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命比紙薄
第14章 命比紙薄
孟翠芳扶穗穗半坐起,對門外的常英道:“樂寶做噩夢了。”
穗穗也回了聲:“爹,我沒事,你去睡覺吧。”
常英道:“好,有事就叫我啊,有爹在,不要怕。”
“知道了,爹。”穗穗拍了拍心口,她還心有餘悸,以往做夢,醒來就忘了,可這回,她卻記得清清楚楚。
夢中因為要修水庫,縣衙要在村裏招壯丁,爹就在其中,然而卻在炸坑的時候,出了意外,爹和大庚叔幾個站著的地方,突然爆炸。
爹被炸得麵目全非,大庚叔幾個也受了重傷。
回想起夢中的場麵,穗穗瞬覺毛骨悚然,身上倒寒。
“樂寶,是不是冷啊。”孟翠芳見她渾身打顫,很是擔心,“你先坐著啊,娘去柴房打點熱茶來給你暖暖。”
“謝謝娘。”穗穗哆嗦的裹著被子。
孟翠芳剛拉開房門,就見常英拿著壺子站在門口。
“喏,這是剛打來的熱茶。”常英遞上。
孟翠芳笑了聲,趕忙接過,對穗穗道:“你爹比我想的還要快哩。”
穗穗看著門口一臉著急的爹,也不由一笑,“爹,女兒沒事了,你快去歇息吧,有事我們會叫你的。”
“誒。”常英幫她們把門關好,轉身回房。
穗穗捧著茶杯,熱茶暖身,人情卻可以暖心。
孟翠芳一邊給穗穗擦著冷汗,一邊問道:“樂寶,你夢到什麽了?”
穗穗欲言又止,因為她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條帖子,說是噩夢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就會變成真的。
看著娘好奇的目光,她搖了搖頭,道:“就是個夢而已,不說了。”
不是她迷信,俗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就怕萬一夢中成真,可就毀了,穗穗鼓起腮幫,她決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
然而,,
三天後的上午,縣衙的人在村裏敲鑼打鼓,竟真的在村裏招壯丁了!
穗穗很是惶惑,爹今天大早就去鋤地了,在夢裏,是他扛著鋤頭回來後,才說起去修水庫的事。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隔壁家大貴的喊聲:“常叔,常叔在家嗎?”
穗穗起身應道:“大貴哥,我爹去鋤地了,有什麽事嗎?”
大貴殷勤的道:“縣裏在招壯丁呢,條件好得很,有很多人報名,快喊常叔去看看吧,去晚了就沒了。”
穗穗聞言,立馬托著肚子走去門口,問道:“大貴哥,那招工是什麽條件啊?”
聽著一聲聲的“大貴哥”,大貴很是上頭,也不嫌麻煩的一一說給她聽。
穗穗越聽越心驚,大貴說的,和夢裏一般無二,因為水庫要在年底完工,工期太緊,縣衙緊缺人手,需要大量壯丁,還在村裏張貼了招工文貼,壯丁每天可得兩百文錢,包中、晚兩餐食飯。
大貴走後,穗穗思量再三,趕緊把夢裏的事告訴了娘。
孟翠芳聽後,臉色驚疑不定,憂道:“這夢實在不吉利,我趕緊去地裏把你爹叫回來的好。”
“嗯!”穗穗道:“夢裏實在蹊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孟翠芳連忙點頭,“樂寶,你好生在家待著,村裏鬧哄哄的,千萬別去湊熱鬧,等我們回來。”
“知道了娘,您快去吧。”穗穗托著肚子起身,送娘走到門口,陰沉沉的冬日,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壓抑感。
孟翠芳邊走邊回頭,叮囑穗穗把門鎖好。
穗穗關上門,放好橫梁,回屋裏看書等待,希望娘能趕上,隻要爹和大庚叔幾個沒去就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然安排,穗穗娘趕到地裏的時候,沒有見著常英,又趕忙去村口招壯丁的那裏。
常英最先看到滿臉焦急的翠芳,以為樂寶出事了,趕緊擠出人群來,喊道:“孩她娘,你怎麽來了,樂寶沒事吧?”
翠芳急道:“樂寶沒事,你和大庚報名了嗎?”
常英懵懂道:“嗯,怎麽了?”
翠芳無語,,還是遲了一步啊!
大庚也跟過來了,笑嘻嘻的道:“嫂子,家裏又沒多少農活,不如出來賺點錢。”
“大庚兄弟,不是這個事啊。”翠芳正色道:“孩他爹,這裏沒什麽事的話,你就先跟我回去一趟吧。”
見她這般,常英也是知輕重的人,應道:“嗯,我們回去吧。”
穗穗聽到爹娘的聲音,趕緊去開門,當她看到娘一臉頹色,心裏也大概明白了,看來是沒阻止上,隻能另想辦法了。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前,穗穗把事情一說,她怕爹不信,尤其強調了那個夢跟真的一樣,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常英一臉凝重,“如果夢裏是真的,炸藥莫非是被人提前埋在地下?”
“很有可能!”穗穗點頭,道:“如果是被人故意掩埋的,就算您躲過了這一次,隻怕還有下一次啊。”
常英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呂睿超上次被狼兄咬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他和郡守、縣令都是交好的,想要暗中做點手腳,怕也不是難事。
他沉聲道:“可是官府的差事,報名了不能貿然不去,大庚幾個也在那裏麵,我不去的話,他們幾個更危險。”
翠芳急道:“那總不能把命丟了吧,我看你和大庚幾個商量商量,不去是最好的。”
常英皺眉道:“嗯,你容我想想。”
穗穗知道老爹的為難,思忖了好一會,才道:“爹,若夢裏是真的,我們的分析也是對的,不如將計就計!”
常英肯定的看了穗穗一眼,“咱爺倆想到一塊了。”
穗穗眼前一亮,和爹兩下一對,拍板定案。
翠芳也道:“我看這個主意行!”
呂婆子家,他們娘倆不能下床做事,這幾天都是她兩個妯娌在屋前屋後的照應著。
呂睿超在夜幕降臨前,終於收到了縣令的答複,隻有簡單的四個字:安排妥當。
他冷笑了聲,把紙信放到燈下點燃,暗道:常英,你能馴狼,我便可以埋雷,民不與官鬥,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又能有多硬!
紙信化成斑駁的小灰塊,飛散在房裏,又落到地下,呂睿超眼裏跳躍著火光,可不是嗎,當火藥引爆的瞬間,人與這紙同樣命薄,燃燒、飛起、散落!
他閉上眼,感受著心裏歡悅的快感,明天,就在明天了,常英,拿命來吧,我要你加倍償還我母子!