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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第82章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

    薑冉迷迷糊糊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睡著了,還做了非常丟臉的夢——


    她夢見還跟北皎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前天下了大雪,鬆北雪場山頂風光絕美,從G索山頂瞭望下去是一片銀色的海洋,陽光下,還能看見遠處凍結的湖泊。


    她早上被拖起來陪北皎去錄視頻,中午實在太困了,一碗麵吃了一半就倒在桌子上睡著。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蜷縮在餐廳的椅子上,枕著他的大腿,而他坐姿輕鬆地一隻手撐著下顎在跟李星楠聊天。


    另外一隻手懶洋洋地在撥弄著她的睫毛玩。


    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少年又跟老男人杠了起來,邱年和阿桔笑得花枝亂顫……


    下午的陽光從咖啡廳的落地窗照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是感覺到她動了動,在她睫毛上作亂的手停了下來,他低頭與她睜開的深褐色瞳眸對視上,說:【你醒啦?】


    她翻了個身,正麵躺在他的大腿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卻笑了,指尖輕勾刮了刮她的鼻尖:【辛苦了,明天批準你睡一天。】


    夢中少年手上被她強行擦上的護手霜和他身上的味道相互融合得不太好,甜香在他身上十分違和,但是她腦子裏也自動屏蔽了這個奇怪的味道,隻嗅得到他本尊——


    那時候她感慨也許是他的味道深入骨髓,刻入重組成了新的DNA,要想起隻需要像是電腦調配文件一樣簡單。


    現在她居然在夢裏又聞到了這個味道。


    真他媽離譜翻天。


    薑冉醒來後,扔掉了早就含化了的棒棒糖棍子,瞥了眼旁邊坐著的徒孫,發誓以後再教這樣的半成品,一定要打聽清楚來路——


    免得為了賺那萬兒八千的把自己弄得精神失常。


    薑冉頻繁地打量旁邊的罪魁禍首,隨後神奇地發現這人居然也在用同樣詭異的目光打量她……


    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她又花了十分鍾確認了幾次,最終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終於在一米八幾的東北大漢第五次從咖啡杯邊緣上方偷瞄她時,她問:“你看什麽?”


    可憐的徒孫一口咖啡吐回了杯子裏,咖啡在杯中吹起了泡泡,他說:“沒事。”


    他隻是不小心想起了剛才和北皎的對話。


    半個小時前。


    就好像非常了解這個女人睡著了就不會輕易被吵醒,年輕人被撞見了也異常的淡定,立在她身邊,單手支撐著桌子邊緣,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對他說:“不是很好奇我滑雪跟誰學的嗎?”


    東北大漢呆若木雞。


    隻看見戴著口罩的黑發年輕人低頭,掃了眼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的薑冉……口罩外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露出真實的笑意,“就是她。”


    一個冬天也沒見他笑過幾回的東北大漢人都不好了。


    北皎此時指尖還在玩兒似的輕掃她的麵頰,那個模樣,絕對不是普通師徒關係那麽簡單。


    “當初薑冉有個徒弟叫土狗,那隻土狗——”


    “是我。”


    放了兩年前,如果有人深情款款地說“我是土狗”,東北大漢表示他可能會為這個瞎狗眼的劇情笑掉大牙,但是此時此刻看著站在那,滿臉淡然又有難得一見溫柔的年輕人,他還真他媽一點笑不出來。


    他要是狗,那也是狗國的王子,風度翩翩且優雅,土狗前麵至少也該姓個南宮或者西門之類的。


    後來北皎走了,留下一句“雪場快關門了,叫醒她吧”。


    東北大漢挨著薑冉坐下,喝著咖啡冷靜了

    十分鍾,滿腦子都是“四舍五入我也是跟薑冉學過刻滑的人”,在他成功冷靜下來之前,她自己醒了。


    還問他看什麽。


    沒看什麽,就是看看師祖長什麽樣。


    薑冉見他木楞楞的,想了想,問:“剛才我睡著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她問完就盯著他的眼睛。


    而東北大漢正忙著走神,這完美地成為了他的保護色,他“啊”了一聲眨巴了下眼,滿臉茫然。


    薑冉很難說清楚此時此刻自己是什麽想法,於是她也隻是抬手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把碎發別至耳後站起來:“走吧,雪場該關門了。”


    ……


    時隔一年,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我是一種什麽體驗?

    薑冉回到家中,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後囧住,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已經是她離開雪場後第二十幾次做這個動作,像動物園裏有了刻板動作的困獸。


    強行放下手,拿起手機轉移注意力,發現明天東北大漢和宋迭同時跟她發出了約課申請——


    要不是因為東北大漢現在身上有個“徒孫”的debuff,放了平時她肯定選擇東北大漢,畢竟因為和宋迭太熟了,他也算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學生,雖然沒有掛徒弟的名義,但是基本也和徒弟沒什麽區別。


    所以現在薑冉給他上課已經不收費了,那已經不能算是上課,而是叫“一起滑”——北皎在崇禮風生水起、嶄露頭角的同時,宋迭其實也沒比他差到哪去,現在他的水平單獨拎出來,放廣融雪道上也算是中等偏上。


    換了別人怕不是早就開始經營社交軟件開始琢磨給別人上課賺錢。


    他並沒有,就滑自己的。


    別人問他跟誰學的,他就隨便指指不遠處在雪道上鬼擋殺鬼的女人,問的人必然就是一聲“謔”,再感慨一句名師出高徒。


    這次宋迭搖薑冉是為了跟她學刻平nollie360°,薑冉看著他提出的請求,都讓他整笑了。


    第二天在纜車上,她悠悠地問:“你們最近是跟360°幹上了,怎麽各個都開始搗鼓這個?”


    “因為你發了視頻,那會兒我考研不是忙麽,已經從吉林回來了沒空跟你學……我都滑了多久了,上次在雪道上遇見趙克煙,他說我早就能學刻平了。”纜車上,宋迭踩著他的那塊RX,想了想,又問,“還有誰要學?”


    薑冉窒息了兩秒。


    就他媽挺後悔多嘴問這一句。


    停頓了片刻,才用平淡的語氣說:“沒什麽,就是好多人,可能都是和你一樣,看我的教學視頻來的。”


    北皎以前沒有短視頻APP的公開賬號,就一個隨便綁定手機號碼的賬號純用來看新聞之類的……


    後來,那天東北大漢徒孫給她看的那個視頻號是新創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北皎”。


    一個雪季下來,隻發自己的滑行、練活視頻,簡介也很拽:讚助沒有,雪齡一年,愛看不看。


    就這樣,也積累了快有五千個粉絲。


    大多數都是張家口那邊刷到他,看他滑的挺好才關注的。


    北皎有個短視頻號這事兒,之前連薑冉都不知道,宋迭不太清楚也很正常,他考完研現在忙得要死,基本不太看短視頻APP,


    說話間兩人下了纜車,在山頂上,薑冉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磕雪板上沾著的雪,就冷不丁聽宋迭在旁邊問:“你說的是北皎嗎?”


    放了一天前,薑冉聽見這個名字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但是今天又不行了,她磕板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他。


    宋迭笑了笑,用溫和的語氣說:“你隻有說到他的時候才會變得模棱兩可。”


    薑冉:“……”


    這不公平!


    我這一年的改變你是沒看見嗎,那冷酷無情的我!


    怎麽能因為一天的動搖就推翻了我前麵所有的努力?


    薑冉抿了抿唇,而後聽見自己幹巴巴的聲音響起:“他倒是也蹦了360°。”


    停頓了下,補充,“但不是跟我學的。”


    宋迭挑了挑眉,看著有些意外。


    說到這,薑冉難掩挫敗地低下頭:“別人教的,不知道是誰,這圈子能刻平的就那幾個,可能是趙克煙,但是他應該也不會乖乖喊趙克煙師父……不過他有別的師父也很正常,總不能總是自己閉門造車——”


    她絮絮叨叨講了一堆。


    倒不是對北皎這個前家犬多舍不得,就是有點心痛,手把手拉扯大的刻滑小天才,很有天賦的,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人家撿了個便宜……


    現在成了別人的徒弟。


    昨天她犯賤跑去看了眼北皎的nollie 360°視頻下麵的評論,全在問他師父是誰難道是天上的神仙——


    她慪得差點吐出血來。


    看著女人垂頭喪氣的模樣,宋迭其實想說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覺得北皎跟她學過之後應該看不上其他人——


    畢竟,曾經的他在薑冉麵前雖然畢恭畢敬儼然一條乖狗崽……


    放出外麵,她看不見的地方,整條街垃圾桶沒他點頭別人連蓋都不敢掀。


    這種人眼睛長在頭頂上,能入他眼的又有幾個呢?


    宋迭內心平靜地捋完這個思路,動了動唇想安慰她,轉念一想他吃飽了撐著給北皎說話嗎,大可不必,巴不得他三年有期徒刑再加三年。


    所以他閉上了嘴,說:“哦,他好過分。”


    綠茶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


    北皎不在了,宋迭深感耳根子從沒有這一年這麽清淨過。


    跟著薑冉滑時候,就認真滑,沒人在旁邊上竄下跳地跟他battle,他覺得好的很,這才是真的休閑娛樂時間。


    從山頂,先往下刻兩個刃熱熱身,宋迭看見先下山的薑冉在稍緩的地方停下來衝他招招手,他滑過去,兩人在雪道邊停下了。


    薑冉先給宋迭表演了個nollie 36°長什麽樣,然後又趴在地上,準備給他講刻平nollie 360°的基本理念……


    剛講到速度與發力,突然聽見雪道上有“唰”的聲音,是雪板在走刃。


    意識到有人刻著路過,她條件反射就抬了抬眼,結果下一秒,就看見個綠色的小矮子恐龍,張牙舞爪地衝他們這邊滑過來——


    像一枚失控的小炮彈。


    他滑的極快,薑冉直起腰條件反射地張開雙臂要接住他,沒想到小炮彈到了他們麵前,後腳一踹猛地一個刹車,雪呲在跪在偏外側的宋迭大腿上,他愣了愣。


    與此同時,小恐龍居然穩穩地刹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他恐龍尾巴嫌礙事盤在腰間的,這會兒掀起尾巴,從兜裏掏出一顆棒棒糖,這回是水蜜桃味的,遞給薑冉。


    “小鬼,又是你。”薑冉笑眯眯地接了糖果,“今天也是崇拜姐姐的一天嗎?”


    “對啊?”小胖墩恐龍說,“剛才我擱——剛才我在山上聽見你們說話啦,你們要開始學nollie 360°是嗎?姐姐,我也想學,請問我可以跟著這個哥哥一起學嗎?”


    他一口氣講完所有要講的,然後就用“QAQ”的星星眼望著薑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又黑又亮。


    誰能拒絕這樣可憐的小狗眼又知道要用“請問”“我可以嗎”這樣禮貌句式的小朋友呢?

    宋迭在旁邊,看他的表情和他的台詞,就覺得這一幕怎麽那麽似曾相識,他是不是在哪見過?

    沒等他說什麽,薑冉就答應了下來,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更何況這麽小的小不點,滑一順,滑的還比一般的大人更溜,讓她教下祖國未來的花朵,她還是很願意的……


    失去了一個。


    那不得得到另一個?

    於是本著保護人類幼崽的慈悲,她拎著小恐龍往靠護欄裏邊放了放,這才繼續給兩個學生講剛才沒講完的彈板原理,壓,踩,借用速度的力量使得滑雪板形變,回彈的瞬間乘著力量起跳,就叫彈板。


    一頓理論知識後,她隨口問了句:“聽明白了沒?”


    宋迭:“好的,姐……”


    小胖墩:“聽懂了!姐姐!你真厲害,一下子就講明白了!”


    宋迭:“……”


    講解完了便是往下滑。


    宋迭今兒來,原本薑冉是想讓他換個Mach,跳起來也簡單些,然而他頭鐵得很,總覺得自己以後還是錘頭板的多,總不能為了轉個圈圈放棄錘頭板帶來的高速滑行,所以毫不猶疑,直接抱著他的RX就上了。


    “趙克煙說,錘頭板不是不能彈,隻是比較難,但是能蹦出來的話,比一般的平花板蹦的還高。”


    宋迭是這麽跟薑冉說的,盡管他真的開始蹦以後,覺得自己那還真是信了趙克煙的邪——


    錘頭板本來就是用來滑行的,跨越階級和雪板特性的硬上,讓他的平花一開始的入門就很不順利,板硬且長度長,彈不起來,他不是挫雪,要麽直接掄不過去,踩著板頭就滑著滾出去了!


    而小胖墩用的兒童板,又輕又軟,他穿的也厚實不怕摔,本來就是能會飛包的,試了兩個就能蹦躂彈一點點了,他興奮地拉著薑冉喊:“我會了!我會了!我要去告訴我師父!”


    薑冉被他拉扯著歡呼,心裏也高興,大概就是那股教會了別人的喜悅……還是小孩可愛啊!


    摸摸小胖墩的腦袋,正想說什麽,他轉了個頭,眨巴著眼問身後坐著走神想怎麽彈板的宋迭:“大哥哥!為什麽你彈不起來?”


    宋迭:“……”


    宋迭:“因為我的是垂頭板。”


    小胖墩滿臉困惑地看著薑冉腳下的錘頭板紅樹。


    宋迭:“……”


    宋迭心態有點崩。


    宋迭:“這哪來的小孩?”


    薑冉:“不知道啊,昨天突然給了我一顆糖?今天突然又給了我一顆糖?我收了人家好處那不得教教他麽?”


    小胖墩振臂高呼:“是學費!是學費!”


    薑冉“噗”地笑出聲,看樣子是真的覺得他很可愛。


    而宋迭沒覺得,他隻覺得《名偵探柯南》影視照進現實,並且剛剛演到第二集,那個陰魂不散的狗被人灌了奇怪的藥,現在穿著恐龍服殺回來,一如既往地搞人心態來了。


    ……


    宋迭的想法錯了,卻沒完全錯。


    第二趟上山,小胖墩主要要求自己一人坐在後麵,把薑冉讓給了宋迭。


    看他這麽自覺,原本有那麽一瞬間宋迭都有愧疚之心,心想他怎麽能惡意揣測單純的兒童呢?

    殊不知上了纜車,小屁孩手套一摘,露出了腕間小天才手表,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師父,我追上他們了,很順利,我保證百分之九十的情況下粉色竄天猴姐姐的眼睛都在我身上呢!那哥們啥也撈不著……我還順便跟著學了把nollie 360°,我出活啦!彈老高!馬上就跟你一樣了!竄天猴姐姐說話好聽又溫柔,我好喜歡她鴨!!?”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幾秒,淡淡一笑,“行。”


    他說。


    “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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