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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怕什麽呢

  第118章 怕什麽呢

    薑冉一進屋就聞到一股尚未被吹散的煙味,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大概在她上樓以前,有人還正靠著窗戶抽煙,聽見腳步聲,著急忙慌地熄滅了煙草,打開窗戶散味。


    可是這麽短的時間,散不掉的呀。


    抵著她的人鼻息之間都是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沐浴液的香,混合成了一股奇怪的特有雄性氣息。


    她起先是被他壓在門邊的牆上。


    他力氣多大呀,眼睛也不眨便又將她抱了起來,讓她背靠著牆,雙腿勾在他精瘦結實的腰窩——


    腳上鬆鬆踩著的拖鞋“啪”地一下從腳上掉到地上。


    兩人靠的很近,薑冉柔軟的指尖描繪他的眉眼,“不愛吃甜食?”


    她是來翻舊賬的。


    北皎聞言,沒露出一點兒害怕的模樣——他最近確實是越發的囂張了——隻是勾唇笑了笑,深深地望著她,“愛不愛吃你不清楚?”


    愛吃的。


    每次從她手裏接過糖時根本不抗拒,今天的蛋糕那麽大一塊也吃完了。


    如果他不喜歡,讓他勉為其難碰一口都不會碰,比如今晚桌子上的鮑魚黃燜雞,他不愛吃鮑魚,筷子甚至沒往那邊伸一下。


    他就是這種人的。


    她摩挲他的下巴,半個月前她在這留下三道抓痕,害他被好多人嘲笑了很久,他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像是很得意地帶著它招搖過市——


    現在痕跡都淡了。


    “那小時候為什麽不吃表哥的蛋糕呀?”


    她一邊小聲地問,赤著的腳不老實地蹭他的背。


    隔著衣服,他讓她的腳撩得火起,腰眼一陣陣發麻。


    “人多,懶得往裏擠。”


    他的回答言簡意賅,好像真的因為這樣就放棄蛋糕了。


    其實沒有。


    後來他攢了一個月的早餐錢,自己去蛋糕房買了塊小小的切件,他至今還記得是植物奶油的巧克力蛋糕,上麵放了一顆鮮紅的那種罐頭櫻桃……和表哥過生日的蛋糕一模一樣,就像是從完整的蛋糕上切下來的。


    他捧著蛋糕蹲在家裏樓梯口吃完了,把蛋糕紙扔進垃圾桶才轉身回家——


    那之後,這件事才被他拋到腦後。


    可憐嗎?

    北皎倒是沒覺得自己有多可憐,隻是那時候才小學三年級呢,他自己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對於想要的事物的執著程度……


    病態一般,上天下海也要弄到手。


    可笑的是,麵前就有一個最大的受害者,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此時此刻的危險處境,捧著他的臉,一看心疼加不滿地望著他。


    “心疼?”他問,說著輕笑一聲,“是該心疼,多可憐啊。”


    對話間,他低著頭嗅她耳邊,有些濕潤的唇瓣掃過她的耳垂,那像是大型犬一般噴出的濕熱氣息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她側臉親他的下巴。


    這就闖了禍。


    背後也不用靠牆了,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托著她的背,輕輕一使力,方才在樓下家長人眼中“相敬如冰”的兩個年輕人便吻到了一塊兒。


    他唇中除了尼古丁的苦味還有巧克力的香醇,可可脂融化之後和煙草氣息並不相衝,她低著頭,接受他的索吻,任由他將她的舌尖拉出口腔,暴露在半空。


    她從鼻腔輕喘一聲,“躲起來偷偷抽煙?”


    帶著鼻腔音的質問,更像是撒嬌。


    “有味道?”


    “嗯,不好聞。”


    “哦,那你幫我,洗洗?”


    簡短的對話,因為湊得進,小聲的幾乎隻有彼此勉強能聽見,他一邊問著,空出一隻手,看著她粉色的舌尖近在咫尺,眼看著說話就要收回去了,幹脆伸手捏住。


    她猝不及防被他兩根手指掐著舌尖,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上,她有些臉紅,下意識地覺得這樣不太好看——


    她拚命想縮回自己的舌尖,他倒是沒跟她強,輕易讓她逃了回去……隻是那兩根手指也跟著一塊兒探進口腔。


    她真正像是含著他的指尖。


    溫暖濕潤的。


    舌尖卷著他的指尖,煙草氣息疊滿了她的味蕾,她抗拒地用舌麵試圖推開他作怪的手,他卻壞心眼地跟她嬉鬧起來——


    一來二去,當他的手真的從她口中拿出,手上占滿了她口腔中的唾液。


    仿佛她真的給他“洗”了手。


    “惡心死了。”


    她狠狠蹙眉抱怨。


    “我又不嫌棄。”


    他說著,俯身重新吻住她。


    ……


    涼風吹入,樓下的大藤本月季枝條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廣州的冬天永遠不會下雪,空氣之中卻也有冬季特有的氣息。


    院子裏的柿子樹葉子都掉光了,隻剩下金燦燦的柿子喜氣洋洋地掛在枝頭,薑冉恍惚地想到,早上出門前,狗崽子還站在樹下抬頭問他,這樹上的柿子能不能吃啊?

    她笑話他,隻知道吃。


    “我是要上來洗澡的。”


    “一會。”


    “哎呀,你不要——”


    聲音戛然而止。


    她跪在床邊,一隻手撐著床沿,迷迷糊糊地看著前方床邊的窗戶果然打開了很大一條縫隙,冬日廣州的夜裏還是涼的,涼風一陣陣吹入,也吹不冷靜她此時此刻已經成一團漿糊的腦子。


    他一隻手伸出來將她背後散落的頭發攏在手心,想了想溫柔地撥弄到一邊,露出她修長的頸脖。


    此時已經染上了一絲薄汗。


    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她吸著鼻子,卻掙脫不開他,說的語氣非常真實,就好像她上樓來真得就是急著洗澡睡覺似的……


    可惜了,除了樓下的兩位家長,誰都不信。


    “說好了今天在車上最後一次的,你怎麽騙人——唔!”


    她氣得抱怨,又拿他完全沒有辦法。


    他低下頭去咬她的脖子,肉發蓋住的地方,他可以咬,也可以留下痕跡,所以下了狠嘴,咬的她發出“嘶”地痛哼。


    總有一種他恨不得想要吸她的血喝她的肉的錯覺了。


    薑冉的手撐不住,膝蓋軟的往下跪,他便伸出手攬著她的腰,給她支撐。


    她回過頭,他看著她滿是薄汗、汗津津的額頭,目光渙散而朦朧——


    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她在樓下切蛋糕的時候,那目光多凶啊,還有神,深褐色的瞳眸閃爍著光,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她用命令的語氣讓他“吃”,霸道還任性,就好像她壓根不在意他的喜好,隻在乎自己。


    至少看在薑懷民眼裏就是這樣的。


    但是北皎卻清楚的記得,她把蛋糕上快一半的巧克力外殼都裝到了他的盤子裏,還有一大塊蛋糕,滿滿當當甜糯的栗子裹著甜而不膩的動物奶油,那一大盤蛋糕自然而然、無需質疑的第一個落在了他的跟前。


    他不用往前擠,也不用扯著嗓子說“我也要”,甚至不用伸手去拿,就得到了那一盤蛋糕。


    不知道比記憶中那塊巧克力黑森林好吃多少倍。


    在記憶中,他好像恍惚記得,當時蹲在樓梯口狼吞虎咽那塊蛋糕時,總以為那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了。


    他將她抱在懷中,兩人一塊兒連體嬰似的坐在了沙發上,他慢吞吞地跟她分享了這個記憶——


    說完了,看她發紅的眼睛,他笑了笑,問:“可憐嗎?”


    薑冉嗓子早在剛才壓著聲線罵他的時候罵啞了,這會兒張了張嘴,總覺得哭出來這個眼淚的成分也太他媽複雜了,有點丟人,於是半晌才很不好聽地說:“跟我說這幹什麽!”


    在樓下的時候,攏共沒跟她說幾句話,眼神都沒和她有什麽交集的人,這會兒湊到她的跟前,用鼻尖拱她。


    真的像狗一樣,粘人的要命。


    “想讓你心疼我啊。”他慢悠悠地說,完了莞爾一笑,“看來是沒什麽用,你對我心狠。”


    薑冉的腦子就當機了,她心想,這個人怎麽回事,他就是這樣操控人心的嗎,把“我在耍花樣”寫在臉上,肆無忌憚的……


    但他好像是知道,哪怕他這樣毫不掩飾,這樣依然管用。


    她心都擰巴成一團抹布了。


    但是她繃著臉,不想告訴他。


    隻是湊過去,主動親吻他的唇角,小聲地扯開話題:“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抽煙。”


    他輕笑著,卻收緊了攔在她腰間的手臂,盯著她紅彤彤的眼眶和被眼淚染亮的雙眼,“嗯。”


    “戒?”


    “戒。”


    本來也是因為她不在了才抽,現在她回來了,這東西就顯得無所謂了。


    能占據他心上,麻痹他神經,使他上癮的東西不需要多啊——


    一樣就夠了。


    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就能答應的那麽爽快……此時她麵色一鬆,攬過他的肩,正想說什麽,就聽見樓下有人上樓來的聲音。


    她整個人凝固,一下子就繃緊了,北皎被她這一下弄得跟著悶哼了一聲,深呼吸一口氣,臉埋進她的頸窩:“我媽。”


    他也聽見了上樓的聲音,且光聽腳步聲輕重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薑冉有些慌,想要站起來推開他,他卻死死地壓著她在自己懷裏,等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非但不慌,還靠在她耳邊說:“噓。”


    這條狗一肚子壞水。


    一邊讓她噤聲,一邊卻還在使力折騰,她嘴巴裏的謾罵都被撞碎不成聲了,如果這也算是變相噤聲的話,那確實是安靜了下來。


    兩人豎起耳朵聽見腳步聲慢吞吞經過房門前。


    薑冉腦子是空的,就聽見北皎靠在她耳邊輕笑一聲:“有意思不,她先去你的房間。”


    薑冉茫然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時候,他站起來帶著她來到門邊。


    她靠在牆上,被他撈起來,整個人又變成坐在他懷裏。


    他動作變慢了。


    一隻手撐著牆,一隻手扶著她。


    “冉冉,你在嗎,洗完了嗎,你爸爸讓我給你拿甜湯上來!”


    張零零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從走廊盡頭。


    薑冉的房間門都沒關,裏麵烏漆嘛黑的,但是她房間大,左邊是衣帽間,右邊是房間,中間是洗手間,中間還有個連廊,張零零就站在連廊的門口,也不敢進去。


    但凡她膽子大一點,就能發現,薑冉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間。


    薑冉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心跳的很快,偏偏北皎還在低聲發笑,湊過來咬她的鼻尖。


    薑冉快緊張死了。


    根本沒心情和他鬧。


    紅著眼睛偏開頭躲他,可是怎麽躲得開,兩人挨得那麽近,他輕而易舉就能準確地捉住她的唇,貼上來,索取一個吻。


    薑冉的下唇被他狗似的叨在嘴裏,就聽著張零零聲音停頓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她便幹淨利落地往回走,那腳步聲一下下的,像是踩在她的心髒上。


    這一次真的停在了北皎的房門前。


    房裏房外,他們就隔著一道門。


    “阿皎,睡了嗎?”


    張零零的聲音從門縫後麵,清晰的響起來,近到好像就在薑冉的耳邊,“薑冉在你房間嗎?”


    她聲音溫溫柔柔。


    卻如一道驚雷炸開。


    薑冉猛地一驚,身體一個猛地緊繃,就聽見耳邊的人一聲悶哼,突然攬著她的後頸,重重地吻了下來。


    ……


    “咚咚”的敲門聲起。


    “阿皎?”


    門外的人用柔軟的聲音,不依不饒地敲門,站在門口不肯走。


    薑冉快急死了,北皎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低下頭與她濕漉漉、閃爍著慌張的瞳眸對視幾秒,他用十分淡定的聲音說:“她發現了。”


    用的稱述句。


    薑冉猛地抬起頭望著他,驚呆了,以至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漿都快炸成噴發的熔漿。


    北皎用汗濕的手刮了刮她嫩兮兮的臉蛋:“沒事,她不敢說。”


    這事兒說出去,薑懷民生氣了惱羞成怒把北皎趕出去,作為北皎的親媽,她能撈著什麽好呀?


    薑懷民如果非她不可,早就娶她了,拉斯維加斯領個出了邊境哪哪都不承認的結婚證哄她開心都是好的啊,結果就是拉斯維加斯去過了,除了買東西,剩下的什麽都沒有。


    北皎退出來,淡定地將套扔進垃圾桶。


    打開窗戶大了些,嗅嗅鼻尖,剛才一直開著窗的,也沒什麽味道。


    他甚至淡定地薑冉簡單清理了下,穿好衣服拉整齊,修長的指尖耐心地給她整理好了衣領。


    薑冉像個傀儡似的被他擺弄,等穿戴整齊了,手裏被塞了包塑料玻璃紙包裝的東西,她低頭一看,是包打開抽了一半的煙,還有打火機在裏麵。


    “諾。”他挑挑眉,“拿走吧。”


    薑冉麵無表情,動作機械地把這煙收起來。


    這時候,他又賽過開個硬邦邦且冰涼的東西,她攤開手掌,發現是一把螺絲刀。


    “……什麽?”


    是用來殺死他的意思嗎?


    “就說你來拿螺絲刀。”他說。“隨便給個理由。”


    “她能信?”


    他低聲笑了笑,好像在笑她天真。


    “不信也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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