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約定

  「李默，我爸說了什麼？」郭紫蓉擔心地問。


  「說了，高考來臨了，讓我不要與你談戀愛，以免分了心思。」


  「唉呀，我晚上怎麼回去啊？」


  「為什麼不能回去？再說，你馬上就要轉到北方讀書了，你爸也不會幹涉的。」


  李默盡量地說得輕描淡寫。


  他的心情也不是暴怒……他的心態早過了動不動就發怒的時候。


  甚至他還能理解，再過幾年，那部長篇巨作《平凡的世界》，最後女人公死了，前世年青時候看到這本書，表示很不能接受，事實上若不是這樣安排，來一個皆大歡喜的大結局，那就太扯了。


  不過李默還是很失望，首先，就是郭父沒有查清楚，現在他與郭紫蓉也沒有平凡的世界里男女主人公那麼大的差距。


  其次，郭父說話太難聽了，或者他將自己當成了小孩子。


  當然，他也不是說著玩的，因為這兩年還有一個更悲催的高考預選制度，有一半考生還沒有摸到真正的考場，就倒在這一關了。在這種制度里，還潛藏著一個名詞，政治審查。雖然這兩年越來越松，不過晚省今年鬧得這麼大，萬一明年再緊起來，若是自己一點背景沒有，一個政治審查，就讓自己息菜。


  不過郭父真的這麼做了，他自己，他所認識的人，一起會下大海了。


  沒想到她老爸居然是這種人，雖然一個處級幹部，也未必放在李默眼裡，可是李默還是很頭痛。


  若是別人也無所謂，好，我們就多處處，不好，我們一拍兩散。有了郭紫蓉，能一拍兩散嗎？


  他努力地使心情平靜下來，又說：「不管你爸說什麼，不要頂嘴，特別不能耽擱高考，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即便理工大，也不是那麼好考的，它在魔都高校里，也能排到前五前六之間。」


  郭紫蓉愁眉苦臉地點點頭。


  晚自習結束，李默看到了郭紫蓉的父親親自騎著自行車來接他女兒，李默懶得與這個勢利的官員羅嗦，與郭紫蓉小聲說了一句，一閃身溜走了。


  第二天，郭紫蓉到了學校。


  李默關心地問：「你爸沒有說什麼吧？」


  「還好，他就是說，我高考到了，不准我談戀愛，未多責備。」郭紫蓉吐了吐舌頭說。


  「哦？」李默感到有些奇怪，想了一下，又沒有想明白，也許她爸爸是確實喜歡自己這個女兒呢。


  考試就結束了，郭紫蓉在操場上對李默說：「李默，我馬上走了。」


  「路上保重。」


  「你不說什麼嗎？」


  「說什麼？就幾個月，我們大學就能相見了。」


  「不準與其他女生談戀愛。」


  「我也不是花心大蘿蔔，再說，到了明年，有多少學生還敢繼續談戀愛？」


  「我去了哪邊寫信給你。」


  「不用寫信了，只要你寫信，我們回信，你爸一定會知道，說不定惱怒之下，他能回到巢市，找我的麻煩。到大學見吧。」


  「那天晚上我爸究竟對你說了什麼？」


  「不要問了，換成我，我也不高興自家的女兒養了這麼大，被一個傻小子輕易的騙走。」


  「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不是胡說八道，再說我們確實有點小，家長擔心很正常。你快點回去，不然你爸等不到你，能衝進學校與我pk。」


  「你沒有一天不貧嘴的，好，我回去了，你也要保重，我們一起努力上理工大。」


  郭紫蓉走了，李默收起笑容，當然，沒必要給郭紫蓉帶來負擔，不過有這樣的家長，真的很難相處啊。只能說還好，他們一家全部調到北方，離得遠，衝突就不會大。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默心裡想到，而且自己想得也簡單了，活在這塵世里，再乾淨的人，也要滾一身灰塵，想一塵不染地活著，去談一場乾乾淨淨的戀愛，怎麼可能？


  接著幾個公司年底報表一一出來。


  微軟不分紅，不過其股票正向每股五十五美元大關衝擊。


  思科與宜樂一樣，訂單多，產能卻嚴重不足，鮑爾默也採取了微軟的做法，今年不分紅，將所有紅利用於擴大生產。這本是一道很正確的決策，但因此，波薩克的老婆又在公司大鬧了一翻。鮑爾默不由地向李默訴苦，說不是管理公司，是在活受罪。李默只好溫言安慰，實際上隨著思科高速發展，已經吸引了好幾家風投關注。


  但李默暫時還不想讓風投進入，這時候進入，風投給的價碼也不會太高，不合算。最好拖上一兩年時間，那時候不管哪家風投進入，不估價一兩億美元是休想了。


  可不管哪一家風投進入，也不會容納波薩克老婆這麼跳的，實際上，前世水極基金公司做法還是比較人道的，否則未上市，波薩克夫婦就能被踢出去，下場更慘。


  從技術層面上，思科也漸漸擺脫了波薩克夫婦的技術支撐……也許因為這一點，波薩克老婆又產生了更嚴重的危機感吧。反正這個女人，李默也不願意與她打交道。


  愛奧工作室是盈利的，盈的是李默的稿費，拋去李默的各種稿費收入，實際愛奧工作室是嚴重虧損中，不過到了明年就好了，隨著幾部漫畫書的發行，最少能維持著愛奧工作室的日常支出。


  李默也無所謂它能盈利多少，它的存在，最關鍵的就是將各種版權守住。只要這些版權能守住了，即便每年虧損，李默也不會太在意。


  皮克斯下半年的最大一筆業務，就是替李默將《獅子王》的開頭部分弄出來，這本身就是一部手繪動畫片，也是史上最賣座的手繪動畫片，完成的難度要稍稍低一點，儘管這次製作的片長，比小黃人又長了好幾分鐘，成本卻差不多。


  喬布斯是抱著無聊的態度，李默也不在意，所以這筆業務皮克斯又沒有賺到錢……虧損了。不過明年皮克斯會接到一個大傢伙的話，那就是與工業光魔聯手，替侏羅紀公園打造後期特效製作。


  絨德克同樣也虧損了，雖然利潤不少，可是李默的大手筆廣告宣傳費用太多，入不敷出。但絨德克上下反而歡天喜地，雖然今年虧損，可他們接到大量訂單，意味著87年會大幅度的盈利，公司的品牌也越來越響。


  最後就是宜樂公司，不提訂單，以現在的效率，明年這些訂單都完成不了。


  生產出來的產品，交貨產品金額在八百萬美元，後來不少工人熟悉了，效率得到提高，否則產能更低。


  凈利潤是九十幾萬美元。


  這個數據說明公司的效率依然很低，同時成品率很低，若是與國內企業一樣的稅率，再加上銀行的利息，整個公司能進入無利時代。


  魔都政府很滿意的，只要你們不倒下就行，以這個生產速度，一年得掙好幾千萬外匯，外匯比宜樂公司賺多少錢更重要！


  公司內部很不滿意的，幾十名高層開了一個會議，尋找原因。


  有好幾條原因，包括生產設備，李默當初派布雷迪採購了一大批先進的生產設備，包括許多機械化生產設備。固然這些設備能提高生產效率，可對於國內工人來說，這些設備太超前了，必須有一個漫長的適應學習時間。


  李默招募的工人也有一部分原因，無論是從魔都招聘過來的，或是從其他地區招聘來的工人，對玩具行業皆十分陌生，加上超前的設備，所以造成大量的不合格產品，磨合起來也比較緩慢。


  有的工人表現很不好，不是笨手笨腳，除了一些特別笨手笨腳的工人，還有極少數工人比較自由散漫。因為是磨合期，公司的要求不嚴格，這些人混在裡面難以察覺，甚至還帶著其他的一些工人學著偷機取巧。


  因為考慮到磨合期，公司沒有制訂嚴格的獎罰措施，雖然有了許多生產與安全守則，也是半軍事化管理，但對成品合格率的提高與效率提高上，效果不是很顯著。


  經過幾十名高層反覆協商，過年後，必須再招納五百名工人，工人不是越多越好，越多支出越多，所以一般工廠寧肯讓工人不停地加班，也不會讓工人有大半時間閑著。另外才開始大家都比較生疏，猛地招納一千多名工人，即便有劉向忠協助，公司也整個亂掉了。


  即便過年後招納，以幾個人眼下的才能，還會亂，但不招不行了，僅是絨德克的訂單，馬上就能造成公司消化不良，況且獅子王推出后，絨德克第二款產品又要跟進，再過一段時間，侏羅紀公園大量的衍生品又壓過來了。絨德克是自己人，能忍受，侏羅紀公園涉及到兩大影業公司，產能跟不上，他們真會將訂單交給其他公司訂做的。


  獎跟上了，威也必須跟上，對於一些自由散漫的工人，也要將他們開除。


  此外，公司即將推出臨時獎罰條例，根據每名工人生產的成品數量與合格率進行獎罰，才開始獎罰數額不是太大，不過到了明年五月份，那就不客氣了，如果造成大量不合格的產品，甚至一個月下來，能將工資罰光了。不但對工人進行獎罰，高層也要獎罰，做得不好，照樣罰。


  李默靜靜地聽著。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宜樂公司從無到有，一切都很陌生。又不是一個小廠，慢慢摸索著成長，能成長起來，從高層到基層磨合好了，各項業務也熟悉了。


  因此許多公司擴張時，不是建設一個個小公司，而是收購其他的小公司，因為一上手，稍一整頓，就能上正軌。


  而且李默對宜樂公司的前途也是抱著信心的，特別是這些工人們。


  但李默也沒有揭破，默許了他們種種的做法與安排。


  冬去春來夏又來。


  殘酷的預選試先行開始，之前，李默還傳授了一些法門。高考來了，老師主動替學生找題猜題押寶，但李默告訴一些與他不錯的同學，老師是好心，但有的真不能聽，比如這些猜題，老師出了，做了就可以了，不要自己在家瞎琢磨，更不能讓老師帶偏了。關鍵的還是課本上的知識，只要將課本上的知識掌握了，不考清華之類的高校，一般大學是不費事就能上去。


  其次班上都是尖子生，但不要以為自己聰明，專門鑽研哪些難題，這時候高考題目普遍難度不高，鑽研哪些刁鑽古怪的題目，耽擱了時間不說，未必能用得上，無疑也會使高考成績下降。


  最後就是松壓，想方設法地替自己鬆緩壓力，誰的壓力小，誰就容易發揮。


  就是李默傳授了一些經驗，一道預選試就淘汰了班上的兩名學生，這是他們班的，其他班上淘汰的同學數量更多，也包括一個叫仝明華與李默關係不錯的同學。


  這是他們中學，其他中學更慘，有的中學僅是預選試就淘汰了六成以上的學生。


  之後才進行真正的高考。


  因為有兩道考試，往往許多學生心理素質跟不上來，即便通過了預選考，到了高考時也發揮不理想。比如這次高考，謝雨荷發揮得就不如廖全寶，廖全寶也不如李默。但整個班上真正完全將自己實力發揮出來的，也只有李默了。


  高考結束，萬春紅等同學一起跑到李默家。


  也是李默的主意，傳授了他們一些簡易記錄試卷答案的法門，比如買一塊大的像皮擦，將疑惑拿不定主意的答案用小字寫在上面，這樣，就可以大約估猜出自己的分數。


  八十年代初，志願僅是一個參考，有的分數考得很高，雖沒有寫志願，還會被一些好的高校招走，有的沒有達到所寫高校的分數，分數考得不錯，也會被其他高校招走。


  不過到了87年，高考也漸漸開始規範起來，志願同樣變得越來越重要。


  若是不能估好自己的分數，志願這一關就不容易填寫。


  十幾個同學忙活了一天，大約估猜出自己的考分，還會有誤差，但上下不會誤差二十分了，浮動大的，也不會超過三十分。考得好的同學，臉上神情變得放鬆起來，考得不好的，一個個神情灰暗。


  李默讓小胖子下去買食物，又拿出這幾年魔都各高校在晚省的招生分數，然後在華東理工大、魔都工程技術大學與魔都機械學院三所高校下面畫上了紅線。


  魔都機械學院也就是魔都理工大的前身，不過現在名氣不顯，錄取分數線也比較低。但有一個外地加分的過程，即便是魔都機械學院，王道全與趙輝兩個同學，仍沒有把握能考中，還要在本地擇一個高校做預備。


  也就是李默將這批學生分成了三個檔次，雖然不能在一所高校里讀書，但基本上都可以在一個市裡讀書了。但總體，這批同學考得還行，這中間有一個原因，李默前世沒有參加87年的高考，但做過晚省的87年考題，就是很多考題記不起來。不過隨著再學習，有的考題也重新記了起來，李默打著共同學習的借口，將這些同學召到他家，每到星期天，故意拿出一些考題，夾在其他題目里讓他們去做。這也等於將各個學生最少拉高了十幾分，高的能拉到三十多分。不過李默做得隱晦，沒有一個同學能想得到。至於預選試，李默沒有辦法了，否則仝明華也不會落選。


  十幾個同學一起在沉思。


  去魔都讀書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戶口，八十年代，學生考上了大學，戶口也隨之遷到所在高校處，畢業后再分配，戶口再隨著分配工作所在地遷動，但有一條，都是城市戶口了。


  能去魔都讀書，暫時的都能將戶口遷到魔都，不過工作若不能分配到魔都，以後戶口還不能落實在魔都。


  李少春問：「李默，怎麼沒有看到你給自己估分？」


  「我這次考得不錯，應當比謝雨荷分數還要高。」


  「那豈不是能上清華？」


  「能上我也不會上，這是與郭紫蓉的約定，也是與你們的約定，」李默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