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可燃冰
第四十六章 可燃冰
除了父親，這輩子，恐怕隻有顏宇航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很重要，顏宇航讓伊米感受到被人所愛，因為被愛，所以隻想接受。
但是，她要怎麽去接受呢？海浪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猶如帶著未知的未來，在一陣一陣拍打伊米的心。
她徹夜未眠，眼睛已經紅腫，把工作的資料整理好之後，剛好聽見父親開門，伊米走出去：“爸爸，是誰來了？”
顏宇航帶著宋雲意走進去，六年了，宋雲意眉眼依稀還如當年，隻是更加圓潤美麗，伊米看著她，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宋雲意看見伊米光輝不減當年，還是落落少女的顧盼清姿，不由笑了：“伊米，還記得我嗎？”
顏宇航開口：“伯父，伊米，這是雲意。”
宋雲意看到伊米父女一臉錯愕，上前說道：“伯父，伊米，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今天專程過來跟你們道歉的，希望你們可以接受，對不起。”
伊向源看著伊米，伊米走上前去：“你，，”
“是我。”宋雲意抓著伊米的手：“這幾年，一想起當年的事情我就心裏不安，這次聽說你回來了，怎麽樣也要當麵跟你道歉。伊米，對不起，六年前我太無知了，現在我生活得很幸福，越是幸福，就越是自責，當初那樣對待初來乍到的你們，真的不應該。”她回頭看著伊向源：“伯父，您能原諒我嗎？當年我跟雅白的錯，才會讓你們那麽難過。”
伊向源的神情明顯激動起來，伊米也禁不止紅了眼眶，這份道歉雖然遲了六年，但還是足以讓人溫暖，撫慰人心。
他點點頭：“好孩子，好孩子，謝謝你有這份心意，這個時候你能這麽做，的確讓我跟伊米心裏都覺得欣慰不已，請坐吧，請坐。”
宋雲意看著伊米，伊米一直沒有說話，伊米看著她，片刻，才說道：“我爸爸的意思，就是我的心裏話，謝謝你。”
小庭院的風非常涼快，伊米跟顏宇航剪了吉川葡萄，伊向源沏茶，簡簡單單，幾個人坐在院子裏麵。
宋雲意看著遠處的大海，感歎道：“這裏真好，有一種安心的小幸福，不用理會外麵的大是大非。伊米，你當年為什麽會離開宇航呢，聽說你們都快要訂婚了，是不是因為江雅白？”
伊米忽然搖頭：“不是，我隻是，隻是，，”幾個人的目光投向她，她如坐針氈，特別是顏宇航的目光，巴不得馬上就要知道答案一樣。
宋雲意說：“你對我還不放心嗎？宇航可以作證，這些年，我跟雅白已經沒有什麽來往，我越來越看清楚她的為人了。伊米，我心裏一直懷疑一件事情，我就直接問你好了，是不是，是不是江雅白對你說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比如，關於宇航的什麽秘密之類，，”
宋雲意還沒有說完，伊米的手劇烈一晃，茶水直接潑出來燙傷她肌膚，顏宇航一把抓住她的手，伊米趕緊縮回手去，對宋雲意說道：“沒有，什麽都沒有說，我離開，隻是因為我自己，不是因為別的。”
顏宇航眉宇緊緊皺著，看向宋雲意：“你說什麽？關於我的什麽秘密？”
“我也不知道真假。”宋雲意如實說道：“當年，江雅白不止一次跟我炫耀，說手裏掌握著你的一個什麽天大的秘密，若是你不喜歡她，喜歡了別人，她就會把這個秘密捅出去，她得不到你，就要把你，，毀了。”
“一個能毀掉我的秘密？”顏宇航震驚不已。
“伊米，你告訴我，當年江雅白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你才會離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為什麽要瞞著我？”顏宇航抓著伊米的肩膀：“你真的想要看著我崩潰掉嗎？你當真是為了我好嗎？那為什麽我現在一點幸福都感受不到？”
“宇航，你不要逼伊米了，她心裏比誰都痛苦。”伊向源勸道。
“伯父，伊米不肯說，連你也不肯說，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們死守著沉默？”顏宇航問道：“難道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都沒有權利知道嗎？”
“宇航，所有的問題，在我們這裏是找不到答案的。”伊向源心痛難忍：“我隻能說，這是天意，天意弄人，，”
“宇航，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父母吧。”宋雲意說道：“如果真的是關於你的事情，說不定你父母會知道的。照我看來，江雅白當初的話應該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如果她真的掌握了你什麽秘密，又拿著這個秘密威脅過伊米，那這件事情，就不是小事情了，何況，你跟雅白都訂婚了，你還對她以前做過的事情一無所知，不是說不過去嗎？”
一瞬間，顏宇航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父母聽命於江家，而江雅白處處為所欲為，，他不敢再想下去，馬上往門外衝去，宋雲意馬上追出去，還回頭對伊米父女說道：“你們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伊向源看著女兒：“伊米，我們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宇航的爸爸，都跟你說了什麽話？”
“不管說什麽，他都是為了宇航好，爸爸，媽媽是你心上最痛的一條裂痕對嗎？”伊米空洞地看著桌子上飄落的葡萄葉子：“宇航也是我心上最痛的一條裂痕，我想要抓住他，想得就快要發瘋了，但我不能，我不能跑到他跟前說‘江雅白的確威脅了我，你不是顏家親生的，江雅白一直欺瞞你，所以你跟我結婚吧’，這些話，你叫我怎麽說得出口？”
“宇航不是一般人，他會查出事情的真相，伊米，到那個時候，，”伊向源問道。
“不會有那個時候，顏家，不會舍得傷害宇航，這個秘密，一定會守口如瓶的。”伊米站起來：“爸爸，我累了。”她轉身回了房間，伊向源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心底一片荒涼。
顏宇航把車子開得飛快，宋雲意緊張起來：“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也很著急，但你稍安勿躁，能不能為我考慮一下，我還有寶寶呢，你不考慮別人，總要考慮一下自己吧，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情，將來怎麽跟伊米在一起呢？”
這麽一番話是有用的，顏宇航的車速果然慢下來：“對不起，是我魯莽了，我心情不好，嚇到你了。”
“宇航，我想要問你，你到底喜歡伊米哪一點？”宋雲意看著他：“當年我就想問了，今天我也想問，我不是對你還有意思，隻是好奇，到底什麽原因，值得你們這麽深愛，六年了，我以為你遲早會跟雅白在一起的。”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伊米沒有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如果非要問，隻有八個字，心有所念，悅之無因。”顏宇航抓著方向盤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我喜歡她，不是因為什麽特別的原因，她也的確沒有什麽耀眼的履曆，但就是突然在某一刻喜歡上了。她身上那種倔強跟我一模一樣，她身上那種堅韌跟生命力，是我不曾領略過的。如果把她整個人打散了，或許找不到最完美的部分，但隻要所有的部分都組合在一起，就唯獨是她，就隻能是她才對勁。或許我對她而言，也是這樣。”
“是我低估了你們的感情，宇航。”宋雲意若有所思，似乎是感同身受：“當年，我以為你們就是小打小鬧，或者一時間新鮮才情起，不會認真道天長地久那一步。現在才知道，當年淺薄的人是我，我雖然喜歡過你，但那個時候跟雅白賭氣的成分居多，不過就是我自以為是的喜歡罷了，沒有像你們那樣刻骨銘心過。”
“雲意，謝謝你。”顏宇航感激看她一眼。
把宋雲意送回家之後，顏宇航直接找到江雅白，問起當年的事情：“六年前，你最後一次跟伊米談話那天，你跟伊米說了什麽？”
江雅白內心搖擺不定，有點心慌，有點不可思議：“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怎麽還要問？是不是伊米跟你編造了什麽讓你來質問我？”
“不關伊米的事，當年為什麽離開她始終不肯說。”顏宇航緩了緩語氣，才繼續說道：“是宋雲意告訴我的。”
“宋雲意？你什麽時候又跟她勾搭上了？她都跟你胡謅了什麽？”江雅白想不到，顏宇航跟宋雲意居然還來往密切。
“請你注意你的用詞，她已經為人妻母，不要把勾搭這種惡俗的字眼放在她身上。”顏宇航的語氣如同寒氣逼人的利劍。
“顏宇航，你都是護著外人。”江雅白不甘心：“你什麽時候跟她那麽好？別忘記了，當初欺負伊米的時候，她也有份！”
“她已經對伊米道歉了，就在剛剛。”顏宇航麵目冷峻：“連你曾經的好朋友都拋棄遠離你，你為什麽不反省自己的過去？”
“夠了！顏宇航，你真是沒事找事。”江雅白大聲道：“如果你是存心來說這些的，現在馬上就從我眼前消失掉，馬上！”
“我沒有興趣跟你東拉西扯，浪費時間。我隻問你，六年前，你到底跟伊米說了什麽，她才會那麽狠心離開我？”顏宇航用力抓著她的肩膀，咬牙說道：“雲意說，你當初掌握了一個關於我的秘密，你告訴我那是什麽秘密，你告訴我那是什麽秘密？你是不是，用那個秘密去威脅了伊米讓她離開我？”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雅白推開他：“宋雲意根本就是在挑撥離間，我倒要問問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她已經是個有孩子的人了，還插手別人的家庭，簡直就是不安分，不要臉！”
“我不準你去找她的麻煩！”顏宇航伸手攔住她，“你如果心裏沒鬼，就不要怕別人說你什麽。”
“你憑什麽管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江雅白激烈起來：“我是心裏沒鬼，但就能任由別人汙蔑我而一聲不吭嗎？你以為我江雅白是誰？你等著，正好我一腔怒氣沒地方撒，我就找宋雲意她問個明明白白。”
“好，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顏宇航也動了氣：“我就看著你們當麵對質，江雅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被人汙蔑。”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江雅白不敢相信：“你不相信我？顏宇航，你誰都相信，就是不相信我是嗎？”
“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顏宇航拉著她：“走吧，你不是要去找她嗎？那就去問問她，順便再問問伊米，看你當初都說了什麽，要不然，我就直接去問你父親好了，看看他都掌握了顏家什麽秘密，我再也受不了了，索性就把整個事情一刀刀剖開，一件件擺出來，怎麽樣？”
江雅白淚水漣漣，不住搖頭，忽然就害怕，並且示弱起來，她掙脫顏宇航的手，整個人蹲在地上痛哭失聲：“不，你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為什麽，顏宇航，你寧願去承受未知的事情，也不願意一輩子麵對我，你是個負心薄情的人，，”
顏宇航看到她情緒崩潰，自己的心口也像是壓著千斤巨石，好不容易，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對她說道：“你跟我的路已經盡了，遲早會盡，你們一個個都閉口不語，越是這樣，越是讓我感覺到事情重大，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顏宇航。”
海岸之城的計劃案很快批下來，上頭有關部門似乎也有意向在海洋進行試點研究，整治好海洋汙染這一塊。
整個研究團隊非常興奮，伊米也很高興，這說明她的工作是有價值的，一點也沒有白費。顏宇航約她吃飯，她找理由推掉，一完工就匆匆忙忙出了研究所大門，梅盛林的車子已經在等她了：“伊米，上車，我有話說。”
顏宇航在辦公室窗口看到伊米上了梅盛林的車子，不由得臉色鐵青。
豐盛的西餐，氣氛溫暖，燭光融融，梅盛林親自幫伊米把牛排切好，“聽說，計劃案批下來了，真是個好消息。”
“是的，的確是一個好消息，看來國家對於利民政策還是很扶持的。”伊米看著他：“你可是老板，今天怎麽不去辦公室？”
“挺悶的，有你在那裏就足夠了，再說，什麽消息能瞞得過我？”梅盛林看著她：“伊米，你還在為上次的事情有隔閡嗎？”
“沒有，我心裏沒有隔閡，還是一樣敬重你。”伊米看他似乎有話可說，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伊米，顏宇航有沒有跟你說起過可燃冰？”顏宇航忽然放下手中的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