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小白,別離開我了
第180章 小白,別離開我了
十年前,禦花園亭內。
少女一襲明豔紅裙,雙腿交疊坐在石凳上,她慵懶地托著下巴,一雙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看著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國師大人。
“本宮素聞國師大人會以茶葉占卜天下大事,今日便想見識見識。”
少女眸光清冽,一雙美眸如水。
那時的暮池,也不過八歲。
“殿下想占什麽?”老者緩緩開口,聲若洪鍾。
少女眯眯眼睛,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意。
“就卜……東宮太子能否繼承皇位吧。”
老者不答,麵前的茶水灑在石桌上,幾片茶葉散落。
老者挑了四片茶葉,依次排開。
“國師大人看出什麽了?”少女聲音悅耳。
老者眼觀四片茶葉,許久才道:“不能。”
少女微微挑眉,笑問道:“什麽?”
“當今太子殿下,並不能繼承大統,能夠帶領南淵百年興盛之人,是——”
那老者的目光落在暮池身上,答案不言而喻。
少女卻笑。
像是不解地歪歪頭,卻是伸手,將那排開的四片茶葉,用手上的茶水全部衝走。
那看好的卦象一時間灰飛煙滅,石桌上隻剩下未幹涸的茶水,升騰起淺淺的熱氣。
老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暮池,一臉震驚:“殿下這是何意!?”
“天命不讓他做皇帝,我不喜歡。”少女分明年歲尚小,說出口的話卻似有千金重量,“這皇位,我偏要他來坐。”
“若違天命,便我來擔。”
“殿下,您分明清楚,這皇位最合適的人選是——”
“是謝容暄。”少女字字鏗鏘,眉眼堅定。
“是本宮的哥哥,為了助他登位,本宮什麽都敢做。”
“國師大人,前些日子您在陛下那裏的占卜,本宮也知道一些,”少女的語氣頓了頓,繼續笑著,“但是本宮還是奉勸國師大人,這等流言蜚語便不要說出去了吧?畢竟,本宮為了太子殿下,什麽都敢做的。”
是濃重的威脅與警告。
老者像是不解,看向少女的眼神情緒複雜。
少女轉身欲走,身後,老者的聲音傳來:“殿下,當真要為了太子殿下,遭受百般磨難?”
少女輕笑:“什麽磨難?”
她不覺得是什麽磨難。
老者不語,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久久未動。
那時的暮池,不過八歲而已。
自那之後,暮池為了讓旁人蔑視自己,養男寵,做惡事,擁私兵,荒淫無度,惡名昭著。
暮池並不害怕這些,國師的話對整個南淵而言,甚至高於天子之言,她隻有這樣做,才能讓所有人知道——瑤光公主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
什麽廉明清正,什麽千秋百代?
呸!她也配!
,
禦書房中。
謝容暄看著自己手上的天虎符,神色不辨。
他緩緩起身,走到自己常坐的那個位置上,緩緩將那本殘破的書翻開,另一個虎符便映入眼簾。
——是地虎符。
是阿池的地虎符。
謝容暄看著那半塊虎符,眼眶便又紅了。
世人群臣都言,那瑤光公主壞事做盡,毫無人性。
但是,謝容暄卻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的阿池,在她死後當天,那封信便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上麵交代了她為他織就的一張網,不論是楚業書還是孔桉,她收集到的所有情報,事無巨細,全都在那封信中悉數告知。
信上還告訴他,地虎符其實一直都在他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那棵樹下藏著。
——她從沒想過擁有那半數私兵。
他的阿池,在她死後,將她所有的權力和財力,全部交給了他。
世人說她惡到骨子裏。
可是謝容暄分明知道,阿池還和從前一樣,張揚又膽小,溫柔又堅定。
拿起那半塊虎符,天地虎符合二為一,終於完整。
可是他的阿池,卻再也不回來了。
那日,季景言問他,當真在乎瑤光公主嗎?
他賭氣說不在乎。
有什麽好在乎的?
自說自話將一切都給他安排好,付出一切隻為幫他鞏固皇位。
到頭來,她慘死在公主府,他甚至連她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最討厭暮池這樣的人了,他才不在乎。
可是,他又騙不了自己。
怎麽會不在乎呢?
阿池會淘氣地帶他逃太傅的課,會義氣地頂下他應受的懲處,會乖巧地叫他“容暄哥哥”。
怎麽能不在乎呢?
謝容暄……從來都沒有怪過阿池什麽啊……
阿池為他做了這麽多,不肯讓他去冒一點風險。
他知道的。
但他也明白,就是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才害她慘死。
所以,這個險,他必須要冒。
五日後,便是他肅清朝堂之時。
謝容暄攥了攥手上的兩塊虎符,眸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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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言做夢了。
他夢到了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女,隻是夢中看不清少女的容貌。
少女柔軟地牽起他的手,帶著他的手,撫過她滑膩柔軟的身體。
“季景言……”
“我好喜歡你啊……”
夢裏,少女聲音嬌俏又熟悉,季景言努力回想,卻無法辨別這個聲音究竟是誰。
直到一股詭異的感覺傳來,季景言猛地從床榻上彈起身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摸了摸身下的床褥。
季景言的臉瞬間紅到了耳尖!
下一秒,他便發現了更駭人的事情——他身邊的小白,為何……化作人形了!?
剛剛滑膩的肌膚觸感……不是夢嗎?
季景言想要開口叫小白問問清楚,但是又擔心小家夥兒醒過來,他床上的濕潤沒法解釋。
怎麽會……在小白身邊,做春夢了……
心中有些惱,季景言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想著先把被褥換了,若是當真讓小白發現了,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費了好大勁,才在小白不知情的情況下換了被褥,季景言雖然奇怪小白為何是人形,倒是忍住沒有叫醒問她。
他又想起婁靖嘉之前說過的話。
“季景言,你被小白勾引了。”
季景言垂頭,長長的睫毛輕顫。
半晌,季景言妥協地笑笑。
嗯,那便被引誘吧。
是他心甘情願的。
便不能讓她離開了。
季景言重新躺在了床上。
他握住少女的手腕,語氣低沉微涼。
“小白,別離開我了。”
從今以後,不論何事,他都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