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蘇醒
第三十三章 蘇醒
十二月十七日早十點,寒意已經籠罩了整座興城。
三號會議室內,針對失蹤案的後續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陳海一遍遍的翻弄著眼前的資料,眼睛也沒離開過其餘眾人說話時帶出來的屏幕投影。昨晚,對幾個人物分別進行了盤問。賓館的女老板娘說十三號的淩晨聽見二樓有摔打東西的聲音,聲音持續的時間很短,以至於她想上樓查看時就已沒了動靜,那個時候是三點左右。
與莊妍合租的兩位舍友都表示和她關係一般,往來較少,隻是和她合租的一年時間內有時候會搭上幾句話。莊妍也有吐露過自己的身世,概況下來就是父賭母病,自己也沒有學曆,一般都是打打零工,偶爾兼職一下皮肉生活維持開銷。但這番話在對莊妍房間搜查以後就不攻自破,衣服和化妝品很多,甚至找到兩款奢侈品的包,即使是二手的,售價也不低於三萬。
陸薇薇也表示,一諾對於錢財的表現多是大手大腳,該是個喜歡享受的人,隻是不曾聽說得罪過什麽人之類。
又再度和夏超然確認了一下陳世傑車內並無第二個的衣物纖維和皮膚組織後,陳海終是開口了。
“早上我已經和醫院那邊確認過了,人沒有生命危險。隻是失血過多,還處於昏迷狀態。正常情況來說這兩天就會醒了。對於死者周圍人的口供來看,這個人嘴裏也沒什麽老實話。具體什麽情況,等陳世傑醒了錄個口供。到時候決定是不是並案處理。”
“昨天在善西橋附近監視的幾位同事都在吧?”陳海鋪開了善西橋附近的平麵圖,在四人蹲守的四個位置上標注了 ABCD。“勞煩幾位兄弟說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A:“我在的位置在橋下方下遊位置一百米左右,當時我通過無線電看到了那個箱子,隨後就通知了下個蹲守點的兄弟。”
B:“大概十分鍾後,我也看見了那個箱子。然後就通知了下個兄弟。”
C:“我離水麵太遠了,隻是看到有個物體飄過,但不確定是不是那個箱子。時間在接到無線電的十八分鍾後。”
D:“我一直盯著水麵,直到胡中隊的電話打來我都沒看見過箱子。”
“小夏,昨天善西河的水流是多少?”“1,1,1,3m/s。”
陳海的手指又開始敲打著桌麵,這個時候尋常人都是不敢說話的。馮建楠是在場唯二敢說話的人:“也就是說 C 點到 D 點之間,這個箱子莫名其妙消失了?這二公裏左右的整片水域都有可能咯?讓你們好好盯著,難不成還有水鬼從河底摸上來把箱子劫走了?”
陳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了一下他內心的窩火。“也不是一定,B 點的兄弟不是說不確定那是不是個箱子嗎?這個排除範圍恐怕要把這約莫三公裏都給加上。派兩個人去打撈看看吧,不過大概率應該是已經被綁匪帶走了。”
“屍體的檢驗結果怎麽樣?”
“窒息死亡,根據死者背部屍斑推斷死亡時間約在十三號淩晨三點至五點。頸部勒痕隻有一條,就是被賓館的床單撕破後勒死的,床單上除去死者的皮膚組織並沒有其他物質。死者身上沒有多餘傷痕,血液中沒檢測出藥物痕跡。陰道處有精液痕跡,DNA 結果還要過幾天出來。在其右手食指指甲蓋中檢測出陳世傑的皮膚組織和血液。”杜月說著打開了投影,又把陳世傑的背部照片放上上去:“與陳世傑背後這個指甲蓋大小的傷痕相對來說比較吻合,具體結果需要活體取證。”
“馮隊,你覺得呢?”陳海一邊揮著手讓杜月坐下,一邊把目光靠向了馮建楠。
“就這個傷口的位置來說,大概率是交易時情趣的一種表現,雙手抱背就剛好合適。”他抿了一口茶水後又繼續說道:“至於錢的調查方向隻能先如此了,雖然是大海撈針總好過什麽都不做來的好。”
“好了,那就先這樣,散會吧。來一下我辦公室,馮隊。”
“陳隊,又有什麽要交代的嗎?在會議室說不一樣嗎。”馮建楠顯然很疲憊,坐在沙發上說出的話也帶有些許埋怨。
陳海笑眯眯的遞上一杯水:“說實話就是,煙癮來了,得抽一根。說句你喜歡聽的就是,剛從康局那順了罐好茶葉,給你嚐嚐。”馮建楠眼光一亮,抿了幾口茶水,臉上的表情盡是滿足。
“雖然在陳世傑醒來之前一切假設都是虛的,可是有幾個問題我還是想不通。錢莫名其妙失蹤是一回事,為什麽特地分兩次索要錢財也是個疑問。最為奇怪的是為什麽要砍下他的手掌。”陳海的話表訴著自己的疑惑,也希望弄從他嘴裏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
“竟然還有能讓你陳隊奇怪的事。”馮建楠打趣了一下,隨後表情就嚴肅起來了:“一般說斷指斷掌都要二十四以內才有接上的可能,時間這麽久血管一類的肯定壞死了。會不會是綁匪和他有什麽怨恨,砍下他手又不讓他死,好折磨他?”
“那這個人的心思縝密程度可謂不低啊,還能有這種病理知識。”陳海思索著,眼中突冒出一絲精光:“你還記得嗎?手掌和第二根手指被冰凍過。如果凶手有豐富的病理知識,還懂得先後切下他的手指來誤導我們。怎麽會用如此低端的手法來殺害莊妍呢?”
“或許,凶手有兩個人以上。或許他的本意不想殺人。你的想法總是太跳脫了,不是還有個人活著嗎?等他醒來再說吧。”馮建楠的聲音越來越弱,竟已在陳海的沙發上睡著。這幾天日以繼夜的勞累,即使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日子在平靜和正常的偵查工作中悄然而過,陳世傑在入院的第二天淩晨就已經醒來了。然而陳海並沒有急著去錄口供,一來是考慮到他的情緒狀態,先讓他緩上幾天,二來是莊妍體內的精液 DNA 結果還沒有出來。對於郭向英支付的兩筆百萬贖金的去向也是沒有進展,附近的水域打撈了兩邊也沒找出痕跡來,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合理的推測就是凶手在這條河的某處伺機而動,利用監察的盲點取走了那筆錢。
“陳海,結果出來了。”杜月晃動著雙手走進了辦公室,陳海嬉笑的接過報告查看起來。精液的主人果不其然是陳世傑。陳海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著車鑰匙就要離去。
“你去哪啊?”
“醫院。”
陳海叫上了馮建楠,幾日的休息下來,兩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推開病房門後,瞧見陳世傑那張臉也是恢複了不少生氣。陳海把帶著的果籃遞給了一旁削著蘋果的郭向英,客套了一番就把她支了出去。
“說說吧,怎麽回事?”陳海難見的一臉溫柔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
“海哥,好久不見。隻是沒想到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麵。”陳世傑耷拉著腦袋,情緒顯然是不高。哀歎一口氣後開始講述起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誰。那天在賭場贏了三萬塊錢後我就走了,半夜睡得正好,突然房門被敲響了。我剛打開門就衝進來一個帶著麵具的男人,話也來不說一把就把我按在床上,用刀子指著我。旁邊我叫的那隻雞剛開口叫喚一聲就被他撕下床單勒死了。前後不過一兩分鍾,我嚇得夠嗆。然後他用刀刃拍著我的臉,突然就把剛才剩下的床單塞我嘴裏了。隨後按著我的左手,一刀砍了下去,我整個手都被剁下來了。後來我痛的暈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手上都纏著紗布。那個男人就坐在那看著我,讓我說出了手機密碼。他馬上就打開了我的手機,具體要做什麽就不清楚了。他在那擺弄了以後就把我手機丟在一旁,跟我說以後別這麽囂張,要給我個教訓嚐嚐。給我喂了幾口水,那水裏應該有安眠藥。我昏沉沉的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全身無力,人又渴又餓,不知道多久又暈過去了。再醒來就是在醫院了。”
“哦,這樣啊?”陳海饒有深意的看著他:“問你幾個問題。最近得罪過誰?那個女的是你什麽時候叫過來的?那個男人直接問你拿了手機以後沒做什麽其他事?”
陳世傑的臉色有點陰沉,似乎又在努力思索,片刻後:“應該,應該是沒得罪過什麽人。如果一定要說有也是在賭場贏了那個男人的錢,當時走的時候他臉色確實不太好。那個女的話,我前一天就上過一次了。感覺不錯,就又叫她來,來的時候估計十一點吧。她手機的轉賬記錄都刪掉了,我的手機上應該可以查得到記錄。至於手機,他拿過來以後直接就用起來了。這幾天聽我媽說,應該就是拿她的聯係方式跟她敲詐勒索。”
“好,那沒什麽問題了。”陳海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起身,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說了一句:“你是有兩張手機卡吧?為什麽那幾天特地不用常用的?”
“我賭博的時候就是不喜歡別人打擾。”
“你口中的別人可是賣了房幫你湊了兩百萬的親媽。”陳海的眼光不再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凶惡。“如果我沒記錯,你那個堂哥陳誌陽是醫學院畢業的吧?”
陳海兩人在陳世傑木偶般的點頭中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