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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形影相離(2)

  第三十一章形影相離(2)


    方墨陽用鑷子夾住了子彈,輕輕拽動著手,子彈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被拔了出來,最後一點了,才是最關鍵的,他拿起一團棉花蘸了一些酒精敷在上麵,同時用力一拔,一顆沾滿鮮血的子彈從肌肉裏嗖地飛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哐當一聲脆響落在了木質甲板上。


    子晴有些虛弱地眨眨眼沒有說話,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方墨陽拿起酒精和藥水把傷口清洗了一下,然後用紗布包紮起來,子晴輕微地動了一下胳膊,巨大的痛感讓她無法有太大的動作,不禁向前弓起了身子。


    子晴喘了幾口氣,將衣服穿好,轉過身來,隻見方墨陽敞開著襯衣,她這才看清楚他的結實的身體上星羅棋布地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的疤痕,其中一條斜跨他的整個胸膛,已經愈合的疤痕張牙舞爪地貼在那,淺淺的猙獰得像一條蜈蚣,而他身體的右側腹部處紋著一隻蜿蜒的黑色龍形紋身,細細的盤踞在他的腰間,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另一條傷痕。


    子晴低了低頭坐好,移開了目光。


    大概是因為剛才的疼痛激發了腎上腺素,她的心還在猛烈地跳動著,讓她的身子幾乎都快支撐不住。


    方墨陽側頭:“我手藝不錯吧,不過留疤是肯定的了,以後若是嫁不出去可別賴在我頭上。”語氣裏仍然是些許調侃和輕佻。


    說完,他站起身,草草地將這血腥的現場收拾了一下,也不理子晴,走到船艙裏,拿起衛星電話,皺著眉頭用英語和電話那頭的什麽人說著什麽,子晴靠過去,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依稀聽得他似乎在說什麽公海靠岸,還沒聽明白,就見方墨陽放下電話,走了出來。


    “聽清楚了嗎?需不需要我給你複述一遍剛才電話的內容?”


    方墨陽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望望窗外將卡住方向盤的木棒拿掉調轉了方向,子晴被突如其來的轉向給晃了一下,忙抓住護欄剛勉強站穩,就聽得外麵的海麵上響起突突突的馬達聲由遠而近,轉頭看去,有大小兩隻快艇成縱隊向他們的船駛來。船頭上沾滿了戴著墨鏡穿著馬甲的男人,每個人都攥著槍,表情冷峻。


    方墨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上衣扣了起來,他快步走到子晴身邊伸手將她摟過來走到甲板上等著那幾艘船靠近。


    最大的那艘快艇很快就駛了過來,船頭的幾個男人紛紛跳下來走到他們的船上,對著方墨陽微微鞠了個躬:“墨少辛苦了。”


    原來是黑蛇的人。子晴看著方墨陽放開自己走過去,同那些人挨個擁抱了一遍,這個場景就像是看黑幫電影一樣,每個人都麵無表情,卻對方墨陽恭敬有加,看來方墨陽的地位在義鋒僅次於黑蛇不是傳說,連戰均那種人狂妄好勇的瘋子都對他畏懼三分。


    “七爺派了若琦一幫人出來的事蛇爺已經收到風了,讓兄弟們來支援墨少。”為首的一個男人摘下眼鏡給方墨陽點燃一支煙。


    “不過要是若琦的話,應該不會對墨少怎樣才對啊……”另一個男人也開口說道,“那是,若琦才舍不得呢……”第三個男人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


    “女人成不了大事,看這次她怎麽回去跟七爺交代,哈哈……”其他男人也都笑起來,而方墨陽卻冷冷地掃視了他們一眼,笑聲戛然而止,男人們都低下頭不再說話。


    為首的男人對站在一旁的子晴上下打量了幾番,說:“出來的時候,蛇爺特地吩咐說要把這個女人完好無損送回去,不得碰她傷她,因為珍小姐成天都在吵著要見她,墨少你看……”


    方墨陽吐出一口煙斜著眼看了看子晴道:“我知道,我這不得親自把人給珍兒回去嗎?保證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男人討好地笑著:“那是那是,有墨少在那幫兔崽子就該把褲襠給管好了。”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那一排男人,眼光又落到子晴身上,子晴表情冷漠地看著這群人,又看了看方墨陽,像是想笑。


    這個細節被隨後剛上船來的秦維看在眼裏,他走上來和方墨陽用力擁抱了一下,他冰冷的目光盯著子晴,眼神好像有一種能看穿人心的穿透力,盯得久了,也讓子晴背後有些發涼,於是轉過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方墨陽望望海麵,問道:“後麵收拾好了沒有?”


    秦維點點頭:“公海那邊兄弟們已經打掃幹淨了。”


    方墨陽點點頭,轉身將子晴拉過來攬在懷裏走上了那艘大的遊艇,秦維偏過頭對那排男人說:“都到後麵的船去。”


    男人們順從地換到了小一點的船上,這樣,大遊艇上就隻剩下了方墨陽和子晴,秦維以及一個負責駕駛的男人。


    子晴被方墨陽帶到船艙之後便鎖上門再也沒出現,外麵的光線由暗轉明,再由明轉暗,一天的時間就又這麽過去了。


    這裏的環境比之前那艘客船好太多了,空間挺大,有一張大床,有洗手間,還有會客室,擺滿了水和食物,配備有電視機和衛星電話,豪華遊輪也不過如此,她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目光落在那部衛星電話上,心中一動,正想拿起來,卻又放下,方墨陽應該不會這麽大意,這或許是個陷阱?

    子晴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拿起那部電話。


    又走了一圈,沒什麽其他特別的東西,於是她走到洗手間裏將臉上血汙洗幹淨,斜靠著床頭坐下,雙眼望著船艙頂,默默地想著,明天又會是在哪裏,又會是一種怎樣的境況?

    既然是方珍要見她,既然是黑蛇下令要將她完好無損地送回去,這樣一來,她現在暫時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危險,怕就怕,上了岸之後,七爺那群人又神出鬼沒地窮追不舍而來,還有那個叫若琦的女子,和方墨陽是什麽關係,和七爺又是什麽關係?

    子晴努力地在腦海中構想著這一路奔逃而來的種種,生怕漏掉什麽細節,不知為何,她始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一切,並沒有表麵這樣簡單。


    在這張舒適的床上,緊繃著的思緒也慢慢隨著疲憊釋放的身體放鬆下來,一陣濃烈的倦意襲來,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腹中饑餓的感覺讓她迷迷糊糊地清醒過來,勉強撐起身子,翻騰的胃酸刺激著她的胃壁,讓她眩暈得睜不開眼,於是爬起來想伸手抓對麵茶幾上的糕點吃,卻發現自己的雙臂毫無力氣,接著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雙手給摟住,坐了起來。心下一驚,立刻睜開眼,是方墨陽。


    子晴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又下意識地往後避開。


    此時方墨陽的襯衣最上麵的四顆紐扣敞開著,露出裏麵裹著白色紗布的胸膛,頭發應該是洗過,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味,淩亂地耷拉著。


    房間裏隻開了一盞橘黃色的壁燈,曖昧地將他的臉罩上了一層淺淺而柔和的光暈,氣氛有些微妙起來。


    一時間不,知道是睡懵了還是失神,子晴竟花了好幾秒鍾來思考自己現在身處何方,而此時方墨陽正看著她,眼神裏交織著一些十分複雜卻很淺的幽幽的光亮。


    子晴坐了起來,或許是動作有些大,肩頭那撕裂的痛感讓她不禁齜牙咧嘴,小聲地哼了一聲。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大概是你醒之前,十分鍾。”


    子晴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身體自動地離他遠了一些。


    “向子晴,你是真累了還是心太大?這可是賊船,居然也能睡得這麽沉?”方墨陽戲謔道,“餓了嗎?”


    他站起來走到會客室端過一個盤子,裏麵擺放著兩個煎雞蛋,一根火腿配著一小撮綠葉蔬菜,一杯牛奶,還有一根油炸香蕉,這是東南亞國家的特色食物。這大概是現在這樣的條件下能做到的最豐盛的晚餐了吧。


    子晴看著這一盤子食物,雖說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但卻是一動不動。


    方墨陽把盤子放在她麵前:“吃吧,沒下毒……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重要,珍兒點名要的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義鋒沒人能擔待得起這責任。”


    聽罷,子晴猶豫著拿起叉子挑了一塊雞蛋放在嘴裏,一種奇特的油香頓時沁入心脾,好像跟平時吃的煎雞蛋不同。


    “這是用棕櫚油混合橄欖油煎的,沒嚐過吧?”方墨陽看著子晴瞬息萬變的表情,對她解釋道。


    “你做的?”子晴仰起頭,方墨陽居然會做飯?那雙拿槍殺人的手還會拿鍋鏟,這也太稀奇了吧?

    方墨陽露出一個極其誘惑的笑容:“我在澳洲留學那幾年都是自己做飯,是不是覺得很意外?義鋒裏麵幾乎都是男人,有專門的廚師和菲傭來照顧我們的起居,平日也沒什麽機會做,怎麽樣,是不是加了分,起碼可以改判個死緩?”


    “能不能死緩我說了不算,不過就這,有什麽好得意的……”子晴漠然地笑笑,“中餐會嗎?”


    “你會?”


    “女警就不能會做飯?”


    “是嗎,有機會還真想親口嚐嚐。”方墨陽湊近她,略帶輕佻地笑著。


    “行啊,你上刑場前的最後一頓斷頭飯,我一定親自做了親自送來看著你吃。”


    方墨陽不再說話,還是那樣笑著,沉默地看著子晴吃東西,眼神逐漸沉了下去。


    在這種沉默中子晴卻忽然又想起那個叫若琦的女人,上船的時候聽方墨陽的手下們開的玩笑,她也能敏感地感覺到若琦和方墨陽的關係好像不是那麽簡單。


    “方墨陽,那個若琦……”子晴試探地問道。


    方墨陽轉過頭看她,眉頭皺了皺:“看在你跟我講過你父母的份兒上,我也滿足一下你的八卦心吧……”


    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說:“若琦是七爺的女兒,以前我剛從澳洲回來的時候,七爺曾經想把她嫁給我,不過蛇爺和我都沒同意,這事後來也不了了之。”


    “我看得出……”子晴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嘲諷的口氣,“她很喜歡你。”


    方墨陽平靜地說:“我知道,不然我們可能活不到現在,也正是因為有她在,七爺的人一路追殺卻不敢真正對我下狠手,否則若琦對他們的手段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方墨陽的世界裏,那些尋常人珍惜的所謂親情、友情、愛情或許都是沒有意義的,即便有那麽一點感情也隻能淪落為被利用的對象,想到這,子晴突然開始可憐起若琦來,那個時候在背後,若琦要殺了他們易如反掌,卻隻是泄憤般的朝天開了兩槍。


    於是冷笑一下,自顧低頭吃東西,這個男人對於她來說,就從未有熟悉過,他和誰有什麽關係,不過是她想探聽的眾多情報之一而已,至於那一絲絲若有似無的在意?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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