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間煉獄
第25章 人間煉獄
台球桌前,幾個人注意到吧台這邊,放下球杆,依依不舍的放開懷裏的女人。
走到吧台前,為首的是三個男人,一個光頭,一個紋了花臂,還有一個走路的姿勢略帶奇怪,看著有些跛腳。
花臂男屈指敲了敲桌麵,戲謔道。
“來一杯。”
霍然點點頭,接過葉南剛切好的冰塊,放進古典杯中。
攪拌完冰杯,他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拿著量酒器,量取出威士忌和杏仁甜酒,依次倒進了杯中。
嫻熟的操作配上霍然的這張臉,他的每一個動作仿佛都放慢了幀數,渾然天成。
混合攪拌,最後點綴檸檬皮和醃漬櫻桃。
霍然將酒杯緩緩推到花臂男麵前,含蓄優雅。
“您的酒。”
花臂男抬眼看向他,又低頭看了眼酒杯,接著拿起來,先試探的聞了聞,被濃烈的威士忌刺激到,花臂男眉尾上挑。
“這酒是短飲,時間一長風味會減弱。”霍然在一旁提醒道。
被人催促,花臂男明顯不耐煩,一抬手一仰頭,竟一口幹了。
葉南無語。
這跟“豬八戒吃人參果”有什麽區別,浪費了這麽好的酒。
花臂男明顯被酒精嗆到,撇下杯子便大力咳嗽起來,臉嗆的通紅。
光頭男和跛腳男拍了拍他的後背,花臂男緩過勁來,指著霍然大吼。
“你給老子喝的什麽?!”
這種無理的客人霍然見多了,但還是規規矩矩的解釋道。
“這酒名為‘教父’,雖是短飲,但您一口喝下…”
話音未落,花臂男大步上前,一把揪起霍然的衣領,將人提起半截。
擔心霍然會受傷,葉南鎮靜的放下削冰刀,扳住花臂男的手,盡量放輕語調。
“先生,如果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我們向您…”
“咚!!”
一聲悶響,花臂男已經抬起另一隻手,扯住她的頭發用力下拉,狠狠地撞在台麵上。
“老子說話還有你插嘴的地方?你爹媽沒教過你嗎?!”
葉南的額頭結結實實的撞在大理石上,按住她後腦勺的大手卻絲毫沒有鬆勁。
她聽著花臂男爆粗口,咬牙忍疼,感覺一股溫熱從額角流出,偏偏又不能發作,真是夠憋屈的。
霍然看到台麵上的血跡,心髒跳的飛快。
“葉南…你怎麽樣……”
“沒事…”她咬緊牙根,憤怒直直飆升。
花臂男一臉不屑,直接將兩人從吧台後麵揪了出來,大力一甩。
葉南頭發暈,腳下趔趄差點站不穩。
霍然急忙上前扶住,這才發現血已經沿著她的額前淌下,染紅了眼。
“葉南,堅持一下。”
說著,霍然從口袋裏取出手帕,明明雙手發抖,還是輕輕地捂住了她額頭的傷。
“我沒事,你別害怕。”
葉南拿著手帕擦去糊眼的鮮血,安慰著他。
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注視到兩人,目光犀利的盯著霍然。
“你剛才,叫她什麽?”
葉南警惕的壓下嘴角,她繼續捂著頭,裝作什麽都沒聽見。
霍然愣了愣,張嘴重複道:“葉…葉南……”
“哪兩個字?”男人又問。
這次她先張了口,“樹葉的葉,南方的南。先生…是覺得我的名字不好聽嗎?”
男人真切的聽到這兩個字,還以為是自己剛才聽錯了。
可看著麵前如慫包一樣的小丫頭片子,怎麽想都不太可能是慕家隨衛裏的那位。
況且,大名鼎鼎的“南隊”怎麽可能在這種地方做學徒,應該是重名了。
這麽一想,男人反而放肆的揚起唇角。
“不會,你的名字很好聽。”
花臂男上前一步,抬手指著他們,“東哥,你別被他倆給忽悠了,這倆人…”
“嗆了口酒而已,別太為難他們,差不多就得了。”
男人嘴上說的輕鬆,可眼裏滿是嘲諷。
聽花臂男喊他“東哥”,葉南就更加確定他是金嶽東了。
“東哥,這活我聽您的。”
金嶽東微微抬眼,這麽多年,折磨人的手段他信手拈來。
“那就,也請他們喝一杯吧。”
花臂男應聲點頭,朝著旁邊的光頭男和跛腳男使了眼色。
兩人搬出一箱酒,拿著起瓶器,起開蓋子,一連十二瓶,整齊的擺在桌子上。
花臂男拿起一瓶走到霍然麵前,瓶口衝前,再用雙腿夾住,挑眉說道。
“給老子跪下!”
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麽,霍然睜大了眼,堅決搖頭,“我不跪。”
“你要是乖乖跪下,用嘴接著把這些酒都喝了,老子一開心,說不定就放過你了。”
葉南也聽懂了花臂男說的話,這根本就是在侮辱人。
這些混蛋在泥潭裏滾久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用的出來!
霍然又惱又怕,雙手攥緊,顫的厲害,“我不跪…”
“不跪可以。”花臂男對幾個保鏢使了眼色,“我幫你跪!”
眼看霍然被圍住,葉南忍無可忍,起身擋在霍然身前。
她目光凜冽,話到嘴邊,腦海裏卻突然蹦出慕雲起的臉。
“如果學不會,就從慕家滾出去。”
他那天的話不容置喙,仿佛魔咒般在她耳邊一遍遍回放。
某個呼吸間,她一瞬恍然。
慕雲起把她留在這,讓她親眼見到、親身經曆,就是要她學著偽裝,學著忍。
不出頭,不招禍。
就像這個世上,從來都不是她以為的非黑即白,因為還有夾在中間、兩色相溶的灰色地帶,也是人間煉獄。
人人想在煉獄裏要公平,可這個地方本就不公平。
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就得敲碎牙和了血往下吞,這是需要付出的代價。
盡管如此,也有可能無法得到相等的回報。
葉南陡然清明,對方的一隻拳頭便掄了過來,隻是這幾秒之差,她已然占了下風。
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她被帶倒在地,接著就是劈頭蓋臉的拳打腳踢。
金嶽東的人個個魁梧,催債打砸時男人看了都慌,下起手來自然也狠。
葉南心中拚命壓著,隻能將自己蜷成熟蝦狀,雙臂抱頭,盡量忽略神經傳來的疼,耳邊依舊是他冰冷的那句,“從慕家滾出去。”
霍然眼眶泛紅,嘴唇都在顫抖,可幾個保鏢死死按住他,一腳揣在他腿彎。
他單膝跪著,憤恨的看向花臂男,吼道,“有種你就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