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他的鞋子
第十九章 他的鞋子
“謝謝你。”伊米感覺自己的手背一陣刺痛，隨即又是一陣清涼。
顏宇航重新幫她包起來：“你是怎麽跟你爸爸說的？”
“沒有辦法，隻能說是自己不小心。”伊米抽回了手。
顏宇航把藥瓶塞進她手裏，她遞過去：“我不要，這是你媽媽的東西。”
“你拿著吧，我家裏現在用不到，要是他們問起來，我就說拿去學校備用了。”他把藥瓶退給她：“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別計較這些小事情。”
“你人這麽好，怪不得別人都喜歡你。”伊米看著那個小瓶子，又抬頭看他。
突然間伊向源開門的聲音傳來，兩個人趕緊一起朝著海灘跑去，不約而同都笑了。
顏宇航看到天邊的星光：“這星星要是亮一點就好了。”
伊米轉頭看他，顏宇航的眉眼說不出地好看，她笑了：“你要是害怕天黑，怎麽會這個時候跑出來呢？”
顏宇航看著她：“我不是害怕天黑，星光明亮一點才可以看清楚你一點，不過話說回來，我小時候也挺怕黑的，都有心理陰影了。”
“既然這樣，你還是回去吧，我是不怕的，別說是這裏，就算是沙漠，晚上我也經常一個人出去散步。”伊米是認真的。
“就是知道你在這裏我才願意過來呀，要不然黑漆漆誰會往這裏亂跑呢？爸爸說你是很勇敢的女孩子，你們搬來之前，我可是從來不在晚上獨自到這裏。”顏宇航先笑了：“伊米，跟我說說沙漠裏麵的事情好嗎？”
伊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顏宇航這麽孩子氣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她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沙漠裏麵除了風沙，什麽都沒有。爸爸說，媽媽也是地質研究隊的隊員，長得很美，他們是在沙漠遇到的，後來我就在沙漠駐紮的帳篷裏麵出生，整個研究隊高興壞了。但是後來，媽媽遇難，爸爸就一蹶不振，要不是因為我，他一定很想隨著媽媽去了。”
“沙漠裏麵什麽樣的情況都可能遇到，狂風驟雨，或者幹旱龜裂，白天酷熱難當，晚上冷到結冰。”伊米眼前出現了許多回憶中的場景：“我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到了這裏我才感覺到，原來在別的地方，生存是這麽容易的事情，毫不費力一般。”
顏宇航聽她說著就出了神，海水淹沒伊米的腳背，伊米差點跳起來：“好冷。”
顏宇航自己走到海水裏，讓伊米走在沙子裏麵：“你這身體，風一吹就要感冒一樣，你的手還沒好，小心別又著涼了。”
伊米搖頭：“你太小看我了，我身體很好。”
“不是小看你，是擔心。”顏宇航如實回答。
“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你對每個人，都這麽關心嗎？”伊米停下腳步看著他：“我覺得有負擔，我不想欠著你的好。”
“你沒有欠著我什麽，那是我願意做的，不需要你償還。”顏宇航的目光落在她手上：“要不是因為我，你的手也不會受傷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以後沒有人可以傷害我了，我會反擊回去的。”伊米笑笑。
“明天，跟我去看電影好嗎？”顏宇航很誠懇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
伊米有點心慌，她略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沙子，好久，才回答：“我覺得，你有心事。”
顏宇航一聽，沒有否認：“今天，我去了江雅白家裏。”伊米心裏一沉：“你們，你們，，我不應該問的。”
“沒有什麽應不應該的，算了，這事情，以後再跟你說好了。”顏宇航笑道：“我還想吃你爸爸做的飯菜。”伊米搖頭：“不行。”
顏宇航問道：“為什麽不行？”伊米解釋道：“你自己家的飯菜不好吃嗎，哪有動不動就往我這邊跑的？”
顏宇航才不在意：“我跟你是同學，你爸爸跟我爸爸是同事，這不是很正常嗎？你爸爸也歡迎我經常過來。”
“你都學會拿我爸爸來說話了。”伊米假裝不高興：“好吧，你願意過來就過來吧，誰讓你是我爸爸的客人。”
“隻是吃你家裏一餐飯，你就這麽小氣？”顏宇航想起那天的事情：“上一次剛吃完飯你就趕我回去了，這是待客之道嗎？”
“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麽不近人情，我是怕你家人擔心你。”伊米感覺風有點冷，不禁打了個寒噤，“不過你能來我還是很高興。”
顏宇航的肚子餓起來：“我連飯都沒有吃就出來了，一說話都覺得餓了。”
伊米好奇地問道：“你這個人好莫名其妙，你勸我要保重自己，你自己怎麽不好好吃飯？下次你再說教，我就有理由回擊你了。”
“我沒有胃口，剛才出來的時候心情還有點不好。”
顏宇航看看斜坡上麵的燈光：“伊米，你陪我去路邊的餐館吃碗麵好嗎？”
“我？我吃過了，而且，，”伊米低頭：“我沒有穿鞋子呀，宇航你自己去吧，吃完了快點回去，我再走走也要回去了。”
“我自己一個人不想吃，你想看著我餓到明天嗎？”顏宇航不是嚇唬她：“那我隻好明天一天都在你家裏吃了。”
伊米很無奈：“你怎麽這樣不講道理？好吧，我回去拿一雙鞋子，你等我一下。”
顏宇航拉住她：“不用了，你就穿著我這一雙吧，你一回去怎麽跟你爸爸解釋再出門呢？我自小光著腳在海邊走習慣了。”
伊米驚愕起來：“不行不行，哪有這樣的？”
顏宇航已經彎下腰，把鞋子放在她跟前，伊米咬著嘴唇，她的腳上都是沙子，而顏宇航的鞋子那麽好，她有點進退兩難：“你真亂來，別人會怎麽看？”
“我才不管呢。我快要餓壞了，伊米。”顏宇航摸著肚子，不像是開玩笑。
伊米說什麽也不能穿，見她一動不動，顏宇航蹲下去拿起鞋子要替她穿上，伊米嚇壞了，臉上一熱，退後了一步：“我自己來。”
她坐在沙灘上把顏宇航的鞋子穿上，那鞋子太大，她穿得有些寬鬆，兩個人在海邊洗過手一起上岸。公路邊燈火通明，跟斜坡下黑暗的海灘是兩個世界，伊米走路有點不自然，她看著顏宇航光著腳，心裏湧上一陣暖流。
“你會遊泳的吧？你一定會遊泳的。”伊米問道，顏宇航這麽優秀，又是海邊長大的，怎麽可能不會遊泳呢？
“會的，小時候爸爸教會我，我也經常到海邊遊泳。”顏宇航笑得清朗：“要是你們早來一點，暑假的時候就可以看到我遊泳了。”
“以後會有機會的，對了，你，你上次問我是喜歡小貓還是小狗，你，，”伊米遲疑地問道：“你家裏好像也沒有養小動物呀，你怎麽會問我這個？”
“沒事，就是隨便問問而已。”顏宇航回頭看著身後的海灘，如同一個人的心從黑暗走到了光明的地方。他側頭看著伊米，她穿著他的鞋子，走路有點笨拙，他看到她靜靜抿著嘴，羞澀的神態引人入迷。
叮鈴鈴的山地自行車橫衝上人行道，伊米躲避不及，顏宇航已經把她整個人擁過來。
少女的味道幽幽鑽進顏宇航的呼吸之中，他的腦海轟然一下炸開，時光如同停止了，他的手還在她肩膀上，她曾經做過手術的地方。
伊米瞪大了眼睛，心跳似乎不存在了，她靠在他肩膀，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一瞬間，兩個人都凝結在了無盡的沉默當中。
“伊米，那時候你肩膀的傷，你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顏宇航的掌心溫熱，在她耳邊低語：“我真想替你分擔一點。”
伊米的淚水刹那間就流出來，她鬆開他，顏宇航抓住她的手：“對不起。”伊米鬆開他的手，低頭輕聲道：“你不是肚子餓了嗎？”
兩個人隻點了一碗麵，伊米看著顏宇航吃，他果真是餓極了，吃得讓伊米有些心疼。
她把水遞給他：“你就不能慢慢吃？”
“我是真的餓了。”顏宇航的吃相一點不難看：“等會我送你回去。”
伊米不答應：“我自己可以回去。”
顏宇航看著她：“你要光著腳從這裏走回去嗎？”
伊米點頭：“你可以，我就可以。”
顏宇航拒絕道：“你可以也不行，我是男生，我送你回去，剛才你不是差點，，”
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有點尷尬，伊米先開口：“剛才，隻是一個小意外。你不用太照顧我，我不想因為你的好，而讓自己的心變得忘乎所以，那不是我。”
“走吧。”顏宇航付了錢，跟她走出去。
伊米在路邊把鞋子脫了，裏麵全部是沙子，咯得腳底很痛，她皺著眉頭：“好好的鞋子要弄壞了，早知道我也不穿鞋了。”
顏宇航滿不在乎：“我一點不心疼，你心疼什麽？你的腳沒事就好。”
伊米把沙子倒出來，說道：“你是個大少爺，當然不心疼，我是小老百姓，當然心疼。”
顏宇航似乎有點生氣：“伊米，你跟我都是一樣的。”
伊米看他動了氣，說道：“好了，我隨口說的。”
她把鞋子遞給他：“你穿上吧，剛吃飽，腳底別受涼了，小心得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