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接機
第116章 接機
北皎這個人就有一點好處,雖然在開飯之後他滿腦子都是色色,但是他做出承諾通常不會說話不算數。
他不僅自掏腰包,在春運機票緊缺又大漲的時候咬著牙買了飛回廣州的機票,甚至等到了薑懷民他們結束隔離的日子,他乖乖起了個大早,準備陪薑冉去機場旁邊的隔離酒店完成遲到的接機。
這天薑冉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北皎已經在樓下餐廳搗鼓早餐了,滿房子的都是烤吐司的香味和黃油融化的奶香。
高大的黑發年輕人靠在開放式廚房的料理台旁玩兒手機,在他身後是運作的烤箱和烤麵包機。
聽見走路的聲音,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蛋撻在做了,馬上好,稍等。”
奶香是烤箱裏散發出來的,裏麵確實烤著蛋撻,起因是昨天半夜薑冉突然想吃蛋撻,打開看了眼肯德基居然沒得賣,而附近就隻有這一家肯德基,她也不能讓北皎出去賣。
因為她自顧自發了很大的脾氣,睡覺前還在不甘心地抱怨:“我公寓那邊能點得到三家肯德基!”
他們這次回來沒有再住薑冉在區域中心的那套小小公寓,而是回到了她傳統意義上的“家”——
那是在廣州北城稍微偏遠僻靜的林園豪宅別墅,小區已經很老,但是說出去就是人們耳熟能詳,因為據說(也確實是)廣州最開始的一批有錢人幾乎都住在這裏。
經常有上新聞頭版頭條的“世紀聯姻”,比如王家嫁女,新娘走三步過個馬路就到了夫婿李家這種事發生。
北皎剛開始拖著行李一抬頭看到小區名字的時候也有點驚,但是也沒有為此產生太多的想法,反正這些跟他也沒關係。
薑冉知道他的想法之後還有點不滿意:“你怎麽一點沒有上進心,別人都說嫁人不能以拉低自己的生活水平為前提!”
“因為我隻能保證努力讓你以前吃三百五十塊一斤的車厘子不眨眼和我在一起後哪怕刷我的卡吃三百五十塊一斤的車厘子還是不眨眼,”他親親她的臉蛋,“但是你要非得找個條件比你現在還好的,晚上我給你打印個福布斯排行榜名單,你上那上麵扒拉看看去?”
她的回答是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拳。
以上。
說回現在。
坐在豪宅中,薑冉早餐吃了三個蛋撻喝了一杯咖啡,吃飽喝足後起床氣稍微下去了一點兒,拿上鑰匙準備出門接人。
她的車在雪季開始前就開回來停在地下私人車庫,平日裏每隔十天就有人來幫忙啟動保養,這會兒倒沒有說放太久不能啟動的情況。
薑冉爬上車坐穩時,副駕駛的門也被打開了,北皎彎腰跟著坐在副駕駛座。
隻是坐上來關好門他就不動了,薑冉啟動了車,那個安全帶警報器就在響個不停,吵得她耳朵都快耳鳴。
薑冉轉頭看著北皎,可惜這人像是聾了似的毫無反應,他也看著她。
“看我做什麽,安全帶還要我——”
話還沒說完,他人已經湊了過來,長臂一伸給剛打著火的車熄了火,當車內一切歸於寂靜時,他也毫無征兆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雙眸先是因為驚訝微微睜大,隨後又為他的索吻而柔軟下來。
大概也是輕車熟路到形成了條件反射,等她回過神來時,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攀附上了他寬闊的背。
“怎麽啦?”
她聲音堪稱溫柔而有耐心。
可惜並沒有得到回應。
當他的唇往下挪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急著提醒一聲:“別弄出印子。”
廣州天熱,穿不了高領毛衣遮,更何況到時候家長們到了家,過年期間天天待在一起,大多數情況穿的也是居家服,根本不可能遮住吻痕。
早三天前開始薑冉就不讓北皎在她身上亂啃。
北皎對此當然很有怨言,眼下卻也沒有做出再出格的舉動,帶著潮氣的吻一路向下,他掀開了她衛衣的下擺,想了想又放下。
正當薑冉鬆一口氣,這崽子卻手轉向去碰她的裙擺。
她一個激靈,摁住他的手,一雙濕潤的瞳眸警惕地盯著他。
唇上出門前才塗好的口紅已經被他吃掉了,現在是純正因為充血而染上的好看顏色,他近乎於專注地盯著看了一會兒,眼神越發暗沉。
這麽些天,天天朝夕相對,薑冉再看不懂他這眼神變化就是白癡了,她往後縮了縮,相當警惕:“別鬧。”
“接下來家裏有人,要分房睡了。”他說。
薑冉先是愣了下剛想問“為什麽”,然後反應過來,哦,是要分房誰,他們是“繼姐弟”呢,怎麽可以睡在一張床?
不僅不能睡在一張床,他們最好能有多不熟就裝多不熟,免得露餡,這房分得越遠越好。
這個全新的關係認知讓她心跳加快了一些,舔了舔下唇,她也有些口幹舌燥,但是節操還在的,她推了推他壓在身上手,很有節操:“那也不行,這是車上——”
她話還沒落,就看他把副駕駛位置往後挪,而後伸手直接將她從駕駛座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私人車庫當然是沒人的,可是車庫門已經打開了,隔著車庫外就是家裏的院子,與小區走道唯一相隔的是圍欄上茂盛的大藤本薔薇。
已經過了花季,好在廣州溫度適宜,花藤的枝葉因為園丁照顧周到還算茂密,風吹過時,花藤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像是風在給誰撓癢癢。
清晨早高峰時不時有汽車經過,也不會有人特別關心到其中一棟院子裏,鄰居在做什麽。
這就是當代人冷漠社交帶來的唯一好處。
薑冉跨坐在北皎的身上。
他拉開牛仔褲,那“滋”的一聲仿佛被無限放大在她腦海裏。
她心跳的很快,明明知道外邊的人看不見也不會有人來,可是還是覺得好像在室外似的,提心吊膽,整個人變得異常敏感——
身下的黑發年輕人眸色發淡,從下至上地欣賞了一會兒她緊繃的神情後,原本扶著她腰的手,輕輕撥弄了下她的唇:“別咬唇。”
她發出短暫的嗚咽,鬆開了被自己幾乎咬出血的唇瓣。
他手背青筋凸起,原本落在她唇上的手指挪開了些,笑了笑,問她:“在上麵,行不行?”
他們之前一直就是,比較傳統的。
薑冉冷不丁聽他這樣問,一瞬間從臉紅到了脖兒根,她單手撐著他結實的胸膛。
他從口袋裏摸出個塑料包裝的片片塞到她手裏,沉著嗓音嘟囔:“幫我。”
“……”薑冉難以置信地看著手裏的東西,“你這是做什麽!你出門怎麽會帶這種東西——”
說著一抬頭他的眼神,立刻反應過來他是預謀已久。
“就想在車上試試。”他衝她露出一個天真又無辜的表情,“就試一次。”
她沉著臉不說話。
他腰腹力量驚人,直接勾起上半身支棱起來,湊過來親親她的眉心又親親她的唇角,大手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等她倒吸一口冷氣,他才乘勝追擊似的,更密集的吻落在她的臉上,那張漂亮的臉蛋近在咫尺地挨著她,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柔軟泛著可疑紅暈的麵頰。
幾乎要將她燃燒起來。
他催促她:“嗯?好不好?”
“……”
……
四十分鍾後。
北皎支棱著上身,大手壓著身上人的後頸,強迫她低下頭接受自己的索吻。
舌尖掃過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吞咽她的唾液,非但不嫌棄甚至有瘋狂汲取的意思,直到她覺得自己的舌尖都要麻掉。
此時薑冉唇上的紅色已經完全沒有了,連出門前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妝容也有點兒淩亂,她從他身上起來時,兩人都發出低低的悶哼。
北皎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牛仔褲,淺色的牛仔褲,卻又有一大片暈染的深色水痕。
他哼笑一聲,看了眼跌坐回駕駛座的女人,欣賞了一會兒她緋紅麵色,才慢悠悠地說:“濕透了,像尿褲子……你這讓我怎麽見人?”
薑冉斜瞥他一眼,他從口袋裏又拿出那種沒有酒精的濕巾扔給她,她看著猶豫了下,北皎從臨時儲物箱裏拿出她的小褲衩,遞給她。
“看什麽,我幫你?”
她麵無表情地撕開了濕紙巾。
北皎回去換了條褲子。
重新下到車庫她已經收拾好了,甚至補了個妝,此時此刻正靠在駕駛座的靠背上玩兒手機休息……
唇上倒是沒再塗口紅了,畢竟被他親的又紅又充血的微腫,血色好的很,完全沒有再擦口紅的必要。
北皎拉開了駕駛座的門,薑冉責備地望著他,嗓音微微沙啞帶著被喂飽後的懶散:“得,這回打車吧,腿軟了,都賴你。”
他微笑著,撐著車門框,俯下身親她泛著紅的鼻尖。
她“唔”了聲蹙眉躲開,竟是說什麽都不讓他碰了。
親一下都不行呢。
他一點也不敢笑話她的嬌氣,伸手在她的抗議中直接將人打橫抱出駕駛座,然後又親手放到了副駕駛上,伸手替她扣好安全帶。
被安全帶束縛在副駕駛座,薑冉眨眨眼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那邊北皎已經坐上了駕駛座,座椅後跳,再嫻熟地調整後視鏡,從善如流啟動車。
車開出地庫,薑冉還沒反應過來:“你會開車了?考完駕照了?什麽時候的事?”
北皎“嗯”了聲,注視前方:“之前不是答應過你會去學嗎?就去了。”
什麽時候?
八百萬年前。
那時候北皎還在學換刃啊,應該是那天從融創大冰箱出來,她生理期肚子痛的要死,就暴躁了,隨口抱怨了幾句,想讓他開車,他說自己沒駕照,會去考——
沒想到真的去了。
不是今天這出,她都快不記得這件事。
戀愛中的女人就是很容易被滿足的生物啊。
她就是覺得超級無敵感動,用前所未有熱烈的眼神望著他,雙眼閃爍著明亮的光。
——男人習慣性花花嘴,總是習慣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要看他們說的時候多走心,隻需要多觀察幾日,看他們有沒有真的去做。
北皎做到了。
甚至是一句薑冉都沒放在心上的小事。
趁著還沒出小區車不多,她扯著安全帶,上半身支棱起來湊過去親了親在開車的人的唇角。
“唔。”
他的耳根也犯起了可疑的紅暈。
“坐好啊,別鬧。”
……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在隔離酒店門前接到了薑懷民與張零零張女士。
當時的場麵很難說不尷尬。
隔著窗戶遠遠地看著他們,北皎就相當抗拒地一腳踩了刹車。
薑冉一抬頭,發現她老爹離他們還有八百米遠,於是扯了扯駕駛座這位大爺的衣袖,他不太愉快地抿了抿唇,這才慢吞吞地鬆開了刹車。
車子慢吞吞地以怠速前進。
薑懷民看上去雖然儼然中年油膩男子,但是歲月贈予他的褶子和啤酒肚,雖然奪走了他年輕時的英俊挺拔,但同時也讓他看上去是標準的慈父麵相。
現在往那挺著肚子一站,就是廣東有錢大老板的模樣。
誰看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喊“尊貴的薑先生”。
而此時此刻在薑懷民的身邊,小鳥依人地站著個按照理論來說年紀應該隻比他小個五六歲,但是看上去壓根不是一個年齡段的漂亮女人。
張零零保養的很好,年近四十五了風韻猶存,臉上一點兒沒落下年紀的痕跡,別說褶子了,湊近了看就連魚尾紋都看不見……這會兒她戴著遮陽帽,那帽子將她臉襯得隻有巴掌大小。
薑冉在車子裏看見了,都有點兒驚訝,畢竟薑懷民朋友圈來看她還以為是美顏相機,沒想到張零零真人確實年輕,而且看上去麵相柔弱,一點兒沒有競爭力。
……她也確實沒有。
這些年她乖得很,除了買包買衣服從來不跟薑懷民祈求大件,比如他們在加拿大辦理一切的房產事物,她就跟菟絲花似的跟著,一句話不多說。
她偏頭看了眼北皎,這家夥的眉眼鋒利,不笑或者不惡意撒嬌時甚至有些乖戾,也不知道像誰。
“看什麽?”他目視前方,頭也不回地問。
薑冉麻溜的收回目光。
車停下來了。
此時車窗外,張零零依偎在薑懷民身邊,卻是很緊張地盯著從駕駛座上下來的北皎——
好像很久沒有見到她的親生兒子。
高大挺拔,英氣逼人,卻也渾身散發著生人莫近的冷漠。
張零零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又有點兒陌生的少年,心中都有些恍惚呢——
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麽可能呢?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呢!
距離她離開的時候他好像又長高了,那時候他才高三,張零零記憶中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很高,可能是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一次也沒去過兒子的家長會也壓根不知道高中怎麽排座位)。
這會兒眼睜睜瞅著高大的年輕人落車,抬眼目光掃過麵前兩位家長,禮貌且生疏,那深色的瞳眸甚至有些盛氣淩人。
頭發有些淩亂,唯有這才能找到一點兒兩小時前埋在姐姐懷裏撒嬌的野狗的痕跡。
他沒笑時,唇角輕抿,薄唇是一條直線。
北皎當然不知道,張零零一瞬間是想到了他的死鬼老爸,那個不知道現在屍體在哪個鯊魚肚中發爛發臭的男人。
當他那毫無情緒的目光掃來,張零零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膽怯,喉頭哽咽了下,死死掐住了薑懷民的胳膊,同時往後不著痕跡地小退一步。
縱使他麵色正常。
氣氛還是緊繃到劍拔弩張。
“爸,自己來扛行李箱啊,你站著那不動是做什麽!”
直到副駕駛的門被打開,嬌氣的女聲帶著一點兒沙啞聲線響起——
僵持住的三人同時往後看去,黑色的小皮靴從副駕駛那邊輕盈落地,長卷發的年輕女人像是蘑菇探頭似的,很活潑地從車後麵探出一個笑吟吟的腦袋。
薑懷民不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總覺得麵前上一秒麵對親媽還十分冷漠的年輕人在回頭的瞬間,眼角瞬間放柔和些許。
而他來不及仔細觀察,下一秒薑冉已經繞到了他們的麵前,和薑懷民來了個價值三千多萬的熱情抱抱。
張零零第一時間放開了她視作救命稻草似的中年男人的手,不著痕跡地後退……
好像十分卑微。
北皎看在眼裏,卻隻想發笑。
他視線落回薑冉的身上,此時隻見女人嬌氣十足地掛在親爹的脖子上,轉頭,衝著張零零笑了笑,語氣自然地喊她:“張姨。”
張零零“噯”了聲,沒得薑懷民的胳膊抱了,一隻手空著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隻好抬起手壓了壓帽簷,嗓音緊繃地點點頭:“你好。”
薑冉臉上的表情不變,笑吟吟地,這時候感覺到身後有點兒安靜的過分,她不經意似的回過頭看了眼北皎。
就這一眼,隻有北皎看見她眼裏閃爍的警告。
所以原本杵在那啞巴似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他彎下腰主動推過了薑懷民身邊堆滿了箱子的行李車。
目光平靜地掃過張零零,“媽。”
沒等渾身僵硬的張零零反應過來回答他,他視線已經輕描淡寫般挪開了,唇角一鬆,他帶上了一點兒笑容,看著又乖又能幹地喊中年男人:“薑叔。”
在薑懷民心花怒放的應承中,他笑了笑:“我幫您把箱子放上車。”
直到上了車,薑懷民還沉浸在便宜兒子來得成熟穩重又英俊的美夢裏,無法自拔。
人至中年,突然兒女雙全。
就很幸福,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