笑，這家夥平時沒少被杜月拿著當槍使，急急他也好，不過，鬧歸鬧，還是很快就恢複了那一臉嚴肅。
“首先，她的思維方向有問題。得知丈夫出軌後，雖然表現出了悲傷，可是還是有點假。我要是導演，這種演員直接就給 pass 掉。正常來說，肯定要先埋怨這對男女一番，感慨自己命運，表達自己對丈夫多好，最後才是離婚這一步。她是整個全部跳過，直接就表達自己要離婚。”
“其次，她有兩次說到龐娟的時候都說這個女的騷。我們和她都是同齡人，身邊人多數都是用狐狸精來形容丈夫的婚外情對象，她這個稱呼，似乎已經暴露了她知道龐娟是個交際花的事實。”
“還有，說到兩人的興趣愛好時候，她用了”幾乎一樣”來形容，而不是差不多。這兩個詞很相近，但是表達的意思天差地別。潛意識裏，她是有炫富心態在裏麵的。龐娟的包和衣服都是名牌，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還是說幾乎一樣，所以她也很喜歡名牌。還有她對丈夫的經濟控製權，綜合起來來看，她是個守財奴。”
“我也知道你想問，我怎麽知道是她帶著康葉騰一起找龐娟買到房。我壓根不知道，我就隨口那麽一問，她的態度可是很有趣，根本沒有否認，或許她認為我們真的問過康葉騰這個問題。那麽，這就是一個局了。她知道自己老公什麽德行，肯定也早就在他們倆苟合之前就知道龐娟是個交際花了，這一點更加驗證了我之前對於她對龐娟”騷貨”這個稱呼的猜想。”
“最後就是，我問她，是不是康葉騰殺的龐娟。她下意識想說的話，馬上憋了回去。那麽她當時想說什麽，大概率會說”這種人怎麽不可能殺人”，後來故意修飾了一下用詞，沒有把話說滿。”
聽完這長篇大論，馮建楠消化了一部分，可是還是沒弄明白那句，是凶手，不是殺人凶手。
陳海掐滅了煙，一番話語下來也是口幹舌燥，一陣豪飲，喝下了大半杯子茶水，顧不得那嫌棄的目光，說起了最關鍵的話來。
“所以，事實大概率就是何梅梅做了一個局。故意讓自己丈夫認識了龐娟，有意識的提供了康葉騰出軌的條件。隨後就是打算在合適的時機揭穿他們，畢竟僅僅隻是出軌的話，法院也隻會傾向保護她的權益。康葉騰的總資產估計也有上千萬，她想要的肯定不止一兩百萬那麽簡單。但是不會是她殺了龐娟，畢竟她隻是為了錢，不存在情殺的情況。與其為了幾百萬去殺一條人命，還有嫁禍給康葉騰。過於虛無縹緲。她隻是合理利用了龐娟的死，如果丈夫真是殺人犯，她就能拿到大部分他的資產，如果不是，她也可以因為婚內出軌收獲她早就布下的這個局的成果。”
“至於董佳偉的事，對於她來說可以是個意外驚喜。她介紹董佳偉和龐娟認識，估計也隻是為了激起康葉騰的嫉妒心理，從而讓他做出些什麽過激行為來，這樣她得到的錢也就更多了。所以，那個私家偵探也是故意讓我們發現的。因為她在一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實情，這個偵探隻是驗證一下他們兩人的具體進展。巧合的是，龐娟死了，所以順水推舟讓我們也知道康葉騰出軌的事實。但她又不能直接說，所以在龐娟出事以後還是讓那個私家偵探繼續工作。”
馮建楠聽完，也在腦子整理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合理。那麽問題又回到了最初，凶手是誰，又是什麽手法。突然，他靈光乍現：“既然你覺得何梅梅不是凶手，那麽為什麽不問問她在龐娟耳邊具體說了些什麽？我想起來，龐娟在死亡前五六分鍾舔過手指，是進門的時候毒就通過握手留到了她的指尖？”
陳海有些呆滯，腦子想著什麽，下意識的搖著頭：“沒有意義，之前以為問過了，她說隻是說讓龐娟好好把握董佳偉。屍檢報告你沒看嗎，手指上的氰化鉀量太小了，幾乎沒有。如果那時候就直接把毒吞下去了，那應該馬上就死了，這可是閃電之毒。所以那不會是毒源。”
等一下。陳海自己打斷了自己，一個想法在腦中產生。隨後激動的看著馮建楠：“對啊，我怎麽忽略了這點，如果之前沒有中毒，手指上哪來的毒素。毒肯定早就下了。”
“有個很大膽的犯罪手段，把致死量的氰化鉀分別放在幾個菜品裏麵，然後短時間內，這些毒素就會在死者體內發作。但是這個手法要求太高了，需要保證每個帶有毒素的菜都被死者吃下，然後自己也不能誤食。最關鍵的一點，一定是刺身類，氰化鉀水解的速度很快，如果混在涮菜裏，一是不能保證量剛好殺人，二是水解後的這個味道，會讓人有所察覺。”
說得通，這可以說是唯一的方法了。馮建楠馬上查起了當時監控，對比了記錄。
象拔蚌半斤，三文魚三兩，三文魚腩三兩，北極貝三兩，這是當晚 201 包廂所有刺身。吃的也是七七八八，因為當時沒有檢測出毒素也沒當做證據存儲，現在多半已餿臭。
“菜品本身沒有保留的意義，隻要有這些照片就夠了。剩下的就是推斷，哪些位置被下了毒，這要從龐娟舔手指之前吃的開始排除。”
“怎麽還沒好啊，咳咳，你是抽了多少煙，姐夫，你也不管一下。”說話的正是推門而入的杜月，還是那一副怨婦臉。
“那就明天再說吧，馮隊。”陳海抖了抖身子，拉著杜月就走。
回去的路上自然又是一頓嘮叨，陳海也已習以為常，畢竟這是自己的本質工作。說好聽就是要起領頭作用，時刻奮戰在第一線，說不好聽點，底下那些人能力還沒到獨當一麵的程度，為了不出冤假錯案，隻能親力親為。
剛回到家，陳海就被杜月拖著去洗了個澡，雖然很不習慣，也隻能造作，不然這一晚上的念叨可是不會少。
“這是什麽啊？”剛洗完澡出來，陳海就看見杜月在那把玩自己的那對腳環。立馬出聲製止，杜月也是被嚇了一跳，沒抓穩那隻腳環，順著又掉落下去，砸在了另一隻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
“不就是看看嗎，凶什麽凶。”杜月生氣了，推開陳海就走進屋裏，重重的摔上了門。
陳海的表情十分微妙，有種深深的不解，直接呆站在原地。
“你今晚就睡沙發，不準進來！”門那頭還在生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