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形影相離（1）
第三十章 形影相離（1）
若琦倚靠在門邊，手裏握著一隻黑色的手槍，仍然是昨晚那一身黑色緊身衣加馬尾的打扮，一道陽光灑在她臉上，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嫵媚。
“跟了我這麽遠的路還不動手，不像你的風格。”方墨陽舉著槍對著她。
若琦咯咯地笑起來，朝他們走過來：“我說了什麽，來得容易，要離開就沒那麽簡單了，不然你把這個女人交給我，這樣我回去好向七爺交代，蛇爺也不會為難你。”
方墨陽道：“不好意思，我隻聽從蛇爺的命令。”
若琦伸出纖長的手指在方墨陽的臉上魅惑地劃過：“你也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你跟那幫飯桶不一樣，方墨陽，你是個聰明人，現在除了接受我的建議之外，沒有其他辦法讓你活著出這個島。”
方墨陽冷冷地笑著：“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威脅？或者對九指黃那種人百試不爽，但對我，沒什麽作用。”說著用槍將她的手從自己麵前推開。
“你這麽說也就是沒得商量了？可不要逼我和你動手。”若琦看著方墨陽，美麗的雙眼裏嗖地閃過一道光。
“悉聽尊便，你要麽現在就開槍，要麽就不要再跟著我。”方墨陽背過身去摟緊子晴繼續向前走。
“方墨陽！你不會是喜歡上這個女人了吧？”若琦舉起槍對著方墨陽的後背，扣住了扳機，她的聲音冷如寒冰。
方墨陽停下來頓了一會，轉過頭漠然地對著她的槍口：“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與你何幹？”
子晴的心沒來由地微微地抽了一下，方墨陽這樣的回答是什麽意思？
“方墨陽！”若琦尖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得出那聲音裏的憤怒和無奈，“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
方墨陽沒有理會她，低聲對子晴說了一聲“走”，便自顧向前走。
子晴看著舉著槍站在那的若琦，難道他就那麽有信心若琦不會朝他開槍？走了沒兩步，身邊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子晴的心跳幾乎都停了一拍，她想回頭看，卻被方墨陽製止住：“有什麽好看的，快走，等會她手下那幫人過來就難纏了。”
子晴還是側過頭向後看去，遠遠的隻見若琦站在那看著他們，槍口朝上冒著青煙，若琦臉上的表情冷得嚇人，雙眼裏含著一絲怨毒。
這時周圍悉悉索索地似乎有很多人朝這邊湧過來，方墨陽臉色一變，扣住子晴的手腕開始奔跑起來，子晴隱隱感到危險正在向他們鋪天蓋地地撲過來，果然周圍的屋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衝出不少人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方墨陽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衝上前去麻利地幾下就撂倒了前麵幾個擋住他們的人，踩在他們身上跑了過去，子晴的手被扯得撕裂般地疼痛起來，她一邊盡量躲避著包圍上來抓扯她的人，一邊伸手想去摸匕首，場麵一時間非常混亂。
這時子晴的手突然從方墨陽的手裏脫落開，身後一個人撲過來鉗製住雙臂向後拖去，正在跟一群人混戰的方墨陽縱身一躍踩著人群的肩膀跳過來，穩穩地降落在包圍圈外，從子晴手裏奪過匕首果斷地插進了那人的嘴裏，隻聽得咯一聲，血噴濺而出，那人慘叫一聲，子晴被甩到一邊，方墨陽拉起她朝另一個方向跑去，他一邊跑不時朝身後開幾槍，槍聲過去，都會有人倒地的聲音。
子晴覺得眼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隻知道向前跑，連喘氣都顧不上，而耳邊呼呼的聲音卻越來越強烈。
這個小鎮並不大，兩人很快就跑到了碼頭邊上，滿滿一片停泊著的都是白色的大大小小的快艇，有一些居民已經在船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們跳到其中離他們最近的一艘上，上麵有一個看樣子是船主的中年男人正訝異地看著這兩個倉皇闖入的人，方墨陽抬起槍對著他們：“鑰匙留下，人滾下去！”男人顫抖著雙手小心地將鑰匙放在地上，連滾帶爬地下了船。
方墨陽撿起鑰匙走到駕駛室將船發動起來，這時那群人也追了過來舉起槍對著他們的船一陣亂射，兩人埋著頭，任憑子彈打在駕駛室的玻璃上，將窗戶擊得粉碎。
好在船還算爭氣，將速度加到最大，很快便將碼頭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子晴驚魂未定地朝後看去，那群人氣急敗壞地在吼著什麽，卻已聽不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雙腿軟軟地癱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喘著氣，用手背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脫下厚重的雨衣，將頭發解開來披散著，一股熱氣由內而外地躥了出來，扶著欄杆勉強站起來，迎著海風想吹幹身上的衣服和頭發。
方墨陽將船的速度控製好，拿起一根木棒卡住方向盤不讓它亂動，隨後也坐了下來，背靠著護欄粗重地喘著氣。
子晴這才察覺自己的左邊肩膀似乎有點不對勁，用手捏了捏，一股鑽心的痛讓她不禁齜牙咧嘴地輕喚了一聲。
方墨陽見狀走過來，看了看：“是槍傷。”
子晴眯了眯眼沒有說話，指尖觸到那腫脹的一塊，這是她第一次中槍。
父親說過，警察身上的任何傷痕都是軍功章，但子晴沒想到，她的第一塊軍功章竟是這樣得來的，不得不說，有些諷刺。
“子彈在裏麵，要處理一下。”方墨陽不由分說將她的左半邊衣服撕了開來，查看著那腫脹的傷口，密麻麻地布著血珠。
“啊？！”子晴驚訝地叫了一聲，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帶著這麽嚴重的槍傷跑了這麽遠，竟毫無察覺。
“要先取子彈，取子彈你懂嗎？”方墨陽笑著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表情。
子晴緊緊地咬著下嘴唇搖搖頭，馬上又點了點頭。
方墨陽盯著她深深地看了一會，偏過頭去，走到駕駛室後麵拉開一扇門，進入到船艙，架子上碼著不少貨物，在海上生活的人船上的生活設施配備都很齊全，包括急救箱，終於在一個櫃子裏看到了一個急救箱，打開一看，有消炎藥水，酒精，紗布，創可貼和一把小手術刀，就是沒有取子彈需要的鑷子。
他又在船艙裏尋找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件可以替代鑷子的東西。
回到甲板上，子晴正用力地歪著頭看著自己肩頭上的傷口，見方墨陽走過來，立刻將衣服裹緊了，背過身去。
方墨陽蹲下來，將她一把扯過來，仔細地看著那個傷口，子彈已經深深地嵌入到她的肌肉裏，如果貿然取出，可能會來不及止血。
“船上沒有鑷子。”方墨陽將身子抬起來一些，眼神變得深沉起來。
子晴的臉色逐漸有些蒼白起來，卻死死地咬住牙根不讓那股劇痛逼出眼淚來。
這時對麵的男人卻伸出手撫住她的臉沿著她的身體曲線慢慢向下遊走摸索著，一直滑動到她的胸前，像是在描繪她的輪廓一樣。
子晴覺得身子像是遭電擊一樣，有一種酥麻的感覺自頭頂一直躥到胸膛
“用這個，是你自己取，還是我來幫你取？”方墨陽輕輕捏著她胸前柔軟的下沿。
子晴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低下頭看著他的手停住的部位，突然明白了，臉上頓時一片緋紅，這也虧他想得到！
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保命要緊，她不自然地看看他，背過身去。
方墨陽卻放肆地笑起來：“躲什麽躲，女人長什麽樣子我又不是沒看過，莫非女警察和女人不一樣？”
子晴的憤怒而尷尬地轉頭瞪了他一眼，低下頭解開衣服，拿起手術刀在胸衣的側邊劃開一個小口，將裏麵的鋼絲抽了出來。
方墨陽將鋼絲拿過來迅速對折擰了幾下，一個簡易的鑷子就做成了，他將這個鑷子拿在手上說，另一手在傷口上比劃著：“向子晴，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先要劃開一個十字形的口找到子彈所在，然後才能把子彈挑出來，之後上藥包紮的工序你也清楚，但是現在沒有麻藥，血肉之軀硬切，是該展現你們警察不怕流血犧牲優良品質的時候了。”
聽到要割開傷口，子晴雖然聽得很明白，也見過被自己捅得血肉模糊的屍體，但還是有些犯怵，深呼吸幾口氣，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方墨陽拿起手術刀靠近傷口，刀刃剛落到傷口表麵，他就感覺到她的身體開始不聽使喚地發起抖，於是抓過她的手用力捏住，抬起身子靠近她的臉龐，近到她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溫熱氣息。她抬眼看他，他的眼裏一片沉沉的氳氣。
“你信任我嗎？”
信任？雖然他們已經數次一起死裏逃生，但這兩個字用在她和方墨陽之間還是顯得特別像是一個笑話。
看著子晴不說話卻有些懷疑的眼神，方墨陽突然感到有些無奈，“聽著，你現在隻能相信我，別無選擇，這子彈，你是取還是不取？”
子晴使勁咽了一口唾沫，竭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一些：“取……”
話還尚在口中，方墨陽便果斷一刀下去，傷口裏的膿血一下子湧了出來，瞬間就染紅了子晴的半個胳膊。
撕裂剝離般的劇痛潮水一樣席卷而來，子晴緊緊地咬著嘴唇，沁出一絲絲血來。方墨陽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隻是眯著眼睛，眼神有些迷離。
那個傷口很快被割開了一半，青紅色的膿血不住地往下流著，漸漸地變成了半透明的液體，疼痛，逐漸變得麻木起來，這時子晴隻感到鼻子一酸，眼眶裏頓時就噙滿了淚水，她抬起沾滿血的手擦了一把，反而變得堅定起來，手也不再發抖。
方墨陽很快就在十字形的缺口處就看到了那顆子彈，小小的，尖尖的，頭朝下地深深插在肌肉裏，看來還要割一點才能用鑷子取出。
子晴抬起頭看方墨陽的反應，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看到他的眼裏含著淡漠的笑意，剛剛擦去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繼續，不用管我。”子晴的聲音變得有些輕飄飄的，“方墨陽，你為什麽會想救我？”
方墨陽沒有說話，將眼光轉回集中在他的傷口上，她的臉上，身上滿是鮮血，被胡亂擦拭後留下一道道亂七八糟的痕跡，看上去煞是可怖。
子晴閉上眼睛準備繼續接受下一輪劇痛的襲擊，卻聽方墨陽冷笑道：“雖然像我這種人在你眼裏都是死有餘辜，但怎麽說你也算是救過我，我這人不喜歡欠別人什麽，尤其不喜歡欠警察，所以，不用掛在心上，禮尚往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