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猜想
第三十四章 猜想
回到警局的時候,夏超然已經按照陳海的要求在錄陳誌陽的口供。陳海很自然的走進了審訊室的大門,坐到了夏超然邊上。
“誌陽,有段時間不見了吧。”開口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一般,隻是他們都知道,兒時的相熟在這一刻早已變的生疏。
“是的,好幾年了,陳隊有什麽要問嗎?”陳誌陽推了下鏡框,麵帶微笑回應著。
“我看一下啊。”陳海接過夏超然手中的口供資料,仔細看了起來:“陳世傑出事前後你都是在正常上下班,八點半上班,下午四點半下班,十一點半午休兩個小時。地點是善城的《姚式大藥房》,在當藥劑師是嗎?”
回應他的還是陳誌陽帶著笑臉的點頭。
“也就是說十六號的中午沒人看見你在哪是嗎?是不是趁著那會功夫去善西橋拿錢了?”
“陳隊說笑了,雖然我沒不在場證明,但是你也不能這麽汙蔑我吧?”
“合理推斷罷了,畢竟這小子欠了你十來萬吧?”陳海的眼神中有著嬉笑也有嘲諷。
陳誌陽的臉看不出有什麽變化,輕描淡寫的描述著:“陳隊是懷疑我綁架了他?如果說僅僅因為十來萬,我大可不必如此冒險。”
“那是自然,那如果是因為他的原因。讓你本來都快成為一院的麻醉科副主任,現在卻隻混了個小藥店的職位。這種報複能說得通了吧?”
陳誌陽頓時沒了心氣,臉色黯淡,話語也開始不利索起來:“都是兩年前的事了,過去就算了,我也沒放在心上了。”
陳海站起身來,拍著夏超然的肩膀招呼了一聲:“先這樣吧,整理一下準備開會。”
十二月二十日下午三點,時間已經接近元旦,失蹤案後的第一次會議在第三會議室召開了。
“陳世傑的左手手掌已經無法接上,好在是人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次會議主要是討論錢款去向,以及殺害莊妍的凶手,也大概率是綁架陳世傑的綁匪。”陳海的開場白讓在座的人都有些迷惘。殺害莊妍和綁架陳世傑的基本已經被定性為一個人,怎麽還會存在大概率這種說法?
“這是我剛從物證科拿來的陳世傑的手機,十一號和十二號的半夜十一點左右有給莊妍的兩筆轉賬,分別是三千元。”馮建楠的開口打破了一時沉默的氣氛。
陳海接過,瞧著這新款的蘋果 X,臉上的笑愈發的無奈。
“陳隊,根據陳世傑提供的線索,我們找到了那家地下賭場。抓到了幾個賭客,據他們交代。當晚陳世傑確實贏了錢,輸錢的那個人在陳世傑離開後就緊跟著離開了。”胡嘯東匯報了一下剛得到的信息。
“陳世傑背後的傷口中有提取出死者的指甲成分,傷口大小與指甲較為吻合,應該是被抓破的。”
陳海攤開了善西橋的平麵圖,緊接著搜索出了衛星地圖:“這幾個地方都有幾片蘆葦叢,按這幾天的調查來看,估計當時錢是被先存放在這蘆葦中了。現在應該是被拿走了。”
“還是該讓那幾個賭徒描繪一下當晚輸錢那人的樣貌,列為嫌疑人調查來的好。”馮建楠的建議也是都得到眾人的認可,隨即又把頭扭向了陳海:“找到這個人,估計錢的走向也會清晰起來。陳誌陽的口供有什麽問題嗎?”
陳海冷笑一聲:“沒聽出有什麽大問題,陳世傑兩年前去他所在的醫院找他借錢,被他拒絕了。後來鬧出來的動靜比較大,院領導直接就把陳誌陽開除了。算是一個動機,不過這都是很多人知道的事了。”
“按你的說法,凶手是病理知識豐富的人,為什麽不拘留他再多問問?”
“不好說,整個案件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說不上來,有點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找康局批張搜查令去搜一下陳誌陽家吧。”陳海似是藏著什麽心事,少見的猶豫不決和以往果斷的形象有了明顯對比。
“行,那我去辦。”馮建楠很是幹淨利索,說著話就走出門去了。
本以為今天已經沒什麽收獲,臨近下班的時候卻來了兩個消息。和陳世傑賭錢的男人找到了,但是那天離開後一直待在市中心的洗浴城,時間上有明顯的不在場證明。陳誌陽家裏雜物間裏出乎陳海意料的找到了一箱子現金,經過郭向英的辨認,正是找到陳世傑當天交的贖金,連箱子都沒有換。
陳海坐在辦公室獨自抽著煙,一邊發呆一邊梳理著腦子的各自信息。續上第二根煙的時候,馮建楠來了。
“雖然沒交代,但是口供顯得經不起推敲。他說是在十六號的上午十點左右收到了個匿名短信,大致內容說明了那頭是綁架陳世傑的綁匪,知道陳世傑和他也有仇,幫他也要了一筆錢,讓他中午去善西橋附近的一個蘆葦蕩等飄過來的箱子。他說自己本來也在糾結,可是想到陳世傑害的他前途盡毀,收這筆錢也變得合情合理。”
馮建楠遞上了資料,又開口:“我看差不多可以定案了,初步調查下來,陳誌陽也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你一開始也說過大概率是熟人作案,再磨磨,總能問出來點什麽。”
陳海托著下巴開始自言自語:“不對,太粗糙了。還有一箱錢呢?”
“目前還沒找到,畢竟時間有點久了,很可能被轉移了。”
“不對不對,你過來。”陳海拉著他的手坐了下來。開始梳理起案發過後發生的一切。
陳世傑在十一號下午離開小吃街,當時換了手機卡,從沈保國處購買了三克五號,在附近的賓館住了一夜,讓莊妍過來做了交易。之後第二天就直奔王店的《如愛賓館》,下午三點入住,晚上十點左右出去賭博,十一點左右回到賓館,又叫來了莊妍,之後直到十六號下午被發現。陳海又著重說出了幾個不合理的地方,一個是如果凶手的本意不是讓陳世傑死亡。就沒必要分兩次要錢,而且隻發現了一箱子錢。既然有時間處理第一筆錢,第二筆錢到陳誌陽的手上也有一段時間,完全可以同第一筆錢一樣處理。當然,其中最讓陳海在意的還是凶手指定他來查案這點。
這一段話聽下來,馮建楠的臉也不好看了:“可是擺在眼前的證據怎麽解釋?畢竟錢是在陳誌陽家找到的。從兩次遞送字條的盒子上也沒什麽好調查的,都是陳世傑車後備箱裏的,A4 紙也是很普通的。上麵都檢測不出指紋,不足以當做證據。”
“A4 紙?”陳海眼光一亮,馬上翻出了郭向英那天的口供。
“奇怪的地方在這,這張指引陳世傑第一根手指的紙條出現的位置。”
馮建楠接過後疑惑的說了句:“茶壺底下?怎麽了?”
陳海抽著煙的臉露出了笑容:“如果你要告訴人信息,會把紙條放在這種地方嗎?茶幾桌子一類的不是更好。恐怕是為了被晚點發現,那個時候凶手應該就在附近觀察,好製定接下來的計劃。別說為什麽不放電飯煲或者鍋裏這種問題。那個時候郭向英焦頭爛額肯定也顧不上吃喝,晚上發現的時間太晚,就會對他的計劃有影響。”
“什麽計劃?要你這種說法肯定是和時間有關。”
時間。這兩個字點燃了陳海的思緒,一根根的煙開始燃燒起來。第三根掐滅的時候,陳海的笑容看上去有點恐怕:“我有了個在你看來很不切實際的想法,但是我把所有的東西考慮了一邊,這是最合理的。如果我能找到第一個箱子,估計就相差不遠。隻是沒有明確證據。我想我要走一次鋼絲。”
“哎。”馮建楠的歎氣中充滿了無奈:“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不要太過火。”
“你倒是越來越像康局了。”陳海打趣了一番便給夏超然去了個電話,簡單交代了要辦的事情。剛準備打第二個電話給杜月的時候,她就歡快的走了進門。陳海很快交代了幾句。杜月的臉很快就就陰沉下來了:“做偽證是犯法的你知道嗎?還說別讓我師父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啊。”
“快去吧。來的時候給我們帶兩份晚餐。”嬉皮笑臉的打發走了她,卻又迎上了馮建楠皺著雙眉的臉。打了幾句哈哈,也算是給了他一個交代。看似沉默的環境在杜月再次到來的時候被打破了。三人吃飯的場景也算得上是和諧,隻是不乏陳海對於菜品不滿的幾句抱怨,在看到杜月埋怨的眼神中也是乖乖的吃完了飯。
“陳隊,找到了。確認過了,確實是那筆錢。”聽到夏超然電話那頭帶著興奮的語調,陳海內心的想法得到了證實。轉過身來看著兩人:“順利的話晚上就可以結案了,杜月你在辦公室等我們。”
“馮隊,我們是該給這起所謂的失蹤案畫上句號了。”陳海點上了晚來的飯後煙:“到時候我來詢問你記錄就可以了,情緒上不要有太大波動。”
“這麽多年也是老搭檔了,我還不知道你嗎?”調侃的話語隨著兩個麵帶微笑的人一同走出這間煙霧繚繞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