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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好大一個日頭

  第六十章,好大一個日頭


    張林派出特使,不是隻做欺負人的事情,所以直到今天,除去文曾龍、周白文這種得勢就猖狂的,會被虞存這種大膽的人痛毆,其餘的人如毛亮這種穩穩當當求官職的,還在虞城安居,不時和虞存“增進”關係。


    這夜半無人的,地攤上說笑聲高出來,隻要不在巡邏的人麵前出現,他們不會隔著街道循聲拿人。


    隻是無意中把雷風機嚇了一跳,他以為重金收買媒婆,拿到虞家待嫁女兒閨名的事情暴露,虞家蜂擁而出來打他。


    抹抹額頭上不曾出來的冷汗,雷風機好笑道:“都是三哥要的東西古怪,四弟我隻能冒著風險弄來,要是傳出來閑言碎語能噴死我,,不對,為江山的事情,就算敗壞名聲也要做。三哥要這個,總有他的原因。”


    重新坐回桌旁,把信件收起來。


    又看一眼虞存血親孫女的名字,雷風機挑挑眉頭:“端霽?果然是個老夫子,看看家裏人這名字起的,霽是出日頭的意思,端端正正的日頭?整整齊齊的出來一個日頭?好大的一個日頭啊,是這個意思嗎,,”


    雷風機搖頭:“這位姑娘要生得不端正,可對不起這個名字。”


    ,,,


    虞端霽,是虞霧落的大名,霧落是小名。


    沒有規定小名裏一定有大名的字,小名叫三狗子的,大名說不好叫光宗或耀祖。


    虞家第一個孫子出生那天,虞存剛好在學裏為一篇不通的文章生氣,聽說孫女兒進家門,怒氣頓時化為烏有。


    顛顛兒的回家,親手抱過孫女兒,見一張雪白麵龐上黑眸有神,是少見的生下來就白胖的小孩。


    兒子請父親賜名字,霽同時也有怒氣消散的意思,虞存瞬間就想到這個字,而孫女兒字輩是端這個字,大名就叫虞端霽。


    沒錯,確實是端端正正進到虞家一個日頭的意思。白話,好大一個日頭進家門。


    祖父是位夫子,斷然不會叫孫女兒霽姐、霽姑、霽娘。


    把孫女兒小麵容看過再看,愈發光華燦爛,喜意照人,小名就叫霧落。


    霧落天晴,日頭燦爛,如果霧伴著雨後還有彩虹,人間有名的一種光華。


    虞霧落,大名虞端霽。


    ,,

    從外麵看張媒婆的家,四方院落不偏不倚,帶動的兩扇木門也端正無比,市井中有名的人物,悄然有威風。


    往兩邊鄰居重新打聽過名姓,沒有走錯人家,周白文抬下頷,讓跟的人敲門。


    一個小子開門,周白文這官身的人懶得問他是誰,帶來四個跟隨,前呼後擁模樣進來,見到小院裏砌著青石地,光這些打磨光滑的石頭就是寬裕象征。


    周白文還包裹著鼻梁骨的麵龐,往下一沉。


    虞存這可惡老頭兒,單獨把自己打傷,毛亮同意結算治傷費用,卻不肯強迫虞存賠禮,虞存甚至連句歉意的話也沒有。


    這些宅門人家,就會欺負寒門子弟,這是周白文對虞存的看法,可惡老兒和毛亮等可惡同僚沒有區別。


    見到這收拾整齊的小院落,周白文憎惡感潮水般上來。


    院角有個花白頭發老頭兒,形容猥瑣討好行禮,周白文冷哼,虞城的老頭兒就沒有好東西。


    不理他。


    張媒婆請他坐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胭紅脂紅塗出厚厚一層,金銀插滿發髻,衣裳上刺繡的也有金線銀絲。周白文冷哼,虞城銅臭氣與其它地方不同。


    他往中間一坐,四個跟隨兩邊侍立,雖然沒穿官袍,也把官威擺出十分,一麵翻出眼白尋找張媒婆送茶後站到哪裏,一麵撇嘴問話。


    “你就是張媒婆?”


    張媒婆打個哆嗦:“回大人,民婦就是。”


    要不是自己做媒認真,張媒婆差點以為自己犯事,京裏來的周大人親自捉拿。


    這位周大人在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京裏來的大人們,隻有他被虞夫子打斷鼻梁,麵龐上包塊白布。


    張媒婆心頭發急:“大人您找民婦有事情嗎?”


    周白文目光如刀,飛一個給她,跟隨走出一個,斥責道:“大人麵前哪有你問話的地方,閉嘴!”


    張媒婆垂手:“是。”又哆嗦兩下。


    周白文冷淡:“你走街串巷的人,知道的事情一定多吧。”


    張媒婆暗想,我是閉嘴,我還是回話呢?

    主要是不敢不回:“不敢說多,民婦是這城裏十年有餘的媒婆。”


    “虞家有幾個姑娘?”


    冷不防的這句話來得飛快,結結實實打愣張媒婆。


    虞城幾乎都姓虞,你說的是哪個虞家。就是自己嫁的丈夫,也姓虞,難道你問我家裏有幾個姑娘。


    這不可能。


    在虞城單單說到“虞家”,指的就是虞夫子家。


    媒婆得到主人同意後,往往在內宅裏說話,內外宅的區別比一般市井裏女子明白。


    張媒婆恍然大悟,虞夫子打斷他鼻梁,他打聽虞家事情,這是想報仇。


    她立即不再哆嗦,油然生出的反感支撐她腰杆挺直,隻除去麵龐和手還垂著,手上抓著個花帕子,帕角流蘇滴溜溜也還是垂到地上。


    膽量大出來,就敢周旋,張媒婆堆笑:“大人,您問哪個虞家?”


    周白文一想自己問錯話,虞家大多都姓虞,他嚴厲的嗓音有所緩和:“你也知道本官奉命來此,”


    “是。”


    “這本城本鄉本土的事情,都可以問得。”


    “是。”張媒婆一麵回答,一麵腹誹。


    理是這樣的理兒,可從古到今,再加上戲文,從沒有過欽差的手伸長到內宅。


    虞家,那是官眷。


    虞夫子是辭官回來的人不假,他膝下兩位大爺都在外麵任上呢。


    雷風起登基在全國沸沸揚揚,而要說真正敢談論的,市井裏的閑話最多,大宅門裏的人觀望風向尋求靠山,反而不敢公開說出來。


    走街串巷的媒婆心裏明白,這是想做壞事情,往這裏找根據來了。


    她眼珠轉動主意上來,笑嘻嘻的又回答道:“是,民婦倒也知道一些。”


    周白文來氣神猛的一漲:“你說。”


    “虞家,少說也有一百來個姑娘,個個生得大眼睛雙眼皮子,要是湊在一處站著,白的像下一地雪,那頭發黑的又像堆一院子炭,”張媒婆說的繪聲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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