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織網
第三十九章 織網
馮建楠也趕在午飯之前回到隊裏，和陳海算是前腳後腳。很快，兩人就麵對著兩份口供開始起了討論。
“龐娟小時候的家庭條件不是特別好，父母也都是務農。大學畢業後一開始賺的錢也不多，這幾年來生活才慢慢好起來。她比較孝順，我看她父親喝的酒也都是好幾百塊錢的那種，據說都是龐娟逢年過節送來的。小時候到現在，她好像都比較孤僻，或者說自卑，朋友不多，帶回家的人也隻有那弘陽一個。龐友根沒見過其他她的朋友了，就連父女倆聊天都沒聽龐娟提起過有什麽朋友，跟別提什麽仇人了。”
陳海抽著煙：“她前夫那邊我也問過了，基本上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和之前了解的差不多，唯一的收獲可以說就是從他口中得知了龐娟生前有個好友叫範思思，讓夏超然去查查。”
“一般這樣的人，不該會有仇人。生活兩點一線，不是工作就是回家。難道會是招人妒忌？”馮建楠摸著下巴，十分不理解。
他的話也是有道理的，或許龐娟的死能給凶手帶來直接的利益，她的同事很有可能就是突破口。嫉妒他人成績，殺害死者後自己取而代之，這樣的案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屢見不鮮的。
陳海也沒糾結，放鬆的和馮建楠閑談了幾句。案件也是需要徐徐漸進的，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了常規步驟就足夠了。在陳海的認知裏，再精細的犯罪也會有破綻，隻是目前還沒被發現而已。自己從事這份工作也五六年了，見多了自以為是的罪犯因為自大而被抓捕。事實往往都是那些看起來不合理卻又是真實存在的細微小事。也會有個別所謂的變態殺人犯，不過那些都是會很快落網的，真正讓人害怕的還是心思縝密的高智商罪犯。
他們更多時候扮演著普通人，犯罪過程嚴謹小心，極高超的反偵察能力，讓人很難找到關鍵性證據，有時候甚至都聯想不到犯罪者會是他。而這次的案件，隱隱的給了陳海這種感覺，凶手的”完美犯罪”目前讓他舉步維艱，偵查方向也隻能按照常規手段慢慢推進。
午飯過後，陳海一如既往地抽著煙，夏超然著急忙慌的找了過來：“陳隊，找不到人，據孔雀城的經理說，範思思已經三天沒去上班了，手機也一直是關機狀態。”
陳海在那怡然的點著煙灰，她不去上班的日子剛好是龐娟死亡過後，未免有點過於巧合。“定位一下她的手機，一旦開機就聯係她。”簡單吩咐了幾句，又順便詢問了下對於康葉騰的調查進展，得知有不小的收獲後，就笑著讓他通知其餘幾人三點開個會。
時間過的很快，三點轉眼就到了，幾人也放下了手頭上的事，集合在了三號會議室。
“陳隊，康葉騰的生活比較規律，一般都是早上九點半去琴行，晚上九點回家。周日休息一天，一般也都是留在家裏陪老婆。琴行的營收也都是交給何梅梅負責。我詢問過他店裏的員工，一個月他都會有幾天時間出門談生意，平時都是在店裏，看上去沒什麽可疑。不過我在調查他的時候，附近有個鬼鬼祟祟的人，被我逮回來了。這家夥是個私家偵探，據他交代，是何梅梅雇傭他監視康葉騰行蹤的。”夏超然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幾張照片來。
顯然這些照片都是那個私家偵探的傑作，吃路邊攤，買飲料，隨地吐痰，一張張記錄的很是全麵。其中的重點就是他出入一家足浴店的好幾張照片，根據照片時間推算，大多都是下午，很多時候都是獨自一人，有張照片拍到了他和董佳偉一起的場景。“因為他後來進的都是 VIP 包廂，那個偵探就沒跟著進去了。”
胡嘯東趕忙也拿出來口供：“陳隊，根據小夏和我說的情況。我特地找何梅梅核實過了，她說最近感覺康葉騰精神狀態不算好，有次還撞見他吃補藥，所以懷疑他外麵有女人，就雇了個私家偵探查他。大概有三個月時間，沒什麽進展。”
“看來這對夫妻看上去沒表麵上那麽簡單啊。他們是怎麽認識死者的？”
“據康葉騰敘說，一年前他們在孔雀城購置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龐娟是那時候的銷售顧問，一直幫著介紹樓盤，和聯係銀行貸款，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陳隊，董佳偉那邊也比較特殊。他和他們公司的出納關係有點曖昧，這算是他們整個部門比較透明的，很多人都看見過兩人一直不清不楚。那個出納二十七歲，剛結婚不久。”沈天宇也匯報了自己的調查結果。
“死者的人際關係比較普通，基本上可以說沒有朋友，隻有一個範思思還算玩的比較近。據她們同事說，這三年來龐娟的銷售成績很高，極有可能是通過皮肉關係換取來的。很多人看見不止一次，有顧客在售樓處對龐娟動手動腳，龐娟都沒怎麽反抗過。隨後就會說和顧客出去看樣品房，回來的時候一般都直接簽合同了。”馮建楠的調查串聯起了之前的所有信息，匯聚在陳海腦中，形成了一個推斷。
“有沒有去查龐娟的開房記錄？”陳海問著。
“沒有記錄，她現在住的是孔雀城三期的一套房子，根據保安描述也從沒帶過男人回去。我派了人在那查監控，都是紅外線攝像頭，排查起來比較快，晚上應該能出結果。”馮建楠的辦事效率不是一般，陳海所想的他都能做的麵麵俱到。
“看看人家馮隊，你們該學的還有不少呢。”陳海抓起幾張照片瞧起來，也順帶誇獎了自己的副大隊長。
“以後做事全麵一點，不是交代什麽就做什麽，有時候得到線索要想想為什麽。”陳海看了眼沈天宇，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然後又自顧自的拿起電腦查閱起了什麽：“董佳偉公司的出納資料調查了嗎？”
“沒。”沈天宇有些臉紅：“隻知道叫做周英嬌。”
“晚上之前交給我，以後要多漲漲社會閱曆。”陳海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單指頂著嘴巴：“這件事要是馮隊去辦肯定查的很清楚，公司的老板叫做周公明。這還是個小型企業，百來號人。一般這種公司，財務這一塊肯定是交給老板自己人的。一來是放心，二來麽，有時候可以做點假賬什麽的。兩個人都姓周，大概率是錯不了的。”
“馮隊，總結一下？”陳海心中已經有了猜想，詢問他驗證一下兩人是否想法一致。
馮建楠也放了那幾張照片，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後開始說話：“首先，案件肯定是要從死者關係出發。從龐娟的行為，結合她幾位同事的敘述，她大概率是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了可觀利益，隻是在哪交易的還要等孔雀城那邊的同事回來可以。最關鍵的人物是範思思，找到她是當務之急。董佳偉的行為有些奇怪，既然已經勾搭了個背景比龐娟好的女人，為什麽還要出來相親，這點還需要再調查。那對夫妻暫時看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說說你的看法吧，陳隊。”話題又被重新拋了回來。
陳海笑著點點頭：“那我再補充一下馮隊的話。”說著，他半躺在椅子上，慢慢開始述說起來。
“等孔雀城那邊的同事回來基本上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龐娟的同事說著三年來她的銷售成績就很出色，換句話說，如果三年前就開始皮肉交易，那就是婚內出軌了。她離婚可才半年。我以前也辦過幾起賣淫案，那地方挑的，有時候直接就車裏解決。但龐娟多是白天出去，車裏明顯就不合適。那麽不需要登記的地方有哪些？這幾年對於浴室的整頓也越來越嚴，沒有人會頂風作案。民宿也越來越規範。雖然還有些不用身份證就可以入住的賓館，但是這數量實在是太稀少了。所以大概率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和龐娟熟識的民宿店，還有一個就是這種足浴店了。”
“董佳偉的問題不難猜，男人和女人之間不過那麽點事。性，錢，權，如果是單純找刺激，這個人的膽子未免太大了，那是在他們老板眼皮底下。權，他瞄準的該是高層。所以大概率他是需要周英嬌的出納這個身份，錢。我想去查一下他的銀行流水和股票賬戶會有新發現的。”
“至於，這對夫妻。我看見的就是三個字，不信任。何梅梅不信任康葉騰，營業額都是她控製，還讓私家偵探調查。康葉騰也不信任何梅梅，所以借著談生意的借口出去洗腳。其中隱含的信息是，這個康葉騰的錢是哪裏來的。經濟被半控製，有大流水肯定會被盤問，據我所知，足浴店的一張會員卡，起步充值是兩千，可如果要能進入 VIP 室的那就起碼兩萬了。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
馮建楠茅塞頓開，但又馬上皺起了眉頭：“那也就是他們私人行為的不檢點，我沒看到和案件有關的線索啊。”
陳海否定了他，開始在白板上書寫起來：“親愛的馮隊，每件看著微小的事物背後說不定就有我們需要的真相。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織成的這張網，足以讓凶手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