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拜訪
第三十六章 拜訪
2019 年的元旦，也是公曆的新年了。陳海難得的起了個大早，今天就是與三叔約定的日子了可容不得有所閃失。
兩人見麵後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就一同搭乘著陳海的車前往平鎮。平鎮和善城是兩座緊挨著的小縣城，雖說很近，一些習俗上也有些不同。就拿這平鎮獨有的文化，和流傳於外的一些民俗諺語來說，也足夠成為這方土地的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路旁不時走過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口中操著方言。這熟悉的吳語給陳海的內心帶來了很久沒有的一陣舒適感。繞過有些擁堵的小道，聽著街道兩旁小販的吆喝聲，兩人就來到了一所大房子前。房子是江南水鄉隨處可見的民房，經過簡單的修飾，看上去很是幹淨簡潔。
門那頭探出一個人來，顯然是聽到敲門聲後前來的。說來也是奇怪，這人的著裝是簡單的學生打扮，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嘴裏的話語卻是古板的很。
“想必兩位就是陳海先生和陳樹木先生吧？奶奶已經交代過了，請跟婢子來，先生已經在正廳恭候兩位了。”陳海臉上的神情有些扭曲，和這院子內的小道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院子的布置古色古香，除去可見的花草也隻有一株上了年份的柳樹，路上零零散散的鋪著鵝卵石，倒是規出了好幾條小道。步入正廳，滿眼都是簡單的陳設，屋子中間，一方會客桌被擺的方方正正，一個女人端坐於桌子之前。
“先生，人已經來了，婢子先告退了。”說話間，把他們領進門來的那個女人就離去了。
“兩位，請坐。茶是剛沏的，此刻飲用最好不過。”說話的是坐著的那個女人。女人一身碎花長裙，披著一件米色的毛衣外套。梳著稍稍過肩的短發，齊劉海，濃眉毛，高挺的鼻梁下有著一張櫻桃小嘴。
“別這麽客氣，那個女人呢？”陳樹木不帶好氣，坐下後就開門見山。
“母親大人早上出門了，想必快是回來了。小女先代母親招待兩位，不然母親一會回來隻怕是會說我的不是。”女人捧著杯子，微笑著回應。
陳海剛一坐下就把煙掏了出來：“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來一根？”
女人微笑的搖了搖頭：“小女名曰楚穎，陳先生大可直呼。”
“和你們說話還真讓人別扭，剛才那個小姑娘叫你先生，想必是學識過人吧？”
“不敢，隻是二位今天為何而來，母親已然告知於我。我也可以解惑一二。”楚穎的表情神態不曾變換的述說著。
“那你快說，別磨磨唧唧的。”陳樹木的脾氣不是一般的火爆，當然也是對當年那女人突然消失的憤慨。
“勞煩陳海先生幫我添些茶水。”陳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才發現那雙眼睛雖然長得很是好看，卻顯得有些呆滯。抬起右手在其眼前晃動了一下。“陳先生，勞煩你了。我的眼睛隻能模模糊糊的看些影子，接近失明了。”
“不好意思，不是有意的。”陳海致了聲歉，又輕輕的拿起茶壺倒了半杯茶給她。
楚穎摸索著接過茶杯，兩隻手就這麽半捧著，開始講起了一段長長的話來。
“要說起這個腳環，就得先從我爺爺說起。爺爺怹學究天人，在那個年代有著當代曹子建的名號。所以被很多人都稱為楚八鬥。然而，在這鮮豔的背景之後，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腳環的傳承人。”
一口茶入喉，楚穎呼出一聲極為嬌弱的聲響。
“腳環一共有七組，隸屬於一個叫”影”的組織。影，最早成立於明朝。據說是於謙在京城保衛戰後成立的一股民間力量，隻選用七個人執行不同任務。主要是探查情報，暗地刺殺，經濟控製等一些暗中活動。每個人隻有當代組織的首領才知道真實身份，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每個成員不能直接把自己的子女當做下一代腳環傳承人，雖然可以另尋他人，但大多數人都是選擇隔代相傳。”
話到這停了下來，楚穎又不好意思的讓陳海倒了半杯茶。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五七的傳承人多是體質特殊，身體異於常人的人。以前都是執行暗殺命令和用在權力爭奪之上。二四六的傳承人則多是處理一些善後事宜和經濟把控的高智商人群。最特別的是三這個數字。那時候兵家大多崇尚道家，三三無盡六六無窮，三這個數字是充滿了無限可能的一個數字。所以三的傳承人選拔比較嚴苛，大多需要文武全才，可以說是組織內僅次於領導者的第二人了。據說七組腳環組合在一起會有一個大秘密，這也是不允許組隊任務的原因。但也有例外，一文一武是可以搭檔行動的。”
聽完這一番話，陳海叔侄眉頭緊鎖。心中的一些問題已然被解開，隻是還不明白，影的背後究竟是何人，他又在謀劃著什麽，七組腳環隱藏的秘密又會是什麽？
“先生，奶奶回來了。”門口突兀的出現了剛才的女子，一句話說完就轉身離去。緊接著一位女子踏門而入。女人麵容和善，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也不多，約莫看著也就四十出頭，一頭烏黑的頭發夾雜著絲絲白發。
“陳先生，又見麵了，有十四年了吧？”女人微笑著坐了下來。
“顧嬌，你還有臉來見我？當年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要給我個交代。”陳樹木嘴角叼著煙，目光淩厲的看著她。
“不急，且聽我徐徐道來。”顧嬌拿過一個茶杯給自己甄上，又給楚穎添了些茶水。
“當年我是查到了影背後的領導者的一些線索，可是後來就被安排了一起車禍，我這條腿上的傷就是那時候來的。穎兒的眼睛在那以後也看不見了，血塊壓著眼神經，手術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她撩開了自己的褲腿，露出一條從膝蓋到大腿深處的長長傷疤。“他的目的我還不清楚，不過估計和腳環的秘密有關。想必穎兒也和兩位說了不少了。現在，陳樹木先生陳海先生和穎兒每個人都有一組。我們必須共同麵對未知的危險才是。”
“哦？那我的那隻腳環當時怎麽會出現在那個女人失蹤的現場。”陳樹木還是麵色不佳，十幾年來的怨恨，可不會僅僅因為女人的幾句話就放下。
顧嬌也很快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原來當時她感覺到了會有危險，想著帶著楚穎兩人先去外地避避。可是車禍之後，那隻屬於陳樹木的腳環就消失不見了，大概率被背後的領導者帶走了。後來想想按照組織的行事風格，放著她活命也可能是為了日後這幾人在這會麵埋下了個伏筆。
“不知道楚小姐的腳環上是什麽數字？”麵對陳海的問話，楚穎擼起左手衣袖取下了那對腳環，將其放在桌子上往前稍微推了一下：“我十歲的時候爺爺把它交給了我，十七年不曾離身，現在就交給先生了。請先生代為保管。”
陳海接了過來瞧了瞧上麵的數字——四。算上自己父親和三叔的那兩組，陳海間接的已經擁有了三組腳環。他心裏的那種感覺越來越明朗，馬上自己就會麵對那個大秘密和那個背後之人。
“時間也不早了，兩位一起吃個午飯吧。”陳海剛想拒絕，一旁的陳樹木很是爽快的應了下來，說是當顧嬌給他賠罪了。上了飯桌才知道，陳樹木一直詢問當年消失的小女孩的蹤跡。母女倆麵對詢問都是微笑回應，隻是她們對於當時的細節知之甚少，何況楚穎當年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恩？這羊肉烹飪的甚好。”陳海一口羊肉入口頓時精神一振，楚穎聞言也是笑著說：“這些菜都是小玉做的，陳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羊肉該是無錫那的。調味也極為簡單，勝在羊肉品質好。”兩人較為家常的話題使飯桌上的氣氛也輕鬆起來。幾人說著閑話，沒人去再去提起腳環，似乎都心照不宣。
飯後幾人稍稍交談了一番，陳海兩人就辭別了她們。
“三叔，之後我們該怎麽辦？”說話時，兩人已經回到了善城陳樹木家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去考慮不知道的未來，不如過好眼下。”陳樹木說著話拖著右腿走到了躺椅前，坐下，一根煙點燃。“靜觀其變，隻是最近都要多留個心眼。當他們來找我們的時候，就是大決戰了。”
“是啊，不管是什麽目的。隻要我們手裏還有這三組腳環，總是會和他們麵對麵的。”陳海也不再糾結，自己考慮這考慮那，無非都是捕風捉影。反正自己是站在獵物這個位置上的，不如養精蓄銳等著對方找上門來。到時候當年失蹤女孩的真相也必定會被揭露，想必陳樹木心中的盤算便是如此，才會如此從容。
“你還別說，中午那些菜還真不錯，要不是你攔著我，我可得喝上兩杯。”陳樹木回憶著，也不知道口中所訴是不是心中所想。
“無錫的羊，川都的黑豬，寧海的海雜魚，還有本地的野鱔魚，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了。這些東西雖說不是特別難弄，可也算得上是難得的好貨。”陳海也簡單的回答著，心中想著這對母女倒也是兩位吃家。
兩人就這麽不著天際的聊著，所說的閑話大多已經超過這前半輩子兩人在一起說過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